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5-03-30 06:28:21

……我心脏都要破掉了。

休息一下好不好啊。

好是好,可是今天晚上你不许再半道睡着哦?向着担心地叮嘱着的草纯也,半途睡着的前科犯水城透苦笑了一下,调整着呼吸。

本来的话,他们应该在昨天晚上就久违地营造了爱情的,可是累坏了的透丢下纯也一个人,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却呼呼地睡死过去了。

难得透主动挑逗一回,可怜已经是干劲满满的纯也,落得个只能压抑着无处可发泄的欲望,痛苦地一个人呻吟的地步。

可是看了透那幸福而无防备的睡脸,纯也也做不出把他硬摇起来发泄欲望这种杀风景的事情。

结果纯也只得忍无可忍,还要回头再忍,就这样忍啊忍地挨过了一夜。

(哼哼哼,昨天晚上的报应这才刚开始呢。

小透透。

今天晚上不到天亮,我可是不会放你走的哦。

)在一战之后,纯也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为了洗澡而起身的透,在心里发出这样的奸笑。

一个多月的禁欲经历,让纯也变得很性急了。

透和第一次的时候比基本没什么变化,要接受纯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因为会给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所以平时的话,他都会严词拒绝纯也这种要求的。

可是毕竟都是男人,有着同样的身体构造,所以透也能理解昨晚的纯也有多么烦闷。

所以他觉得很内疚,便没能做出强硬的拒绝来。

……好吗?估摸着透也该恢复平静了,纯也就再次提出了要求。

把他抱得紧紧的,再亲吻上去,透就逃无可逃了。

定定地看着他,身体内部的火焰就越烧越高。

透那被汗水浸湿的白皙肌肤上,散落着淡红色的可怜花瓣,看来更加诱人。

啊……第一次的时候他还疼得扭歪了脸,但是现在已经越过了分水岭,如今快感占据了上风。

在纯也搔弄着他最脆弱的部分时,他就会发出叹息一样的细细的喘息声,想压抑也压抑不住。

位于内侧的手指那放肆的举动,让他回忆起了忘记很久的甜美悦乐。

在手指微妙地偏离开中心的时候,自己那焦躁地张开的嘴唇,渴求着更多的感觉的头脑,都让他感觉到体内潜藏着的剧烈的饥饿感。

带着热量的下半身,以与胸口的鼓动同样的节奏脉动着,寻求着奔流的出口。

就连轻轻的一搔,都会令全身颤抖起来。

……啊……!为了不至于丧失理性,透拚命地忍耐着冲动,但是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丧失着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只要再稍微忍耐一下就好了。

--呜……!我们一起去吧,听到耳边的这句呢喃之后,透咬紧了牙齿。

在那不断地重复着可怜的浅浅呼吸的柔软嘴唇上落下一个吻,纯也挺进了腰,达到了透的深处。

像张弓一样紧紧地绷了起来的透的脊背上,窜流过一阵就好像从高处落下的惊悚般的麻痹感,透产生了一种会被这大大的波浪吞噬、卷走的不安感,他无意识地抓住了纯也。

而纯也也用更强的力量把透的身体拉了过来。

啊啊……!甜美又激烈的折磨令透觉得目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从被贯穿的部分,交织着痛楚与悦乐的感觉蔓延而上。

因为在极度接近的地方被人看到有感觉的脸孔的羞耻感,透紧紧地闭住了眼睛。

终于,身体里泥沼般的快感渐渐减退成了余韵。

在余韵也淡去的时候,纯也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他突然间觉得好冷,这也许只是因为汗水干了,夺走了身体的热量而已吧。

或者就好像祭典之后的寂寞一样,自己是陷入了为快乐的时间已经结束而空虚与惋惜这类的感伤里去了。

为了寻求热量,他把头偎依在纯也的胸前。

纯也似乎感觉到了透的颤抖,像是要把他包在自己的臂弯里一样抱紧了他。

在大大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与后背时,透的心中终于充满了自己是被守护着的安稳感。

……好了,你睡吧。

咦?你不是说要一直到早上的吗?在听到这个宣言的时候透没有表示异议,但是中途的赦免却让他感到了不安。

你是已经饱了吧。

也是啊,不管是多么渴望的东西,只要得到了手,这个事实就够自己满足的了,所以执着也会冷下去。

就算是最上等的牛排,连着吃上个三顿也会吃腻的。

怎么会。

你又不是牛排或者烤肉,你是米饭啦。

就算一天吃上三回,每天每天都吃,我也不会吃腻的。

你的意思是说很便宜吗?就算是鱼沼产的超特级舆光米,只做一顿饭的话也没多少钱吧。

不是这个意思啦。

该怎么说,那个……纯也拚命地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可是就是没法把自己的意思好好地表达出来,他闷闷地闭了嘴,用手指卷起透的前发来。

……你是和食派的,比起面包和意大利面什么的,还是更喜欢米饭是吧。

菜色的话,不管缺少什么都能找别的代替,但是没有米饭可就为难了。

透其实知道纯也是什么意思,他在说自己对他无可或缺。

透笑了起来。

既然知道了,就别坏心眼地挤兑我了好不好?又被卷进了透的步调里的纯也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我禁欲的时候做了好多好多的妄想。

心想着一到解禁的时候,就要对你做这做那。

像挑战好多好多体位啦,让你有感觉到站不起来的地步啦--我脑子里全是这些,却只能自己解决而已。

这过分直接的告白,让透困惑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面对着这个根本不觉得害羞,厚脸皮地说着羞耻话的家伙,就算自己怒气冲天,滑稽的也是自己而已。

可是如果开个玩笑带过去的话,他又会当真的。

……可是等你真的允许了我的时候,我却连脑袋里想的十分之一都实行不来。

明明好久好久没做了,我本来觉得我自己会更加更加兴奋的说……哼。

也就是说我不如你的期待了吧。

不是的!我是说,就是不做什么特别的,只是这样彼此抱着而已,我就满足了--我居然觉得只要一直这样下去,我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啊!原来如此。

那么今后我们就只睡在一起而已,这样就好了吧?透报以一个恶作剧的眼神,扑哧地笑了出来。

啊,不,这是今天的话。

明天还会有明天的事啦,嗯……!纯也慌忙焦急地摇着头。

笨蛋……透好不容易才克制下一个苦笑。

他伸出手臂去,抱住了纯也的脊背。

接触到的地方仿佛都溶解了,彼此的境界线似乎都已经消失了一样。

他们在令人安稳的温暖覆盖下,沉入到了舒适的朦胧之中--+++ +++ +++日子过得真是快啊。

马上今年就要结束了。

初春的时候我遇到了你,然后经过了烈日和秋霜,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了。

不知什么时候就是严冬了呢。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老头子感慨啊。

请你说这是风流好不好?风流啦。

透对沉浸在回忆中的纯也白眼相向。

跟疲劳的透正相反,好不容易才心愿得偿的纯也不管身心都是那么健康。

一起来就充满元气,外加心情大好。

无论是那一身野性的褐色皮肤,敏捷而修长的四肢,还是表现出不染世俗的纯粹般清澄的黑色眼睛,微微上挑的唇型,都飘荡着青年特有的清冽感。

他本来就很少紧紧地闭着嘴唇。

就算一时消沉,他也会马上重新站起来,露出爽朗的笑容。

比起沉默不语来,他说笑的时间占据了绝大的部分。

而另一边的透由于原本就色素淡薄,头发和眼睛都更偏于茶色,那没有一个瑕疵的光滑肌肤也透彻白皙到了不像是东方人的地步。

他有着尖削的轮廓,端正异常的五官,苗条的体型和中性的美貌。

就算说他是模特,也绝对会有人相信。

但是他的长处可绝对不仅仅只有外表而已。

看来公平的老天偶尔也会假二物与人,透的头脑也是超常的。

那隐藏在眼镜的背后的细长凤眼中,闪烁着聪明与理智的光芒。

他们都是帝都大学的大三学生。

纯也主修日本史,透主修医学。

纯也是由山梨县来到东京的,住在大学的宿舍里。

宿舍是两人一室,室友每年抽签决定。

但是今年他的同屋成了交换学生,去外国留学了。

之后中途入舍的就是透。

透的双亲都已经过世,寄住在亲戚家里。

为了摆脱那种憋闷的状态,所以进入大学起就希望能够单独居住。

但是因为他亲戚的家在东京市内,学校必须优先照顾其他地方的学生,一直都没能被分配到宿舍。

而今年纯也的房间出现了一个空缺,透之所以能够补进来,是因为法医学教授宇都宫帮了他的忙。

宇都宫教授是透母亲的熟人,所以在她死之后,成为了透的监护人一样的存在,一直都对透照顾有加。

我们虽然是以那么事务性的方式见面的,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真的就好像是‘命运的相遇’一样呢。

……看看一个人兴奋万分的纯也,透觉得认真跟他打交道会让自己也变得愚蠢,就丢下他自己吃起早饭来。

虽然说根本没有食欲,但是今天一天既要上课又要做实习,不吃的话.体力会跟不上。

昨夜做了那么大的消耗,而且睡眠也不充足,那么至少要多摄取营养才行。

理科系学生和文科的可不一样,课程安排得可是很紧的。

但是别看现在两个人只是默默对坐吃饭而已,已经比刚刚成为室友那会儿好得太多了。

那时透从骨于上就讨厌和别人打交道,而与他形成鲜明对照、经常成为人群的中心的纯也会遭到他体无完肤的默杀。

由于透有着一张过于端正的面孔,一旦他报以拒绝的眼神,表情就会超过单纯的冷漠领域,近乎刻薄了。

但是,虽然透乍看起来是个冷血动物,但稍假时日,纯也就发现到那能面一样毫无表情的面孔下,其实意外地隐藏着激烈的情绪。

然后在知道了他那不幸的遭遇,以及那装作冰冷的言行举止背后的温柔时,纯也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与他成为朋友。

那之后就算透对他再不闻不问,纯也也毫不放弃地进行着主动出击。

透到最后也终于输给了他的热心,两个人可以进行日常对话、一起吃饭这种程度的交流了。

而纯也关心透的心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超越了友情的感觉,进入了恋爱的领域的呢?说不定虽然当时还没有自觉,但是在知道了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瞬间,纯也就已经成为他的俘虏了吧。

但是他们超越那一条线,是在八月将尽的一个风暴之夜里。

从五月相遇到现在,他们一起度过下半年左右的日子。

在拿到了生活资金之后,他们在九月份搬出了学生宿舍,同租了一间公寓,然后就这样秘密地过着同住的生活一直至今。

虽说这是纯也不想与透分开,于是弯腰低头地恳求了透的结果,但以透的习惯来说,如果他真的不要的话,就算纯也把脑袋磕破了,不择手段地胁迫,也是不可能会答应的吧。

所以透一定也有着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想法,不管多少,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的。

这就是纯也所抱定不放的希望了。

实际上,他们自从相遇以来,经历了青木原树海的冒险,透的绑架事件,还在大学祭里一起被卷进谋杀事件里去,可以说是意外事件不断。

但他们都以两个人的力量共同走过来了。

经过了这许多各式各样的事情,两个人的牵绊也变得更加深刻--纯也是想这样相信的,但是--我吃饱了。

迅速地结束了用餐的透无视纯也,放了筷子就站起了身来。

我这就走了,之后的事情拜托你收拾,草君。

啊,还有今天我想我会晚点回来,你就先睡吧。

请你不要挂门链。

我晚餐不在家里吃,不用等我也没关系。

透以事务化的刻板口气这么说着,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他在不久之前还睡在纯也的怀里。

即使是在发生了关系之后,透也没有改变使用敬语的口气。

与其说是在和同居的恋人对话,倒不如说是和同住的年长朋友说话更合适些。

他最近与医学部的同学越走越近,甚至都只叫对方的名字了。

可是对纯也却还在叫姓。

纯也不是没跟他说过:希望你只叫我的名字。

可是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就干脆利落地彻底驳回了。

而且追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他就报以:反正就是很恶心、单纯是个人感觉的问题之类不讲理的回答。

透这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抹除隔阂感的言行举止,让纯也感到了不安。

咦?你说你不吃晚饭了,有什么安排吗?纯也停下筷子,一脸奇怪地打量着透。

透一直都探受宇都宫教授照顾,在教授的邀请下,得到了出入法医学教室的许可。

当然教授并没有强制要求他来,透本人也对法医学很有兴趣,说不定,他将来会就这样成为法医学者。

虽然他还只是个学生,但是透已经可以在助手与研究生们之间见习司法解剖,帮助他们做杂事了。

解剖需要的时间要视乎遗体的状态决定。

有时候两三个小时就能结束,也有时候要拖到六个小时以上。

像是车辆碾压死、烧死或者被刺死这种外伤很多的尸体就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透经常会深夜晚归。

他以前还坚持说反正又不是家人或者恋人,没有做什么事情都非得联络的必要.常常连电话都不打-个,也不吃纯也做好了的晚饭。

但是最近透的态度也有了软化倾向,不管怎么晚,晚饭都回家吃了。

所以纯也也总是等着透回来,两个人一起吃饭。

虽然有的时候透会因为太过疲劳不吃饭就睡下,但是从一开始就说不在家吃饭的,这还是最近的第一次。

你要和法医学教室的同伴们一起去吃饭吗?不。

是今天我们实习班的有酒会。

实习班……医学部的吗?纯也呆呆地望着透。

透用他那锐利的视线、毫不留情的言语,把他人拒绝在自己的范围之外,周围树敌无数。

纯也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知道医学部的人都孤立他,甚至还欺负他的事情。

不过医学部的学生毕竟也都是珍重自己将来的人,他们就算欺负人.也不会像中小学生那样弄出暴力冲突或者勒索钱财之类的事情来,顶多只是说说坏话,给人添堵,或者在实习的时候拖拖透的后腿而已。

既然基本没有什么实际危害,透也就懒得去管他们。

觉得和这么幼稚的家伙认真的话,会降低自己的水准,保持着一副超然的态度。

可是虽然他本人不在意,纯也却没法不去在意。

纯也这个人最喜欢打抱不平照顾别人。

从小时候起,他就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如今也和大部分的同学与住宿生都是熟人,所以他从来没有过被人排除在外的经历。

对他来说,总是孤单一人的透看来就让人心里不忍。

可是他一边报以同情,一边又觉得透的朋友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偷偷地在心里产生了独占欲与优越感,这也是事实。

所以纯也在听说透要和医学部的同学们去喝酒的时候,简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起来了。

话说起来,医学部里最近也出现了能够理解透的人,让纯也本来就已经够复杂的心境又变得更加复杂。

这个抛下了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与透互称名字的青年,叫做三浦一彰。

是个曾经毕业于帝都大学药学部,在成为麻药取缔官之后,又回到医学部重新攻读,志愿成为医生的人。

他有着对常人来说非常特殊的经历。

他比其他的学生们远远成熟得多,不只经历的事情多,也具备理解力与包容力,即使面对不易相处的透,也能突破他的心防。

这……这样吗。

你和大家和好了啊。

太好了!抛开其他的感情不说,透能和同窗共读的医学部同学们搞好关系是很可喜可贺的一件事情。

所以纯也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这样祝贺了他。

这也没什么。

透自己却报以毫无情绪的回答。

也不是我自己去的。

我想那两个人也和我一样吧。

那两个人?松方仁志和毛利昌行。

还有一彰先生和我。

我们四个人是一个班的。

从今年春天开始,一直都以这样的分组实习的。

啊,这么说起来,你说过人体解剖的时候是四人一组来做的。

纯也想起了两个人刚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去吃烤肉时透说过的话来。

解剖学实习开始之后,接着是药理学实习和病毒学实习--现在到了法医学实习的时候。

透不在意地撩了撩头发,嫌麻烦似地答道。

哦,就是你们四个人一起去喝酒啊。

可是既然你不想去,为什么还要去?如果换了是平时的你的话,不是当场就拒绝了吗?因为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一彰先生,所以就答应下来了。

那个人对我有恩,没什么正式理由,我也不好拒绝人家的。

三浦先生吗……其他两个人也是一样。

他们才不会想和我同桌喝酒的,可是又怕惹一彰先生不高兴。

所以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班里最年长的三浦深受教授们的信赖,是班里说话最管事的存在。

所有的学生都对他敬重几分。

既然是三浦的热情邀请,的确是不好拒绝吧。

他们又是一个班的同学,今后还必须得一起做很多实习才行。

其他班的人在分组之后不是去联谊过,就是去唱过卡拉OK,只有我们这一组一次也没去过了。

原来如此。

虽然是晚了一点,但三浦先生制定这么个计划,是想要促进你们的关系吧。

恐怕他也和纯也一样在担心着不能溶进同学之中的透吧。

为了消除他在班里的隔阂,才热心地给他安排了这次酒会。

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你就好好地去玩吧。

怎么可能玩得好。

我是出于情理和义务不得已才参加的而已。

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估计也就加把劲吃吃喝喝罢了。

真是的,如果是和一彰先生两个人也就罢了……唉?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透自言自语一样嘟囔出来的最后一句话,纯也的身体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但是他还是小心着没有让透看出来。

透觉得很麻烦似地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