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吹进一股寒风,还夹杂着微小的雪粒,让我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下来。
记忆深处像是过电影一样,把当时的情景再次重放一遍。
最后,我认定我绝没有碰到过什么陨石,于是喃喃地问丁根:老丁啊,你说,那天我有没有摸到过什么古怪的石头?还是盛放在金属的匣子里的?丁根使劲摇头:没有没有!我敢发誓你没有………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之后又说道:当然……是在我碰到你之后。
我怒道:你不信我?你他妈找死呢这是?!丁根点点头,不过仍然很坚持自己的说法:嗯,对!我是听其他人说了,是他们首先发现的失事飞机,而且据说飞机里头,当时是没有匣子的!……可是你比我早去了两天,我哪知道我去之前那段时间,你有没有失手摸过什么石头!张兴举摆手止住我俩的争论:黄宁!你不想知道另一枚指纹是谁的吗?我愤怒地喊道:管他娘是谁的,我告诉你啊,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张兴举叹口气说道:你以为我那么喜欢开玩笑?甚至拿我唯一的亲妹妹开玩笑?我呆住了:你是说……你是说……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另一枚指纹是张丽恒的?张兴举苦笑着点点头:对,没错,正是丽恒的指纹——左手食指。
我一下愣住了,给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整懵了,只剩下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在骗我?张兴举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没有骗你,咱都是当过兵的人,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更何况,这还关系到我妹妹的生死!我顿时浑身发软,瘫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事情是越来越他妈的复杂了。
张兴举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看着我说道:黄宁同志,既然你暂时想不起什么,酒还是少喝点吧,再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别给人当了枪使,自己还不知道。
我摆摆手,示意他先走,我和丁根就不送了。
张兴举站起来说道:唉,不瞒你说,我还走不成呢,因为我奉命要带你回去接受调查。
看在都是军人的份上,我没通知这里的公安,只带了自己几个手下。
要不今儿晚上,你还是跟我走吧,我已经在招待所留好了铺位。
丁根过去拦住他:这怎么行?老黄又没犯什么事儿!一枚指纹能说明啥问题,说不定是巧合而已。
张兴举苦笑着说道:要是只有一枚指纹,还就真当它是巧合算了,大伙一起把它归总到大自然形成的。
可惜里头有两个指纹啊,两个指纹还都能对得上档案里的人名,你说,这怎么能算巧合呢?丁根恼火了,梗着脖子说道:那也不行,我们现在退役了,不是现役兵。
想逮捕老黄,让公安来吧!张兴举无奈地说道:这怎么算逮捕呢?黄宁你不想搞清楚事实真相吗?我从你的描述里能听出来,你还是很担心我妹妹的生死,难道就不想搞清楚为什么会有她的指纹?我已经喝地酩酊大醉,趴在桌上含糊说道:我想得很。
你就放心回去吧,记得明早来接我。
丁根也说道: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好了。
我看老黄也喝得差不多了,你看,他至少一个人喝了有两斤。
今儿晚上你带回去,恐怕还要安排人伺候他呢!张兴举只好说道:兄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这事太大,我也不敢马虎。
国际上的各种势力都蠢蠢欲动,盯着北边这个大国,迟早会出问题。
我是怕你俩不知深浅,再惹出什么麻烦啊……这样吧,天也不早了,你俩早点休息,我和手下就在外头的车上窝一宿得了。
……睡到半夜,我突然小声叫道:老丁,我渴,弄点水给我。
老丁看来也是没睡着,闻言立刻起身给我倒了杯水拿过来,我一口喝掉,使劲攥住他的手说道:老丁,他们还在外边吗?丁根吃了一惊:应该在外边吧……啊,老黄你是装醉的?我点点头轻声说道:是装的……我要逃跑,你得帮我一把。
丁根伏下身子,趴在我床边,怀疑着说道:哥们儿你是不是真的干了啥事儿?跑什么跑?这一跑就再也说不清了。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没有的事,你就别添乱了,我说的是我的眼睛,你还记得那疫苗吗?我这两天一直想告诉你,我的眼睛居然又开始犯病了。
丁根不相信,说道:不是吧!难道疫苗有问题?咱俩住院时,那时你还没醒,我给你掩饰地好好的。
就连当时的医生也仅仅知道是你受了伤而已,没有对你的眼睛起疑心啊。
再说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死在那天坑里了!我说道:嗯,后来我醒了就更加小心,相信他们当时没对我的眼睛起疑心,至于那疫苗是不是有假,不好说……你看你自己用的是仿制品,却啥事儿没有……不过不骗你,我这眼睛真出现了恶化的征兆……万一给张兴举带回去检查,肯定会被医院发现我的眼睛有问题。
说到这里,我使劲攥了一下丁根的手:你知道,我决不做实验用的小白鼠,宁可被枪打死,我也不干!是哥们儿的话,你得帮我逃跑。
丁根松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我跟你一起走。
起身悄悄走到窗户口,掀起窗帘的一角看了下动静。
我紧接着说道:你不能走,老丁!这不关你的事。
咱俩都跑了,等早上他们来叫门就露馅了。
因为那时我还跑不远,很容易给逮到,所以我想你留在这儿搪塞几句,好歹给我多弄点时间。
丁根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好,你是啥计划总得告诉我。
我知道你身上没多少钱,你告诉我你的安排,钱我这儿还有。
我摇摇头说道:你就不怕知道多了没好处?丁根摇摇头:管他呢,除非你连我都不信。
再说我可是好意,那是怕你这个老不死的,先出意外去找阎王爷报道。
我只好说道:你这屋子有个后门,我打那出去后,翻过这个山坡就是火车道,我知道那儿经常有慢车为了给快车让路临时停靠,我想我跑到那儿就算安全了。
至于以后的安排,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也没想好。
丁根点点头:不错!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样想。
说完就轻手轻脚地去拉抽屉给我拿钱。
我爬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蹲在床边说道:我走了后,他们要是敲门,你就说我喝醉了还在昏睡,尽量多拖点时间出来。
我安顿下来,会给你单位打电话留口信的。
跟丁根简单告了别,接过他准备的钱,还不少,看来这厮把娶老婆的钱都拿出来了。
只是我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此时我需要用钱?留这么多现金在屋里而我却压根不知道,所以生平第一次,我对丁根起了疑心。
但是,迫在眉睫的逃跑让我无暇多想。
要说还算一切顺利,当我鬼鬼祟祟翻过山坡,跑去那个临时会车的火车小站时,还刚好碰上了一列慢车正停在那儿。
于是,我偷偷摸摸地爬上火车,中途又小心地下车上车。
折腾了几次之后,第二天下午我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中原地带的洛阳火车站。
也怪我自己,换车换得匆忙,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这郑州铁路局管辖的范围还真是够大,站在售票厅,看看地图上四通八达的全国铁路线路,我的头都蒙了,不知道究竟去哪里才好。
这儿的天气也是很糟糕。
车站外面寒风凛冽,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雪,雪粒下头是冻结实的路面,大门口还有刺骨的凉风直往里吹,候车室那棉布帘子根本挡不住寒气。
烟雾缭绕中,我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抽烟一边认真盘算。
要说目前最想去的就是淳青水库,但是张兴举带来的消息太震撼了,让我对那个内蒙的陨石坑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不过陨石这一类的天文学名词,我不是很懂,仅仅知道是流星的残存物质而已,压根想不明白里头会有我和张丽恒的指纹,更不知道这世界上会不会有空心的陨石。
淳青水库和内蒙陨石坑这两个地方,一个是被严密封锁的水库,一个是冰天雪地的塞外,我都暂时没办法去一探究竟。
最麻烦的还是自己的眼睛,最近几天越来越出现明显的变异,真不知道是咋回事!总不成张丽恒献出生命,竟然只是得到了一个无效的疫苗?越想我就越烦躁。
左右看看,旁边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是这个女孩长得咋样,我心乱如麻地对这相貌根本没兴趣,而是她捧着手中的一个笔记,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还不时拿支笔涂写。
刚刚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从门口吹来一股凉风,一刹那让我看到被风翻起来的一页纸,上头是两个在我脑海里一直萦绕的字——陨石。
莫非这个女孩有这方面的专业文化,别是个大学的学生吧?学的还是天文地理方面的?看看她的身边堆放了许多行李背包,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至少她有五六个同伴才能提得走。
于是,我悄悄挪了过去,坐到女孩身边,想看仔细点。
凑近后,我小声问道:这位同学,能不能看看几点了,我的手表停了。
其实火车站的墙上就挂着钟,我也是没办法,才这样骗她。
女孩还沉浸在笔记中,听到我问,头也不抬地回答:不好意思,我没手表。
就这一会儿,我倒是看清楚了笔记上的内容:有关陨石的成因和起源……我心情一阵激动,是个文化人啊!这我可得套套近乎,好好打听下有关陨石的情况,里头是不是有可能有真空,是不是有可能保存有人类的指纹。
正准备找点话题,眼角余光看到了几个当兵的,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正慢慢地挨个长椅找什么人。
我顿时吓了一跳,要是公安检查反而不怎么害怕,这会儿最怵的就是部队的军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