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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2025-03-30 06:28:59

医院的规章打乱了,医生们在走廊里踱来踱去,随便吸烟,喊喊喳喳地议论着谋杀案的每个细节。

女士们也认为没有必要再遵守医院的规定。

一楼布满了探警和警察。

敏钦气急败坏地挤过一群警察守卫的走廊,总算来到术前准备室的门前,敲了敲。

一个嚼着口香糖的探警开门把他放了进去。

他扫视了整个房间。

首先映人眼帘的是站在房子中间的让奈。

只见他面色苍白,一脸怒容。

他对面奎恩巡官。

埃勒里·奎恩靠着床车,正在研究一双帆布鞋。

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有便衣探警,他们虽然沉默不语,但都很机警。

埃勒里看见敏钦,微微一笑:「敏钦,什么事?」「对不起,打搅了,」敏钦神色不安他说,「休息室里发生了紧急情况。

」「是道恩小姐吗?」埃勒里马上问道。

「是的,她的癔病要发作。

得把她送回家去。

你们看行不行?」埃勒里与巡官商量了一会儿。

巡官的脸色很忧虑。

「敏钦博士,您确实认为这位年轻的女士需要……」他说到这里犹豫起来,提出另外一个问题:「这里还有她的亲属吗?」「亨德利克·道恩先生,是她的舅舅,阿拜·道恩唯一的弟弟。

我只是想说得再明确一些,最好派一个女人陪伴。

也许法勒小姐……」「是道恩夫人的女管家吗?」埃勒里问道。

「不,我想她去不合适。

暂时还不行……敏钦,道恩小姐和丹宁小姐要好吗?」「她们彼此只是很熟。

」「真见鬼,问题复杂了!」埃勒里咬着指甲。

奎恩巡官急不可待地插了一句:「我说孩子,总之道恩小姐不宜再留在医院里。

既然可怜的女孩子感觉不好……那就让她回家吧。

放她回去,我们好接着往下进行。

」「好吧。

」埃勒里蹙起眉头,亲呢地拍了拍敏钦的肩膀说,「敏钦,走之前,最好让丹宁小姐和道恩先生到这儿来一下。

我不耽搁他们。

敏钦,我猜现在一定有一个护士在护理着道恩小姐吧?」「当然,年轻的摩高斯和她在一起。

」「那么,萨拉·法勒呢?」埃勒里问。

「也在那里。

」「约翰逊!把法勒小姐带到手术观摩厅去。

我们没传她之前,先让她待在那里。

」一个衣着质朴的探警迅速离开了房间。

这时,从门外溜进一位年轻医生,四处张望,腼腆地走近让奈博士。

「喂,您要干什么!」巡官吼起来,「有什么事儿,年轻人?」维利缓步走近这位医生,医生的神色显得很惊慌。

「噢,请不必急躁,这位是我们院的医生,」让奈用疲惫的声调说。

「你有什么事?皮尔松?」「刚才戈多伦医生来电话,」年轻的医生结结巴巴他说,「他询问关于心绞痛会诊的事儿。

」让奈啪的一声用手拍了一下前额。

「糟了,我全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您听我说,奎恩,您得先放我走。

路德维克心绞痛发作了,病情很重,而且是极罕见的病例。

这种病的后果多半是死亡。

」巡官看了看埃勒里,儿子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如果这件事非如此不可,那么……再见吧!不过,您要注意,您不能离开纽约。

」让奈博士用手推着年轻医生的脊背,炔步向房门走去。

维利穿过术前准备室,向里特点点头:「跟着他,快!要一直盯住他,别让他溜掉!」有人敲门,探警约翰逊打开房门,站到一边,艾迪特·丹宁和一位身材矮小、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丹宁小姐?道恩先生吗?」奎恩巡官问。

「请进来,请进来!我们保证占用你们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艾迪特·丹宁站在门口不动。

「快点吧,」艾迪特·丹宁说话的腔调有金属的挫骼声。

「格尔达的自我感觉很不好,我们应该尽快把她送回家去。

」亨德利克·道恩向前挪了两步。

巡官和颜悦色地看着他,不由得心里也有些惊奇。

道恩的肚子向前腆着,很难看,他走起路来使人觉得似乎是在向前飘动。

肥胖的脸象圆圆的月亮,油光锃亮,徘红的雀斑满脸都是。

而且在鼻尖雀斑的密度更大,看上去象一个淡红的葱头。

他已经完全谢顶了。

「是啊!」他说,「格尔达要马上卧床休息。

你们这是玩弄什么荒唐可笑的鬼把戏?直到现在我们一无所知。

」「您不要急躁,」巡官用安慰的口吻说,「我请你们进屋来,房门必须关上。

请坐吧!」艾迪特·丹宁一直眯缝着眼睛凝视巡官,约翰逊椎给她一把椅子,她坐下来,两手放在膝盖上。

亨德利克·道恩飘飘忽忽地滑向另一把椅子,他呼啼呼啼喘着气,想坐上去,可是,他只坐着了一部份。

巡官吸了点鼻烟未,打了个喷嚏。

「现在,先生,」他彬彬有礼地开始说,「回答我的一个问题以后,你们就可以请便。

您能不能想象一下,谁响·可能谋杀您的姐姐?」胖子用丝绸手帕擦了擦面颊。

他的目光从巡官身上溜到地板,然后又转回来。

「我……很难说……这对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打击,我们都很纳闷儿。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阿拜是个脾气古怪的女人,一个性格很特殊的女人……」「您听我说,」巡官说,「您最好谈谈有关她的私生活,比如,她有哪些仇敌、哪些朋友,您不会不知道。

您能否给我们提供一条可靠的侦查线索?」道恩仍然在擦脸。

他的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一刻不停,好像他在说话之前,要掂量掂量各种说法的份量。

「那么好吧,」他终于勉强挤出一句,,『是有·一点……但是不能在这儿说!」他吃力地站起身来。

「不能在这儿讲!」「啊,原来是这样!您知道一些情况,」巡官语气缓和他说。

「现在就请您毫无保留地全部说出来,道恩先生,全都说出来吧,否则我们不能放你们走!」和胖于并排坐着的姑娘不耐烦地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

她说:「道恩先生,看在上帝的面上,我们离开这里吧。

」走廊里响起嘈杂声,房门砰的一声被脚踢开。

大家转过身去,看见摩高斯步履趔趄地搀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士。

她双眸紧闭,头垂在胸前。

另一侧有一个护士紧紧地扶着她。

摩高斯律师气得满脸通红。

眼睛喷射出怒火。

「啊,是这样,是这样,」巡官絮叨起来,「这位就是道恩小姐吧?我们刚想……」「是啊,你们刚想,」摩高斯喊叫起来,「你们早就该想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进行西班牙式的残忍拷问吗?我要求允许把道恩小姐送回家去。

简直是胡闹!这是犯罪!您走开……」埃勒里想帮护士把格尔达·道恩扶到椅子旁,却被摩高斯鲁莽地推到一边。

护士把一小瓶阿摩尼亚水端在格尔达鼻前。

艾迪特·丹宁俯下身去,轻轻拍了拍格尔达的脸。

「格尔达!」她呼唤着,「格尔达!别发傻了,可别再发傻了!」姑娘的眼皮颤动着,睁开了眼睛。

她头向后一仰,想躲开小瓶子,然后把头微微一扭,看见了摩高斯。

「噢,菲利浦!……她……她……」格尔达再也说不下去了,号陶大哭起来。

她把手伸给摩高斯。

护士、艾迪特、摩高斯、埃勒里都向她探过身去。

摩高斯的脸色缓和下来,他弯下腰悄俏在格尔达耳边说了些什么。

在格尔达醒来之前,亨德利克·道恩几乎没有看他外甥女一眼。

显然,他厌烦这些,于是他尖声尖气地叫起来:「我们走吧。

你们已经看见了,这位姑娘……」埃勒里迅速瞥了他一眼。

「道恩先生,您要说什么?您想起谁没有?谁能不怀好意?或者谁想向您姐姐复仇?」道恩继续尖声叫嚷:「我肯定什么也不说!我的生命有危险!」「噢!」巡官俏声说,「这可是件神秘的事情。

道恩先生,谁威胁您的生命了?」「我拒绝在这里讲。

午餐后请您到我家去。

现在我不讲!」埃勒里和巡官交换了一下眼色。

巡官亲切地微笑起来。

「好吧,道恩,今天午餐后到您府上去。

不过,我请您别忘掉这件事。

维利,派个人送道恩先生回去,道恩小姐和丹宁小姐也可以回去。

」「我也和他们一起走!」摩高斯叫喊了一声,然后向房门走去,嘴里说:「而且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的探警到处探头探脑。

丹宁小姐,请您扶着格尔达!」「不能这样,摩高斯先生,」巡官很不赞同他说,「您得稍微耽搁一会儿。

我们要同您谈谈。

」摩高斯感到意外,神色有些慌张,他的目光和巡官碰到一起,为了寻求声援,他环顾了四周,可是他遇到的却是探警们一张张冷酷无情的面孔。

他耸耸肩膀,动手帮着失声痛哭的姑娘站起身,扶着她走到门口。

摩高斯一直抓着格尔达的手,直到亨德利克·道恩、艾迪特·丹宁和一个探警走到走廊,他俩才握了握手。

姑娘走出房门,摩高斯一个人留在门旁。

他用悲励的眼光目送这伙人沿走廊渐渐远去,勉强把房门关上。

「现在可以了吧,」他哀戚他说,「我留下来了。

您对我有什么吩咐?请不要耽误我太久。

」他们坐了下来。

从市局和分局来的探警按照巡官的暗号纷纷走了出去。

维利用他那宽宽的脊背倚着门,双手交叉在胸前。

埃勒里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两眼望着冒烟的烟头。

「摩高斯先生,您很早就是道恩夫人的事务代理人吗?」「已经有几年了,」摩高斯叹了一口气。

「在我之前由家父经管她的事务。

现在我的户主却死了。

」「她的公事和个人的私事您都知道吗?」「知道。

」「道恩夫人和她弟弟亨德利克之间的关系怎样?他们和睦吗?请您把您知道的有关他的一切情形讲给我们。

」摩高斯脸上流露出一种厌恶的神色。

「你们会听到各种议论。

不过我提请你们注意,我要讲的某些问题,其根据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

亨德利克是一个十足的寄生虫。

他一生从未尽心竭力地做过什么事·洁,可能正园为如此,他才这般肥胖……他染有多种恶习:赌博、女人……」「女人?」埃勒里挖苦说,「我可真难以想象……」「您大概不太了解女人吧,」摩高斯接着说。

「百老汇一带的女人都知道这位『花花公子』。

他岁入两万五千美元,生活过得满不错。

这些钱全是阿拜给他的。

他本人没存任何收入,如果不是阿拜给钱,他便一无所有。

」「他难道自己没有钱吗?」巡官问□「一个子儿也没有,您要知道,全部庞大的资产都是阿拜挣的。

她有经营金融业务的天才,是啊,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亨德利克和当局发生过矛盾没有,有过什么暖昧的事或类似这样的事情?」老巡官问。

「有没有可能,为了让和他相好的一些女人不声张出去,他不得不付给她们钱?」摩高斯犹豫不决。

「我实在不知道这方面的情形。

」「亨德利克和道恩夫人相互间的关系如何?」「非常冷淡。

阿拜可不是容易上当受骗的人。

她对他搞的鬼把戏看得清清楚楚,」「道恩夫人和格尔达的关系又怎么样?」「哦,她俩彼此可真是卷恋不舍,」摩高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格尔达是阿拜的骄做和掌上明珠。

不过,格尔达总是很温顺,很谦恭。

当然,她是世上最富有的财产继承人之一,可是她能自重,生活并不着华。

是的,她很朴实。

你们刚才不是看见她了嘛。

」「请问,格尔达知道不知道她舅舅的名声?」「我想是知道的。

也许,她感到很痛苦。

她对任何人都守口如瓶,甚至……」摩高斯踌躇起来,「甚至对我也不例外。

」「请问,格尔达女士有多大年纪?」「是格尔达吗?嗯,十九或二十岁的样子。

」埃勒里转身看着敏钦博士,他静静地坐在房间边远的角落里。

「敏钦,看来我们是碰上了一个罕有的现象。

今天早晨你说阿拜已经七十多岁。

」「是啊。

你想说什么?」埃勒里意味深长地举起一个指头。

「道恩夫人大概是位不寻常的女人。

附带问一句,故去的道恩先生有没有过什么不平常的事?他什么时候去世的?您知道,我是不注意各种讣告的。

」「大约在十五年前,」摩高斯插了一句。

「奎恩先生,您指的是什么事情呢?」「我亲爱的摩高斯,」埃勒里微笑着说,「这里总是有点令人费解……母女之间的岁数差距实在太大了!」摩高斯好像很生气。

「你们听我说!」巡官出来调解。

「这件事不会给我们提供任何线索。

我倒想多知道些另一个女人,也就是法勒的情况,她现在正坐在手术观摩厅里。

她在阿拜·道恩家的正式地位是什么?」「法勒是阿拜的女管家。

她们在一起生活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总是吵嘴。

」「为什么事情?」摩高斯耸耸肩膀。

「有件事恐怕谁也不知道。

就是在阿拜发起火来的时候,嘴里常说要辞掉她,可是不知什么缘故,她从来也没有这样做。

大概是习惯了吧……」「阿拜家女佣人的情况怎么样?」「都是些安分守己的人。

我相信,她们身上不会有什么你们觉得可疑的地方。

」「看来,我们的侦探工作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埃勒里说。

「现在我们必须了解一下阿拜留过哪些遗嘱。

摩高斯,请您用您熟悉的法律上的行话,全部给我们讲出来吧。

」「我担心,」摩高斯用更平淡无奇的调子回答说,「在这份遗嘱里没有任何秘密。

一切都是公开的、合法的,几乎所有资产都转入格尔达的名下。

亨德利克作为监护人也获得一份可观的数目。

这个数目足够他度过晚年,当然,如果他不想把整个纽约贮藏的酒都一举喝干的话。

萨拉·法勒也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自然,仆人们也会得到慷慨的遗赠。

不过,绅士们,你们也许会感到奇怪,因为在遗嘱中两次提到了让奈博士的名字。

」「啊,原来如此!」巡官龊神注意起来。

「分给他两笔钱。

一笔是给他私人的。

因为让奈成人以后生活费用一直是由阿拜供给。

第二笔专供科研经费使用。

这项科研工作是让奈博士和克奈泽尔共同主持开展的。

」「继续往下讲,往下讲!」巡官请求说。

「克奈泽尔是谁?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敏钦博士拿着椅子往跟前凑了凑。

「莫里次·克奈泽尔是位学者。

他同让奈一起研究一个与金属有关的问题。

他们在这儿一楼有一间专门装备的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的建立全是让奈博士的功劳。

克奈泽尔昼夜在那里工作。

」「确切点,他们在研究什么?」敏钦有点发窘,他说:「我猜,除了让奈和克奈泽尔外,没人能知道。

他们从不对别人讲。

从来也没有人进过实验室。

实验室的门是厚厚的金属做的,镶着保险锁,墙也很厚实,还没有窗户。

只有两把钥匙能开门,而且还得知道锁上的数字组合。

让奈严禁大家进入实验室。

」「绝密,」埃勒里嘟哝一句。

「炼金师发明黄金!」巡官问摩高斯:「关于这个实验室您知道些什么不?」「关于他们的工作我一无所知。

不过我想,我知道一件你们感兴趣的小事儿。

」「请稍等一下!」巡官动了动手指,把维利召到跟前。

「派人去把这个克奈泽尔叫来。

我们妥和他谈谈。

让他先在府醉室等候,等一会儿,我叫他。

」维利走了出去。

「摩高斯先生,刚才您想说……」摩高斯接着说:「您知道,阿拜这位老人的心肠很善良。

她已经自发苍苍,但脑袋并不糊涂,不过她毕竟是位妇女。

巡官,她还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所以两周前她命令我再立一个新遗嘱,我也并没有怎么惊奇。

」「我的天哪!」埃勒里哼了一声。

「这件案子怎么这么多的奥秘,全都具有专业性,最初是解剖学,其次是冶金学,现在又是法学。

」「您不要以为是第一份遗嘱的文字写得不好,」摩高斯打断他的话。

「而是固为在钱款数额的分配上她改变了主意……」「是分配给让奈的那一份吗?」埃勒里问。

「您猜中了。

不过我要讲的是关于科研的拨款数目。

她·想把这一项全勾掉。

此外,阿拜想增加分给仆人的钱数,并再追加一些提供给各项慈善事业的款项。

因为老遗嘱立的时间已有两年之久了。

」「那么这份新遗嘱已经拟好了吗?」埃勒里问。

「是啊,当然拟好了,但还没来得及签署,」摩高斯回答。

「这是由于她不幸丧失知觉造成的,现在她又被谋杀……给耽误了。

你们看,我若是知道,……我本来打算明天把遗嘱提交给阿拜签字。

现在为时已晚。

第一份遗嘱仍然有效。

」「所有这些情况都要仔细研究,」巡官低声含糊他说。

「遗嘱一向是凶杀的原因……老夫人在让奈这项冒险事业上断送了很多钱吗?」「『断送』这个词用得很好!」摩高斯回答。

「我似乎觉得我们大家如果能得到阿拜给让奈那笔搞神秘实验的钱,就一定都能生活得非常阔。

」「您刚才说,」埃勒里也加入谈话,「除了让奈大夫和克奈泽尔,谁也不知道研究的性质?难道道恩夫人也不知道?老夫人办事素以讲求实际闻名,她事前如果不知道科研方案的实质,岂肯出钱?这简直使人难以置信。

」「每一种创举都有缺陷。

」摩高斯为自己的话做了结论:「阿拜的弱点便是对让奈的宠信。

她已为让奈的才能所陶醉。

不过,对让奈也要说句公道话。

他从未滥用过夫人的美意。

毫无疑问,她对科研方案的细节并不懂。

你们知道,让奈和克奈泽尔的这项研究已经搞了两年半的时间。

」「还可以嘛!」埃勒里微微一笑。

「我可以打赌,老夫人绝不会象您介绍的那样幼稚。

或许她在第二份遗嘱里想撤销科研方案拨款,原因正是他们在这项研究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巡官蓦然站起身来。

「谢谢您,摩高斯先生。

我们就谈到这里吧。

您可以走了。

」摩高斯象被开水浇了似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谢谢,我马上跑步到道恩家去。

敏钦博士悄悄对埃勒里说了句话,向巡官鞠了一躬,也走了出去。

走廊里有响动,维利把门开了一道缝。

「区检察官来了!」维利提高了声音说。

巡官迈着小步迅速走过房间。

埃勒里站起来,正了正夹鼻眼镜。

三个汉子走进房间。

其中一个是区检察官亨利·萨姆逊,他身体健壮,长得很解实,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一些。

和他并排走的是他的动手迪奠迪·克罗宁,一位好动的中年人,他满头红发,给人一种很乾瘦的感觉。

躲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采访记者,他长着一对很活泼的小眼睛,嘴上叼着雪前。

他把礼帽推到前额,帽下挤出一络白发。

记者刚跨过门。

维利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说你呀,你往哪儿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应该有点礼貌,维利,」记者甩掉了警官的大手。

「难道你没瞧见我是区检察官亲自请到这里来的吗?您好,巡官。

破案工作进展如何?埃勒里·奎恩,我向你致敬!我说老人家,既然您也在场,事情一定很严重。

」「皮特,住嘴!」萨姆逊说。

「老奎恩,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对您直说吧,这件案子给我们招来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

」萨姆逊坐了下来,把礼帽扔到床车上,好奇地环视大厅。

红头发男子和埃勒里以及巡官一一打了招呼。

记者磨蹭到椅子旁边坐下,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整个案情很复杂,萨姆逊,」巡官从容他说。

「暂时还看不到一线光明。

道恩夫人处于昏迷状态,手术前,被人勒死。

当时有一个人冒充外科医生潜入房间。

现在没有人能认出这个冒充者。

我们陷入了困境。

」「奎恩巡官,这件案子你们不能往下拖了,」区检察官皱起眉头说。

「新闻记者们焦急地在外面等着消息。

警察把他们阻拦在大门口。

只给皮特·哈泊一个人提供了特权。

半个小时前,州长给我打了电话。

你们可以想象得出他都说了些什么。

这是件大案,奎恩巡官,是件大案,案子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是私仇、癫狂、金钱?」「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巡官叹了一口气。

「您听我说,萨姆逊,应该向报界发一个正式声明。

」巡官把早晨发生的事情、找到的物证和可疑的线索低声向区检察官讲了一遍。

巡官讲完以后,要来笔和纸,在区检察官的协助下,很快给徘徊在医院门前的记者写好了声明的草稿。

然后找来一位护士,把文件打出来,萨姆逊在上面签了字。

在这之后,维利派了一名探警把声明复制出来,发给了报界代表。

巡官走到手术空门口,把路席斯。

丹宁博士叫了进来。

路席斯·丹宁高大而笨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有难色,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这么说,你们终于决定叫我啦,」内科医生路席斯嘟哝说,摇了摇盖满银丝的头。

他的责难是冲着全体在场的人发泄的。

「你们也许以为,我除了坐等你们召唤外,就再也无事可做了。

请允许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你们说一遍,先生!」路席斯·丹宁博士走近巡官,在他头上挥了挥瘦削的拳头。

「你们这样嘲弄我,是要付出昂贵代价的。

」「请安静些,丹宁博士,」区检察官说。

「办案的都是纽约最权威的人。

您如果正大光明,也就无所畏惧。

如果您要告状,」他冷淡地补充说,「那就应该告我。

」丹宁博士把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里。

「你们打断了我的工作。

我有一个严重的胃溃疡患者,要立即动手术。

你们在走廊里的人五次强迫我离开手术室。

这是犯罪行为!我应该马上见到我的患者!」「坐吧,博士,」埃勒里说,脸上带着抚慰的笑容。

「您越抗议,在这里花费的时间就越久。

您只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丹宁看着他,嘴里低声咕哝着,坐到椅子上。

「你们甚至可以整天审讯我,不过你们会白浪费时间。

任何使你们感兴趣、可能有助于你们了解案子的情况,我都不知道。

」「这是我们职权范围的事,」埃勒里说。

「冷静点,冷静点,」巡官打断了他们的话。

「别吵嘴了。

博士,我们最好还是听您讲讲。

您今天早晨是怎么开始一天工作的,都到哪儿去过?」「就这些问题吗?」丹宁感到意外。

「我丸点来到医院,十点前给别人看病,十点至十点四十五分在办公室看病历,填写病历表,开处方。

我只待在办公室里,没到任何地方去过。

手术前几分钟,我穿过北走廊,到观摩厅去。

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女儿和……」「十点钟以后有人来找过您吗?」「没有,」丹宁踌躇起来。

「应该说,除了道恩夫人的女管家法勒小姐以外,没有别人。

她来只待了几分钟,想了解一下道恩夫人的病情。

」「博士,您很了解道恩夫人吗?」埃勒里问。

「我们不是深交,」丹宁回答。

「一建院,我就在这儿工作,自然通过一般的日常工作,我对她有所了解。

而且象让奈博士、敏钦博士以及其他人一样,我也是主任医师会的成员。

」区检察官举起食指说:「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

您知道道恩夫人在金融界所处的地位。

如果大家知道她已被害,将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您也可以想象得到。

首先,这必然要在交易所有反应。

所以,愈快侦破这起谋杀案并把它在人们的记忆中抹掉,对我们大家来说就愈好。

我们想知随您对这件案子有什么想法?」丹宁站起来,开始在房里来回走。

他一边走,一边把手指捏得嘎巴嘎巴直响。

他似乎在斟酌着答案。

后来,丹宁一言未发,就走出了房门。

埃勒里一跃而起,问道:「谁还在走廊上等着呢?克奈泽尔吗?萨拉·法勒吗?让他们进来!」通向术前准备室的门砰的一声四敞大开,中尉警官利特希带着三个模样古怪的人一起挤了进来,后面还有三个警察推着。

「幸会,幸会!」巡官叫起来。

「卓·海克,小维里,还有斯纳佩尔!利特希,你们从哪儿把他们弄来的?」卓·海克很瘦,一对眼睛放出凶光,鼻梁塌陷。

斯纳佩尔和他完全相反:个子矮矮的,外表和善可亲,长着粉红色的小脸蛋儿,嘴唇很丰润。

三个人中小维里的模样最凶狠。

他的秃脑瓜皮上布满了褐色的斑点,膀大腰圆,精神不振,他颤抖的动作和无精打采的眼神说明了他已未老先衰。

巡官惊讶地审视着拘留的这几个人。

「喂,海克,」他严厉地问,「你们这次又做了一笔什么诈骗生意?你们这口是抢劫医院怎么的?利特希,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他们的?」「他们在楼上三十二号单人病房附近游荡来着。

」「那不是大麦克的病房嘛!」巡官提高声调说,「这么说,你们是在照看大麦克噗,是吧?我还以为你们加入了大猩猩爱伊卡·布留姆一帮了呢。

你们改换了生财之道了吗?都交代出来吧,小伙于们!」三个匪徒很为难地互相看了看。

小维里有些难为情,却又很得意地笑了。

卓·海克埋下头去,神情紧张地盯着脚尖。

脸色红润露出笑容的斯纳佩尔做了回答:「巡官,请您宽恕!我们没干违法勾当。

我们只是来看望看望我们的老板。

医生给他拿出一段肠子,大概做了这样的手术。

」「是啊,是啊,」巡官说。

「那你们是来拉着他的手,拍他睡觉的喽?」「不是,不是,他是合法的患者,」斯纳佩尔说。

「我们不过是决定在楼上他的病房门口守卫一下。

您知道,老板有病在那里躺着。

可是有不少家伙并不那么喜欢他。

」奎恩巡官大声问利特希:「你们搜查过他们的身上吗?」小维里开始慌慌张张地向门口靠去,海克一把抓住逼近他的警察的手,怨恨地低声说:「你们敢!」几分钟后利特希报告说:「巡官,搜出三只小手枪。

」巡官笑起来:「现在你们被指控为犯私藏武器罪。

我对你们的行为感到意外,斯纳佩尔!好啦,利特希,把他们带走。

斯纳佩尔,你们是什么时间到这里来的?」矮个匪徒低声含糊他说:「整个早晨我们都在这里,巡官。

」「我估计你们根本不知道道恩夫人被害的事,」巡官接着说。

「被害?」他们吓得目瞪口呆。

「好了,没你们的事,」巡官说。

「利特希,把他们带下去。

」利特希跟在匪徒和警察之后走了出去。

维利随后关上门,他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就这样吧,」埃勒里面带倦容他说。

「还剩下一个萨拉·法勒。

她在那里已经等了三个小时。

我们和她谈完话,恐怕就得送她住院了。

我饿了,父亲,是不是派谁去到咖啡店买点夹肉面包来?」巡官抓抓自己的胡须,说:「我也没注意,时间过得这么快。

你们怎么样,萨姆逊?你们吃过午饭了吗?」「我同意吃午饭,」皮特·哈柏突然声明说。

「这种工作容易使人饿。

饭费由市里付吗?」「好吧,皮特,」巡官回答说,「我喜欢你的幽默性格,由谁付款以后再说,不过买夹肉面包还得你去。

街上不远有个小吃店。

」皮特走后,维利往术前准备室放进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妇女。

她很不自然地挺着脖子。

眼神很凶。

维利站到她眼前,以防意外。

埃勒里从敞开的门缝里看到一群医生,围在手术台左右,阿拜·道恩的尸体还停放在上面。

他低声和父亲说了句话,来到手术室。

手术室里没有一个人在工作。

护士和医生走来走去,高谈阔论,故意不理睬默默站在一旁的警察和探警。

从他们大家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一种神经过敏的味道。

除了几个聚集在手术台旁边的人外,再没有人对已经僵硬的妇人感兴趣了。

埃勒里走上前,作了自我介绍。

大家都缄默不语了。

听完他的请求;青年医生们点点头。

然后埃勒里马上回到术前准备室,随手把门悄悄关上。

萨拉·法勒双眉紧蜜,站在房中间。

一对暴露着瘦削的青筋的手臂紧贴着身体,发紫的嘴唇紧闭着。

她目不转晴地看着巡官。

「你们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她提高嗓门说。

「请坐,」巡官愤愤他说。

他给她推过去一把椅子。

萨拉直挺挺地坐下,活象肚里吞下了一根棍子。

「法勒小姐,」巡官开始说,「您和道恩夫人在一起大概生活二十年了吧?」「到五月份是二十一年。

」「你们常常口角,是这样吧?为什么呢?」「阿拜是个吝啬鬼,还不信教。

她非常专制。

」奎恩巡官和埃勒里交换了一下眼色。

维利低声含糊他说了句什么。

探警们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埃勒里微微笑了笑问道:「法勒小姐,您信上帝吗?」她抬起眼睛。

「主是我的牧师。

」「谢谢您,您和阿拜·道恩吵过嘴吗?」黑衣女人纹丝未动,她的面部表情没有变化。

「是的,吵过嘴。

」「为了什么事情呢?」「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了,她是邪恶的化身。

」「可是很多人说她是出名的善人。

您却肯定他说她是吝啬鬼,很专制。

她怎么吝啬?怎么专制了?是在处理家务事上吗?请您详细点回答。

」「我们关系不好。

我们根本合不来。

」「啊,原来如此!」巡官从椅子上站起来。

「您现在说清楚了,你们彼此合不来,对吧?那么为什么在长达二十一年的时间里你们又能生活在一起呢?」法勒的声音更激动了:「我是个穷人,她是个孤独的皇后。

我们彼此依恋的感情逐年增长。

有一种比血缘更牢固的关系把我们连在了一起……」埃勒里皱起眉头,看了看她。

奎恩巡官的脸上毫无表情,他耸耸肩膀,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一眼区检察官。

维利的嘴唇不出声地挤出一句:「这女人真古怪。

」在大家默然无语中房门打开了,几个医生把手术台抬了进来,上面安放着阿拜·道恩的遗体。

她肿胀起来的脸和脖子露在外面。

埃勒里站起来,注视着萨拉·法勒的面部表情。

这个女人霎时完全变了样,使人都认不出来了。

她感情冲动地站起来,看着自己主人僵硬的脸,面颊上泛起两块红晕。

青年医生指着发青的水肿处解释说:「这是尸斑。

阿拜的样子难看极了。

但是你们偏要抬来看看。

」「请您让开!」埃勒里把医生推到一边。

他仔细地观察着萨拉·法勒的反应。

萨拉·法勒缓步走到手术台前,说:「有罪的灵魂是应该死的!死亡是在安宁的时刻降临的!」她的声音已经高得尖叫起来。

「我事前警告过你,阿拜!……」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现在我可以走吗?」「不行。

」巡官回答。

「您坐吧,法勒小姐。

您得在这儿再停留一会儿。

」埃勒里向医生们做了个手势,他们便把安放死者的台于抬到电梯问。

当他们打开电梯门以后,埃勒里看到里面还有第二道门。

电梯门关上了,传来电梯下降的轻微响声。

巡官对埃勒里说:「哎,孩子,我们从她嘴里什么都得不到,她是个夜游症患者。

我想最好通过对其他人的审讯来了解她。

」埃勒里对呆呆坐在椅于上的女人看了一眼。

「我再试一试。

法勒小姐,谁有可能谋杀道恩夫人,」法勒身子哆嗦了一下。

「我不知道。

」「今天早晨您在什么地方?」「最初在家里。

有人打来电话,说是发生了不幸的事。

上帝是复仇者!」她的脸色又红起来。

「格尔达和我来到这里。

我们等着手术。

」「您一直同道恩小姐在一起吗?」「没有。

我把格尔达留在接待室里。

我心神不安,我无目的地漫步走着。

谁也没有阻拦我。

我一直是走啊走的。

」「您和任何人都没有谈过话吗?」她慢慢地抬起眼睛说:「我在等消息……我一直在找医生……找让奈博士、丹宁博士、年轻的敏钦博士。

结果我只找到了丹宁博士。

他安慰我一阵,以后我又走开了。

」「要核对一下,」埃勒里低声说,然后开始若有所思地在术前准备室踱起步来。

萨拉·法勒这时仍然无动于衷地坐等。

埃勒里再次说起话来时,声调里已经带有威胁的味道。

「让奈博士打电话让注射胰岛素;您为什么不转告给道恩小姐?」「昨天我自己也病了,几乎整天都躺在床上。

我是接过让奈的电话,可是格尔达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过去了。

」「您为什么今天早晨也没告诉格尔达?」「我忘记了。

」埃勒里弯下身去,看着她的眼睛。

「您当然明白,您在记忆上的可悲的过失,使您对道恩夫人的死要负责任。

」「什么?为什么?」「您若是把让奈的电话转告道恩小姐,她就会给道恩夫人注射。

那么道恩夫人今天早晨就不会昏倒,所以她也就不会躺在手术台上被人谋害。

」她的眼睛一眨未眨。

「听凭主的意志安排吧!」埃勒里直起身,低声问:「法勒小姐,道恩夫人为什么那么惧怕您?」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怪里怪气地微微一笑,更舒服地坐在椅子上。

在她苍老的脸上闪现出一种可怕的表情。

埃勒里向后倒退了几步。

「您可以走了。

」她站起来,头也不回,默然走出房去。

巡官打了个暗号,探警霍斯尾随在她后面。

术前准备室里进来一位头戴圆礼帽、胡子刮得马马虎虎的男子。

他嘴衔一支已经熄灭的雪前,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来人把黑色外科手术袋往床车上一丢,停住脚步,踮起脚摇晃着身子,开始审视在场的人。

「向大家致敬,」他终于说出一句话,把一截雪前吐到嵌木地板上,「你们对我的欢迎并不隆重!死者在什么地方?」「哦,是你呀!」巡官漫不经心地握了握他的手。

「埃勒里,快和普鲁梯法医见见面!尸体现在在太平间,普鲁梯博士。

我们刚刚把她送到地下室。

」「那么我走了。

」普鲁梯说完,奔向电梯间。

维利按了按电铃,传来了电梯上升的声音。

「顺便说一句,巡官,」普鲁梯打开电梯门说,「现在由法医鉴定官亲自来做鉴定。

敝人不太相信助手。

」他笑了起来。

「老太婆阿拜终于撤手归天了。

算了,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你们别总是哭丧着脸坐着!」他消失在电梯间里。

电梯又发出轰隆声降了下去。

亨利.萨姆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老奎恩,我实在是筋疲力尽了。

」巡官戚然点点头,说:「我们这帮老糊涂虫,到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弄清楚。

」埃勒里从衣袋里掏出香烟,抬起头说:「我已经查明一些十分有趣的事儿。

暂时我不能肯定说这就是完美无缺的答案。

但是我依靠的是物证。

例如这双帆布鞋便可以使很多问题明朗化了……」红头发的迪莫迪·克罗宁用鼻子嗤了一声:「它能使什么明朗化?」「不,有些事情已经清楚了,」区检察官说。

「譬如,我们可以说:这套衣服原主的身长要比让奈博士高几厘米。

」「你们来之前埃勒里就说过了,」巡官冷冷地说。

「我们马上要开始四处搜查,要弄清这套衣服是在哪儿偷的。

不过我事先就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简直象大海捞针。

维利,你来办这件事,先从医院开始查,说不定我们立刻就会时来运转!」维利和约翰逊、弗林讨论了行动方案,然后一起走了出去。

埃勒里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在这个女人身上……」埃勒里低声说,「有一种明显的宗教狂症。

生活上不知是什么事破坏了她的平衡。

她和死者之间有一种刻骨的仇恨。

原因在哪里?」「还有让奈……」萨姆逊开始说,眼睛看着下颌。

「难道你们的证据还不充份……」区检察官的话淹没在一片嘈杂声里,这是皮特回来了。

他当的一脚踢开门,昂然进来,手上抱着一大叠纸口袋。

「小夥计携带食品归来!」他喊叫了起来。

「吃吧,伙伴们。

这是咖啡、火腿、小酸黄瓜、奶酪,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堂的东西。

」大家默默地嚼着夹肉面包,喝着咖啡。

门又打开了,普鲁梯脸色阴郁地走了进来,大家这才又说起话来。

「怎么样,博士?」萨姆逊边问,边把夹火腿的面包塞到嘴里。

「是勒死的,」普鲁梯把他的袋子扔到地板上,毫不客气地从床车上拿起一块夹肉面包。

他咬了一口,唉声叹气他说:「他妈的,这是很简单的谋杀。

只消把铁丝两头拧一圈,老夫人就一命呜呼了。

遗憾的是,让奈没来得及给她做手术。

顶糟的是胆囊破裂。

据我的诊断,她还是个糖尿病患者……不,原始诊断是完全正确的。

」他继续闲扯,谈的都是一般性的问题,讲了不少推测和猜想的话。

吃完饭,巡官用手帕认真擦了擦嘴。

「就这样,」他含糊其辞地低声说,「问过这个克奈泽尔,我们就完事了。

他大概还在走廊里等着,象其他人一样正大动肝火呢。

孩子,你不反对瞧他一眼吧?」埃勒里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可是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有个想法!我怎么忽视了这一点呢?我有多蠢!」在场的人吃惊地互相对视了一下。

「既然我们在这里想起了我们的奥地利学者,那就让我们瞧瞧他吧。

我一向对炼金术感兴趣。

」埃勒里跑到手术室门口:「克奈泽尔!克奈泽尔博士在哪里?」他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