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韦尔德的市政会每月的第三个星期四召开。
过去几年来,不止一个市政会的成员曾经想把市政会日从星期四挪到星期二,因为星期四晚上有很好的电视节目。
但是,拥有沙漠有线电视的市长和拥有沙克音像店的市政会议长琼斯总是成功地驳回了这样的提议。
他们沿用传统,坚持说,如果有人认为电视节目比市政会更重要,那么,他就应该离开市政会了。
每逢这样的时候,他们俩都说过,如果需要,可以将电视节目录下来。
在方便的时候观看。
当然了,要用沙克音像店的录像机和空白带来录制。
里奇一直这么想,不过,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他想在方便的时候,写一篇专题报道。
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情跟这些琐碎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晚上,他们要谈论吸血鬼的事情。
自从两年前提高水费展开大讨论以来,议会大厦头一次这么座无虚席。
不过,这次的情绪比较紧张,大厅里挤满了备受惊吓的人们,他们平日里对市政事情本来是毫无兴趣的。
不过,今天市民们坐满了整个议会大厅,人群一直延伸到楼门外面,很多人聚集在外面通过门缝听取议会的议程。
里奇注意到,多数人神情紧张,面色疲惫,脖子上挂着自制的十字架,身上还散发出大蒜与汗腺混合在一起的难闻的气味。
除了市长和议长以外,多数教堂的牧师、工商委员会的多数代表都来到了议会大厅,包括霍里斯和他的一些同僚。
里奇坐在罗伯特和苏的中间,苏的旁边坐着她父亲和奶奶。
里奇注意到,联邦调查局的侦探和州警察局的来人也坐在听众中。
我应该预先准备一些讲稿,苏说道。
我很不善于在大厅广众之下讲话。
我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
也许你根本就用不着说什么。
里奇跟她说,我们得看看事情的进展。
罗伯特准备了一些发言稿,我也准备了,以防万一。
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服市民们,我们可能问你奶奶一些问题,这样,他们可以直接听听你奶奶是怎么说的。
总的来说,你的任务只是翻译。
罗伯特从弟弟的身后对苏说:别忘了,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人们已经读了你写的专题报道,这就有了一定的说服力。
苏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会场要求肃静以后,市长用充满忧虑的声音宣布说:今天不再像通常那样宣读会议记要了,所以可以直接进人会议主题。
里奇想,市长看上去竟然这么老态龙钟,而且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今天我们是来这里讨论吸血鬼的,市长说。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等待着观察人们的反应,但是,会场上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笑声,也没有议论的声音,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寂静得令人害怕。
下面我们听一听警察局长――罗伯特给我们做一个介绍。
罗伯特站了起来。
谢谢您!他从发现马奴尔・特里斯的尸体和多娜,桑德瓦证实说她看见马奴尔和康德威尔・伯克在一起行走开始讲起,按照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一直讲到播・弗莱尔的失踪,一件件清清楚楚地介绍给在场的市民。
他还谈到了伍兹的专家意见,伍兹点头证实。
罗伯特还介绍了一些事件的细节,以便市民对他们面对的敌人有一个更加清晰的概念。
里奇看了看联邦调查局的侦探和州警察局的警察,想弄清楚他们如何看待这些。
他们是罗伯特邀请来参加会议的,但是事先并没有告诉他们今天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合。
那个州警察似乎对这里的山野村夫不屑一顾,而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侦探脸上则没有丝毫笑意,他似乎是真正对罗伯特所介绍的内容感兴趣。
里奇把这些都记录在自己的脑海里,以便以后之需。
罗伯特放下刚才阅读的稿件。
也许听起来令人难以相信,我们这里出现了吸血鬼。
我知道,这样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两个月前,我会赌上我最后l个美元,打赌吸血鬼是不存在的;但是。
现在,我相信它们是存在的。
这就是今天我讲话的原因,我们这里就有一个吸血鬼,在到处残害无辜。
我想,我们应该研究制定对付这家伙的策略,来保护我们自己并抓获它。
玛特・卡德伦举起手,还没有等市长向他点头就开始大声地说道:我们为什么不给它找一个患有爱滋病的人呢?我们可以对每个人进行体检,如果吸血鬼喝了这个人的血,它一定不会活多久的。
吸血鬼是没有疾病的,市长说道:问题是,他们已经死了。
霍里斯站了起来,开始讲话。
会场上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吸血鬼’,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停止这种无稽之谈。
可是,他的声音立即淹没在了会场上一哄而起的议论声中。
如果没有吸血鬼,那么特里・克里福德是谁杀害的?有人问道。
我就看见了吸血鬼。
伯福德从后边喊道。
有人响应道:我也看见了。
市长指着霍里斯说道:请坐下。
我们不是来这里争论吸血鬼是否存在的间题的,我们期望你与我们的看法一致。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如何保护我们自己。
如何对付吸血鬼?紧接着是一系列的问题,连珠炮似的:吸血鬼住在哪儿?长得什么样?多大年龄?受害者中有变成吸血鬼的吗?罗伯特尽可能地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
我们如何才能杀死吸血鬼?伯福德问道:这是我们想知道的最主要的事情。
子弹?还是断头台?没错,有人喊道:把它送上断头台!罗伯特看了看苏,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让苏・温跟大家谈一谈。
苏站了起来,很明显,她很紧张,双手都在发抖。
不过,他对市长和市议会成员们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伯福德。
你们所说的吸血鬼,在我们的文化中,管它叫‘喝血的死鬼’。
它俩基本上是一回事,只不过,我们认为‘喝血的死鬼’跟基督教没有任何关系。
它不止残害某种教会的成员,而是泣杀所有的人、动物和植物。
它一直存在着,基督教的象征物阻止不了它,不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圣水和十字架也阻止不了它。
玉石――一个大个子牛仔站在门口,讥笑道:我看了你那篇文章,不是我有意得罪,我们这里的是一个美国的吸血鬼。
李・希尔曼点头道:这是个吸血的怪物,而不是吃大米饭的。
会场上发起了一片笑声。
苏感到格外生气,脸上涌上了愤怒的热血。
听着,你们这些无知的红脖子――没有必要使用这样的语言,市长严肃地说。
这绝对不是游戏,苏继续说道,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我不知道,你认为自己是什么人?议员华尔特斯发问道。
皮・威站了起来,鹤立鸡群一般。
让她继续说完,他说完,会场上的议论声逐渐变小了。
他对苏点了点头。
继续说吧。
你们在电影里看到的是不对的。
‘喝血的死鬼’根本不在乎什么基督教的象征物,不过,它害怕玉石和柳树。
八卦可以显示它的原形,八卦是一个具有8个面的镜子。
你们都应该用这些东西武装自己。
她环顾了一下会场四周,发现有些人脸上充满了敌意,有些人表示出一种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有几个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些真正的兴趣。
我们可以杀死它,她有意低声地说。
不过,在这之前,你们需要保护你们自己和家人。
我父母亲有一棵柳树,我想,你们农场上也有一些。
用柳树枝做一些红缨枪佩戴或者随身携带一些玉石,晚上不要外出。
里奇点了点头。
如果理智地行事,如果我们能够尽可能地利用我们所了解到的一切,我们就会度过这个难关。
中国的吸血鬼怎么会跋山涉水来到美国呢?议长琼斯怀疑地问道。
是他们带来的!一位妇女喊道。
他们家来的时候一起带来的!没有什么所谓的‘中国’吸血鬼,苏说道:只有‘喝血的死鬼’,它们无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那么为什么你们的东西有作用,而我们的就没有作用呢?有人问道。
我不知道。
苏耐心地解释道。
由于时间和距离的推移,信息往往会有变化,也许你们这里的信息是错误的。
这就像小孩子玩的游戏一样,在房间的一头传出一个消息,接二连三地传下去,到了房间另一头时,传出的信息已经面目全非。
她低头看了看奶奶,用手扶着她的肩膀说:我们知道这些事情,因为我们的文化已有几千年的历史,而美国只有几百年的历史。
也许我们可以把吸血鬼烧死。
市长梯里斯插话说。
找到它藏身的地方,放火烧了它。
或者给它浇上液化氮,冻死它。
您考虑的是科学的解决办法,里奇不无愤怒地看着苏说: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这并不是什么遵循常理的事情,吸血鬼与逻辑和推理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我们需要…我不知道的魔法来战胜它。
苏刚才告诉了大家要如何保护自己。
我们把它拽到太阳底下来,让它烧死化成灰烬。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说道。
不管干什么,我们需要首先抓住它。
威尔・欧翰贝克喊道。
我认为,我们应该设置一个陷阱。
我捐献一头牛,莱姆可以捐献一只羊,也许其他农场主愿意捐献一些鸡。
我们可以把这些动物都杀了,然后把它们的血撤到地上,就像他们对待鲨鱼一样,然后我们就可以等待它的出现。
等它出来吸食时,我们就可以将它一举捕获。
罗伯特从里奇的肩膀上面看着苏,充满厌恶地摇了摇头。
他们根本就没有听我们的话,里奇小声说:会场上立即喧哗了起来,充满了焦灼优虑的声音,同时,也显示出了人们的自我保护意识。
我们只能用祈祷来战胜这个魔鬼,路德教堂的威尔克森牧师说道。
图书管理员查基太太激烈地摇着头说:我不能坐在这里一言不发了。
上帝给了我们头脑和自由的意志,我们可以自己做出决定,而不只是默默祈祷。
那个中国女孩说吸血鬼害怕玉石而不害怕十字架,我相信她的话。
上帝把这个信息带给了我们,现在他正在等待我们的行动。
正是如此,罗伯特赞同说。
市长重重地敲打着桌子,直到人们安静下来。
他慢慢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达成了任何共识,不过,我建议,会场要保持秩序。
我提议,采取一个应急措施:在问题解决以前,禁止任何人在天黑以后上街。
如果有人赞同,我们可以公开讨论一下。
巴莎店是24小时营业的,巴莎店的老板吉姆・尼斯说。
这是总公司的规定,我不能自行改变。
如果我像平常一样工作会被逮捕吗?电影院怎么办?有人问道。
我只有下班以后才能去买东西,而我在天黑以后才下班。
罗伯特举起手示意安静。
我们不会把任何措施强加于你们,他看了看市长继续说:对不起,阿尔。
不过,我们确实需要确定将如何对付这个局面。
浸礼教的牧师汤姆・莫尔从他的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到议会大厅的中央。
吸血鬼,莫尔大声说道:是撒旦的同僚。
它们是由我们的罪孽和邪恶招引来的。
我们的救世主耶稣基督己经复活了,来保护我们。
我们需要遵从上帝的旨意,才能战胜邪恶。
他慢慢转过身来,用手指着苏。
这个异教徒刚才让我们采取邪恶的做法,蔑视上帝的旨意――闭嘴!罗伯特对着莫尔说。
快给我闭嘴!这里不是你的教堂,这里是议会大厅。
我们是作为里奥韦尔德的市民而不是个人来到这个地方的。
如果除了这些种族歧视的废话以外,你别无其他话说,就别再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们还有正经事情要做。
沉默的会场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鼓掌声,伯福德兴高采烈地双手举在头顶,紧接着,旁边也有人鼓起掌来,鼓掌的人越来越多,将近有一半人。
里奇看着哥哥,心里很为他而骄傲,敢于直接面对这样的牧师。
莫尔没有再说什么,走出了议会大厅,人们自动地分出一条缝来让他过去。
有些人关注地看着他离去,有几个人跟了出去,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留在了议会大厅里。
罗伯特还没有等牧师离开就说道;我们今天晚上没有时间在这儿玩什么游戏。
他环视了一圈大厅里,里奇感觉哥哥现在的姿态比刚才好多了。
权力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迥然不同。
重要的事情是,我们需要大肆宣传,里奥韦尔德出现了吸血鬼,要让人们了解这个事实。
它已经杀害了四个人,或者更多。
鬼知道它杀害了多少动物。
它还会出来杀害无辜的。
那些中国的文化,信不信由你,但是,一定要确保你们的家人、朋友和同事天黑以后不要上街。
如果你不得不出去,一定要很快地上下车,尽可能呆在紧锁着的房间里。
目前,所有的事件都发生在外面开阔的地方。
我不知道,吸血鬼来之前是否一定要受到任何邀请――,他看了看苏,苏摇了摇头。
不过,它不去人们的家里和工作的地方。
现在,只要我们采取措施、不卤莽行事,我们会度过这一难关的。
会场上又出现了杂乱的问题,不过,现在,问题变得更加认真,更发人深省。
很多问题是问苏的,苏和父亲尽量全面认真地回答了这些问题。
我需要一些志愿者!罗伯特宣布说。
我想组建巡警队,在夜间出来站岗值勤,两个人一组,要么巡逻,要么固定在某个岗位。
我会给你们配备对讲机。
如果有人感兴趣,可以在会后来我这里填一份表格。
欢迎大家加人。
会场上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们得到了他们的支持,里奇对苏说,他们明白了我们的用意。
也许。
也许?她皱了皱眉头。
你哥哥的话听起来似乎只要人们相信吸血鬼的存在就可以了,似乎玉石只是一种选择,人们也可以利用十字架。
但是,吸血鬼根本不管你是否相信它的存在。
只有玉石和柳树枝才具有驱赶它的作用,其他的十字架和大蒜等没有任何作用。
这一点人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已经听你讲过了。
也许,苏重复道。
罗伯特走到了议会大厅的中央,人们都围拢上来想跟他谈话。
里奇看到,罗伯特的表格在人们中间传递着,很显然,有很多志愿者。
这时已经很晚了,外面已经变得昏暗了。
人们不时地向门外张望着,外面的人群已经散去,很快议会大厅里的人也开始往外走了。
里奇走到哥哥身边,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移动的罗西特也向罗伯特走来。
罗西特在罗伯特面前停了下来。
我想跟你谈谈。
卡西哪儿去了?卡西是个蠢猪!你不是吗?我相信你关于吸血鬼的事,罗西特说。
我愿意支持你,联邦调查局也支持你。
罗西特看了看苏、她父亲和奶奶。
我想和这个中国女孩谈一谈。
苏・温。
罗伯特说。
什么?她有名字,她的名字是苏・温。
好吧,罗西特看了看手表。
结束会以后10分钟在你的办公室等我。
他转过身后没有等罗伯特回答就准备离去。
20分钟吧,罗伯特说。
罗西特没有转身,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向外走去。
里奇笑了笑说道:我想,他只能多等10分钟了。
罗伯特也笑着说:我感觉,他能多等15分钟。
然后他转向身边那些激动的人们。
里奇靠在伍兹身边的前台上,伍兹显得很疲惫的样子,他不止一次说要回家了,不过。
还是坚持着。
这次谈话太重要了,他不想错过。
苏坐在李安娓的桌子边,她父亲和奶奶坐在他身边。
罗伯特和罗西特坐在他们对面,靠在桌子边。
已经l个多小时了,罗西特一直在问问题,主要是问苏和奶奶。
你们需要多少火力?他继续问道。
我应该给这里的案件派多少人来?苏摇了摇头。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们并不需要什么武力。
这并没有什么坏处。
对‘喝血的死鬼’来说,人类的武器没有丝毫作用。
实际上,人多了反倒有坏处。
我们需要7个人,要由我奶奶来挑选。
是因为7是个幸运的数字?是的。
我只是觉得,多一些人力多一些后盾。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即使你带来了核武器,也没有任何区别。
罗西特似乎非常感兴趣。
这倒很有趣。
上帝啊!我想,今天晚上就到这儿吧,罗伯特说。
我们都很累了,难免会有些厌烦。
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不,罗西特说。
我还没有问完。
我们已经说完了,苏站了起来,用汉语跟父亲和奶奶说了些什么,3个人起身离开了桌子边,走到前台那边的门口。
苏转身微笑着看着罗西特,保持联系。
苏走过去的时候,里奇微笑着看了看她。
惠勒牧师看了看他的手表,正好是半夜。
他站在临时搭起的讲坛上,面对着他的子民们。
他们坐在他面前的座位和坚硬的地上,身后黑糊糊的便是活着的基督教堂。
再过三天,教堂就最后竣工了。
再过三天,耶稣就要第二次复活了。
惠勒看了看人群,大概有二百多人。
在第一排的座位上,他看见比尔・康威坐在循道宗教长的身旁。
就像耶稣预示的那样,他们都来了。
只是,遗憾的是,上帝决定,这个房间里的人中只有4O个人能够生存下去。
不过,就像上帝喜欢说的那样,这就是天国的规矩:要么爱戴他,要么抛弃他。
当然,那些自愿奉献自己的忠实的信徒们在天国里会得到回报,他们将获得永生,永不毁灭。
其余的人嘛…其余的人将是罪有应得。
惠勒感到异常兴奋,他做了次深呼吸,感觉到沙漠夜空中凉爽的气息。
耶稣复活以后,上帝的旨意将得到传播,不久,将传遍全州、全国乃至全世界。
人们将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朝圣,耶稣将对他们每个人做出裁决。
惠勒对他的子民们微笑着。
他开始谈到人世间的罪孽、上帝的善良以及耶稣对他所说的话。
中国佬!他露出狰狞的笑容说道。
那些来自中国的异教徒!上帝耶稣就预计到那些黄色人种将会设法阻止他来完成上帝的伟业,重新缔造一个新世界。
打破他们的计划正是我们这些忠实的基督教徒义不容辞的责任。
惠勒牧师环顾了一下静夜中一个个呆滞的面孔。
他降低了声音说道:他们会企图破坏我们的教堂,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回家把你们的枪支弹药和刀斧工具带来。
他狞笑着说。
他们来的时候,我们要一切准备就绪。
我们会击败他们,折磨他们,把他们的鲜血捐献给耶稣。
耶稣会用他们的骨头来剔牙。
漆黑的夜幕中,人群里发出了由衷的阿门!惠勒看了看教堂那边,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叮叮咚咚敲打的声音。
再过3天,那将是一个多么辉煌的日子。
苏坐在奶奶房间里的地板上,鼻孔里充满了人参和菊花的混合香味。
快天亮了,父母亲和约翰就快起床了。
苏和奶奶从警察局回来以后,一直说话到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感到疲倦,相反,头脑感觉非常清醒。
这一晚上,她学到了很多,有传说,也有事实,以及它们两者之间的关系。
如果在两个月以前,奶奶告诉她这些故事,她会觉得奶奶是那么地古老落后。
不过,现在,她的态度已经彻底改变,不像以前那样封闭了。
奶奶说的任何事情,她都相信。
刚才的两个小时里,奶奶一直闭着眼睛,在床上躺着,现在,她坐了起来转身看着苏。
你还是处女吗?苏看着地毯,看着自己的脚趾头,满脸通红,没有回答奶奶的问话。
你有过性经历吗?奶奶又轻声问道。
苏意识到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非常重要,一定与‘喝血的死鬼’有关。
不过,她还是无法直接面对奶奶的目光。
没有,她回答说。
你没有接受或尝过男人的种子吗?尝过?这话是奶奶说的吗?苏赶紧摇了摇头,她低着头,暗自希望有个地方自己可以躲起来。
很好,奶奶摸着她的头说。
你是7个人中的第二个。
谁是第一个?苏问道。
我。
另外的人呢?我不知道,也许是那个做镜子的人和那个警察。
皮・威和罗伯特?那个编辑里奇呢?奶奶闪着炯炯有神的目光说:不行。
苏感到一阵寒冷袭过全身。
她点了点头,想问奶奶为什么,可是又害怕暴露自己是否在怀疑奶奶的智慧。
父亲呢?’’她问道。
这整个事件把父母亲、尤其是父亲排除在外,她感到很内疚。
苏觉得,父亲应该和她和奶奶一样参与这件事。
甚至处于核心地位。
也不行。
苏再次低着头,看着脚底下。
为什么我是…处女那么重要?她说出那个词的时候都很费力。
如果我不是呢?也没有什么区别。
苏抬头看着奶奶。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奶奶轻轻地笑着说:我只是想知道。
苏木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苦笑了一声。
尝过男人的种子吗?在这样恐怖混乱的时刻,奶奶竟然能问这样的问题,苏感到很滑稽。
整个漫长的晚上,苏第一次放声大笑。
里奇醒来的时候感到一只手在玩弄着自己的生殖器,在他敏感的部位不停地抚摩着。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科丽,从她身边挪开。
今天早晨不行,他说。
我不想做那个。
为什么?他耸了耸肩膀。
我只是不想做,没情绪。
那么你和谁有情绪呢?那个中国来的婊子吗?什么!?她一直在满足你的饥渴吗?你他妈在说什么啊?是你首先不愿意做那个的,似乎忠实的基督教徒从来不做爱。
是吗?不过,我现在想做爱。
我不想。
为什么?是你失去了男人的能力了吗?他转身滚到另一边。
我不想听――或者是那个中国婊子昨天晚上给你嘬彻底了?’’他坐了起来。
我受够了你的废话。
实话伤人,是吗?她的脸上故意流露出恶意的笑容,眼睛里充满了敌意。
里奇意识到,这已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科丽,她变了。
安娜已经起床了,在看卡通片。
准备早餐的时候,他不得不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科丽出来的时候,里奇正在擦安娜脸上的酸奶。
嘿。
妈妈,安娜跟妈妈招呼道。
里奇注意到她的声音异样的疏远,他看了看安娜。
科丽对女儿笑了笑,把她的头发拨到一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早上好,乖女儿。
安娜在妈妈亲过的地方擦了擦,皱了皱眉。
我送你去上学,爸爸下午去接你。
行吗?我想跟爸爸去,安娜说。
你跟妈妈去,里奇说。
安娜没有再说什么。
科丽站起来,看了里奇一眼说道:今天晚上我可能很晚回来,别等我了。
里奇把抹布扔到水池里,看了看她,说道:我希望你能小心一点儿。
科丽冷冰冰地回答:你以为我照顾不了我自己吗?不是这样的。
那么,是什么?我担心你,关心你。
那么证明给我看。
我刚刚说过,你要小心点儿。
我能照顾我自己,我的身体比你的好,至少我还出去活动活动,而你整天傻坐在那个破计算机面前,一动不动。
你并不比马奴尔・特里斯和特里・克里福德身体强壮。
她转身要离去。
好吧。
里奇转向安娜,弯下腰,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去刷刷牙,他说。
妈妈要走了。
安娜匆匆地穿过门厅。
里奇又面对着科丽问道:我们为什么要争吵?因为我不喜欢你对待我的方式。
我对待你的方式?这里出现了这么多的死亡事件,我让你小心点,你竟然那个态度。
我不喜欢你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去你的吧,他走进厨房,把他和安娜的盘子放到水池里。
科丽走到大厅里。
不要因为你不能履行男人的能力就对我撒气,她故意装模做样地说着,对他咧着嘴笑着去找安娜。
在报馆里,他坐在办公桌边,校读着参加市政议会时所做的记录。
他看了看安娜和苏,在桌子的另一头微笑着说话。
跟她们呆在一起,他似乎有一种在家的感觉,她们是那样的熟悉又自然,跟与科丽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当他和安娜以及科丽在一起时,似乎是两个单身的父母来看护孩子。
他和科丽之间原有的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早已经不复存在。
也许科丽是对的,也许他们应该离开这里,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他们之间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难道他对这座城市和他的报馆的忠心比自己的婚姻都重要吗?他不知道。
这是真话,他不知道。
他是多么地希望,自己也能够像电影主角那样,突然之间得到这样的启示:重要的是家庭,其他的都只是肤浅的东西。
但是,他很难做出这样的假设,对他来说,这是错误的。
如果他们搬到别的什么地方,能够真的挽救他们的婚姻吗?如果这样,那么,为什么他们继续呆在这里就不能使他们破镜重圆呢?他看了看苏,苏正用手将自己的头发从前额上拨开。
在罗伯特开玩笑和科丽胡乱猜疑以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苏竟然是这么美丽的一个姑娘。
也许,也注意到了,不过,那只是作为一个老师对学生的看法。
现在,他明白,她确实非常漂亮,而且很性感。
这个念头使他很尴尬,他知道,自己差点就堕落到性骚扰的地步。
曾经有多少老板或经理被他们的雇员吸引,微妙地利用他们的职权方便来占下属的便宜?他这是怎么了?他是一个已婚的人,而且还有一个女儿。
他想起了自己和科丽还是苏这样的年龄的时候,简直就像昨天一般。
已经几年了?9年?10年?还是更多?他回忆起,自己在20几岁的时候看到30几岁的人竟然有那么老。
苏认为他年纪很大吗?他仍然感到自己很年轻,仍然愿意跟苏这样年龄段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跟那些中年人。
中年人?他属于这个范畴吗?突然之间他产生出一种抑郁的感觉。
这时。
安娜跑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张自己画的大鸟图。
他的心情立即就好了。
他称赞着她的图,然后将它放到桌子旁边的通报栏。
他吻了一下安娜,作为对她作品的奖赏。
安娜去前面看卡罗尔,里奇把椅子转过来对着苏。
那么,那7个人中间,除了我和罗伯特以外,还有谁?罗西特呢?我认为他很想加人我们的行动。
也许,苏避开里奇的目光回答说。
苏的回答听起来令人产生怀疑。
苏?他喊道。
我还不知道奶奶想让谁参加。
你也不知道我和罗伯特吗?你哥哥是其中之一。
他看了看她,没有我。
奶奶说,她需要别人。
苏承认了,一直低着头。
里奇脸拉得很长。
我不管她怎么说,我一定要参加。
我可能没有乔・玛克那样的能力,不过,我有能力照顾我自己。
不是这样的,苏说。
还有另外的原因。
什么原因?我得和奶奶再谈一谈。
跟她谈谈,我一定要加入。
我会的。
下班回家以后,他和安娜发现家里还没有开灯。
他知道,科丽说要晚些时候回来,不过,看见家里没有人,他还是有些着急。
为了安娜,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打开灯和电视以后,他就赶快走到卧室,给惠勒的办公室拨了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十多次,也没有人接听。
他回到起居室,刚想向安娜建议他们去塔科・贝尔店买一些食物,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教堂看一看……那个黑色的教堂……这时,科丽走了进来,她看上去虽然很疲惫,但是,很显然,她心情很好。
谢天谢地。
里奇没有说什么。
坐在沙发上,装做自己进来看新闻。
科丽去准备晚饭。
还是老样子:他和科丽之间不说话。
都没完没了地和安娜说个不停。
大家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里奇被一只小手在肩膀上推醒。
爸爸?他睁开眼睛,只见黑暗中,安娜站在床边。
怎么了,宝贝?我的窗户外面有一个男人。
他马上紧张起来,踢开被子。
一个男人?他跳下床,从床下拿了个棒球棒。
是的,他不停地对我笑。
里奇感到浑身战栗。
不,上帝,不。
我不喜欢他笑的样子,爸爸。
我去看看,宝贝。
里奇努力对女儿微笑着,尽管他的笑容很勉强。
你跟妈妈在这里等着。
我害怕。
我会把他赶走,然后在来这里抱你去床上睡觉。
这样好吗?好吧,安娜犹犹豫豫地说。
里奇慢慢地走到女儿的卧室。
罗伯特曾经说,他看见了笑人。
难道吸血鬼就是笑人这个样子吗?苏的奶奶只有这点不是很清楚:吸血鬼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她听起来似乎吸血鬼的模样一直变化不定。
难道吸血鬼能以其他的什么魔鬼形象出现吗?如果是吸血鬼,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家里所有的门窗上都放了柳树枝。
多亏苏和家里人过去几天来用柳树枝做了很多花环,他拿了两根很长的编织在一起的柳树条,剪成不同长度的小条,摆放在各个门和窗户上。
安娜的卧室门开着,灯也亮着。
他走进去,关上灯,以免如果他打开窗帘以后,屋里的灯光照到外面,照得什么都看不见。
那样,除了反射到窗户上自己的影子以外,他不会看到其他任何东西。
他慢慢地走到屋里,手里紧紧地摇着棒球棒,似乎在窗帘后面可能潜藏着什么东西。
他绊在了安娜的乒乓球拍上。
他马上停了下来。
此时,透过玻璃和窗帘,他也听见了一个声音。
他的脖子上汗毛直竖。
他能够辨认出来,以前他也听到过这个声音。
起初,只是一个低沉的发自嗓子眼一般的笑声,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连续不断,直到最后变成一种雷鸣般的笑声。
他强迫自己继续走到窗前,打开窗帘,向外望去。
他就在那里,那个笑人。
里奇一动不动,任在了那里。
虽然他也预料到了可能出现的东西,不过,他还是被笑人完全震慑住了。
笑人就在不足5英尺远的储藏室旁边看着他,两手紧紧地握着,身上穿着他一直穿的深褐色西服。
里奇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过笑人,他的脸部很呆板,没有任何表情。
笑声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最终变成一种嘶哑的继续不断的怪异的声音。
爸爸?身后似乎是女儿的声音。
他转过身来,只见女儿在走廊里站着,紧张地看着自己。
我就来,他说。
一直等到女儿离开了走廊,他才又打开窗帘。
这一次,外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他再次放好窗帘,手里仍然紧紧地抓着棒球棒,走出了安娜的卧室,顺手把门关上。
回到卧室以后,只见安娜躺在他睡觉的那一边,科丽睡眼朦胧地看着她。
他走了吗?那个男人?什么男人?科丽迷迷糊糊地问道。
里奇小声对女儿说:他走了。
不过,我想,今天晚上你应该在我和妈妈这里睡觉。
安娜点了点头,心里解脱了很多。
里奇躺到床边,给自己和安娜盖上被子。
我们睡吧。
好吧。
他说:睡个好觉。
床上的虫子别咬我。
安娜微笑着说。
不出两分钟,她就睡着了。
脸上仍然挂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