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凯茜沿着车道朝劳特家的房子走去,―尽管这是新窗帘,尽管这是新住户,但还是再一次被当成劳特家的房子。
它曾经不止一次地使她想起了童年,充满了恐怖、痛苦和死亡。
她走近前门,而她眼前的人行道似乎是特别的长,就像低劣恐怖电影里的低级特殊效果一样。
卡特莉娜・韦斯特的汽车已经开走,房子的窗户也被隐蔽在拉上的窗帘后面。
凯茜没有想过兰迪是否在家。
如果他在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不在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她必须找到吉米。
还有,不管是死是活,吉米应该在房子里。
她走到了前门,犹豫了一会儿,才按门铃和大声敲门。
她屏住呼吸,但是里面没有人答应,根本没有声音。
如果兰迪把吉米弄到别的地方去了,怎么办?她停止思考,伸出手去摸门上的球形捏手。
她压下门上插销,但是按不动。
门锁住了。
她没有被吓住,穿过侧院走到房子的后面。
据她知道,后门也应该锁着,但是戴维以前经常从这里溜进房子;如果卡特莉娜没有操心去换锁,那么,只要很快地猛推一下球形捏手,门就会被强行打开。
凯茜偷偷地看了一下周围,再一次听了一下房子里有没有声音,然后狠狠地按了一下球形捏手。
门嘎啦嘎啦地响了一会儿,但仍然没有打开。
她又试了一次。
没有结果。
也许卡特莉娜换了锁。
凯茜舔了舔嘴唇,在裤子上擦了擦沾满了汗的手掌,又推了一次,这一次把整个重量都施到了插销上。
轻轻的咔哒一声,门开了。
凯茜立即誓觉起来。
她向后退了一下,等待里面的反应,但是没有动静,只是一片寂静。
在她脑袋背后的某个地方,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只是跨过了从轻罪到重罪的门槛,非法进入已经变成了破门而入,但是她并不在意。
她慢慢地、轻轻地、小心地推开了门,步入家里的房间。
房子里面黑黑的。
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有效地挡住了下午的太阳光。
她咒骂自己,她应该带一个手电筒来。
现在回家去拿一个也不是太晚,但是,她知道,如果回去,也许她就没有勇气再回来。
她调整着眼睛去适应黑暗的环境。
在她的周围,箱子一个挨着一个地堆得高高的,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房子里全是腐烂食品的霉味。
她对自己的计划仍然没有把握。
她知道她怀疑兰迪没有错,但是没有证据。
她能怎么办?收集证据?什么证据?他有可能把其谋杀案中所得到的礼品放在房子四周吗?如果兰迪在这里,怎么办?如果碰见他,怎么办?然后又怎么办?她会杀死他吗?如果需要,她能杀死他而不留下证据。
她相信她的本能,假如他在睡觉,简单得只要有一把刀就行;或者把他引诱到外面,用汽车撞他就行。
然而,她知道她永远也不会这样干。
尽管她非常僧恨和害怕这个男孩,但是不能让自己去杀死另外一个人。
她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否知道他所干的一切。
她应该知道。
寻找吉米是她的头等大事,她惟一的头等大事。
一旦她安全地把他从这里弄出去,警察能接收过去。
她会让他们把一切弄清楚,让他们去做剩余的事情。
她慢慢地朝前走,努力不发出声音,绕过箱子和剩下来的各种袋子。
房子看起来幽闭恐怖,空气浑浊而窒息。
发霉食品的味道更为强烈,过度得令人作呕,因此她想屏住呼吸,周期性地吸入和呼出,只通过其嘴巴进行呼吸。
兰迪可能就在房子里的某个地方,也许在他的房间里等待着,拿着他的足球,凝视着那幅暴风雪中的狗画片,这一想法使她害怕。
她在出汗。
害怕就是她在想兰迪・韦斯特时所有的感觉。
如此失去人性的恶魔正一股脑儿地干着邪恶的事情,这一事实使她非常害怕,远比她在噩梦中所见过的可怕。
她走进了门廊,立即看到了关着的门:卧室的门,浴室的门。
门廊比房间更暗,而她的肌肉也紧张得僵硬起来。
她应该带一个手电筒来,还有一种武器。
从她左边关着的门后传来重击声,她跳了起来,仿佛这是一声枪击一样。
她愣住在那里,而声音又一次传过来。
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在房间里向墙上扔东西。
一个球?是兰迪在那里?重击声。
凯茜舔了舔嘴唇。
她希望艾伦在这里。
如果他现在冲进来,他大概会逮捕她并立即将其囚禁起来,但是他也会发现在门后正在发生并且发出声音的事情。
虽然这种想法已经过时,但是她都想要有一个男人和她一起在这里。
她要依赖某个人,还要让他做出决定和采取行动,这样她就不会怕得要命。
她能处理被捕的问题,她能处理囚禁的问题。
囚禁并不是她所担优的事。
她进了房子,就知道已经犯了罪,因为她知道兰迪已经犯了更重的罪。
她并不担心破坏了社会的规则,不担心因非法进入或破门而入被抓住。
她担心更糟糕的事情,糟糕得多的事情。
有人正处于垂死的时候。
有人正在被杀死。
重击声。
兰迪?她柔和地喊道。
没有回答。
她拍拍门。
吉米?她的心脏怦怦乱跳,伸手去抓球形捏手。
她不由自主地决定是否要把门打开,但是她发觉自己在本能地行动。
她摸到的金黄色金属捏手挺凉,她慢慢地转动,有点希望门是锁着的,推不动,但是它在她手里转动得很容易。
重击声。
她砰的一声打开了门,但是除了毛墙和铜床的床头以外,什么也没有。
她下定了决心。
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许还得一直走下去。
凯茜吸了口气,鼓了鼓勇气,推开了门。
她眨了眨眼,盯着看。
在房间中央的一张大床上,躺了一个裸体的男人,他手脚伸展着。
嘴巴里塞着东西,被绑住在床上。
裸体的男人有一个巨大的东西勃起在那里。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是由于意志的力量才控制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这不是她预料中要看到的东西。
她想的是会找到吉米。
她甚至做好了看见血的思想准备。
但是,呈现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她所预料的,因此,她在不靠墙的地方所看到的事情使她大吃一惊,感到迷惑。
她第一个想法认为这是兰迪,或者是兰迪和他的母亲一起把这个人囚禁在这里,由于某种人们不知道的原因监禁起来。
他污秽不堪,只有那汗迹斑斑的汗衫卷了起来才露出褐色脏东西下面的白肉。
他亚麻色的头发很长,乱蓬蓬的,未经任何梳整。
他正在束缚中挣扎,而她能看见他腰上和脚踝上都绑了粗绳,把皮肤擦得红红的。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把人囚禁在这里?又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勃起着?床是房间里惟一的一件家具,它只是由一盏暗淡的灯照明,而且只是通过几乎不透明的布帘才漏出一点光。
靠着床脚对面的墙,放了一个细细的鞭柄。
鞭柄旁边,地面上是一条女人的白色紧身短衬裤。
到底在这里发生着什么事?凯茜慢慢地朝房间走去。
她想把她的眼睛盯在被绑着的男人脸上,但是她的目光总是离不开他大腿之间那勃起的器官上。
这么大的阴茎吓住了她。
她舔了舔嘴唇。
你好。
她说。
对于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怎么办,她没有把握。
男人的眼睛鼓得很大,他开始在床上猛烈颠簸,更加狂乱地企图挣脱对他的束缚。
凯茜走得更近,把目光盯在他的脸上。
她注意到他嘴巴里的封嘴条已经被口水浸透。
他的胸膛上都是干了的精液。
她在离床一英尺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知道她应该团结这个男人,解除他的束缚,但是某种想法不让她这样做。
现在她比走进房间前更加害怕。
这个男人有点问题。
他精神错乱,或者患有癫痫或狂犬病,或者……病。
他不断使劲企图摆脱束缚的方式,他为了挣断绑他的绳子而所施的力量,都不是正常的。
这里的整个形势是绝对不正常的,她的本能告诉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给艾伦打电话。
吉米在这里吗?她胆怯而又愚蠢地问。
男人用他又一次挣扎做了回答。
每次运动时,他的勃起就上下跳动。
他在其封嘴条后面大声呼喊。
凯茜从床边往后退。
她朝上看了看。
通过窗帘的一条缝,她看见了外面车道里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红色。
卡特莉娜・韦斯特汽车的颜色。
她体内涌出了惊慌。
她跑出房间并关上了门。
房间里,床上的男人在继续挣扎。
从他封嘴条下面响着充满狂怒和灰心的低沉喊叫声。
如果她能在卡特莉娜进前门之前跑到后门…她听到了卡特莉娜钥匙在锁里的咔哒一声。
没有时间。
她试了试穿过大厅的门,但是它锁着。
球形捏手转不动。
她转了一圈,重新走进卧室。
裸体男人仍然在其束缚中挣扎。
他的阴茎还是像往常那么大,那么硬。
甚至在她的大脑有意识地决定这样做之前,凯茜就开始行动,拉开了盟洗室的板条折叠门。
这是一间空房子,除了卷好的绳子和一把拖把外,什么也没有;她很快地溜了进去,并在其身后把双重门关好。
她向下滑落成蹲伏的姿势。
她能通过弯成角度的板条看到房间更远的地方。
她努力地回想,她在盥洗室里能否会被别人从外面看见。
她没有注意过。
她把手往上伸,试图把板条推平,但是它们推不动,而且这一努力还发出了挺大的噪音,因此她蜷缩成球形,保持不动并试图抑制呼吸的声音。
从房子前面的某个地方,凯茜听到了卡特莉娜沉闷的声音,接着是兰迪大声的嘟嘟声:咔!咔!咔咔咔咔咔!她的肌肉甚至被绷得更紧。
她的一根踝骨砰的一响,声音很大。
她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试图平静下来,祈祷她不会被发现。
几分钟后,正在她害怕的时候,正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卡特莉娜走进了房间。
凯茜调整了她头部的倾斜角度,并通过盥洗室门的板条窥视被部分挡着的景象。
卡特莉娜走进了卧室,并在其身后关上锁好了门。
这个女人是单独走进来的,而凯茜的第一个想法是:兰迪在哪里?她听到的是两个人一起进了房子,但是现在男孩沉默了,没有一点声音。
他在其卧室里吗?那么,吉米在什么地方?卡特莉娜在硬地面上的脚步声很重,而裸体男人颠簸其身体企图挣脱约束把床弄得砰砰地响,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凯茜利用机会轻轻而又迅速地调整了自己在盟洗室里的位置。
她换成了跪的姿势,把自己的体重平衡地分配在两个膝盖上,放下了腿。
现在她可以通过板条看。
卡特莉娜站在床边,双手放在臀部上,对裸体的男人微笑。
她笑的方式带有挑逗的意味,她站的姿势表现出她在期待什么,在突然的一刹那间,凯茜明白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口里发干。
卡特莉娜踢掉了她的鞋:这一天我很难受,亲爱的。
男人仍然在疯狂地挣扎,他的身体前后上下地颠簸着,使床框弹簧跳了起来,然后又重重地落到框架上。
他的勃起仍然保持不动,直挺挺地弯不下去,这时凯茜明白了,他的挣扎不是要得到自由,而是要满足他自己不可抗拒的性欲。
他匆促地动作时,脑袋以某种相异而又不平稳的节拍前后摇晃。
我来了。
卡特莉娜说。
她笑了。
她的笑声很粗野,没有一点幽默感。
我来了。
她解开了衣服并仔细地把它益好放在地上。
她那不慌不忙的动作只是要进一步刺激男人狂乱的动作。
她向自己笑笑,仿佛完全清楚对他的作用并为此而骄傲。
她继续慢慢地脱衣服。
她的紧身短裤和奶罩大而简单,像奶娘一般,特别整洁的白色,这是为了实用而不是为了浪漫才买的。
她把这两样都除去了,而凯茜向远处看,把注意力集中在两人之间那些板条的黑暗部分,而不是可以看见的地方。
看到卡特莉娜那对又大又结实的乳房以及过分浓密的阴毛时,她感到害羞。
害羞而且有点害怕。
卡特莉娜・韦斯特却不是这样,不管怎样想像,她都是一个有吸引力的女人,但是在她的举止里。
有一种原始的性感和显然的淫欲,这使凯茜有一种不自然的无知和不成熟的感觉。
她迫使自己再一次通过盥洗室的板条向里看。
现在卡特莉娜已经爬上了床,叉开腿骑在男人身上。
她把自己定位在他那坚硬的器官上,伸手去够绑在他腰上的绳子,先解开一只手,然后是另一只。
他继续盯在天花板上某一固定的点,而他的头却以一种奇怪的节拍前后晃动,他那柔软而又有经验的手熟练地在她的身上来回游动,抚摸,按摩,爱抚;揉捏她的乳房,然后沿着腹部的轮廓,直到两腿之间的起伏处。
这些动作给予她感官上极为美好的感受。
卡特莉娜把她的头往后一靠,一副十分满足的神情。
他占有她身体的方式有其正确的东西,有其自然的东西。
他生来就是为此,他的动作就像一个专家,他身体的每一次抽动、每一个微妙的动作都是为了让卡特莉娜获得最大的快感。
当他抓住卡特莉娜的腰并优美地插入到她的体内时,他似乎变了一个样,与她第一次偶然碰到的那个人时完全不同。
卡特莉娜叫了起来,这是原始的动物本性的高声的快乐呻吟。
她伸手把男人嘴巴上的封嘴条撕掉,即使通过板条,凯茜也能看见男人松弛的下巴,他那伸出来的说话不清的舌头。
他是一个智力迟钝的人。
卡特莉娜又一次尖叫起来,男人和她一起叫唤,这是一种低声的奇怪叫声,无言地表达了原始的心醉神迷的心情。
凯茜脖子的背部起了鸡皮疙瘩。
她静静地看着,当她明白了这一实际情况时,心里觉得更加恐惧,更加害怕。
这个男人就是兰迪的父亲,而他也是一个能手。
他的天才就是性交。
凯茜想从门里走开,想不出声地进一步往里缩到盅洗室里。
她感到不舒服。
她闭上了眼睛,想塞住耳朵,但是她仍然能察觉在发生什么事。
这种味道几乎盖过一切,弥漫着关门的房间里的潮湿空气。
卡特莉娜所唤起的麝香般的无表情的芳香,被更为强烈更为确定的嗅觉扩散开来,立即变得更加巧妙,更加富有野性,而这一切只能来自她的丈夫。
凯茜试图不呼吸,试图通过嘴巴来呼吸,但是这种气味扩散到各个角落,她能够感觉到它。
她觉得要呕吐,然而她强制自己不要窒息,不要有反应,不要做什么事,让自己离开。
她想起了吉米。
吉米在什么地方?她不知道,而且,即使她知道,她也干不了什么去帮助他。
她感到惊慌、恶心、灰心和无力,进一步向盥洗室的黑暗处畏缩。
在那里等待着。
二弗兰克・梅雷迪斯博士办公室坐落在斯科特戴尔偏北方向棕黄色居民区医务中心里。
他的那套房子离停车场最远,要穿过被称为准沙漠的沙土院子,但是艾伦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它。
他步人有空调的凉爽的接待室,最终为有效地驱除下午的热气而感到愉快。
他在身后关上了门。
房间装修成淡青色,在接待员位置对面窗户的角落里,有几棵高高的仙人掌装扮得具有西南部大陆的风格。
他走到磨砂玻璃那里,按了电铃,把自己的姓名告诉了坐在桌子旁边的铅灰色头发的妇女。
梅雷迪斯博士正在等您,她说,格兰特中尉,请进。
接待员打开了第一个柜台旁边的门,艾伦往回走进一条消毒的白墙过道,过道又分成三个方向,通往一排拥挤的大小一样的白色实验室。
透过不同的门,他能够看见几台计算机终端淡黄色字母的屏幕以及各种各样较大的、更为复杂的、根据科学研究成果而设计出来的高科技神经设备。
他马上就会回到这里,接待员说,在他的办公室。
她走到并在过道中最近一个叉道里的第一扇门敲了敲。
门立即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五十五六岁的强壮的高个子男人。
你好,博士说,很高兴见到您。
他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艾伦就握住了它,梅雷迪斯的握手坚定而有力。
他朝接待员微笑了一下,谢谢,谢谢。
如果他不是穿着实验室的衣服,艾伦会把博士当成一个建筑工人或者大农场的某种帮工。
梅雷迪斯不具有通常从事室内工作人员那种温和的传统特征。
他的外表显得红黑,他的脸呈阳光肤色,他的姿势像一名田径运动员或从事户外工作的人。
他几乎要比艾伦高出一个头,他那浓重的声调里带有东得克萨斯的味道。
请进,博士说,您想喝点什么?冰茶?生啤酒?水?艾伦摇摇头:我只麻烦您一会儿。
我一直在考虑您要问我的事情,梅雷迪斯围着他的桌子走,扑通一声坐在铺有垫子的转椅上,并示意艾伦在靠墙的长沙发上坐下,我知道,情况听起来挺熟悉的,因此我很快打了几个电话,做了点研究。
他戴上了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并很快翻开了放在他桌子上的一本皮封面的书。
他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页,并用手指在那页中间一段开始的地方响亮地敲了一下。
乔治・奥诺富勒。
您想要复印这一节。
为什么?谁是乔治・奥诺富勒?首先,让我问您有关的所有情况。
这并不全是假设的,对吗?艾伦在座位上换了一个姿势。
他为已经来到这里感到别扭。
来找梅雷迪斯咨询的最初动机在他脑海里已经从研究一种理论的正当努力变成了对凯茜的一种喜爱;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周围都是价值几十万美元的设备,他感到有点窘迫,感到他的问题似乎很无聊和很愚忿。
他在努力地想,怎样使他的答复让人听起来不会觉得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装腔作势。
它是调查的一部分。
他不承担义务地说。
菲尼克斯恶魔?我不过随意说说。
那是,不对吗?博士取下了眼镜,我问的理由是曾经有一个于一九六三年发生在巴西的案件,这个案件保存有完整的文件,它与您假想的情况很相似。
您间我,一个患有专家综合症的个人是否可能具有杀人的天才。
从技术上来说,有可能。
一个‘专家’,或者被习惯地称做傻子专家,是一个严重智障的人,但是他在某一领域具有惊人的、经常是天才水平的智能。
然而,这种智能领域被限制在一个相当的技能范围之内,通常是在数学、艺术、音乐或机械方面的技巧。
这里所说的机械技巧也许就是最有用的。
虽然我们并不能确切地知道这些‘专家’们的工作方式,但是大家所接受的理论认为,这涉及到大脑皮层失去功能的问题。
您看,‘专家’经常是早产的,他们的大脑在怀孕时并没有完全发育好。
在正常的脑子里,通常是左脑起支配作用。
左脑负责语言的使用和抽象的技巧。
‘专家’的天才通常都是与右脑更多的记忆功能有关系。
特雷菲尔德,当今这一领域里的实际领头人,他主张,如果脑部的左半球在出生以前就受到了伤害,那么,必然就要由右脑的神经细胞来补充。
这就意味着,个人的特定天赋,虽然通常保留在脑袋的右半区,但是由于某种未弄清的原因,它们也会被激活。
特雷菲尔德还主张,专家们所利用的记忆环路与我们其他人不同,他们的这个环路受底部中枢控制,这就使他们能够接近种族储存器。
梅雷迪斯皱了皱眉。
‘雨人’这部电影放映以来,人们似乎都认为所有‘专家’都是孤独的,实际上,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专家’才患有孤独症―讲得很好,博士。
而您认为‘专家’有可能具有杀人的天才吗?有可能,但多半不会。
由于杀人,特别是实施采用先进技术的杀人,涉及的分析技巧太多,因此‘专家’具备不了这样的天才。
看来,所有‘专家’都具有的不变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思想不受理智解释或相关思想的影响。
梅雷迪斯把背倚靠在椅子上,然后就是乔治。
乔治是怎么一回事?乔治就不同了。
从技术上来说,他没有患专家综合症。
事实上,他表现出来的几种症状与唐斯综合症有关,从各种意图和目的来说,他严重智障,他的智商明显低于大多数‘专家’。
梅雷迪斯向前靠了靠,但是他有杀人的天才,而且他把其居住的村庄里的所有居民都杀死了。
艾伦目瞪口呆:他们全部?全被杀了。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村子里的露天广场上玩其父母的头,在他周围是其他人的尸体,总共大约六十人左右。
显然,他们都是被毒死的―男孩不是布鲁斯・李或者什么,他不能一下子就把全村的人杀死―但是他们是被一个一个杀死的,可惊的是他杀死每一个人的方式都不一样。
有一个老人被切成了一条一条的,每一根骨头都被从身体里剔出来;一个年轻姑娘被压扁了,看来就像一台压路机从她身上碾过一样。
杀得各有特色,但都野蛮原始。
还要记住的是这发生在遥远的穷山村。
这个孩子可以使用的武器特别有限,并且相当原始。
这是怎么发现的?一批和平警察志愿者到村庄去教当地人现代耕作技术―那里的土地已经使用过度,而又没有给它以营养―当他们开着吉普车来到时,看到了乔治和他所杀死的尸体。
那时候,有一半尸体已经腐烂。
他们很快离开了那里并报告了当局。
抓他的时候发生什么问题没有?梅雷迪斯摇摇头:显然没有。
他非常容易处理,看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像我所说的,他是严重智障。
艾伦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试图获得信息,并把它接受下来。
突然他的问题似乎就变得这样没有意义。
突然感到凯茜的理论似乎至今也没有被验证。
突然感到兰迪・韦斯特似乎更为可怕。
如果这个男孩不是‘专家’,那他又是什么?艾伦问,这是一种病态或者什么东西?我们从来也不知道,梅雷迪斯说,一年以后他杀死了自己。
他是一成不变的,保留在孤僻、镇静和困难的环境中,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把自己的肩膀脱位了和把脖子的肌肉扭住了,结果是他把自己扔到铺有垫子的地面上时,他的脖子立即就断了。
这不是自杀,至少觉得不是。
这也不是死的愿望的表现,更像是杀人愿望的表现。
这个孩子的行动不是出于死亡的动机,而是出于杀人的动机。
由于没有其他的受害对象,他把自己杀了。
您看,乔治的思想在沿着非常严格而又非常狭窄的思路在行动。
他大脑的全部合理能量都用在杀人上,而把其他一切都排除在外。
它比强制更为强烈,比成见更为本能得多。
它比推进力更有力,是一种非常强烈的占压倒优势的固有力量。
他们给他做了多次试验―一组心理试验,当时非常先进和非常全面的试验―来确定这一点。
传统方式所做的试验全部彻底地失败了,但是,他们揭示了这个孩子智力上有吸引力的―和可怕的―一面。
他几乎能把任何东西转变成杀人的武器。
艾伦变得越来越替觉:结果怎么样?例如,乔治不会用叉子吃饭。
他不能穿衣服。
他也没有经过上厕所的训练。
但是,据说他拿了一块塑料建筑积木并用它有效地压住了一名护士的舌头,往后推到她的喉陇里―这是他在研究所第一天表演的小小特技,在此之前他一直在长期监禁之下。
乔治肯定是一个严重智障的人。
但是,他小肌肉的协调性应用到杀人时,就绝对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看起来这个孩子对他接触过的可以致命的每一种和每一件物品都有直觉的理解能力。
仿佛他能感觉得到,仿佛他有先天的理解能力,知道怎样利用它们来杀人。
我可补充说一下,孩子死后曾做过尸体解剖,在他大脑左半球的第三室和侧室里有一个囊肿状组织。
在其他患有‘专家’综合症病人的大脑里发现过相似的东西,不过生长的情况没有那么复杂,但是,这是所记录的情况中最大和最复杂的。
我们认为,它也许就应该对乔治的显著能力负责。
我的上帝!艾伦说。
格兰特中尉,这就是关于风凰城恶魔的情况?艾伦想了想,点点头说:是的。
博士的脸阴了起来:这就是您正在研究的理论或者您有了…一个嫌疑犯吗?现在我还说不上来。
我应该早一点与您联系的,梅雷迪斯说,但是我不知道当时发生着什么事。
如果我知道发生的事情,我也许就会把相似的情况通知你们,并且会到您那里去,在没有机会的情况下,这也许就是一种帮助。
然而,老实说,对所发生这些杀人案的情况,我投有真正意识到它们的严重性。
他有点胆怯地微笑了一下。
我的工作一直都有最后限期,我一直都在为即将来临的会议做准备;当我真的从事一个项目时,我会把一切事情都搁在一边。
我只是睡觉、吃饭和工作。
我就失去了时间的轨迹,有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是星期几。
艾伦站起来,伸出他的手:好,那么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如果您还需要另外的帮助…几周后我也许需要一名专家证人。
我不是专家,但是我可以为您找到这样的人。
说好了,艾伦说,谢谢您的帮助。
梅雷迪斯陪他走到大厅:有一个嫌疑人,对吧?您脑袋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再见,艾伦说,再一次谢谢您。
他急匆匆地横过假沙漠院子,穿过热浪,朝他的汽车走去。
三卡特莉娜穿上紧身裤,感到大腿之间有一种美妙的要求。
怎么她从来也不会厌倦性事,甚至过了这么多年仍然如此?似乎许多像她这样年龄的人对性生活都有不适,可为什么对她从来就没有影响?罗伯特。
这就是罗伯特。
她从上面看了看床上的罗伯特,又一次看了看。
如果有什么情况,那就是从年轻时候起,她的性欲有增无减。
现在她要得更多,并且渴望更多的花样。
罗伯特提供了这种机会。
她回忆起了在麦多维羽浴室里第一次看到他的情况。
甚至服了许多镇静药,他的勃起仍然坚强有力;当奥蒂斯在给他洗时,他正在自己玩这个东西。
这是一见钟情。
她模糊地意识到,禁止与病号发生性关系。
她想那也许是违法的―她似乎回忆起对另外一个机构里的一名医生的听证会,这名医生恐怕是与患紧张症的妇女发生了性关系而被判监禁―但是法律从来不是针对她的。
更甚至,她就没有关注过它。
她要罗伯特。
她站在浴室的门道里,看他用手抚摸阴茎,根本没有理会奥蒂斯正在给他作护理。
他目光迟钝、张口结舌、胡言乱语,但是,他的双手有自己的生命力,把他的器官按摩得令她着迷。
她看着,当他的动作加快达到高潮时,她被强烈地吸引住了。
她看见了他的射精,看着护理员给他洗干净,然后才转身离去。
她从奥蒂斯那里打听到了病人的姓名,在接着的一周里,她几次对他进行检查,特别注意打听他在哪个病区,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锻炼,什么时候洗澡。
护理员中没有人知道他在麦多维羽已经呆了多久―当老资格的护理员吉姆・卡尔德维尔开始在这里工作时,他就已经在这里,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他是一名没有期限的病号;他是一个严重智力迟钝的人,并且不能说话;他明显地不能识别他的医生和一般护理员,尽管他每天都看见他们;甚至他还没有学会上厕所。
她能够找一名管理人员或医务人员问一问有关他的问题,问一问他的情况,但是她害怕这样做。
她不想引起大家对她的注意。
很清楚,她对这名病人的兴趣不是临床方面的或博爱方面的。
她的兴趣在性方面。
那是一件其他护理人员没有谈论过的事情。
罗伯特的性欲令人惊奇。
这就是他总是受到限制或服用镇静药的原因。
有一次,他明显地攻击了另外一名同院病人,那是一个爱寻衅的女人,即使身强力壮的护理员也很难驯服她。
他在她身上完事以后,她默不作声,孤独离群,几乎像昏迷了一样;此后一连几天,她都不得不接受营养性的静脉注射。
他真的几乎把她强奸致死。
在那以后,他就被置于经常性的药物治疗之下,尽管甚至药物也不能减轻他的淫欲或者抑制他的性欲。
埃玛。
霍尔报告:有一次,她正在给他喂饭,监禁也解除了,而他却企图强奸她。
有人向她保证,已经给他服了足够的镇静药使他冷摸,甚至使他头部麻醉,但是,他的勃起仍像以往那样强壮有力,他企图用它来撕破她的制服裤。
只是由于比尔・科特陪伴着她,锁上了门,就站在门外这样一个事实,才使她免于被强奸。
那是我最后一次与他打交道,她告诉卡特莉娜,后来我就被调走了,再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任务。
这个家伙几乎把我吓得屁滚尿流。
他现在是半独居生活,奥蒂斯说,在他的食品里仍然有足够的镇静药来使这头骡子老实一些,但对他似乎也不是没有一点用。
哎呀,看来他并没有注意。
自从他不能戳弄别人以来,就只能整天折腾自己。
果然,她每次窥视他时,他总是在手淫。
她通过单向玻璃看他。
她在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想他。
回顾起来,卡特莉娜回忆不起来她脑海里是什么时候形成了一个计划,什么时候最后下定决心去实施它。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要办这样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可她不能回忆起是否真的制定了步骤或策略。
这一计划实施得完美无缺。
她只是简单地重新安排了时间表,因此,她的主管就很容易把她安排去与罗伯特工作。
她请了病假,提前回了家,只来上部分时间的班,巧妙地处置她的工作时间和班次,以便在他吃饭、洗澡、上厕所的时候来上班。
她明确表示,她不在乎这项工作―结果就得到了它。
她回忆起了她第一次给他洗澡的情况。
他先把自己弄湿,而她小心地脱下他的裤子,用湿布给他洗阴茎。
像往常一样,他是硬硬的,给他擦这个器官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激动地在哆嗦。
摸起来比她想像的要更好,有弹性,温温的,富有生命力。
她一直都信教,她发现她对罗伯特的感觉有点近乎她对上帝的感觉:敬畏、祟敬、热爱、渴望。
她的信念升高了,就像孩子一样,教会在选择照顾精神病者的家庭时满足了她的要求;在她需要工作的时候,教会也曾帮助她在麦多维羽找到了一个职位。
也许她是古怪,但是,在她看来,她为上帝所做的事情要比她周围的人多,也比教会里的其他人多。
他们―神父、教区居民、志愿者―都热爱上帝,但与她不一样。
她对上帝的感情不是他们那种有距离的、理智的热爱。
那是她在灵魂里所经历过的感情,探刻的感情,甚至就是确确实实的感情。
那就是她对罗伯特的感受。
当她看见他手淫,看见他熟练地用手摆布其器官,而让它令人惊异地长久勃起时,她的心里充满了尊重、敬畏和着迷的感觉。
他是她所遇到的人们中最为惊奇的一位,虽然他看起来有点智力迟钝,但是她知道他是一位特别的受到上帝保护的人,她能从他那里学会很多的东西。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多地和罗伯特一起度过光阴,不能离开他,尽管她知道这样会使她在医院里的职位受到危害,其他护士和护理员开始议论,她收到了院部的警告。
又是一次。
她知道她在麦多维羽的日子是屈指可数了,然而,她知道她不会离开罗伯特。
最后,事情很简单。
她没有提出两周前辞职的通知,她没有在其计划里提到谁。
一天,她只是额外多带了一件衣服来上班,当她的班次结束工作,午夜过了一会儿以后,她让罗伯特服用了一剂名为内姆布达尔镇静药,解除了他腿上的监禁,把那件衣服罩在他的病号服上,和他一起走出去,坐上汽车。
通过门房时,柯蒂斯・洛韦尔向她挥了挥手,但没有提出任何问题;索尼・帕科卡特也没有让她在前门把车停住,当她驶车过去时,向她点了点头,微笑示意。
这是一个愚蠢的计划,既简单又经不起捉摸,她设想那就是制定这一计划的原因。
她把罗伯特留在汽车里,而她自己返回公寓,打好了手提箱,然后他们一起走了,向西驶去。
他们在芝加哥六号汽车旅馆把他们的做爱推到了高峰。
两天以后,她的信用卡在丹佛的假日旅馆遭到了拒绝,她知道这是在找她的岔子。
她让罗伯特服用了随身带来的超量的镇静药,用旧车折价换了一辆新的二手车,改换了她的姓名,染了头发,驱车朝切耶尼驶去。
就是那回事。
她从来没有被抓住,警察也没有找过她麻烦。
当然,她不得不放弃护士工作,为了微薄的报酬,被迫去干过卑贱的工作,但这也是值得的。
她和罗伯特从来就没有按照法律结过婚―她没有办法让他无限制地到外面去,不让他服用镇静药―但是,他们在上帝的眼里已经以实际的惟一方式结婚,而且他们也享受了传统婚姻的一切果实。
然而,他们的性事远远超出了传统婚姻的框框。
当她穿上了宽大便服时,天真地朝罗伯特微笑了一下。
她往后走过房间,在他的前额上亲了一下。
他狂乱的挣扎突然停止,抬头用那双杏状眼睛看了看她,这种交流要比任何词语都明白。
她听到了唔呀唔呀下面他那粗声粗气的呼吸声―还有别人的呼吸声。
卡特莉娜强硬了起来,倾听着,仍然能听到噪声。
她冲过去,抓住了倚靠在墙上的鞭柄,她紧握着双手,她说话时,可听到她的声调。
谁在哪里?她查问道。
没有回答。
罗伯特又一次在床上跳了起来,而那个噪音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
盥洗室。
不管是什么,不管是谁,肯定是在盥洗室。
卡特莉娜冲过房间,把鞭柄提起来,采取攻势。
出来!她把盥洗室的门猛地拉开。
那是从街对面过来的贱女人,蜷缩着跪在板条门后面。
卡特莉娜站起来,凝视着凯茜,完全不再提防,但是她没有放下手里的鞭柄。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尖叫着说,你到底想在这里干什么?凯茜站了起来,畏缩着,准备避开打击。
不干什么,她低声说,我不是―你在盯梢我!没有。
凯茜摇摇头。
她在出汗,汗珠从她那潮湿的头发往下滴。
出去!现在就出去!凯茜从盥洗室出来。
她的眼睛掠过床上的罗伯特,她好像直了直身,得到了力量。
她转过身来看着卡特莉娜。
吉米在哪里?她问。
老女人的脸上现出了理解的表情。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往后退了一步。
兰迪,她低声地说,你要找兰迪。
我要找吉米。
我知道兰迪已经对他干了点什么事。
卡特莉娜放下了鞭柄。
看来她突然惊慌起来。
这不是你所想的事情。
她后退着说。
她的左手找到了球形捏手,笨手笨脚地开了门。
她步人门廊。
凯茜跟着往前走。
吉米在哪里?兰迪是一个特殊的孩子―他是一个凶手。
不是!卡特莉娜猛一摇头,几乎要哭了出来。
他不是!他是,而且你也知道。
你一直在保护他。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
但是你知道,凯茜说,吉米在哪里?他是一个特殊的人。
他是―在卡特莉娜背后,兰迪步入了门廊。
他在咧嘴大笑,他的脸颊被口水弄得湿湿的。
他的脸上、衬衣上和头发里全是血。
他满手血腥,一只手还握着一把榔头。
凯茜停住了,她要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她想尖叫,但她不能。
吉米死了。
如果以前她这样怀疑,那么现在是确实无疑了。
兰迪用不可言语表达的方式杀死了他,然后又把这当成游戏,在血中玩耍。
她凝视着他,望着他那愉快的傻瓜笑容;她明白了,她自己想活着从这座房子逃脱的可能性极小,甚至没有。
卡特莉娜看见了凯茜脸上的表情,转过身去,脸朝着她的儿子。
看见兰迪手上的血时,她喘息得把鞭柄也掉了下来。
你怎么出来啦?你干了什么?她猛地向后一回头,转向凯茜。
我把他关在房间里!我把他锁起来!哈!兰迪得意洋洋地举起榔头,哈!哈!哈哈哈哈!把那东西给我!卡特莉娜严厉地说,又转了一次,孩子就很快把榔头递了过来。
她一把夺过榔头,本能地拉起便服的一角擦了擦,去掉了那上面的指纹。
她眨了眨眼,仿佛突然对她所在的地方或她所做的事没有把握。
她摇了摇头,然后抓住兰迪的一只手,又一次转向凯茜,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他不是……他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
只要让我出去,凯茜平静地说,让我走。
卡特莉娜的语调带有惊慌:答应我你不会告诉任何人。
兰迪不是一个坏孩子。
他只是有点……特别。
他控制不住自己。
答应我。
让我走。
凯茜把话对着卡特莉娜说,但是,她的眼睛仍然死盯住兰迪。
不!卡特莉娜突然说,并且说得有力、确信。
凯茜明白,她是应该跑的,应该强迫她把自己放出去,但是,现在逃跑的时间已经过去。
你不关心兰迪。
你不关心我的孩子,我的儿子。
你只是要报告警察。
是!凯茜说,而她自己的确信使对方大为惊奇。
他是危险人物,我将去报告替察并把他所做的事弄清楚。
他是一个杀人犯。
我知道,在第一次看到他时,孩子就有些不正常,而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一个白痴专家。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卡特莉娜尖叫道,她盯着凯茜,他只是生得不同,像他的爸爸一样。
大家都认为他智力迟钝,但是他不是这样。
助产婆告诉我,说他迟钝,然而我知道她错了。
我知道,即使在那时他也特别。
我知道他有他自己的天才,像他爸爸一样。
当他杀死自己的哥哥、本人也才一岁的时候,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天才。
凯茜后退一步。
哎,那件事碎了我的心。
的确是这样。
我喜欢小贾森。
他是我的头生,我用我的整个心灵去爱他。
然而,不知怎么的,我知道即使在那时,我也是更喜欢兰迪。
我也为兰迪生气,可同时我又有几分为他骄傲。
你知道吗?他用儿童小床的侧边弄断了贾森的脖子。
当我看见他躺在那里,小脑袋被扭断转向一边,双眼望着天空,我是多么悲伤,但我又不禁想起,如果上帝不让发生这样的事,那他就不会让兰迪这样做。
也许我们现在不明白,但它完全是上帝计划的一部分。
你信上帝吗?凯茜没有回答。
你信上帝吗?卡特莉娜查问道。
信,凯茜说,信的。
她在想如何从卡特莉娜手中把榔头夺过来或者从地上把鞭柄捡起来,但是她未能找到一种方法来做其中一件事,而又不让卡特莉娜和兰迪有攻击的时间。
上帝所做的事不可思议。
如果上帝没有在这个时候把兰迪派到这里来,大概我会让你回家。
但是,上帝知道你的计划,而他又不想让你对兰迪造成伤害。
咔!兰迪说,咔!是的。
卡特莉娜告诉他。
如果你不立刻让我从这里走出去,你们两个的麻烦将比现在更大。
凯茜说。
上帝对兰迪,对罗伯特,对我都有专门的安排。
凯茜模模糊糊地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
卡特莉娜抬起了头,显然她也听到了警笛声。
我叫来了警察,凯茜骗他们说,我看见你们进入车道时,我就给他们打了电话。
她努力使自己显得勇敢一点,采取了攻势。
现在你们出不去了。
卡特莉娜笑了。
她笑得紧张,但很坦率。
你办不到。
她说。
她的声调听起来又一次合理适度。
她松开了兰迪的手。
凯茜往后退。
兰迪仍然在咧嘴而笑,他用一个带血的手指擦了擦前额,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条粉红色的汗纹。
他咯咯地笑着,明显地很高兴,很激动,而且他的笑听起来不像一个傻孩子的笑,这种笑似乎更深刻、更像大人、有意识,完全是魔鬼的笑。
他向前走了一步。
不!凯茜用阴惨的声音说。
卡特莉娜把一只充满爱心的手放在她儿子的肩上,纵容着他。
兰迪,她柔声柔气地说,杀死她。
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