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岩金葵说:要不要我在我们团里帮你找一个,也找一个跳舞的行吗?高纯磕巴了一下:不用……又说:啊,好啊!金葵说:你喜欢长什么样的?高纯盯着金葵看,没有回答。
金葵回避了他的目光,也避开了这个话题。
她拉开车门,说:谢谢你这两天的款待,这是真的。
金葵推门下车,高纯在她身后说道:不用谢。
在金葵关上车门之前,高纯又把她叫住:哎,他说:如果你帮我找一个和你一样……和你一样热爱舞蹈的人,那咱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金葵回头看了高纯一眼,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和金葵分手之后,高纯驾车走在路上,不知因为什么,心里有些孤单。
他把车子送到李师傅家里,李师傅照例检查了车子,车子如往常一样完好无损。
天色已晚,高纯在街边的大排档里,要了一碗素面,慢慢地喝了一瓶啤酒。
大排档的一角,摆着台旧得早该报废的电视,电视里放送着一台舞蹈节目,当然不是云朗歌舞团的,但也看得高纯心向往之。
酒后的高纯落落寡欢,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一阵,才百无聊赖地走回家来。
他顺着黑暗的楼梯爬上阁楼,用钥匙开门时忽闻身后有些响动,回首看到墙角竟然站起一个人影。
门里透出的一线月光镀出了那人的轮廓,让高纯不由惊异地叫出声来。
金葵?高纯没想到那一句后会有期来得如此迅速,让他辨不清内心应该张皇还是惊喜。
他把金葵带进小屋,用温水为金葵擦洗血迹,台灯下的金葵伤痕斑斑,更为触目的两行眼泪,让高纯怎不义愤填膺!我看那台湾人根本就没想给你们家酒楼投资,是拿投资这事钓鱼呢,你爸你哥凭什么把火气往你身上撒呀!金葵居然还替父亲解释:我从小到大,都按我爸的意志生活,所以这次我爸很难容忍……那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呀,他不怕把你打伤了吗?万一把脸打破相了你还怎么跳舞啊?金葵说:我爸不让我跳舞了,让我到酒楼帮他搞销售去。
他说这个我才跟他吵的,他才打我的,我才跑出来的……高纯没听明白似的:搞销售,让你?金葵点头,她说:那个酒楼,是我们家的命根子。
这天晚上高纯在天台上用煤油炉为金葵煮了热粥,连锅端进屋里。
他还没来得及把锅放在桌上,小阁楼的屋门便被人敲得响声大作。
两人惊慌不已,高纯一边问着:谁呀?一边迅速拉着金葵躲上天台。
他把天台的门关好之后,才气息未定地又问了一声:谁呀?门外第二遍回答:高纯在这里住吗?高纯克制心跳,毅然开门,透过屋内台灯昏昧的光芒,他看清门外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高纯镇定下来,声音恢复平静。
请问您找谁?你是高纯吗?请问您是哪位?我姓蒋,是从北京来的。
这位不速而来的客人坐在阁子间里唯一的那把椅子上,身边放着高纯为他倒的一杯白水。
金葵也不再躲在天台的门后,而是靠在门边,默默地看着两个隔桌而坐的男人。
那位姓蒋的陌生人大约六十多岁,身体瘦如薄纸,声音响铜一般。
二十多年前我见过你的母亲,我还记得她皮肤很白,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我印象中她叫江长红。
我说的对吗?高纯站在这位蒋先生的对面,他说:对,我妈很漂亮,她后来剪了短发。
蒋先生在高纯的脸上凝视片刻,说: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和你母亲一样,也是一表人才。
高纯说:你是我母亲的朋友?蒋先生说:不,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高纯意外地怔住,他看一眼门边的金葵,然后对蒋先生敌意地说道:我没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