梁隆意平时都大大咧咧的,虽然对于吃食和衣着有些在意,但也不是很讲究。
(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可是今日显然是隆重打扮了才过来的,宝蓝色的锦袍,外面罩着一件漆黑的貂皮大氅。
乌黑的头发用紫金冠高高束起,将他衬得更加的风神俊朗,很有几分翩翩贵公子的派头。
安芸熙却不看他,只管一手执黑,一手执白的下棋,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梁隆意看着她,可怜巴巴的道:芸熙,我发誓那本书真是端木磊那厮落在我车上的,真不是我的。
安芸熙依然不理他,梁隆意思考了半天才试探的道:芸熙,我又做错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芸熙……安芸熙当啷一声落下棋子,才转首看着他:在宫倾当日,你就抓了丁喆和良嫔,就是为了日后对付姬雲,是吗?因为姬雲破坏了你的计划,所以你要杀了他,除去这颗绊脚石是吗?梁隆意坐直了身子,眼中已有些不悦,但脸上依旧笑嘻嘻的:我以为你也很讨厌姬雲,巴不得他死掉呐,怎么现在心疼了。
你想怎么杀他,我都不在乎,但是请不要利用我。
那姬雲是铁石心肠,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撼动他分毫。
事先,我叮嘱了丁喆八百遍,不许伤着你,可是他一时情急就伤了你。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他揍的鼻青脸肿,为你报仇了,就不要生气了。
梁隆意说着,就想去拉她的手,安芸熙却避开了,梁隆意抓了个空,他的手伸在空中,半响才缓缓收回。
梁隆意,从小到大,你帮了我很多次,这次就算是我还你的人情,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也不要再来往了。
梁隆意叹道:芸熙,这次算我错了,以后不会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安芸熙摇首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气,真的。
你帮了我那么多次,而我为你做的,微不足道,实在没有资格生气,但是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有瓜葛。
梁隆意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安芸熙,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和我撇清,你觉得我梁隆意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配不上你,是吗?安芸熙失笑:小太爷也太妄自菲薄了,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将这天下玩弄在股掌之上,我岂敢小看与你。
[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可我安芸熙只是一介平凡女子,不敢高攀,只求小太爷能网开一面,给条活路而已。
梁隆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翻腾的气血:芸熙,我知道这次是我做的太过分了,不该利用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以小霸王桀骜不驯的性格,能说出这样服软的话,已是极其难得。
安芸熙在桌下的手已把手帕绞成了麻花,长长的手指甲也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里,但她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我说过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高攀不上,小太爷有鸿鹄之志,可是我安芸熙只是一介弱质女流,雄鹰焉能与燕雀同行。
若是以后梁王府有用得着芸熙之处,我当义不容辞,小太爷慢坐,芸熙告退了。
安芸熙说罢,起身行礼后就快步走出了清幽的棋室,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怕一眼她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梁隆意呆呆地坐在桌前,直到午时,棋社要关门来请他离开时,他才如梦方醒。
他在棋社已坐了一上午,棋童们根本不敢来打扰,最后还是总管诸荀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梁隆意冷冷的盯着棋社的总管诸荀:叫你们馆主来。
梁隆意大名鼎鼎,诸荀自然是认识他的,也不敢得罪,闻言笑呵呵的道:小太爷,现在已是午时,您想必饿了,不如小的去给你在惠阳楼定一桌酒菜,您……你以为我吃不起惠阳楼的酒菜。
数九寒冬,诸荀的额头上却出了一层冷汗:哪里,哪里,小的只是怕饿着您老人家。
去叫你们馆主过来,再啰嗦一句,我拆了你们棋社,滚……诸荀连鼻子尖都在冒汗:您……您找我们馆主是有……有什么事吗?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请您明言,我们一定……梁隆意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要挑战他。
麒麟棋社的馆主是国棋圣手孙胜,他已年过古稀,白发苍苍,消瘦的脸上沟壑纵横,皱纹密布,但一双眼睛却很是精神。
他平生没有其它的爱好,独钟情与围棋,在北燕罕逢敌手,敢挑战他的人不多。
所以听到有人挑战,还是很高兴的,没有用膳就过来了。
进了棋室,看见面色不善的梁隆意,他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些。
笑容可掬的道:小太爷今天有雅兴来和小老儿较量了。
梁隆意看着他,阴森森的道:如果我胜了你,除了你说的彩头以外,我还要你剪了这把讨厌的胡子。
孙胜其貌不扬,但一把银色的胡子却很是好看,颇有些美髯公的风采。
他对自己的胡子也是中意的很,平时非常注意保养,光是专一照顾他胡子的丫鬟就有两个。
孙胜苍老的脸抽搐了一下:那如果你输了呐?我听说你的小孙子想要到南山学院进学,却屡次被拒,如果我输了,就保荐他去南山学院。
孙胜肉疼的脸顿时笑开了花:好,一言为定。
梁隆意执白,先落子,他却没有抢占金角的星位,而是占了中间的天元。
他的棋风凌厉,步步紧逼,丝毫也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看似大开大阖,没有丝毫的防守,却诱敌深入,杀伐果决。
孙胜却是攻守兼备,举一反三,不愧是国手之称。
往日梁隆意是绝无胜算的,可是今日他满身杀气注入棋盘内,誓要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梁隆意只管拼杀,没有丝毫的章法,孙胜招架起来就有些吃力,他虽然棋艺高超,但学的都是正统的棋术。
对于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莽夫,只有举手投降了,最后梁隆意以半子险胜。
愿赌服输,孙胜将彩头拿出来的时候很是痛快,但要剪自己的胡子时就有些心疼了。
但梁隆意没有丝毫通融的意思,看着自己的胡子一缕缕的飘落在地上,孙胜的脸苦的可以挤出水来。
梁隆意却很是高兴,现在他看见别人不高兴,他才觉得痛快点。
把你孙子的拜帖送到梁王府,明年开春就可以去南山学院了。
梁隆意说完,就扬长而去。
孙胜的苦瓜脸顿时开了花。
金鼎武馆在京城中也是鼎鼎大名,馆主童彦伟横练功夫是一绝,门下弟子众多。
许多高官富甲都喜欢聘请武馆里的弟子做护院,因此在京城中很有地位,轻易无人敢捋起虎须。
所以金鼎武馆的人也很是托大,大门口没有人看门,都聚在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练武,因此梁隆意进来时,竟然没有人发现。
梁隆意等了半天,没人理他,就不耐烦地一脚把距离最近的两个弟子踢到在地。
两人扑通一声跌了嘴啃泥,牙齿都磕掉了几颗,爬在地上唉唉的叫唤。
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我金鼎武馆找事,兄弟们,揍死他个……那骂骂咧咧的弟子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最后几个骂人的脏字总算没有出口。
他马上换上笑容,笑呵呵的上前打了个千:小太爷,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小的们去门口接您,您……是有什么事,有事您尽管吩咐。
我来踢馆……那弟子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小太爷,若是……小的们惹您不高兴了,您……揍我一顿就是,犯不着……梁隆意不耐烦的截口道:那那么多废话,去把你师傅叫过来。
那弟子见梁隆意满脸不爽的样子,实在是不敢违拗,马上就跑到武馆后院去叫自己的师傅童彦伟。
童彦伟三十多岁,身材魁梧高大,肌肉扎结,在衣衫下高高隆起,浑身都充满了恐怖的力量。
他依仗着艺高人胆大,对梁隆意很是看不上眼,平时都是阳奉阴违的,今日见到梁隆意公然找上门来踢馆,心中更是不满。
瓮声瓮气的道:小太爷,这个月的份子钱我可是一分不少的都交了,你这是干什么呀?梁隆意冷冷道:那上个月的,上上个月的呐,童彦伟,我知道你早已看我不顺眼,今天我们就比试一下,做个了断。
如果你胜了,从今以后,金鼎武馆一分银子都不用给,如果你输了,以后给我老老实实的趴着。
见着你小太爷给我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章 节目录 第85章 .84.83.82.1童彦伟失笑,握紧了拳头,手指的关节喀喀嚓嚓的作响,眼中戏谑不屑的意味很浓:如果我不小心伤了你,那就不好说话了。
[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生死有命……梁隆意话还没有说完,童彦伟的拳头就到了眼前,猛恶的罡风将梁隆意的头发激荡而起……梁隆意仓惶地躲开,但脸颊边上也蹭出一片青紫,金鼎武馆的弟子齐声叫好,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童彦伟练的是外门武功,刚猛有力,但灵活不足,梁隆意却是以身法灵活诡异见长,开始梁隆意吃了些亏,但最后被打趴下的却是童彦伟。
开始梁隆意根本不和他硬拼,凭着自己敏捷的身形闪避,把童彦伟累得气喘吁吁,而梁隆意却是越战越勇,最后打的童彦伟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服了吗?童彦伟趴在地上,点头如捣蒜:服了,小的服了,小太爷手下留情。
他的脸开了花,脸上青的,紫的,红的,好似开了染坊一般。
以后每个月的银子交利索点,否则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梁隆意说完,就不再理他,而是转身看向四周的弟子,众人集体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
梁隆意勾了勾手指道:你们一起上,谁把我打趴下了,重重有赏。
院子里少说也有二三十人,闻言不禁对视了一眼,梁隆意把他们的师傅打倒了,众人自然愤恨,却不敢反抗。
可若是大伙一起上,便有了依仗,壮起了胆子,将梁隆意团团围住。
半个时辰后,梁隆意的身上虽然也挂了彩,但也把武馆中的弟子全部打趴下了,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唉唉呀呀的痛呼。
梁隆意满意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今天在场的全部有赏,自去梁王府领赏吧。
宽敞的练武场地上躺着一地的伤兵,虽然疼得一个个呲牙咧嘴的。
但闻言也不禁高兴起来,梁隆意脾气虽然不好,但出手阔绰却是有口皆碑的。
众人不由异口同声的道:谢小太爷赏。
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可惜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以后,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来找你们切磋,陪你们练武。
众人:……端木磊和康裕有事错过了饭点,就到了街上,想找个酒楼祭一下五脏庙,可是他们走在大街上,看着一家家店铺争先恐后的关上了店门。
他们面面相窥的站在长街上,长街上的店铺劈哩叭啦片刻就在他们眼前全部关上了。
康裕皱眉道:端木,你最近又干什么坏事了,这是……他指着齐刷刷紧闭的店铺,说不出话来。
端木磊也如坠雾中,吃吃道:我最近老老实实的,真没干什么坏事,再说就算我做了什么事,也不至于这么……如遇洪水猛兽一般。
正当二人不知所措之机,杜康酒庄的伙计跑了过来,看见他们,简直跟见了亲人一样。
二位爷,可找着你们了,快去看看吧,小太爷要拆我们酒庄。
为什么?那小二斟字酌句,结结巴巴的道:小太爷……今个好像不……不大高兴。
康裕两人看了看四周紧闭的店铺,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全城都知道小太爷今天不开心了。
虽然梁隆意不高兴,京城是会抖三抖,但像今天这么严重的,还从来没有过。
康裕两人赶到杜康酒庄的时候,酒庄里已没有一个客人,只有梁隆意盘踞在高台上的矮几前喝酒。
而酒庄的大厅里已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散架了很多,零零碎碎的铺了一地,店家也不敢收拾,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康裕两人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狼藉,走到了他面前,才看清梁隆意的脸上青紫了一大片,显见是和人打架了。
端木磊讥笑道:在谁那吃了亏,说出来,我们去平了他,犯得着自己在这喝闷酒,看你这点出息。
梁隆意不说话,只管闷着头喝酒,嘴里嘟嘟囔囔的道:你们两人今天谁能把我灌醉了,我……我重重有赏。
端木磊不耐烦的抢走他手中的酒杯,恨恨道:别喝了,快说,是谁敢惹你,老子去灭了他。
梁隆意恼怒的去抢酒杯,端木磊还待反抗,康裕就抢先一把夺过来,斟满了酒放回到了梁隆意的面前。
这个世上能让他受气,还不敢还手的只有一位,是不是安家的那位六小姐又抽风了。
梁隆意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酒杯应声裂开。
裂做两半滚落在桌下,梁隆意瓮声瓮气的咆哮: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她,谁敢提,我……我跟谁急。
说完,也不用酒杯了,拿起酒壶扬起脖子,对着嘴就喝了起来。
安芸熙出了麒麟棋社,没有回去,反而去了闹市,让马车停在路边,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
巧莲不解的问道:小姐,您要做什么?等人……等谁?一个不认识的人。
巧莲一头雾水,可是见安芸熙心情不佳,也就不敢再问,只默默地陪着她。
集市上人潮汹涌,热闹非凡,采办货物的行人,和叫卖的小贩,嬉闹的儿童交织在一起。
安芸熙她们不知等了多久,手中的汤婆子早已冷却,天气寒冷,安芸熙冻的嘴唇都发紫,可是还是不肯放下手中的帘子,一直紧紧地盯着外面。
马车对面是一家清汤牛肉的摊子,没有帐篷,汤锅里的热气袅袅升起,在空中慢慢消散。
牛肉的香气在大街上蔓延,香气四溢,吸引着过路的行人。
这样寒冷的季节,喝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的确是一种享受,可是坐在冰冷的马车里,看着这样的美食就是一种折磨了。
好在安芸熙要等的人终于到了,那是一位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身材不高,但步伐矫健,眼神锐利。
他和老板好像是熟识,笑嘻嘻的打了招呼,便先给他上了一大碗的牛肉汤。
巧莲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他是谁啊,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
这么寒冷的天,在外等的人必然是极要紧的人,可是那人巧莲却从来没有见过。
安芸熙搓着双手道:他是刑部的铺头程潜,为人耿直,不懂逢迎,所以在刑部里一直不得重用。
等他吃完了,你就把他叫到旁边的小巷里来,我在那里等着。
巧莲下了马车,站在一家店铺的屋檐下等候,刘长青赶着马车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等程潜吃完最后一片牛肉,喝下最后一口汤,巧莲才惊惶地跑了过去,神色焦急的道:程铺头,我家小家在前面的巷子里遇见了一个登徒子,纠缠不休,求求您帮帮忙,救救我家小姐吧。
程潜见巧莲衣着不俗,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婢女,不疑有他,就跟着她跑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到了近前,却看见安芸熙面容恬淡的站在马车旁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程潜冷冷笑道:这样搭讪的办法到很是新鲜,莫非纠缠小姐的登徒子就是区区在下。
安芸熙微微笑道:程铺头不必动怒,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反而有一场富贵要送给你。
程潜毫不犹豫的拒绝:无功不受禄,程某不敢当,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巧莲见程潜的态度恶劣,不禁就想开口,安芸熙却拦住了她。
面对程潜怀疑的目光,还是微笑着道:小女一向敬佩程铺头的为人,才特意在此等候。
我知道此举有些唐突,你有所怀疑也是情理之中,但还是请程铺头看过这份信,再做决定为好。
安芸熙拿出了一封信,巧莲接过递给了程潜,程潜怀疑的看了安芸熙一眼,才迟缓地打开了信封。
看完之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小姐信中所说,可是真的。
安芸熙没有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程铺头在刑部多年,破案神速,可是一直不得重用。
一来是铺头性格耿直,不懂逢迎,二来也是因为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在这京城之中,举步维艰。
但只要你破了这个案子,不仅可以得到上司的嘉奖,还可以得到吏部侍郎柳家的赏赐和支持,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这案子和柳家有什么关系?中书令洪家的长子和柳家要联姻,你救柳家与水火,柳大人一定会重重有赏,而且吏部掌管朝中官员的考评,你得了他的青睐,何愁日后的升迁。
程潜眯起了眼睛道:小姐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那位要和洪家联姻的柳家小姐,是我的闺中密友,我不忍心见她落入虎穴,才如此行事,而且小女也想认识一下程铺头。
如此英雄,同在京城,若不能见识一下,实在是平生憾事。
章 节目录 第86章 .85.84.83.82.1程潜失笑,将那封信递了回去,一边道:小姐看错人了,我程潜不是什么英雄,但也不会供人驱使。
[]安芸熙却没有接信:我知道功名利禄,不见得能够说动程铺头。
但是你想要这样丧心病狂的恶魔逍遥法外,继续残害他人性命,眼睁睁的看着柳家小姐陷入虎穴。
程潜拿着信封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缩回。
程铺头放心,我并没有以此谋求你的意思,只是想要交个朋友而已。
你是谁?安芸熙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我是安国公府的六小姐安芸熙。
程潜缓缓收回了手……柳嫣自从丁喆一案中被救回以后,就被禁足,再也不许出门。
人消瘦了不少,看起来有些憔悴,她坐在炭盆前,火红的光芒照耀着她的脸上,也不能使她苍白的脸,红润几分。
看见安芸熙上门来看望,锦屏高兴的什么似的:六小姐,您可来了,快劝劝我们家小姐吧。
见柳嫣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安芸熙也十分心疼,那样活波可爱的女子,竟然被婚事折磨的憔悴不堪。
柳嫣见到她,就扑进她的怀里大哭,安芸熙抱住她,笑道:不要哭了,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会想办法的。
柳嫣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可是婚事已经定了,想要退亲千难万难,你能有什么法子?放心,年前你的婚事肯定会黄,你父亲会亲自去洪府退亲,你就不要再伤心,好好将养身子,不要再闹了。
真的……柳嫣孤疑的望着她。
安芸熙却是笑而不语,给她擦去脸上横流的眼泪,才笑道:不是蒸的,是煮的……两人正笑闹间,外面传来丫鬟通禀的声音,是柳嫣的二哥来了。
柳湛是吏部侍郎柳崇山的次子,而且是庶出,但很有几分手段,不过二十多岁就坐到了巡防营总兵的位置。
柳湛身材很高,但有些消瘦,脸颊深陷,歡骨高耸,眼神有些忧郁。
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看见安芸熙,还是堆起了笑容:六小姐来了,你好好的劝劝我妹妹,她整日寻死觅活的,害的一家子不得安宁。
柳嫣是嫡出的大小姐,可是面对自己这个庶兄,却似乎有些畏惧。
小声嘀咕道:我哪有寻死觅活的,二哥乱说。
安芸熙起身施礼:二公子安好,上次多蒙你出手相救,还没有谢过你呐。
柳湛笑道:自家兄妹,何必客气,你和嫣儿交好,便也是我的妹妹,应该的。
安芸熙也微微笑道:那也要多谢兄长,当日那么凶险,兄长是怎么得信,及时地赶去救我们的?这个疑问,安芸熙思考多次,都没有想出合理的解释。
当日丁喆在大街上挟持她们,看到的人多,柳湛能得到消息不难。
可是他得信后,再调兵遣将出城追击,怎么会那么快,那么准确就找到了乱葬岗,及时的赶到救了姬雲。
柳湛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淡淡笑道:我的手下,有擅长追踪的好手,所以才能及时赶到。
兄长雄才伟略,手下也是人才济济,多亏了你,不然我和柳嫣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呐。
六小姐太客气了,是你们两个洪福齐天,才能遇难成祥,以后可再不要随意的出入市井了。
安芸熙和柳嫣两人应了,柳湛便转身离去,安芸熙的目光随着他远去,很久才收回来。
安芸熙又陪着柳嫣说了些宽慰的话,见她好了些,才告辞而去。
安芸熙难得出门,巧莲就想趁机采买些针线回去,可是满街的店铺都关门了。
巧莲纳闷的看着长街上齐刷刷关闭的店铺,皱眉道:我们刚才过去的时候,还开着门的,为什么大白天的忽然都关了门。
算了吧,改日再出来买针线好了。
嗯,好在给夫人买的点心,刚才先买了,否则就要空手回去了。
长街上的怪异,她们没弄明白,回去之后,府中的人也是神情古怪,见着她的丫鬟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即便是躲闪不开,也是匆匆地行礼过后,就马上远远走开。
回到大房的院里,情况更加严重,丫鬟都是满面惊恐的远远地避开她。
即便安芸熙此时的心情糟透了,也还是注意到这种明显的反常,她和巧莲交换了一下眼神。
巧莲就心领神会的躲在拱门后,抓到了一个丫鬟,却是冯燕姿身边的湘竹,她看见安芸熙也是大惊失色。
安芸熙淡淡笑道:这是怎么了,我变成妖魔鬼怪了,怎么见了我都跟见鬼似的,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湘竹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大少奶奶说不让您……您知道?巧莲失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瞒了六小姐,快说出来让……安芸熙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大嫂不想让我知道,那必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回去吧。
湘竹长长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俯身行礼,目送她们离开。
巧莲回首看见湘竹庆幸的样子,不禁道:大少奶奶一向是十分敬重小姐的,这是什么事还要瞒着您。
满院子的丫鬟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事情一定不会小了。
那您怎么也不追问一下。
既然大嫂认为不该我知道,便一定有她的道理,我又何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呀,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爱管闲事。
巧莲撇嘴娇笑:我还不是见她们的神态诡异,好奇了一点吗?安芸熙一点她的额头:什么事,只要有大嫂在,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走,去看看我母亲,把这菊花佛手酥给她送去。
林氏性子绵软温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被熏染的有些心性平和,可今天却一个个如临大敌,满面惊恐,看见安芸熙,简直吓的要死。
连素日稳住的孔嬷嬷也有些惊慌失措的,说话都结结巴巴:六小姐,夫人有事,您……您还是回去吧。
安芸熙见院子里的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禁眉头轻颦:嬷嬷,你可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连我都要瞒着。
孔嬷嬷苍老的脸皱成了一团:六小姐,您……您还是回去吧,夫人和大少奶奶说了,不许让您知道,要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子里就传来了安瑞靖恼怒的声音:母亲,你也太偏心了,素问也是您的媳妇,为什么厚此薄彼。
她虽然是妾侍,可她还是祖母娘家的人,还有表亲这一层,您怎能亲疏不分。
林氏显然是气的狠了,不由也提高了声音:我哪里厚此薄彼了,年关的礼物,送去甘家的不比给冯家的薄。
她再是表亲,也只是一个贵妾,燕姿大度,不追究已是很好了,你竟然还敢来叫嚣。
冯燕姿清凉的声音响起:如果大少爷觉得给甘家送的礼物少了,可以再送些就是了。
也不能一下子就拿去五千两的银子给甘家,如今正是年关,用银子的地方多,这么大亏空,我也没本事填补。
安瑞靖的声音已极端的不耐烦:只是挪借而已,素问的弟弟想要做生意,等赚了自然会还的,你有何必揪着不放。
冯燕姿的声音在发抖,显然是隐忍到了极限:不是我追究,这个家又不是只有我们一房,还要给二房三房交代。
既然是挪借的,那甘家的表弟立的借据何在,拿出来也好堵住他们的嘴。
啪……好似是安瑞靖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安瑞靖显然是震怒了:表弟是自家亲戚,还要什么借据,难道他还能昧了不成。
林氏有气无力的叹道:这是规矩,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去向自然要清清楚楚的,也好记账,这国公府可不是我大房的,可以随意的挥霍。
安瑞靖气呼呼的道:说到底,你们还不是瞧不起素问,因为祖母不待见大房,你们心中不满,就连带的也不喜欢素问。
甘素问温柔如水的声音含悲带怯:大少爷,是我的错,我……我不该以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就……话未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
但她未说完的意思却是很明显,说林氏和冯燕姿不拿她当一家人,所以才会如此的咄咄逼人。
随即就响起了安瑞靖安慰哄劝的声音,安芸熙从来没有听见自己的兄长,发出如此温柔的声音。
但他对林氏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变得温怒:银子是我拿的,你们只管问我要就是了,和素问无关,你们不要逼她。
再回首,声音立即温柔如水:素问,我们走。
安芸熙退避不及,就看见安瑞靖拉着甘素问,掀开了棉帘一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