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早上就在下雨的缘故,教室里很阴暗,而且还被一种无法形容的阴沉的气氛包裹着。
也许,这是因为要进行的课程内容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吧。
……这太残酷了,我没有干劲啊。
一边从笼子里抓出一只白鼠,放在秤上称了体重,松方仁志一边忧郁地摇了摇头。
帝都大学医学系的大三学生们如今正在进行药理学的实习。
他们按照名册的五十音顺序分好了小组,松方仁志,三浦一彰,水城透,毛利昌行这四个人被分在一组。
自从大三春天开始进行人体解剖以来,他们就一直是以一样的分组进行实习的。
药理学的实习,目的在于调查各种药物的作用。
今天他们预定进行两个课题,其中一个以白鼠来试验抗痉挛药作用的试验。
呜!这家伙拉屎了—!白鼠的粪粒掉在松方的手掌上,松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班里顿时发出了一片哄笑。
有什么奇怪的啊。
反正我就是个连老鼠都看不起的家伙,你一直不都是这么看我的吗。
被笑了的松方恼羞成怒,却把矛头对准了透。
这么沉不住气的举动实在是太小孩子气了,一点也没有个大学生的样子,不过这也说明他是那种比什么都难以忍受被他人耻笑的人。
最近,那种极度害怕失败、稍微遇到一点屈辱就觉得很受伤、变得歇斯底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而他也是一个被周围的人从小溺爱,自尊心极高、又没有挫折经验地长大的人,可以说,他根本就是一个最好的样本。
虽然三浦和毛利也都一起笑了起来,按说也是同罪,但是他的火气却只针对透一个人而已。
这就是所谓恨屋及乌的世界,不管讨厌的人做了什么,看在他眼里都只会火大而已。
是啊,跟你比起来,我当然脑袋也不好,脸蛋也长得差劲——如果你因为自卑情结就把不满发泄在别人身上的话,那是很难看的。
什么……!透冷冷地向着逼过来的松方丢下了一句话。
见松方登时语塞,又加上了一句:老鼠有着能够认识对方的能力与容貌,并因此采取差别行动的智慧,请恕我孤陋寡闻,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报告。
动物的排泄行为是自然欲求,而你遭遇到这种行为只是时机太差而已。
我之所以会笑,只是因为你的运气比较差,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图。
不过如果这伤害了你的感情的话,我感到抱歉。
这种极度一板一眼的说法.除了是故意挖苦对方之外什么也不是。
如果现在纯也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一脸困惑的样子,打圆场说:为什么你要故意用这种激起人反感的说法啊。
松方,还有与他关系很好的毛利,一起用鬼一样的眼神盯着透。
虽然教室的一角飘荡起险恶的氛围,但是对于不会如他们所愿的透来说,这只不过是吹过耳边的一阵风而已,他继续着试验。
在老鼠的腹腔中注射进诱发痉挛的药物,调查是否发生痉挛,然后再注射有抑制作用的抗痉挛药,调查药物的效果。
透注射了士的宁(注:番术鳖碱),老鼠的四只脚爪都伸得直直的,成了四脚朝天的状态。
这种经常在古典悬疑小说中作为毒药登场的药物,对于伸肌群有着强效的作用,远超过屈肌群。
而如果在注射了木防已苦毒素之后,药物同时作用于伸肌群与屈肌群,让它们交互收缩,老鼠就会四脚乱挥。
在仔细地观察了这些药各自的特征之后,透把这些记在笔记上。
而那两个人用非难的眼光打量着透。
亏你能做出那么一副没事一样的脸来啊。
冷酷的家伙。
反正你根本感觉不到别人的痛苦吧。
还好对着的是只老鼠。
一想到你偷愉地把药带出去,放在谁的饮料里,我就不寒而栗咽啊。
这么说起来,曾经有个在某大学的医学系附属设施里工作的技师,他就是模仿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推理小说,把醋酸铊放进了同僚的茶里,结果杀死了那个人啊。
而这里全都是剧毒药品,不是吗?以后可不能说什么怪话了,不然真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呢。
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是很明显是刻意用透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声音在交谈的,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谨言慎行的意思。
你们根本就没有值得我这么做的价值,透这么想着对他们报绝对的沉默,反而是看不下去的三浦开口警告了他们。
你们在说什么傻话。
水城只是按照今天的课题去做而已。
你们也别什么都不干地在那里看着好不好,快点参加实验吧。
这边有我和水城来做,另外那一边就拜托你们了,……对不起。
我知道了。
三浦是同期学生中量年长的一个,在另外一种意义上,他和透一样深得教授们的信赖。
被班里最沉稳的他一训斥,就连松方他们也老老实实地听了话。
他拥有着伟岸的身躯,沉稳的态度,稳重中又蕴涵着难以捉摸的锐利的双眸。
与其说他是个医生之卵,还不如说他是个精明强干的企业家更令人信服。
但是,他的感觉又与单纯的精英有着微妙的不同。
平时他是个礼貌端正的高雅男人,但是时时却会像一把打磨得极度锋锐的匕首一样,展现出危险的断片。
而如今学生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透和纯也而已。
叹了一口气,三浦把老鼠翻成仰面朝天的姿势,可是班里的不协和音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一瞬间,他的面孔扭歪了。
虽然他没有出声,但是透敏感地察觉到他倒吸了一口气。
仔细看看,他左手的食指冒出了血珠子。
你没事吧,是啊。
没什么大事。
可是真是够难看的,没想到到现在还被老鼠给咬了一口。
三浦苦笑了起来。
因为他是毕业于药学部的缘故吧。
他是在帝都大学的药学部毕业之后,进入厚生省工作,之后再次进入医学部的。
大学二年级之前,他们所学的科目大半都是基础教育,到了大三才开始学习医学基础知识。
而且有许多内容是与药学部和兽医学部共通的。
所以这些实习对三浦来说都是已经经历过的了。
三浦打算就这样放着不管,但是透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半强制性地把他带到了洗手处。
虽然这些实验用小白鼠是在无菌状态下培养起来的,并没有必要担心感染疾病,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透还是用清水仔细地清洗了伤口并进行了消毒,最后在他的手指上贴上了一块创可贴。
谢谢。
不用……被这个很有迫力的成熟男人从正面直视着,透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开了眼睛。
明明之前都没有这么注意他的动向的,但是自从前几天与他一起共进了晚餐之后,不知怎地就在意起他的视线来。
在他的眼睛里,自己是怎样的呢,他会给予自己怎样的评价呢,透想要知道这些,尽管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而且,在做了那样的梦之后,透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应对他。
而三浦似乎是没有发现到透困惑的样子。
可能是没有看惯的缘故,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三浦认真地打量着透的脸孔。
咦?你的眼镜坏掉了吧。
戴了隐形吗?那双在身为麻药取缔官时严厉得近乎恐怖的眼睛,如今却正带着柔和的光芒看向透的眼睛。
不,是裸眼。
我并设有隐形眼镜。
原本我的近视就不厉害,所以没有准备那个的必要。
以前的那付眼镜也基本没度数。
这样啊。
你的视力是多少?我想两眼都是一点零吧。
在用自己都知道很紧张的声音回答之后,透暗自叹了口气。
只要自己的眼睛再差那么零点一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就不用把那带着野性感的锐利面孔,没有一丝赘肉的精悍身体线条看得那么清楚,也不会感觉到这么大的压迫感了。
透自觉到自己的脸颊已经飞起了红潮,为了从那温和地投向自己的视线中逃开而垂下了头。
而三浦向着透伸出他修长的手指,抓住他的下颚向上抬去。
一……三浦先生……?由于过度惊讶,透差点就脱口叫出了一彰先生,慌忙改口。
自从共进晚餐,听三浦说过了过去的经历以来,他们就互相以彼此的名字互称透君与一彰先生了。
但是他们并不想把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表现出来,让周围的人对他们报以奇怪的注目。
尽管没有任何人提起,也没有好好地说定,但他们在上课时都与以前一样,互称水城与三浦先生,这已经成为他们彼此默不言声的共识了。
透讨厌过于亲呢的接触,除了如今已经过世的双亲,还有医生或者理发师这种公事上的接触之外,会这样碰触他的脸的,也只有纯也而已。
而在这个把下颚抬起来的动作之后——自己居然条件反射一般地闭上了眼睛,透发现到这一点之后,惊讶地又睁开了跟。
自己简直就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他对这样的自己深以为耻。
现在是在实习,周围还有着那么多的人。
碰触自己的人也不是纯也。
看来自己对三浦产生了邪心,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了。
但是三浦无从得知透的狼狈,他温和地微笑了一下,就放开了手。
还是这样比较好。
咦?既然不戴眼镜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那当然是素颜好多了啊。
以后也都保持这样吧。
看着极端自然的他,就觉得手足无措的自己实在是太难看了,透咬住了嘴唇。
平时总是被镜片阻隔着的眼瞳深处,如今却无防备地露出了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的表情。
是吗?可是其他的朋友却说还是戴眼镜的好呢。
虽然他很后悔说了这句话似的,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就是我戴眼镜比不戴好多了……透一想起来就觉得生气,不由撅起了嘴来,这让他看起来更显得小了。
呵呵。
我觉得这不像是‘朋友’会说的话啊。
是吧?很过分是不是?向着征求自己的同意的透,三浦苦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压低了声音,在透的耳边低语道:不是这个意思的。
对方如果不是想要降低你的魅力,想用自己的容貌与你一较高下,就是想要独占你的素颜了。
我想他多半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本来的样子吧。
这个他、他是说——嗯,是草薙君吧,你的室友。
透哑口无言,但是三浦却仿佛什么也没有一样地把话语继续了下去。
因为能被你称为‘朋友’的人,除了他之外我也不知道别的人了啊。
难道不是吗?很难亲近别人,一直保持着孤高的透,的确是没有其他能称为朋友的存在的。
这一点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透无法否定他的话,不由得通红了脸,三浦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今天的你真是又老实又可爱呢。
果然还是遮起来比较好吧?三浦先生!好了,看来结果已经出来了。
而那一边的实验似乎挺辛苦的,我们赶快收拾了这里,去支援他们吧。
三浦施施然地避开被捉弄得气鼓鼓的透那抗议的眼神,恢复了认真的医科学生的面孔,继续开始了实习。
这个时候,松方和毛利正在调查各种药品对心脏的作用。
恶,好大啊。
面对着体长将近二十公分的牛蛙,他们很恶心地皱起了脸孔。
首先是解剖,必须要把心脏取出来才行。
将青蛙断头后破坏脊髓,结扎出入心脏的血管。
可恶,真是麻烦死了。
细致琐碎的作业让毛利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
这么点小事都抱怨的话,可是做不了外科医生的哦。
哼。
我本来也没有去外科的意思啊,这不是正好吗。
我才不想因为什么医疗事故被人起诉。
现在的人要是死了一个,亲属什么的会把你烦死的,甚至可能闹到法庭上去哟。
我就想到眼科或者耳鼻科去,轻轻松松地呆着就好。
也是啊。
小儿科都是些没耐心的小屁孩,哭哭喊喊的吵死人了。
如果去了精神科,跟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打交道,说不定自己都会疯了呢。
没错没错。
还有皮肤科,要是被湿疹什么的传染了,那不是恶心死了吗?泌尿科和肛肠科更可怜,干嘛非得去碰男人的屁股啊。
如果是年轻女人还好,要是老太婆啊,就是求我我也不想碰呢。
他们一边肆无忌惮地说着被患者或教官听到会勃然大怒的暴言,一边结扎着血管。
好不容易才把心脏取了出来,在大动脉和大静脉中插入了管子,开始注入生理盐水。
在其中加入肾上腺素和乙酰胆碱,然后观察心脏搏动的变化,记录心肌的张力。
怎么样,还顺利吗?啊,三浦先生。
总算是有点进展了。
你们那边已经结束了吗?真是快啊。
三浦出声招呼之后,他们慌忙挤出了笑容。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喂。
三浦说到一半,脸忽然绷紧了,用眼神示意那台记录心肌张力的记录仪。
不知道什么时候.青蛙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唉?……啊!呜哇,乙酰胆碱加得太多子。
走开!一把推开手足无措地乱转着的他们的,是完成了自己分担的实验,和三浦一起过来支援的透。
他迅速地洗净了原本的液体,努力地为那颗青蛙的心脏做着按摩。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了,心脏再也没有恢复跳动。
没办法啊。
只好再解剖一只了。
可恶,又得从头来了呀!对着很厌烦地咋着舌的两个人,透握紧了拳头。
……到底是谁残酷啊。
什么?听到这句愤愤地说出口的话,两人一起把危险的视线转向了透。
而透毫不退缩地与他们正面相对,以严厉的声音责备道:是你们疏忽操作,才浪费了生命!可是你们却一点也不知道反省,只会嫌麻烦而已!你们才残酷得多吧!看着第一次把愤怒的感情表现出来的透,松方他们大吃了一惊。
以前不管怎么说他的坏话,他的股色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只会回以正确的反驳和嘲讽而已。
不管口气怎么辛辣,他都是以冷静的态度在应对的。
水城。
三浦几乎从后面抱住了激昂的透的肩膀,把他制止了下来。
直到被包围在他的手臂中之后,透才恢复了冷静闭住了嘴。
他从三浦的手臂中挣脱出来,就这样离开了实习室。
等一下,水城。
无视三浦阻止自己的声音,透就这样出了校舍,也不顾连绵的阴雨,连伞也不打地穿过了中庭,走进了杂木林里。
他垂着头,站在了被雨水冲刷着的小小墓碑前面。
别感冒了。
一把伞从身后遮住了他。
这里竟然会有个墓在啊,我都不知道。
莫非是动物的墓吗?透点了点头,三浦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为了不让他淋湿,把他向自己的方向带了过来。
我真的很吃惊。
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情绪化呢。
……对不起。
最近,我变得很奇怪。
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很冲动……透忽然对自己孩子气的行为觉得很羞耻,不由得背过了头。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但是你之前都太过压抑自己的感情了吧?现在看起来才更人性化,更自然啊。
我想,多半是你本能地要把一直压抑到现在的部分补偿回来吧。
你看,在睡眠不足之后,人不是会爆睡一阵,甚至睡得比平时长一倍吗。
这就是在补充不足的部分,而你的表现也和这是一样的。
一定只是这样而已。
所以说,在补充结束之后,你又会恢复平常的样子的。
是这样吗?看看报以怀疑眼光的透,三浦笑了起来。
当然了,就是不会恢复成过去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好啊。
比起冷静沉着的优等生来,我还是更喜欢喜怒哀乐都很激烈的如今这个你呢。
请、请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透鼓起了脸颊,拼命寻找着别的话题。
……这么说起来,你听说了吗?从明年入学的新生开始,我们医学部的课程安排会有相当大的改变。
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变动那么大吗?如今的大二学生要学的遗传学、微生物学、细胞学、分子生物学,统统都安排到大三之后了。
那也就是说大三之前全都只有一般的基础课程而已了?是的。
可是大三有解剖实习,已经够辛苦的了,还要把其他科目都堆过来,要记的东西实在大多了,很明显会让新生消化不良的啊。
但愿他们不要轻视基础医学就好了。
在叹息了一声之后,透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对一彰先生来说,也许还是这样比较好些吧。
嗯?这次的变动多半是出于为读双学土的人着想吧?已经大学毕业的人,重新就读其他学部的时候,的确是可以直接编人大三的。
因为基础课程都已经在第一次入学的时候修习过了,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相同的事情,浪费时间和学费。
但是帝都大学的医学部却不同,因为大二就要开始学习专业科目,所以是不可能中途加入的。
即使是有着学士学位的人,也要和其他新生一起从大一开始重新学起。
三浦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连外语体育这样的科目也要去,重新挣学分的。
既然已经把一般基础课程和专业课程分开了,以后就可以直接编人大三了。
虽然对一般学生来说,大一大二的课程安排比较轻松,一进了大三就会非常辛苦.可能会有些不太愿意。
但是对三浦这样修双学士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个吉报了。
真遗憾啊。
如果再早一点实施的话,你也不用再多浪费时间和精力,可以早两年成为医生了呢。
是啊。
还真是没赶上啊。
三浦耸了耸肩,但是很快就又笑了起来,打量着透。
可是如果我直接上大三的话,就不会认识你了吧。
嗯,的确是。
光是同期生就有一百多人了。
在进医疗机构以前,基本上也都没有认识前辈或者后辈的机会呢。
所以说,还是变更之前更好啊。
嗯?能跟你成为朋友,我的重修就不是白费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的捉弄.也许我正是为了和你相遇,才必须要从大一开始重修的呢。
……!那伴着笔直的视线而宣告出来的率直的言语,让透不由得面红耳赤了。
即使是绕了远路,那也是为了与你相遇而必须要经历的——为什么会跑出这种歌词或者电视剧台词里才会出现的话来啊。
也许因为他是归国人士,已经习惯了海外生活,所以喜欢直率地表现出感情的缘故吧。
他本人一定是没有任何意识地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在别人听来,却好像是求爱的言辞一样。
虽然透觉得是自己自我意识过剩,可是那疑视着自己的强烈视线.再加上梦中两人的亲密接触,他还是顿时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窘境中。
好了,我们回去吧。
你跟我都已经是够好的男人了,没必要再多淋水了吧?三浦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催促着透。
透把自己的手重合在了那只毫无顾忌地抱住自己的肩的手上。
……一彰先生好像狼哦。
喂喂,太过分了吧,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三浦误以为透说出的话是在责备自己,作出一副夸张的样子来,透苦笑了起来。
不是的。
虽然狼在童话里是又狡猾又粗暴的坏蛋,也有人把不合群的人叫成是‘一匹孤狼’,可是狼其实是一种强大又自尊、深情又珍重家人的动物的。
那我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是在夸我了?三浦带着半信半疑的表情歪过了头。
如果我是狼的话,那他是什么呢?哪,就是你的那个室友。
你说草薙吗?嗯……那个人是熊吧。
熊其实很凶猛,会袭击人,但是看起来却可以说是可爱,让人恨不起来。
都是那张有点蠢兮兮的脸的缘故吧。
现在纯也一定在狂打喷嚏不止了。
看看一边挖苦着搭档一边呵呵笑着的透,三浦耸了耸肩。
那你就是猫了。
一只带有血统证书的又高贵又善变的猫。
就连疼爱你的王公贵族你也不会真的打开心扉。
如果勉强亲近你的话,你就会毫不留情地一爪抓下去,然后就逃走,但是根据你的心情多加小心的话,不知什么时候你就又会走到伸手可及的地方,开始撒娇了。
我才不是谁都会亲近的哦。
说我是家猫可是太小看我了,至少请把我当山猫看吧。
你这么说,让人更想把你养熟看看喽。
如果说作为人我来养你这只猫不好听,那么作为狼和猫要好起来也不错吧,三浦笑着说。
只要不靠得太近受伤就好——透也露出一个微笑,附和了一句。
虽然疑惑于自己为什么要与他交换这种意义微妙的对话,但是透也隐隐地察觉到,自己心中的某处其实是在以这段会话为乐的。
但是透并不想承认这一点,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