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热心地在敲什么啊?嗯——可以说是鼓励用的信件吧。
啊?透从浴室中出来,看到纯也正在客厅里盯着电脑看。
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平时都会在自己屋里使用,但是只有客厅里有网线的插口,所以只有在要上网的时候,他们才会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到客厅里来。
最近纯也开了一个个人主页。
主页上的主要内容是写着大学生活的日记,还有自己对感兴趣的课题,比如警察机构变迁史之类的研究。
虽然就算用恭维的也不能说是多有意思,但是因为涉及到他们夏天的大冒险,所以还是来了不少的访客。
才开了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有一万以上的点击下。
说起来,里面有三十回是透贡献的。
在纯也刚刚开设这个主页的时候,透是很担心的。
不管是姓名还是年龄,以及在读学校之类的资料都已经通过媒体散播到全国去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必要隐瞒,但是如果再泄露私人资料的话,透可就要受不了了。
因为纯也的档案泄露出去的话.必然是会牵累到和他同住的自己的。
说起来,自从在记者发布会上露面以来,就有对他感兴趣的女高中生大学生什么的埋伏起来等他,或者在超市或便利店里故意找他说话,害得透一直过着闷闷不乐的日子。
而纯也这家伙又是个当着别人的面也毫无顾忌,老是说出些危险发言来的家伙。
万一他把自己两人的关系给泄露了出去的话,透就根本没法在外头走路了。
基于这样的观点,透每天都要上纯也的网站.进行严密的检查。
你自己也做一个不就好了吗?只要用了专门做主页的软件,容易得很呢。
就算是你,也能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自己更新内容的。
哼。
虽然这点程度的电脑技术我也算是有,可是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为什么?大学里那些家伙很多都有的啊。
我认为一般人的主页基本上都没有任何意义,包括我自己在内。
如果是艺人或者运动员什么的,还可以看看有没有最新的安排,小花絮或者内幕之类的东西,或者让FANS彼此交流.这样的网站才算有意义吧。
可是一介平民开什么个人网站,根本就只是满足本人的自我表现欲望而已,我不需要什么自我满足的东西。
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透一边辛辣地说着。
什么本人的档案,家人或者养的宠物之类的,那根本都是只对亲人才说得通的东西。
其它也只会是些没什么变化的平凡日常的日记,熟客才会用的BBS和聊天室而已。
就算说自己的爱好工作什么的说得天花乱坠,基本也都没什么专门性,不过是谁都知道的档次而已。
正因为基本都是免费公开的,所以就算有很多人来,写了带着好意的感想,也不过都是些想给别人留下点自己的想法的人而已。
至于认真想读网站上的内容,想去了解站主这个人的,绝对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而已。
……像这种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一语抹杀,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事情了。
拜听了透的毒舌之后,纯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只是以不服的衷情重新转向了屏幕。
你刚才说鼓励用的信件,那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更新网站吗?靠近过去仔细看看,发现他启动的是邮件系统。
在看了我的网站给我发邮件的人里有一个读高中的女孩。
那女孩似乎因为生病一直在住院的样子。
是难治的病吗?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她本人怀疑也许是癌症,所以很苦恼。
我给她发了回信之后,就开始通起信来了。
……能给我看看吗。
啊,我正想怎么也要让你看看呢。
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就能给她些确实的建议了。
纯也打开了最初送到的邮件给透看。
10/16 00:36发信人:Hikaru标题:绝对要看哟初次见面,今天天气很好。
我是读高二的女孩子,叫作。
虽然很突然,但是我成为你的大FAN了呢(心)。
在你的主页里看了那件事件的记录之后,我呆一呆地想了好一阵子哟。
就算是去找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是毕竟是要爬到根本不知道的陌生洞窟里头去,亏你真的敢这么就进去呢。
我好吃惊的。
是我的话,绝对不敢去做这么恐怖的事情吧(笑)。
而且为了救从悬崖上掉下去的好友,自己也跳了下去,真是太厉害了。
这与其说是勇气来,更近乎于鲁莽一吧(爆)。
纯也先生,是不是和童年玩伴或好友中的哪个恋爱了呢?……让人不知道怎→的就想这么说呢。
因为可以舍拜自己的生命去救别人,恐怕不是恩恩爱爱的对象就做不到的吧。
让我不由得就产生了危险的妄想了→呢(心)。
看到这里,透不由脱力。
……什么啊,这信里头的箭头?嗯,可能是代替长音符号的东西吧?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女孩子们上课时候传的纸条很多就是这个模样,原来现在也还是有女孩这么写东西啊。
如果是手写的也就罢了,在电脑里输个‘—’可比‘→’要方便多了呢。
为了这个特意做出这么麻烦的转换的少女,纯也发出了感叹。
透冷冷地回看着跟平时一样搞错了该感叹的地方的纯也。
你干嘛一副软了骨头的样子啊。
真亏你会对这样的邮件奉陪到底。
我在补习班里也跟他们打过教导.如今的初中和高中生大家都是这样的啦。
虽然我对政治不怎么关心,可是我现在在认真地为这个国家的将来感到忧虑了。
好了好了。
还没进正题呢,总之请你看完好不好。
纯也拼命地劝阻着拉着一张脸、已经丧失了同情心的透,催他看下去。
透也只得无奈地卷动着后面的内容。
纯也先生,你是不是也解决过其他的什么事件呢?如果有过的话,希望你能早点更新第二→部分呢→可能的话.谓在我死掉之前…,好不好嘛。
哈哈……那个啊,我呢,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身体就很弱,总是不断地在住院出院的。
就在半年之前,我的肺突然觉得很难受,就做了手术。
不管是医生还是护主,还有我的家人,都跟我说做了手术就会健健康康地出院了的,可是,却一直在拖延。
就是问他们,他们也只说再忍耐一下就会好了而已。
每天每天都在打点滴,努力得过头的肺啊,真的很难过呢。
纯也先生,‘肿瘤’是不是就是癌症啊?我一定是得了癌症吧(泪)。
我会死掉的。
真的很可怕啊…………是吧?她很可怜是不是?才刚上高二,普通来说正是最快乐的时期吧,可是她却不得不一直住在医院里。
老好人的纯也眼睛都湿润了起来,可是透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不对劲的感觉。
他凝视着显示屏。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呢,在好好地思考了一阵子之后,透总算找到了原因,向着纯也回过头去。
很奇怪啊。
什么奇怪?虽然我还没有临床经验,但是以一个女高中生患者来说,会说出:肺很难受’这样的话来吗?我觉得有点不自然。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会说‘胸口很难受’或者‘喘不过气来’之类的吗?除了胃以外,一般人很少会直接指出脏器的名称来诉说自己的痛苦的。
虽然她还不知道真正的病名,但在手术前医生总会对她说明的吧?她肯定已经知道问题出在肺上了,所以才会这么写的,不是吗?如果说:胸口很难受’什么的,也许会被别人误解成是心脏有毛病的。
……是啊。
也许是这样吧。
因为不是说不通,所以透也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点开了下一封邮件。
10/29 23:48发信人:Hikaru标题:谢谢你的回信~耶→因为都没想到能扭到你的回信,真是超高兴的呢(心)。
果然纯也先生不管对谁都会亲切温柔的啊。
在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我就有点这种感觉了呢→。
纯也先生一定在大学里也很受欢迎吧。
个子又高,模样看起来也不算坏。
虽然还要做手术,但是我会努力加油的!知道纯也先生支持我之后,我就觉得能够拿出勇气来了。
你告诉我的特效药,我会从此以后每天每天都实行的。
不管对谁都会亲切温柔……有点这种感觉……看起来也不算坏会从这些字面里感觉出微妙的恶意来,这是自己的错觉吧。
特效药是什么东西?透皱紧了眉头问着。
而纯也害羞地搔了搔头。
不,只是在报纸上看过,经常笑的人即使患上癌症,跟不笑的人对比起来.生存率也是比较高的。
我不知道详细的原理,但是笑的话就会提高免疫力吧?是的。
因为笑可以让心情放松,让副交感神经活跃化,所以可以提高免疫系统里特别针对消灭癌细胞的‘Natrual Killer(NK)细胞’的活性,这些都是已经得到了实证的。
自古就有:‘病由心生’这句话,心情会对免疫力造成很大的影响,这一点是没有错的。
透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很认真地打量着纯也。
也就是说,你鼓励她多笑了。
嗯。
我说虽然还不知道你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但是就算万一是癌症,如今也不是不能治疗的了。
最近的研究里发现多笑会对病情有好处,所以——就算治疗很痛苦,也请你不要忘记笑容,多多努力。
以前不是一直说‘笑口一开幸福来’吗。
过去的人们虽然没有了解到细胞那种层次的科学知识,但是一定也是根据经验自然而然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的。
看看说着古人的智慧是伟大的,用仿佛没有任何烦恼的超级开朗表情呵呵笑着的纯也,透苦笑了起来。
他当然也会有烦恼的,自己也亲眼看到过他烦恼得走投无路的样子。
但是他原本就是个乐天的个性,所以不会去深究,很快就会重新站起来。
就好像是个不倒翁似的.所以才让人更想去欺负他看看。
……这样说起来,你对癌症的抵抗力会比别人强上一倍呢。
托你的福,我从打生下来身体就超级健康的——嗯?听着透以很认真的口气这样说着,纯也就挺起了胸膛,表示体力问题就交给我吧!可是眨巴了几次眼之后,他忽然体会到了透的真正意思,不由得撅起了嘴巴。
什么意思嘛。
就好像在说我是个又迟钝又没大脑的单细胞动物一样!哦呀,难道你不是吗?我想刚才的时间差已经至少证明了迟钝这一点吧?被逼满脸正经地这样一顶,纯也鸣地闭住了嘴巴。
那这么说起来,你这家伙整天都拉着一张脸,笑也只会‘苦笑’跟‘冷笑’这种程度而已。
所以会很容易得病的,你要小心哦。
呵。
那,我这么做就好了吗?……!看到透莞尔地微笑起来,纯也登时整个人都僵直掉了。
那双平时充满了聪明而理智的光芒的细长风跟,如今露出了和缓、甚至是无邪的温柔表情。
原本是一个冷漠又睿智的优等生,现在看起来却有些柔弱无依,让人不由得生出保护欲来。
那飘荡出的甜美色香,更是刺激起了拼了命才压制下去的恶劣情欲。
被那副不知该说是天使还是小恶魔的谜样笑容彻底迷惑住的纯也,失了神一样地死盯着对方看。
而让他变成这样的本人却………真是单纯到了家呢。
只留下看呆了一样的一瞥,就又恢复到了雕塑一样的毫无表情状态。
这么说起来,一彰先生也说过的。
三浦先生?他说什么了?这自言自语的嘟囔,立刻在一瞬间把纯也从白昼梦一样的陶醉里拉回到了现实。
纯也期期艾艾地问道。
你还是笑起来的好,希望你以后能多笑笑。
一想起三浦对自己说着这句话那时的玩笑一样的表情,就不由得连锁般地想到了前天那危险的梦境,透一时飞红了脸。
见了透的样子,纯也的脸顿时青了,与他形成了鲜明对照。
不、不行!不可以笑!咦?那你是说,即使我的免疫力低下,得了病也无所谓了,不,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你露出那样的脸来,就会有问题……嗯,可是你要是得了病,那的确是很困扰……可是被别人看到的话又太危险了……可是,可是,我又真的是没法忍耐看你被病魔缠身……丢下在烦恼中闷闷地呻吟着的纯也,透一个人检查起剩下的邮件来。
10/22 23:09发信人:Hikam标属:结束了哟→!这几天里我做了手术。
手术前的一个晚上,我非常非常地不安了又不安(抽泣)。
血压也高上去了,弄得很麻烦呢。
但是见了纯也先生的邮一件之后,我就踏实了好多.血压也恢复正常→了。
能够平安无事地结束手术,都是托了纯也先生的福气啊!哎嘿。
现在已经可以坐在轮椅上,被护士们推着很有精神地到外面散步去了。
我都忘了吃药了,动得过头,把伤口给弄疼了。
我被医生和扩土们骂了,好笨哦(笑)。
医院的饭莱超难吃的,好想赶快吃到妈妈的料理呢(呜鸣)。
……草薙。
唉?什、什么事?被用低低的声音叫到名字,纯也吓了一跳。
恐怕是从积累的经验上知道,透只会在自己触怒了他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声音来吧。
实际上透的表情也的确从呆然变成了愤怒。
但是纯也怎么想也找不到他突然心情不好的理由,迷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到底是怎么回这封信的?这封邮件已经归结在了已回复的文件夹里,只要透动动手指,就可以很简单地看到纯也发出的回信,但是他并不想擅自去看别人的信件,直接问了本人。
怎么回的——呃,‘手术成功下太好了,你真的很努力呢’,‘只要我的邮件能帮上你的忙,要我写多少封都没有问题’,还有‘如果你想早点回家的话,就一定要好好地听医生和护士说的话才行哦’之类的……我不太会写信.也不是那种很会说话的人。
基本上也只会对方说什么我就回什么,就这样了吧?一边窥探着透的脸色,纯也一边畏畏缩缩地回答着他刚才的问题。
虽然发生小测的时候医他有看惊人的行动力,叫是平时的时候却不一样,因为喜欢着透,他总是采取低姿态的。
何况现在的纯也因为之前夜袭透,强迫了他的缘故,作为责罚要一直禁欲到年底。
如今他正在每天掰着手指头计算着解禁的日子。
如果弄得不好激怒了透的话,说不定刑期又要延长了。
看了这个,你就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吗?……?进行得那么顺利,不是很好吗?最近医疗事故挺多的,特别是手术更危险。
要是一个不小心滑了手,就是大事故啊,麻醉事故就更恐怖了。
也就是说,平安无事地结束真太好了。
对于一个连真名都不知道,面也没有见过的人,纯也却会像自己的事情一样发自心底地感到喜悦。
看着这样的纯也,透叹了一口气。
要把自己发现的事情说出来吗?如果把这些暴露出来的话,恐怕会伤害到他的吧。
虽然这并不是透的本意,可是透更不想让这出滑稽戏再继续下去。
在犹豫了一阵子之后,透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纯也。
虽然不知道病名,无法断言,但是我不能理解她在做过肺部手术之后,马上就可以坐着轮椅外出这件事情。
啊?从写邮件的日期上看,手术最早也是在20日上午进行的吧。
因为你是在19日的晚上写了‘加油接受手术’的话的。
可是到了22日白天,她就在护士跟着的情况下外出了的样子。
普通来说,就算病人再怎么有体力,手术过程再怎么顺利,当天也要在ICU(集中治疗室)里绝对安静休养,第二天就连头动得厉害了一点,也会因为麻醉的后遗症感到想要呕吐或者头疼。
到了第三天,能靠自己的力量去上厕所就已经很不错了。
透的指摘让纯也瞠目结舌。
你说她是在撒谎吗?从一开始的那封邮件来看,她在半年前接受了手术,但是结果却不好,一直拖延了出院的时间,直到最近才再次进行了手术吧,既然是这么棘手的症状,是第三天就能外出那种程度的手术就能治好的吗?…………反过来说,既然那么快就能恢复的话,那再早点动手术不就好了吗?透像是在办公事一样,淡淡地列举出了各种的矛盾。
还有一点。
她说她想吃妈妈亲手做的料理。
但是既然都能坐轮椅行动了,就已经可以吃普通食物了。
如果是肺部的话,并没有进食的限制,让妈妈送饭过来也是完全可以的吧。
然后透又用鼠标的箭头指了指表示收信时间的那一栏。
从发信的时间上来看,不管哪一封都是在夜间十一点到一点的时间里发出的。
因为这个时候网费是打折的,要怎么用都没关系。
所以这对普通的学生来说,算是一个经常上网的好时间带吧。
实际上,纯也和透在更新网页或者调查网上资料的时候,基本都是在这个时间带里。
虽然也有节约电话费的问题在内,但是从大学或者打工的地方回来,再吃了晚饭洗过澡,再稍微看看电视,也就差不多到了这个时候了。
而干完杂活后,再去做报告或者准备考试,这基本都是在深夜里进行的。
因为大学就在徒步十分钟就能到达的地方,就算早上起晚了也能赶得上,所以他们就自然而然地过起子夜猫一族的生活。
可是如果是病人的话。
白天是有着充分的时间的。
那么她为什么要特地在深夜里跟你通信呢?只是接发个短信的话,一回只要十日元不到,这也不会增加家里的经济负担吧?从地址来看,那并不是用手机发来的短信的。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一个在住院的病弱女孩,而是个过着很普通生活的女高中生,邮件是从她自己的家里发来的了?可是愕然的纯也露出一副无法释怀的表情。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呢?特地装成是病人,发撒谎的邮件,这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啊?这你问我我问谁去。
也许,你已经成了一个名人了吧。
啊?我没有开设什么主页,也没有公开自己的邮件地址。
恐怕久我君和桐原君两位也没有做这种事情的闲功夫。
四个人里唯一能直接联系上的,也就只有你一个而已了。
虽然是成为话题的人物,但是毕竟是个普通的学生,不是艺人也不是体育选手,身段很低,所以会让人觉得是可以接触得到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网络偶像那样的感觉吧。
虽然纯也自己一点自觉也没有,但是他个头高挑,容貌虽然不像透那么醒目,也有着比平均水平强不少的水准,这也是很多女性会对他感兴趣的缘故之一。
看起来你收到了很多邮件啊。
这根本不用问,只要看看收信栏就一目了然了。
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纯也收到的信大概有几百封之多。
嗯。
里面虽然有‘你小子别太得意了’之类搞不清楚的非难和中伤,但是基本上都是问题与感想。
这些信你全都回了吗?不.我是想尽可能地回信的,可是这么多的信,要全都回有点……纯也很歉疚似地压低了声音,透对他作出一个对吧?的表情。
在寄来的这么多信里,你会挑选写了自己喜欢的内容,或者让你在意的内容的信来回。
这不光是你,谁都会这么想的。
而最能引起他人的注意的内容,莫过于生重病或者身负巨债,或者生离死别这种‘不幸的话题’了吧。
………这其中又以关乎生命的问题最为沉重。
一对一地说起带有死亡味道的话来的话,很少有人能泰然处之,或者根本无视。
就算觉得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跟完全无关的我说,也会对默不言声感到良心过不去,于是哪怕是硬找话题,也要回复对方。
是这么棘手的症状,是第三天就能外出那种程度的手术就能治好的吗?…………反过来说,既然那么快就能恢复的话,那再早点动手术不就好了吗?透像是在办公事一样,淡淡地列举出了各种的矛盾。
还有一点。
她说她想吃妈妈亲手做的料理。
但是既然都能坐轮椅行动了,就已经可以吃普通食物了。
如果是肺部的话,并没有进食的限制,让妈妈送饭过来也是完全可以的吧。
然后透又用鼠标的箭头指了指表示收信时间的那一栏。
从发信的时间上来看,不管哪一封都是在夜间十一点到一点的时间里发出的。
因为这个时候网费是打折的,要怎么用都没关系。
所以这对普通的学生来说,算是一个经常上网的好时间带吧。
实际上,纯也和透在更新网页或者调查网上资料的时候,基本都是在这个时间带里。
虽然也有节约电话费的问题在内,但是从大学或者打工的地方回来,再吃了晚饭洗过澡,再稍微看看电视,也就差不多到了这个时候子。
而干完杂活后,再去做报告或者准备考试,这基本都是在深夜里进行的。
因为大学就在徒步十分钟就能到达的地方,就算早上起晚了也能赶得上,所以他们就自然而然地过起子夜猫一族的生活。
可是如果是病人的话。
白天是有着充分的时间的。
那么她为什么要特地在深夜里跟你通信呢?只是接发个短信的话,一回只要十日元不到,这也不会增加家里的经济负担吧?从地址来看,那并不是用手机发来的短信的。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一个在住院的病弱女孩,而是个过着很普通生活的女高中生,邮件是从她自己的家里发来的了?可是愕然的纯也露出一副无法释怀的表情。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呢?特地装成是病人,发撒谎的邮件,这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啊?这你问我我问谁去。
也许,你已经成了一个名人了吧。
啊?我没有开设什么主页,也没有公开自己的邮件地址。
恐怕久我君和桐原君两位也没有做这种事情的闲功夫。
四个人里唯一能直接联系上的,也就只有你一个而已了。
虽然是成为话题的人物,但是毕竟是个普通的学生,不是艺人也不是体育选手,身段很低,所以会让人觉得是可以接触得到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网络偶像那样的感觉吧。
虽然纯也自己一点自觉也没有,但是他个头高挑,容貌虽然不像透那么醒目,也有着比平均水平强不少的水准,这也是很多女性会对他感兴趣的缘故之一。
看起来你收到了很多邮件啊。
这根本不用问,只要看看收信栏就一目了然了。
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纯也收到的信大概有几百封之多。
嗯。
里面虽然有‘你小子别太得意了’之类搞不清楚的非难和中伤,但是基本上都是问题与感想。
这些信你全都回了吗?不.我是想尽可能地回信的,可是这么多的信,要全都回有点……纯也很歉疚似地压低了声音,透对他作出一个对吧?的表情。
在寄来的这么多信里,你会挑选写了自己喜欢的内容,或者让你在意的内容的信来回。
这不光是你,谁都会这么想的。
而最能引起他人的注意的内容,莫过于生重病或者身负巨债,或者生离死别这种‘不幸的话题’了吧。
………这其中又以关乎生命的问题最为沉重。
一对一地说起带有死亡味道的话来的话,很少有人能泰然处之,或者根本无视。
就算觉得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跟完全无关的我说,也会对默不言声感到良心过不去,于是哪怕是硬找话题,也要回复对方。
虽然张扬自己的不幸来刺激对方的良心这种做法很卑鄙,但是却能够确实地引起对方的留意,收到对方的回复.所以是个很有效的做法啊。
透的说明让纯也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就算他再怎么是个老好人,现在也对发信的人生起气来了吧?当透这么想着的时候…………这样啊。
她不惜这么做,也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关心,那么她一定是非常非常寂寞了。
虽然一般的女高中生都会有一大堆朋友,但是大家都只是表面上的交往而已,她心里一定很孤单吧。
纯也很同情似地嘟囔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她老实地把真话写出来,就是不用说什么生病之类的话题,我也绝对会给她回信的。
看着一点也不觉得沮丧,真心地为人这样着想着的纯也,透一方面觉得很感动,也很尊敬他,而另一方面却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产生了很不舒服的感情。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看到好到不知道什么程度的纯也,透就会觉得抵触,然后又为真的去顶撞他的自己而感到困惑。
因为透之前没有让任何人进入过自己的内心,对谁都是简单接触而已。
在宿舍里和纯也同室的时候,他原本也是想这样和纯也打交道的。
跟六年制的医学部不一样,身在文学部的纯也只要不留级四年就能毕业。
两人同室是在大三的五月份,所以只要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会分道扬镳了。
反正这之后也没什么重逢的机会,不管是多么讨厌的家伙,只要忍上一忍也就过去了。
人类这种东西,说到底都是孤独一人的。
反正都是一个人降生,一个人死亡,那么想要自由地生活下去的话。
还是保持孤独一人的最好。
既然头脑里有了这样的意识,他便至今为止也一直贯彻着这个宗旨,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会对他报以必要以上的抵触呢。
刚开始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还犹豫着会不会让他受伤。
可是看到他—点也没有受伤的样子,事情就不由得失控了。
不管怎么样也想让纯也生气,想让他对那个发信来欺骗了他的家伙产生厌恶感。
想看到他对被欺骗的事情感到懊悔。
想看到他像个普通人的样子。
在这样的思想驱使下,透用加倍冷漠的声音说道:……而且我对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女高中生也感到怀疑。
为什么?虽然看就知道是笨蛋到家的文章,但是却没有一个错字或者漏字,也没有在写邮件或者网络留言的时候常常会见到的转换错误。
而像‘今天天气很好’,把长音符号都用箭头代替之类的举动,也许都是为了让人看起来像是女高中生而故意做出来的。
怎么会?再怎么说也都是想得过头了吧,纯也付之一笑。
那这么说,照你的推理来看,写这封邮件的到底是个什么样女人?嗯,就是个网妖吧。
网妖?那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就是网络人妖的略称。
只在网络上装成女人的男人。
虽然他们在现实的社会里并不是同性爱者,也没有女装癖,但是就是喜欢在网上化装成女人。
到底为了什么?纯也发自心底地感到不可思议,透耸了耸肩歪了歪头。
不知道。
也许是捉弄笨男人们很有趣吧,因为只要女孩子说出一点带H的话题,就会有很多男人高高兴兴地自己跳出去的。
或者就是单纯地想变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有着变身的愿望吧。
嗯,也是,反正是个看不到名字和脸的世界,在那里一时装作女性玩一玩,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如果换到了现实里,这种特殊的兴趣暴光了的话,会很麻烦的吧。
可是对男人来说这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一知道自己费尽心机示好的对象却是个男人,那一定会很火大的啊。
居然泡了一个臭男人真是开什么玩笑嘛。
看着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苦笑着的纯也,透报以一个冷冷的眼神。
出于慎重起见,我想特别提醒你一下,我也是个‘臭男人’的。
我说的是一般意义上的男人啦。
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根本不是其他普通男人里的一个嘛。
我也出于慎重起见,特别告诉你一下,我从来没有对其他的男人产生过情欲的哦。
只要想想就觉得恶心,还会起鸡皮疙瘩呢。
你看。
纯也还特地把袖子挽了起来,让透看看自己真的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总之,嗯,对方是不是网妖?这你不用担心的啦。
你要我怎么说才会明白?刚才你自己不是也说过的吗,这是个看不到脸与名字的世界,就连‘Hikaru’这个名字,本身也是个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的名字啊。
因为我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啊。
啊?纯也施施然地说,透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我先问一下,你去见过这个人了?怎么会啊。
对方从电视或者杂志上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资料,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所以我就拜托她给我看看照片,然后她就把拍下的大头贴的画像送给了我。
虽然很小.但是谁来看都会知道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要是这样她还是个男人扮出来的的话,我真的会吃惊死了呢。
……你这个人,亏你还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连人家的照片都要到了。
你根本就是去搭讪人家的吧?啊.难道你吃醋了?纯也高兴得脸上都放出光来,而透马上就以一句无情的言语,再加上冰块一样的毫无表情,冷酷地干掉了他:愚蠢。
我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吧。
你也不用否定到这种程度吧……再次扔下消沉地嘟嘟囔囔发牢骚的纯也不管,透看了最新的一封邮件。
10/25 00:51发信人:Hikara标题:很可爱吧?今天天气很好。
虽然我还不能出院,但是已经好了很多了。
读了纯也先生的邮→件,我就变得很有精神,能够拿出能量→来了。
每天郡在复腱,一点一点地锻炼着身体。
我好想早点出院去学校哦。
真希→望药能再减少一点!(切实)。
苦死了好难吃,真的超~糟糕的说。
啊,医院附近有个游戏→中心,我拍了大头贴,传一给你哦。
唉嘿嘿,我从医院逃走了!最近我都没有照照片,所以请用这个先凑合看看吧(心)。
读完之后,透叹了一口气。
打开附带的画像文件,看到上面拍的是一个比起说是茶色头发,不如说是更接近金发,有着一张雕像一样轮廓深邃的端正面庞的可爱女孩子。
化妆和服饰好像洋娃娃一样,也许是模仿着哪个人气偶像做的打扮吧。
既然一说到想看照片就立刻回应,那么对方也对自己的容貌相当有自信了。
像纸上比着V字手势的她,露出快乐而充满活力的笑容,显示出她过着充实的日子。
居然看了这张照片还没发现到,白痴也该有个限度吧,透咋了咋舌。
笔记本电脑先不说,她把扫描仪也弄进了病房吗?还特地把大头贴的画面扫下来传过来?或者说,她跑出医院,就这么住在外头了,这封信是她从自己房间里发过来的?透以嘲讽的口吻,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这封信你回了没有?虽然信上没有打着已回信的标记,但透还是向纯也确认了一下。
嗯。
我刚才就是要回这封信的。
那我来替你代笔如何?啊?在吃了一惊的纯也面前,修长纤细的手指已经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在键盘上跳动了。
喂,你,你到底要写什么啊——纯也还没来得及把迅速地在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文字看上一遍,透就按下了发信按钮。
等纯也知道这封以自己的名义发出的回信的具体内容,已经是在送给了对方之后的事情了。
10/26 23:14收信人:Hikaru标题:我放心了。
你好。
谢谢你的来信和照片。
看到你比我想象的要精神许多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你的脸色非常好,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住了半年多医院的病人样子。
在这么大的手术(?)之后,你却很快就能去散步,也被准许外出了,那么经过一定也是非常顺利,看来出院的日子也不会远了。
以后就请好好地享受高中生活,把以前的分都补回来吧。
既然你怎么可爱,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我想你马上就会找到男朋友的。
啊,还是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表面上看起来是毫无一点问题的文章。
如果对方真的是在与病魔作斗争的患者的话.那么只会把这看成是鼓励的话语。
精神许多、脸色非常好、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病人,这些对患者来说,都是最好的称赞。
但是如果对方是编造生病的噱头来玩的话,那么这些就只是挖苦而已了。
对方也会发现自己的谎话已经被揭穿了。
这种情况下,就一定会从此断绝联系的。
到今天为止,这个邮件一般都是二天来一封。
我们等五天看看。
如果到那个时候还收不到信的话,那就果然是恶意的玩笑了。
丢下这一句话,透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五天后的夜里。
面对着信箱的画面,纯也一副意气消沉的样子。
那之后虽然他也收到了很多邮件,可是却再也没有来自Hikaru的了。
……果然跟你说的一样,是个谎话啊。
我是被人给捉弄了。
看了我很认真地写出来的回信,她一定是在和朋友们笑我是个笨蛋吧。
草薙……这段时间里,他一直觉得对方是不是太寂寞才会这么做,总是在同情对方,可是现在却证明了他的担心都是徒劳的,他一定会觉得很空虚,很失望的。
见了垂着头的纯也,透不由得悄悄地握紧了拳头。
要骗马上就会相信别人的纯也,真的是比骗一只狗还要简单的事情。
欺骗这么一个老好人,跟同伴们一起嘲笑他,这到底有什么有趣的啊。
要做游戏的话,不是应该去找更强的对手挑战才会更有意思吗。
纯也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在担心。
要兼顾学业、打工和家事,他本来就已经够忙了,但是他还在这么忙的生活里抽出时间来,拼命地写着回信,真心地祝愿着对方能够康复。
背叛他人纯粹的好意与亲切,践踏他人的真心,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行为。
如果那个人就在跟前的话,透一定会抓住脖领子,狠狠地给那人一拳的。
到底该怎么安慰直接面对了他人的恶意,变得消沉的他呢。
透努力地想着。
如果是在刚刚相遇的时候,可能就会想着都是你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才会落得这个地步,觉得这样多少会给他个教训,就这么冷淡地置之不顾吧。
那时候透根本就不可能产生去安慰什么人的想法。
可是在一起住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后,他们就连记事起也没有给人看过的地方,都已经对对方坦诚相对了,透也不由得对纯也产生了某种的感情。
本来是不该变成这样的啊,看起来,自己心里还是意外地存在着软弱的部分的。
(干什么要在意那样的蠢女人?就算模样长得再怎么好看,内心也是丑陋的,丑得根本就不像个人。
一定是周围的人都不会真心跟这样的人交往,她才会跑到匿名的网络世界里来发泄自己的闷气。
像这样的人根本就一点也不值得可怜。
)透虽然想这么说,但是…………太好了呢。
在他张口前的一瞬,纯也就抬起了一张好比仲夏的向日葵一样的笑脸,很高兴地这么念着。
啊?什么太好了。
这跟之前对他说的话完全搭不上啊。
是因为被别人用恶意的谎言欺骗了,在背地里遭到嘲笑,让他受了很重的打击吗?透蹙起了眉头,而纯也以甩掉一切负担一样的爽朗口气说下去:还好这是谎话啊。
才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子,就要不停地住院出院,连学校也不能去,还要一次次地接受手术,而且还不知道将来会有多久的寿命,这不是太残酷了吗?这些不是事实,真的是太好了啊。
透一时哑然了。
这个男人,是个怎样的白痴啊,不然的话,他就一定是个有着难以揣摩的宽大度量的人。
……也许这女孩得的并不是癌症,也许她的确是好起来了。
痛苦的病人和家属哪怕少一个也是好的。
而且她还这么年轻,那就更好了。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的话,那我和你也有同感。
可是她有没有考虑到你的痛苦?!那女孩的病是假想出来的,可是她让你受的伤却是现实存在的啊!我?我没关系的啊。
因为我比她坚强很多呢。
在不在意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纯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又加上了一句。
嗯,我的确是满纤细的,胸口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疼啦。
不过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吻的话,那一下子就会治好了——呜!真是的,你这个人马上就得意忘形!被铁指拧住了脸颊的纯也眼泪汪汪。
……你知不知道很多人会对你这样的行动嗤之以鼻的啊。
你就没被别人说成过是伪善者吗?有啊。
可是就算别人说了,我也不会在意。
因为我就是一个伪善者啊。
纯也干脆地说着。
透试图去掌握他的真正用意。
你说你是故意装成是善人的样子,你的言行举止都是在演戏吗?不管怎么看,这个男人也不像是会灵巧到那个程度的人。
透很怀疑地凝视着他。
不,我不是说我是故意去装出来的。
被透盯着的纯也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比方说,去捐款啦,去帮忙做义工啦,就会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
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伪善,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可是这也没什么啊,不管是伪善也好,自我满足也好,只要这笔钱和劳力能够实际帮上别人的忙的话,那不就好了吗。
就算一切都是计算好了的,里面也一定包含着真正的心意。
既然采取了能够引起好的结果的行动,从客观上来说是‘善’的,那就总比‘恶’和什么也不做的:旁观’要好得多了。
所以比起做一个旁观者来,我更想去做一个伪善者啊。
类似于期待对方回报的心思。
不能说是没有的。
恐怕也不可能像一个真正的善人一样,彻底大彻大悟的。
所以多半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这么做个伪善者下去子。
但即使这样也没关系。
看着笑笑地这样说着的纯也,透露出了一副脱力的表情。
你这个人啊,还真是生了一副值得恭喜的个性呢。
我白担心你了。
啊!你在担心我吗?向着满面喜色地追问的纯也,透说着那当然了,作出了一个徽笑:我希望你一直都能保持着这样的精神。
透……!纯也感动万分地就要去一把袍住透,但是却被他轻轻松松地躲开了。
因为可以捉弄你的,只有我而已。
如果你先受到了别人的打击,消沉下去的话,那么我欺负起你来就没有乐趣可言了。
对于被其他人、夺走自己的乐趣的事情,我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你这个人……看着那个丝毫不知脸红地这么说着,还吐了吐舌头的小恶魔,纯也无力地垂下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