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奎因先生拉响了他自己公寓的门铃。
过了一会儿,迪居那面带惧色地开了门。
没有问题。
埃勒里一边说着,一边精神勃勃地走进他的起居室,而那里并没有一个人,迪居那,把前门锁上——我说。
他朝外边怒吼道,怎么搞的,你这个疯子!特里·瑞从埃勒里的卧室中伸出了头:好啦,别那么大声叫喊。
过来,好孩子。
伊娃从卧室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跌坐在垫得又软又厚的椅子上,双臂交叉在胸前,蜷缩在椅子的角落中,就好像她非常寒冷似的。
特里看了看手里的左轮手枪,脸红了,并把它藏了起来。
现在,埃勒里说道,脱下帽子放在一旁,你有什么高明的想法,伊娃?你已经精神错乱了吗?——伊娃看起来很悲惨——四处奔跑!并且你,特里。
我以为你会理智一些。
他令人厌恶地点燃了香烟。
我也是精神错乱了。
特里苦涩地说道,最起码我过去经常有理智。
给我一个吃力的工作,行不行?我已经陷入了她的困境。
埃勒里提供了他的情况:你拔出枪,对准了我的父亲!我没有。
枪正好从我的衣袋中露出来,而那个傻瓜利特挡住了我的去路。
好吧,我能做些什么?她绝对是我曾经见到的最孤立无援的女子。
她不知道任何事,我不能把她丢下不管。
他们己经在第一个街道的角落那里认出了她。
我已经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伊娃心不在焉地说道,爸爸怎样了?当——当我跑的时候,我没考虑他的事情。
我已经让他回家了。
你认为他怎样了?埃勒里对她皱着眉头。
当然很沮丧了。
他带着可纽梅和他一起走了。
这老女士比我们哪一个都更有勇气。
她看着他:我能做什么?如果我比你们两人有更多的理智,我将劝你们自己去投案。
埃勒里厉声说道,但是,我已经害了和你们相同的心理病。
当然你们了解,这不能继续下去。
或早或晚你们将被发现。
她在纽约最安全的地方。
特里故意拉长调子说道,猛地坐在长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吸着烟,想象一下,当警官发现她在的地方时,他的脸色会如何!你有着最变态的幽默感。
想象一下,当他发现我也是这件事的共谋犯时,他的脸色会如何!特里告诉我,伊娃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怎样在姓冯的店里把你自己的钥匙给了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人会如此仁慈?是呀,特里说道,你说什么呀?躲藏在这样的地方是你的主意。
好吧,就算是这样!这全都是非常要命地愚蠢。
埃勒里瞪着他的香烟,你要想到,这女孩子是谋杀案中第一号的嫌疑犯。
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做,我对我自己感到厌烦。
我告诉过你,特里说道,她已经得到了最奇怪的方法,使神志清醒的人变得疯疯痛癫。
我自己也不理解。
有时我想到——伊娃把她的脸藏起来了,有时我以为我真的杀害了卡伦——在一场恶梦中,神志不清的,不……埃勒里不安地踱着步子:这样的谈话没有帮助。
我们不能再排除现实。
我们最终是要面对面地处理它。
最多你们有几个小时的自由,而在那之后——就要在铁窗里面了。
我准备好了现在我自己去投案。
伊娃低声地说,当他——他说的那些事情、事情使我跑掉。
你总是要从吓唬你的东西那儿跑掉的。
打电话给他,奎因先生。
住口。
特里从长椅子上怒吼道,现在你不能后退——现在你必须突破它。
也许某些事情将会发生。
奇迹?伊娃并不幽默地笑了,我已经把一切事情搞糟了。
我接触的每个人都精神不太正常……像母亲,像我的母亲。
她停下来,然后突然说道,这像是个诅咒。
听上去好像荒谬,是吗?但是我已经使你陷入麻烦,特里,而我给我爸爸的只是心痛,并且使奎因先生对他的父亲撒谎,并且——住口!特里大叫道。
他离开了长椅子,并且开始在房间四周跟着埃勒里踱步。
迪居那从厨房的门缝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这两个人各自盲目地盘旋着,就像是在浓雾中。
保持安静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特里含糊地说道,她在你的手中。
奎因——我也是,直到事情结束。
它全都被弄得乱糟糟的。
我认为我不一定能用荣誉遮盖我自己。
伊娃闭上了眼睛,背靠椅子躺着。
看,特里说,卡伦·蕾丝在一周前的星期四就与我联系上了。
她告诉我伊娃母亲的事情,只不过她没这样称呼她。
正好在她家里有个朋友同她在一起,这个朋友头脑中有些病,并且是在用‘符咒’鞭挞疾病期间,因此她害怕这不幸的东西会带来某些伤害,所以要求不要用任何宣传广告去找伊娃的母亲,找到后把她带回。
在我得到描述之后,这听起来很荒唐——好像金发女郎在晚上潜入水中,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在周围侦察过,我感到可疑。
我不喜欢滑稽的案件。
我甚至在不让那蕾丝女子知道的情况下进入了那个屋顶阁楼。
我看见了足够的东西,告诉我事情非常地可疑。
但是,我接受了这案子——她坚决主张,她不想要警察参与其中——并且开始了工作。
埃勒里停止了踱步,他坐下来,吸着他的香烟。
伊娃躺在大椅子上,看着那褐色人的每一步移动。
好吧,它并不困难。
特里把他的烟头扔进了无火的壁炉中,我找到了她的踪迹——追踪她到了费拉德尔亚非。
我在那里,在总部找到欧·代尔,但他们不知道任何事情。
无论如何,那以后的是细节——一个出租车司机——你知道那技术。
我一直向卡伦打电话汇报,没有对她说我多么热心想发现它的全部的情况。
我已经使它成为我自己的业务,范围包括:关于蕾丝女子是什么样的人,关于麦可卢医生,关于伊娃——但是,没有任何人有什么感觉。
星期一早晨我发现了她,在那个住所的屋子里。
我进入了那所房子,进入了她的房间,没有让那个女房东、女告密者看到我。
我发现了她因中毒而死了。
他看了一眼伊娃,然后眼光离开了,我感到遗憾,小宝贝。
伊娃这一次感到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激动。
她的内心干涸而且空虚,就像被太阳晒干发硬的葫芦。
我看出了她是自己下毒,并且已经死了两天了。
因为我没有触摸任何东西,所以我没看到自杀便笺。
我开始盘算。
我该不该告诉蕾丝女子?我应该把警察找来吗?最终我决定回到纽约,并且不告诉卡伦——看一看她说什么。
整个事情冲击了我,和地狱同样可笑。
于是我走回来,没告诉任何人伊斯特已经死了。
女房东肯定是星期一夜晚偶然发现了她。
给我一支香烟。
埃勒里沉默地给了他一支。
我星期一下午较晚时回到纽约。
我已经知道她和总部的侦探在五点钟有个约会,因为她在星期日解雇我的时候在电话中这样告诉我的。
于是我想,她肯定对那个金发女郎相当害怕,因为她曾经说过不要警察插手,而后又去找他们。
我在大学地区的药店中打了电话,但是并没有人接。
我想我知道一些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并且,如果火上有烤着的任何东西,我想得到我的一块。
他辩解地喃喃低语道,你知道它怎样成为了我的业务?并没有任何人接。
埃勒里沉思着说,换句话说,卡伦·蕾丝死时并不知道她的姐姐已经死了?我这样推测。
那么,我赶到这所房子,因此发现了伊娃。
特里再一次皱眉了,在我帮助这孩子之后,我留在了现场。
我知道伊斯特不能做杀害蕾丝这件事,因为我知道她在卡伦之前死了。
同时,我希望在这里能够给这孩子全部的时间。
那个在费拉德尔亚非的尸体是我的王牌。
如果我看到那孩子陷入困境,我打算看到适当的身份识别会产生……无论如何,我与时间赌博,然而我们在这里是最后期限。
你的老爸发现了那个屋顶阁楼的门,这就破坏了一切。
这就是全部经过吗,特里?你能确定,这就是全部经过?特里直盯盯地看着他:现在我在清算,奎因,那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所以,帮助我。
啊,特里。
伊娃说道,然后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而她则抬头仰望着他。
于是,他弯下腰,用他的双臂笨拙地、感到不好意思地搂住她,而她也缠住了他。
埃勒里坐下,狂怒地吸着烟。
十五分钟之后,埃勒里抬起头来说:伊娃。
她从特里的双臂中含糊地转过头去。
埃勒里的脚一蹬跳了起来。
当你在起居室——在你发现你姨母的尸体之前——躺在睡椅上的时候,你没听到来自卧室的声音吗?你的父亲在那个星期一就已经问过我了。
我没有听到。
你确定?他机械地说道,想想,伊娃。
任何运动,格斗的声音,叫喊,谈话的片段?伊娃的眉头紧皱在一起。
运动,格斗……其中很可能有什么线索。
埃勒里喃喃低语道,有丢失的部分。
如果我能得到它……想想,伊娃!最奇特的事情在她的头脑中响起——一种刺耳的声音挣扎着出现,某种奇特的音波在记忆的边缘上颤抖着。
它是什么?它是什么?当她在读书的时候……我想起来了!她叫道,鸟!特里含糊地说道:鸟?那个鸟!它呱呱地叫了!啊,阁下。
埃勒里说道,他的手指——把香烟放入嘴中——在轻微地震动,绿础鸟!它正好在支持我。
现在我更记得它是多么可怕的声音了——如此无人性,非常令人讨厌。
绿础鸟。
埃勒里在不可思议的声音中重复着,这样,就是它!什么?特里迅速地问道,它是什么?伊娃和他坐起来,凝视着埃勒里。
这全部事件的钥匙,埃勒里说着,像个疯子那样大步走着,大口吸着烟,如果这是惟一的可能!你不是说——你们中的一个,我无法回忆起是谁——当你在罪行发生之后进入那卧室的时候,那鸟笼正好是空的?确实是空的,特里开始说道,然后他停下来,迷惑不解地看着,什么,如果那糟糕的东西不在那里,伊娃怎么能听到鸟呱呱地叫呢?他抓住了伊娃的肩膀,或者是它?当你进去的时候,它在卧室吗?当我到那里的时候,它不在了!伊娃让她的额头起褶了:我确定它不在了。
我不记得它是否飞下来,或者它是否飞出去。
真的,我认真想过了,我确定它不在笼子里。
不,它不在那里。
我将被贬斥!当然,埃勒里用不高的声音说,鸟可能实际上不在房间里。
它可能在外面,而伊娃听到它的声音从……等一下。
他跑向卧室,伊娃!你家的电话号码是什么?伊娃告诉了他。
他们听到他抓起电话,拨动号码,你好!……啊。
请让我同麦可卢医生说话。
伊娃和特里在门口看着,困惑着,他们感觉到气氛紧张,是那种可能把不确定的事物勒死,而把希望挤压出去的紧张气氛。
麦可卢医生!我是埃勒里·奎因。
你找到她了吗,奎因?医生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就你一个人吗?还有威尼夏,我的有色的女子,以及可纽梅。
好吧?是。
她在我的公寓。
目前还安全。
感谢上帝!埃勒里热心地说:让我给——但是,麦可卢医生以迟疑不决的声调说道:等一下。
有门铃。
如果我不在两三分钟内返回,你就挂断电话。
这也许是你的父亲或他的一个部下。
奎因——照顾伊娃!埃勒里在电话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等待着。
在门口,特里和伊娃一起蹑手蹑脚地靠过来。
没问题,麦可卢医生解脱似地说道,仅仅是那个欧·马拉女孩子。
警官让她走了,而她已经回到这里,找我要我答应给她的工钱了。
埃勒里的脸变得明亮起来:说来有运气!抓住她不放。
医生,现在让我和可纽梅谈话。
他等待着,对在旁边的他们迅速地说道,祈祷吧,你们两个人。
一些事情告诉我——可纽梅尖声尖气地说:唆?唆?你捉了伊娃?是的。
听着,可纽梅。
你想帮助你的伊娃,是不是?我帮助,可纽梅简单地说。
好!那么你必须答复一些问题。
我回答。
小心地听,深深地思考。
埃勒里把他的词分隔开,用审慎的声调中说话,当你在星期一下午,为了给蕾丝小姐拿稿纸的时候,正好看到在你身后的伊娃之前,绿础鸟是在卧室里的鸟笼中吗?你知道绿础,卡西-都里?在笼中吗?卡西-都里在笼中。
是。
就好像可纽梅已经答应他给他在天国里的报酬那样,埃勒里绝对高兴地笑了:可纽梅,还有一件事情。
你知道当人们发现她死了的时候,卡伦小姐是怎样打扮的?穿着和服。
她有时候穿和服。
是的。
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当你拿来写字纸进卧室的时候,她怎样打扮的?相同。
穿着和服。
他看起来有些失望:当门被粘住的时候,在她让你去取写字纸之前,她穿什么衣服?噢!那个时候她穿衣服——美国衣服。
啊!这么看来,埃勒里喃喃低语道,也是很短时间,仅仅两三分钟之前……他对着电话迅速地说道,你做得很好,可纽梅,并且,伊娃感谢你。
让我和麦可卢医生说话……医生?是,是,是的。
奎因?你发现了什么?好多!保佑可纽梅!现在仔细地听我说话。
我不能用电话做这件事。
我希望你带着可纽梅和那女孩子日内瓦·欧·马拉来我的公寓。
你明白吗?你说的任何事都行。
现在?马上。
医生,小心点。
确保没有人看到你。
你认为你能不被注意从那房子里溜出来吗?后面有个商人入口。
医生喃喃低语道,还有紧急情况楼梯。
我想它可能已被控制。
你认为他们在监视我吗?这是可以想到的。
他们自然会想到伊娃将努力去与你接触。
因此,要小心。
我会。
医生严肃地说道。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埃勒里转过身,向着那正在等待的一对。
我认为,他轻轻地说道,我们即将进入这个策划的决定性的阶段,就是从技术角度被称为结局的阶段。
振作起来,伊娃。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既然如此,当我在起居室考虑一会儿之时,你们俩人为什么不在这儿休息休息呢?他走出去,并且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二十分钟之后,伊娃开了卧室门,埃勒里睁大了他的眼睛,而迪居那同时开了前门。
伊娃有点脸红,但看上去她的眼睛比这些天以来更加有精神,更加清楚明亮,而特里看起来傻乎乎的,像个笨拙的男孩子那样跟着她。
爸爸!她跑向麦可卢医生。
埃勒里把那两个等在后面的女子让进了起居室。
关上那扇门,迪居那,他迅速地说道,现在别害怕,可纽梅。
还有你,欧·马拉小姐。
我想和你们两个谈话。
你究竟想得到什么?那爱尔兰的女孩子温怒地询问道,医生拉我到这里,好像我是——你很快就会好的。
医生,你们没有被盯梢?我认为没有。
奎因,这是为什么?你已经在过去的半小时中给了我更多的希望,比——在事情开始之前,医生,特里·瑞打断他的话,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告诉你那个——如果任何人都说任何事,奎因警官从门口评论道,那将真正是你的。
像从头顶泼下一桶冰水,他们全都沉默了。
他们全部都有点畏缩,就像罪犯被当场抓住一样。
然后埃勒里扔掉了他的香烟:你不该在错误的时间出现!他生气地说道。
我要和你谈话,奎因警官说道,他的眼睛并没有去看本能地拥靠在一起的特里和伊娃,靠后一些,托马斯,要确保这一次不要让他们跑掉。
他们不会了。
维利警佐从休息室说道。
他关上了公寓的门,并用他的背倚靠在上面。
麦可卢医生看上去奇怪地缩拢着,跌坐在扶手椅中:这样,你终究跟踪了我。
没什么,爸爸。
这样更好。
伊娃平静地说道。
我们总是监视着后面的出口,医生。
托马斯!在。
逮捕令在什么地方?就在这里。
警佐猛地站起来,把一张纸放到警官手上,然后退回去。
伊娃·麦可卢,那老人开始冷冷地说道,并没有打开那张纸,我逮捕你——爸爸。
我逮捕你——爸爸,在你继续之前,我想和麦可卢医生说句话。
警官铁青着脸:还有你,他苦苦地说道,想想你对你自己的父亲做的这些事情!在我自己的房子里窝藏罪犯!为此我决不原谅你,埃勒里。
请让我和麦可卢医生说句话,埃勒里温和地说道,或者我不能?警官瞪着他的儿子。
然后他半转身走开,恶毒地咬住他的小胡子的末端。
医生,埃勒里在那个大块头耳边低声地说,我警告你,只剩下一个机会了——一个希望渺茫的机会。
如果我错了,我们就完了。
你错了吗?我是对是错,只好听天由命了。
你会在伊娃稍纵即逝的机会上孤注一掷吗?麦可卢医生紧紧握住了那仍然在他手中的小手。
特里·瑞注视着奎因警官,以及在他后边像大胆的眼镜蛇一样长着眼睑的人肉大山,但这是绝望的警戒,无论他看到哪里,除了埃勒里那个方向。
医生放弃了挑战,想要投降。
如果你能救伊娃,就去做。
我将支持你到最后。
埃勒里点了点头,走向他的父亲,说道:你决定以谋杀卡伦·蕾丝的原因逮捕这女孩子?无论你还是全部地狱里的魔鬼,警官厉声说,都不能阻止我!我认为,埃勒里低声说道,没有魔鬼威严的帮助,我们也能控制局面。
好吧,撕掉那张逮捕令,你能够免除麦可卢小姐和你自己的许多不幸。
她将在法庭上为她自己辩护!你在犯错误之前,已经被挽救过一次。
别做另外一次,爸爸。
奎因警官无比的愤怒,他的嘴巴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没有杀害卡伦·蕾丝,嗯?无视于全部的证据?她没有杀害卡伦·蕾丝。
我猜想,警官嘲笑地说道,你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埃勒里回答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