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回到老里基镇(爱丁堡郊外的一个旅游胜地――译者注);如果不是为这个悲剧而来的话,这本应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在爱丁堡火车站,格雷肖特叫了排在最前面的一辆出租车,令福尔摩斯叹了一口气,照习惯福尔摩斯当然会叫第三辆车的。
坐车一会儿就到了烧得只剩下空架子的帝国剧院。
我们到达尼科尔森大街时,还经过了我以前就读的学校。
我们一下车就注意到,在剧院的正面墙上仍然张贴着大拉斐特的海报。
如果不是现场有大批警察的话,很多闲人和过路人肯定会更靠前观春的。
我们看到一辆淡紫色的梅塞德斯轿车停在剧院的人口处外面。
每扇车门上刻着一个很大的大写字母L ,门上还印有那条狗贝蒂的画像。
格雷肖特说:从出事那天晚上起,这车就一直停放在这里。
不过,福尔摩斯对这车并没有什么兴趣,却隔着戒备森严的剧院大厅朝里张望,活像一只金鹰在搜寻一只迷路的羔羊。
杜格尔・麦克劳德督察带着苏格兰的粗率同我们打招呼,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警察,这位督察个头有点偏小,只比官方规定的下限标准高出一丁点儿。
他一头乱蓬蓬的灰发,留着小胡子,说话嗓音嘶哑,带着格拉斯威格口音。
不过,他同长期居住在那个苏格兰大城市的那些人不一样,他发丫‘这个音并不感到困难。
不用介绍了,我知道你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
我的朋友,也就是苏格兰场的莱斯特雷德督察把你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我。
他说你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很精明!福尔摩斯一哈腰,笑着说:那么,既然这样,督察,那我只介绍我的朋友兼同事……督察打断了他。
嗅,对了,这就是华生医生吧。
老兄,我读过你登载在《海滨杂志》上的蹩脚文章,我得告诉你那简直是废话连篇。
我不懂格雷肖特为什么把你们两个请到这里来,这件事好像并没有犯罪的迹象。
福尔摩斯问道:那你为什么把时间花在这里,督察?你不是一直在忙于调查高地牛群被非法屠宰一案吗?督察吃了一惊。
你是怎么知道坎贝尔的公牛被杀的?一定是哪个多嘴的家伙告诉你的。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
我不需要人家告诉我,亲爱的麦克劳德。
你靴子上的泥巴来自农家的庭院,你茄克衫上的碎草也是,你衣袖上还有粘着血迹的牛毛,这种牛主要生长在苏格兰高地。
华生,你瞧,每根毛都稍稍有点卷。
根据血迹可看出牛是两三天前被杀的。
要找的人身材高大、左撇子,还有….,,麦克劳德差不多要发火了。
给我住嘴,老兄!凶手已经被逮捕了,现在正关押在格拉斯哥的监狱里!我到这儿来是为了调查一下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火。
就目前情况看,恐怕不是。
既然格雷肖特请你们来,那就欢迎你和你的那位爱管闲事的朋友随便看吧。
但不管你们做什么,都不得碍我的事,也不得干预警方的公务。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对于这些粗鲁的语言,福尔摩斯并不计较,而表现出宽宏大度。
他只是说:你见到莱斯特雷德时,请代我向他问好,亲爱的督察。
好吧,我和华生现在就接受你的邀请去检查火灾现场。
喂,华生,我们不能再占用督察宝贵的时间了。
这些客套话讲完以后,督察不情愿地让他的助手,一位叫弗格森的警佐,带我们去看那烧毁的剧院。
他领着我们穿过沾满污垢又被烟熏过的观众席,里面坐着好几个人,他们紧靠在逃过火劫的乐池附近。
警佐告诉我们,这些人都是督察要召见的,有拉斐特剧团的幸存者、舞台工作人员及其他有关人员。
他带着我们从几根柱子中间走到台口,再顺着包厢底部与舞台间的阶梯往上爬。
到了最上面的一级台阶往左一拐,我们就穿过了一个小门。
福尔摩斯问道:这个鬼门大概就是那个被上了锁的安全出口吧!警住点点头。
这种门另外还有两三个,但至少有一个上了锁,还有一个被布景堵死了。
福尔摩斯沉思起来。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魔术的秘密――代价真是太大了。
警佐哼了一声。
纽伯格本人违反了安全规定,责任应该由他承担。
他本人还连带其他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们对这个门进行了检查,然后福尔摩斯又问遇难者的尸体放在哪儿。
警佐说:哦,有的放在本地的殡仪馆,有的已交给了死者家属。
放在这儿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福尔摩斯问道:纽伯格本人的尸体怎么处理的呢?他的尸体在哪儿?我想看一下。
我肯定他的尸体没有运到美国去!弗格森回答说:说得对,先生,他的尸体送到格拉斯哥的一家殡仪馆去了。
我问道:请问,为什么不把他送到本地的殡仪馆去?警佐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也许督察知道吧。
我们对烧毁的舞台草草检查了一下。
我们跟格雷肖特谈话时,是他告诉了我们为什么要把尸体运走。
大火扑灭后,景象惨不忍睹,就好像但丁的《地狱篇》里所描写的那样。
回到观众席时,律师告诉我们:这跟他的遗嘱有点关系……不得不找这样的一家殡仪馆。
他说得含含糊糊,福尔摩斯突然警觉起来。
能把尸体要回来吗,原封不动地运回爱丁堡?督察厉声说:老兄,我真不该同意让你插手。
把尸体运回来有什么用呢?他已烧得不成人样,你知道,只能根据他穿的戏服的碎片和手里的长剑才认得出来。
福尔摩斯口气很坚决。
我还是要检查尸体。
督察喘着粗气。
我无法阻止你。
这是你和格雷肖特之间的事。
律师告诉我们,尸体一大早就搭火车运往格拉斯哥了。
那是家老派的殡仪馆,没有电话。
福尔摩斯发去了一份电报:请原样送回纽伯格尸体。
歇洛克・福尔摩斯不到两小时就收到了回电,内容如下:送还纽伯格尸体。
电报太迟。
已经处理。
坎农卡斯泰尔斯福尔摩斯苦笑着说:坎农和卡斯泰尔斯这两位朋友的服务真是迅速高效。
不过,即使处理后秘密难以发现,我们还是要竭尽全力。
我们坐出租车来到火车站,焦急地等待从格拉斯哥发来的火车。
火车并没有晚点,但我们恐怕火车提前到站,所以来得早了一点。
最后,当火车冒着浓烟,带着车轮同钢轨摩擦发出的嘎嘎声进站的时候,我们已经站在月台上,正好面对着警卫车厢。
门一打开,福尔摩斯就急不可耐地想看他所需要的东西:一口棺材,或者至少是一个像盒子般的大木箱子,里面可能装着一个吓人的石棺。
唉,我们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
车厢里面好像只有一只装有鸽子的篮子、一个印着某家具公司商标的大柳条箱、一台把手上系着标签的割草机,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包裹。
当福尔摩斯询问我们要接的一个叫西格蒙德・纽伯格的尸体在哪儿时,押车的警卫交给他一个小木盒子,说道:你得为这位倒霉的先生签个字。
将来我去世的时候,可不想弄成这样。
我不赞成这些新潮的想法。
我是说,把死人烧了,这不合适!我们都傻眼了,糊里糊涂让格雷肖特签收了纽伯格的骨灰瓮。
我们在那儿站了很久才开始说话。
最后,就在火车准备开回格拉斯哥的时候,福尔摩斯说:啊,他已被火化了!据我所知,爱丁堡没有火葬场,这就是必须把尸体运往格拉斯哥的原因。
格雷肖特,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吗?律师非常尴尬。
一点儿也不知道。
我得把他的遗嘱再看一遍。
真对不起,福尔摩斯先生,全是因为我的粗心大意才出了错。
我们在苏格兰皇家旅馆开了房间,这正好就是拉斐特生前住的旅馆。
从员工嘴里很容易打听到有关纽伯格的情况,但大多数是说他那些跟狗有关的怪癣。
女服务员们滔滔不绝地讲述她们每天早上得如何整理狗的那张专用床,如何更换印有狗名缩写的丝绸床单。
男服务员们则乐此不疲地谈论狗餐的许多道菜是怎么上的。
其中一个说道:是啊,他们告诉我这可爱的小东西是死于中风,但我认为她是被宠死的。
你说呢?我们一面安慰急得快要发疯的格雷肖特,一面吃了点冷禽肉,喝了一点口味尚可的霍克葡萄酒。
格雷肖特已把纽伯格的遗嘱初步读了一遍,情绪激动地说:我不仅把火化一事搞错了,而且还帮着把那具尸体确认为纽伯格的。
福尔摩斯安慰他,但我看得出来,这样做也是想打听更多的情况。
得了,亲爱的老兄,你没有理由认为那具身上穿着大拉斐特戏服碎片、手里握着剑的尸体不是纽伯格。
至于那些失踪的钻戒,我想可能不是被人偷走了,而是还在真纽伯格的手指上,只是我们还未找到。
我们还是回剧院去吧,看看能否发现别的什么。
不管怎么说,我也得把骨灰交到那个尊敬的麦克劳德督察手上。
他的话隐隐透出一丝嘲讽的口气。
我们步行回剧院,一路上福尔摩斯执意要把爱丁堡的风景讲给我们听,对这些其实我比他更熟悉。
但我知道,他跟往常一样,表面看上去很疯狂,而内心却很理智。
我对他太了解了,知道他正盘算着回到帝国剧院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他坚持要把柳条箱打开,这样骨灰瓮就更便于携带。
他把它放进我钓鱼专用的纤维购物袋里亲自提着。
格雷肖特看着他把袋子在手里晃来晃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麦克劳德督察看到我们又出现在帝国剧院后台上,不太高兴。
他大声喊道:嗨,福尔摩斯,你的小袋子里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是这个惨剧的线索吗?我之所以称其为惨剧,是因为它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
福尔摩斯从袋子里拿出骨灰瓮,说道:但是有个问题不清楚,亲爱的麦克劳德。
我必须把这些骨灰转交给你,据说是西格蒙德・纽伯格的或者说是大拉斐特的,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督察接过骨灰瓮,说道:这么说,他已被火化了。
好吧,这样事情就更简单了。
看来我们再也不用为他的尸体操心了。
福尔摩斯厉声说:先生,尸体也许能给我提供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这些骨灰却什么都不能。
我打电报是想要回尸体的。
麦克劳德勃然大怒。
你插手我的案件,又打电报叫人把尸体送给你?老兄,你无权这样做。
幸亏尸体对我再也没有用了,管它火化还是没火化!对付这个性格暴躁的苏格兰督察,歇洛克・福尔摩斯是冷眼相视,表现得很平静。
他说话语气坚决却又不失礼貌。
他说:首先,先生,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尸体对你不再有用,那么我代表我的客户格雷肖特先生要回骨灰又关你什么事呢?不过,亲爱的麦克劳德,在你回答之前我再说一句:你仍然应该寻找纽伯格的尸体。
麦克劳德双目圆睁,气冲冲地说:老兄,你真疯了,我手里拿着他的骨灰呢!福尔摩斯说道:最后当你找到大拉斐特的真尸体时,你就会明白我讲这话神志很清楚。
我是说,如果你找到的话!督察把骨灰瓮交给手下,做了个解散的手势,就离开了我们。
经过一番搜寻,我们从原来豪华的长毛绒翻椅中找到了三个还能坐的位子。
在我们身后一两排可坐的座位上仍然坐着一些人,毫无疑问是在恭候麦克劳德的盘问。
同我们上次看到的相比,中间多了两张新面孔。
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留着海象般的胡子,身穿似乎价值不菲的大衣,镶有天鹅绒饰边的领子为了挡风而翻了上去。
另一位年纪轻一些,穿着深色套装,夹着一个公文包。
凭猜测,我想说他是年长者的随从。
格雷肖特马上认出了他们,挥了一下手,好像是打招呼。
那位气度不凡者敷衍地朝他点点头,与看上去像管他们的那个警察叽咕了一阵。
显然,他获准离开一会儿。
他示意那个年纪轻的跟着他,向我们坐的地方走来。
格雷肖特向他介绍我们时,我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爱德华・莫斯爵士,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和华生医生。
他接着说道,这位先生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连锁大剧院的老板兼经理。
这家曾经富丽堂皇的帝国大剧院也在他的名下。
我们握了握手。
爱德华爵士说话热情简短,那是习惯于自行其是的人所特有的一种讲话方式。
他说:亲爱的先生们,我久仰你们大名。
如果你们能把这个神秘的惨案调查出点眉目的话,我保证在费用方面决不吝啬。
福尔摩斯驳斥他说:爱德华爵士,我已经从这行退休了。
不过,我在职的时候,收取的费用一直是固定的,从来没有变过,除非有时我把它全部免了。
我正在度钓鱼假,应纽伯格的律师格雷肖特先生的请求才到这儿来的。
但请你务必把你所指的那些神秘之处讲给我听。
这位剧院大亨对这种情形显然不太习惯,很不高兴地咳了一声。
然后,他用手指捋着胡子,说道:好吧,火灾的起因本身就很神秘。
这是一家新建的剧院,是我的建筑师马切姆先生设计的刚开张不久。
为预防这类惨痛事件的发生,确保观众以及演员的人身安全,剧院安装了一切可能的安全设施。
安全防火幕尽管设计完善、做工精致,但运行并不顺当,后台道具和设备的防火设施都统统失效。
后台的安全设施根本就没起作用,进口、出口全被堵死了。
当然,拉斐特自己带了很多精心制作的道具和幕帘,可他在我们其它剧院演出时,所有这些东西都定期进行了防火检查,每次检查都顺利通过了。
我听说,火灾是因为吊着的灯笼烧着了一块幕布引起的;不过我表示怀疑,那块幕布和其它东西一样都是经过防火处理的,大火一定是异常迅猛才把它烧毁的。
福尔摩斯点点头。
当他们告诉我火灾原因时,我也表示怀疑。
我已经尽力作了调查,但麦克劳德督察对我的行动不太支持。
当然,他不想让人干预官方的调查;这一点我不能责备他,警察都是如此。
但是还有一点,也许这一点非常要紧,我认为送到格拉斯哥火化的尸体并不是西格蒙德・纽伯格的。
什么?爱德华爵士摸出一只单片眼镜,戴在左眼上,好像戴上它就能把事情看得更清楚似的。
他气急败坏地说:那么,这是谁的尸体?纽伯格的尸体又在哪儿?福尔摩斯习惯性地拿出烟斗,开始往里装苏格兰混合烟丝。
我们不得不耐心等着。
他装完烟,用一根小火柴点上,吐出一股呛人的蓝烟,然后才答道:爱德华爵士,这两个问题我现在还答不上来。
如果让我继续调查的话,也许我能答出第一个问题。
拉斐特整个剧团的照片你有没有?爱德华爵士打了一个响指,他的仆人一一一看上去像个秘书,立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纸夹,把它交给了福尔摩斯。
大侦探打开纸夹,里面有大约十二张照片,一式十英寸长、八英寸宽,像是用于剧院外面宣传的剧照。
福尔摩斯把其中几张照片摊开来检查,问道:这些照片我可以保留一两天吗?莫斯耸耸肩说:你可以留着,显然我再也用不着它们了!福尔摩斯摊开照片,格雷肖特、福尔摩斯、还有我,都仔细看了一下。
福尔摩斯说道:其中有一张也许能给我头脑中的一个想法提供一些线索。
请放心,爱德华爵士,我会随时向你通报进展情况,只要格雷肖特先生允许。
莫斯一边咕噜着,一边准备离开。
没问题,只要我跟麦克劳德说一声,他就不会阻止你进一步调查了。
他点了点头,又和秘书一起回到原来的那些人中间。
福尔摩斯挑出了一张照片进行更细致的检查。
这张照片跟其它的不一样,不是拉斐特演出的剧照,而是一批人站在剧院前的台阶上的合影。
前排有五个男的,在他们脑袋的空当之间有六个女的朝前方凝视。
显然她们是站在后面的台阶上的,这样可以更高一些。
边上还站了两个人,个子比照片上其他人要小得多。
福尔摩斯一边注视着照片,一边轻声说:华生,关于如何同时对付两个傲慢的家伙,我刚才给你露了一手,那就是让他们狗咬狗。
照片边上的两个小个子是谁,格雷肖特?律师答道:艾丽斯・戴尔和约瑟夫・科茨,两个人在火灾中都不幸丧生。
艾丽斯小巧玲珑,对纽伯格来说是不可多得的。
她穿上动物皮,扮演成一只玩具熊,由于她具有杂技演员的本领,扮演的小熊很受年轻观众的喜爱。
因为没有替补演员,所以纽伯格很担心,这样又找了一名叫约瑟夫・科茨的侏儒来做替角。
福尔摩斯用放大镜看着照片。
格雷肖特,他不是侏儒,而是小型人――你看他身材多么匀称。
他又把目光转向照片中的其他人。
这就是拉斐特剧团的全体演员吗?我觉得好像不止这些人。
格雷肖特回答说:照片上的十几个人是主要演员,剧团中这些人基本上是不变的。
当然还有很多小配角和舞女,他们是经常换的。
福尔摩斯点点头,把照片递给了我。
你怎么看这张照片,华生?我仔细看了看,说道:嗅,除了上面有十几个男的和女的,还有两个小矮人。
我只看出前排中间的那人显然就是纽怕格,那条狗就在他脚边,其它的我暂时还看不出来。
歇洛克・福尔摩斯用放大镜的栖子指着中间那个人。
纽伯格好像个头不算很高,实际上跟他右边的那个男人个头几乎一样高。
其他三个男的要高一些。
他右边的那个男人是谁?格雷肖特说:他叫查尔斯・理查兹,是主要助手。
他也失踪了,可能也被大火烧死了吧。
福尔摩斯会意地点点头。
他又问了关于其他几个人的身份,然后把照片放回纸夹里,再把它合起来。
他把纸夹交给我,要我好好保管,说道:好了,我们再到火灾现场去看看吧。
麦克劳德督察假惺惺地向我们打了个招呼,显然他接到了爱德华・莫斯爵士的口信。
他满脸堆笑,带着讨好而又嘲讽的口气说:啊,福尔摩斯先生,你又大驾光临,让我们受宠若惊。
说说看,对于我们的这个小问题,你是不是有什么高见?福尔摩斯宽容地笑了笑,说道:目前还没有什么结论,督察,但我肯定能认出被错当西格蒙德・纽伯格火化的那具尸体。
督察吓了一跳,露出既担心又不信的神情。
你是什么意思,老兄,赶快讲清楚!福尔摩斯心平气和地回答说:事实上,被火化的那个人叫查尔斯・理查兹,大拉斐特的得力助手和心腹密友。
福尔摩斯讲话时口气很自信,麦克劳德尽管持怀疑态度,却又无话可说。
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老兄?福尔摩斯拿出我们先前一直在研究的那张照片,递给麦克劳德看。
他指出这两个人身长很接近,说道:其他人的身长都高于一般人。
督察迷惑不解地望着福尔摩斯说:有好几具男尸都无法辨认。
福尔摩斯近乎训斥地说道:量量每具男尸的长度吧,我敢打赌他们都是五英尺九或多一点。
纽伯格个头不高,理查兹也不高。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戏服,手里都拿着剑,当容貌辨认不出时是很容易出错的。
督察显然并未完全听懂,我承认我也一样。
不过,福尔摩斯详细解释了他的道理。
格雷肖特,当你描述大拉斐特的神奇表演时,尽管你确信没有双胞胎参演,但我认为里面肯定用了一名誉角演员。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
我不太相信特异功能之类的事,纽伯格必须有一个可靠的雇员,身高和体型至少得和他差不多。
所以,如果仅仅是靠剑和烧过的戏服碎片来辨认的话,我认为我的道理值得你考虑。
假如尸体未被火化,我相信我本来可以找到其它一些东西来证明我的推断的。
况且,我们还有个事实:那具所谓的纽伯格的尸体上没有发现钻石戒指。
麦克劳德喜形于色地说:不过,就在你作推论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真正重要的东西。
跟我来,你看到也许会吓一大③B.我们跟他来到后台,他指着角落里烧焦的一堆瓦砾。
我们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堆废墟里好像有一只手。
我喘着气问道:你早些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呢?他回答说:当我们开始搬动这些瓦砾时,它才露了出来,以前埋在里面看不到。
我想是哪个倒霉蛋的手被什么东西夹住动不得身,人就活活烧死了。
他的手因为瓦砾的保护才没被烧毁。
福尔摩斯露出怀疑的神情。
我很怀疑,督察。
麦克劳德凶声反驳道:你凭什么说这话?福尔摩斯回答说:因为这是只假手,毫无疑问是演出时用的。
麦克劳德阴阳怪气地说:你从六英尺远的地方就能看得出来,是吗?福尔摩斯反驳道:我的视力极好,尤其是像我这样年纪的人膺察。
我可以――从这个有利地点――看到腕部油漆被烧融的地方露出来的自报纸。
这只假手是用纸糊成的,就是把破报纸一层叠一层糊起来的。
麦克劳德愣了一会儿,但当他去拿那个可怕的东西时,才发现福尔摩斯的判断分毫不差。
于是,他又努力使我们相信他一开始就知道真相。
他说:只是稍微考你一下,福尔摩斯。
不过,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
然而,从这件事起,他的态度不像以前那么骄横了。
他甚至同意福尔摩斯去盘问观众席上等得快不耐烦的那小。
人。
但我的朋友还是决定先对火灾现场进行彻底的检查。
那个被认为是火灾起因的灯笼残骸还挂在舞台的正上方。
福尔摩斯站到一只箱子上,对它进行仔细检查。
然后,他说:麦克劳德,麻烦你再好好地检查一下灯笼的残骸。
你会发现它是用电的,尽管功率比较小。
我听说火灾是一只明火灯笼引起的。
麦克劳德挥手叫一名警察去看灯笼。
他说:我以前也想过,是不是一只明火灯笼惹的祸。
透过烧毁的幕布,可以看到舞台的后墙边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堆烧得黑糊糊的金属条板,这以前是狮笼子。
有人告诉我们,那个被烤焦的可怜的猛兽已从残骸中清了出去。
我们检查了另外几块残骸后,最后又回到了观众席。
我们得知,爱德华・莫斯爵士不管允许不允许已决定告辞了,而其他那些面露倦容的有关人员还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