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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潜在的报复

2025-03-30 06:29:31

一吉米把布里托(一种食品―译者注)。

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剥开塑料纸,把食物放到盘子上。

他倒了点牛奶,把晚喂端到起居室。

实际上,这是他的第二次晚餐。

起先,他给自己做了一个热狗,但是它还不够,他很快就发觉自己又饿了。

在长沙发上坐下时,他瞥了一眼电视上方的钟:九点钟。

即使对他爸爸来说,也已经晚了。

他感到纳闷,他父亲下班后这么晚还在于什么。

吉米知道,他父亲在回家前通常都要停下来喝几杯―他能从老人呼吸中闻到酒精味―但是,在过去几周里,他父亲回家的时间要比往常晚得多、经常要到他上床睡觉后才回来。

他曾经想,由于发生了几起杀人案,他父亲会比往常早回家。

他知道,保罗的父母现在更紧密地监视他们的儿子,根本不愿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学校里大多数孩子的父母,好像由于杀人案都采取了额外的预防措施。

但是,他的爸爸没有。

吉米咬了一口布里托,但是它还很热,烫疼了他的上唇。

他很快喝了一大口牛奶,把滚烫的嘴冷却下来,把盘子放到咖啡桌上。

他看着电视。

由于噪音,他不能集中注意力,因此他关掉了电视机上的音量,以便把家庭作业做好。

现在他看着互相追赶的家庭节目,围着起居室的长沙发大笑。

他极想知道,现在他妈妈在干什么。

他极想知道,她是否在想他。

有时候,他真愿意是他妈妈照管他,而不是他的爸爸。

他知道这是不公平的。

他爱他的父亲。

而且他也理解,他爸爸有许多担心的事,负有许多责任。

但是,有时候…唉,有时候他想跟他母亲一起生活,只是在偶然的机会看见他的父亲,而不是反之。

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尖声的哭叫声。

吉米跳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很快地检查了前门和后门,确保两者都锁着。

听起来尖叫声不是恶意的,甚至不是当真的。

可能只是对于跌倒或碰着手指的反应。

在晚上这个时候,声音传得很远。

但是他不能冒这样的险,在这么近的地方发生了几起杀人案,更不能冒险。

霍尔巴克和萨姆森跟在他后面,不能冒险。

那是愚蠢的想法。

他们不会到他房子这里来监视。

他们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抓他。

然而,也许他们会这样做,也许他们知道他单独在这里,也许他们知道他爸爸要等很晚才回家。

挨着奥托曼的侧窗开着,他走过去把它关上,突然意识到,在空房子里,他多么容易受到攻击。

又一次传来尖叫,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他明白,他的胳膊上已经起了一连串鸡皮疙瘩,而尖叫声来自劳特家的房子。

他很快关上了窗户,跑回电视那里,把声音放大,感谢有笑声的节目。

奥尔・戈尔德斯特因在本尼餐馆遇见的女人,看起来真是像雪莉。

高挑的个儿,浅黑型的白种女人,甚至牙齿也是白的,深棕褐色皮肤。

可是她比雪莉更漂亮,明澈的绿色大眼睛,丰满的嘴唇和完美的鹰钩鼻。

她的奶头很大。

她是一个大酒鬼,奥尔知道,那也是她甚至能把白天时间给他的惟一原因。

显然,她能把许多事做得更好。

然而,正是她走近了他,并且开始和他交谈,那么,难道是他把它变成了一件好事?她的名字叫乔安娜。

她说她是一名职业妇女,没有时间进行交往,她以只有喝酒的人才采用的方式明白地暗示,她在寻找快乐的生活。

奥尔看见了她的结婚戒,而且他完全相信,如果他打开她的手提包,看她钱包,一定会看见孩子的照片,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微笑并不是每天都向着他,因此,以他自己的方式,少许得到点好处,也是令人愉快的。

他小心地不让自己喝得太多,要清醒地开车,确实,她最终建议撤退到他的住所去。

他欣然同意,虽然当他想起吉米时,感到一阵内疚;当他们走过停车场走向汽车和她的一只手塞进他的后面口袋时,这种内疚的感觉全然消失。

他们走进来时,吉米坐在起居室的地上,紧挨着达斯梯看电视。

奥尔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尽管他脸上的表情僵硬和虚假。

吉米,他说,你能不能到你房间去?乔安娜和我有点业务要讨论。

男孩理解地点点头:行,爸。

他关上电视,拍拍达斯梯的头,沿大厅走向他的卧室。

别忘了洗澡!奥尔喊道。

我已经洗过了!乔安娜醉酒似的咯咯大笑,她的左乳房压在奥尔手臂的一侧:那就把浴盆空给我们。

奥尔把一个手指放在嘴唇上。

我们要轻声一点,他指了指吉米关上了的门,不要腐蚀青年。

达斯梯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伸徽腰,把肉趾伸到奥尔那里,欢快地摆动着尾巴。

奥尔很快地在乔安娜嘴唇上吻了一下。

等一会儿,他说,我必须把这条该死的狗扔到外面去。

他抓住达斯梯的颈圈,猛地一拉,强迫它跟着经过厨房走到后门。

出去!他告诉达斯梯,把它推到外面。

他关上并锁好了门。

逗人喜爱的狗。

他回来时乔安娜说。

如果你喜欢狗的话。

你不喜欢?讨厌它们。

她大笑,而他领着她沿大厅走向卧室。

他望了望双人床,意识到一个事实,即这是雪莉离开后到这里来的第一个女人。

从他脑海背后某个地方冒出了一个想法,他是在背叛雪莉,但是他推开了这种想法。

这个淫妇抛弃了他,跑去和某个家伙鬼混。

只要他喜欢,他完全有权利和别人上床。

他在他们身后关上门,向床边移动,把床罩拉掉。

欢迎来到我的闺房。

他说,而乔安娜咯咯大笑。

他把指头放在嘴唇上,告诉她把声音放得低一点。

然而,当她脱掉了衣服,展现她那对棕色乳头已经突兀的圆浑大乳房时,他明白了他并不在乎吉米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二白天不冷,就像它应该是的那样。

没有乌云预示要下雨,没有大风要鞭笞公墓地。

这是菲尼克斯典型的五月天气,阳光明媚,热气腾腾,蔚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植物、草地和树木都是天然的绿色。

许多参加葬礼的人都戴着太阳镜,如果有些年轻人在三件套套装下面穿着游泳衣,艾伦也不会感到惊奇,因为葬礼之后他们直接就会去河里游泳,而不会呆在家里。

情景十分轻松愉快,那只能使仪式显得不重要,无论怎样也会削弱鲍勃・怀特黑德死的意义。

站在靠近人群后面的几个人在互相讲话和微笑。

微笑!艾伦认为,这是不对的。

这根本就是错误的。

葬礼不应该只是议程上的一个项目,不应该只是夹在早饭和网球之间的什么东西。

它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应该有某种意义。

然而,他无法控制天气,也不能操纵现场使其回到应该的那样。

他不是画家,这也不是在画画。

对于这些组成要素,他根本没有管辖权。

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

至少他能说了那么多。

不仅是怀特黑德那些掌权的亲近朋友露了脸,他的真正朋友,而且几乎全部同事都到了场。

甚至平科恩也来了,尽管两夭来他病得很厉害。

还有一些实际生活中的朋友,警察界以外的朋友,这使艾伦感觉良好。

一个人的社会生活不仅仅局限于警察这个圈子,总是一件好事。

部长结束了他的讲话,出席葬礼的人都鞠躬表示祈祷。

他知道,他大概看过许多电影,但是艾伦情不自禁地扫视了集会的客人,寻找不熟悉的面孔。

不可能的是,如此光辉和如此老练的杀手,实施了技术上这样完美的杀人案,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怎么会来参加受害者的追悼会进行招揽,但是来看看也没有坏处。

那么,谁能识别出来呢?杀人犯显然是一个天才,但他显然也是一个患有重病的人。

他有那种不正常的消遣感觉,就会喜欢采用这样一种炫耀的电影手法。

然而,公墓地没有一个艾伦从前未曾见过的人,许多送葬者的名字他不知道,但是没有一张脸是他完全不熟悉的。

部长做完了祈祷,根据他的命令,所有的头都往左看,那里有一队警察正在鸣礼炮十响,来复枪的枪声在平坦的公墓地那寂静的空气中回响着。

礼炮声粗糙刺耳,最后一分钟的想法,没有经过排练,但是艾伦知道,这是一种鲍勃会感激的东西。

怀特黑德从来不是一个事业上顺利出色的人。

有一次,在他过生日的时候,让他在昂贵的法式餐厅就餐或吃自制汉堡包之间进行选择。

他选择了汉堡包。

但是,供他选择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当最后一声礼炮回响、减弱和消失时,艾伦想起了怀特黑德的座右铭:生活是沾着谎言的错误,从你的喉咙塞下去。

怀特黑德把这种说法刻在木板上,放在桌子上,而其他警官总是跟他开玩笑。

鲍勃从来也没有说过,座右铭不是什么严肃的东西。

他从来都不看待生活的光明面。

他看被他称做现实时’一面。

每一缕云朵边缘的白光有一团云。

他总是这样说。

生活是沾着谎言的错误,从你的喉咙塞下去。

合上了的棺材往下放入墓穴,有许多人在轻轻地抽鼻子,突然间许多人拿出了手绢。

艾伦朝下看了看地面。

在他看来,太阳只是变得太明亮,或者烟雾突然弥散到大气里,因为他的眼睛受到了刺激,充满了泪水。

虽然他认为愤怒大于悲伤,但是,他明白自己正在哭泣;在他周围,另外几个人也是低着头看他们的脚或擦眼睛。

艾伦抬起头。

他的眼泪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悲伤已被恐惧所取代。

一只冰冷的手沿着他的脊柱往下,在脊椎骨上摸来摸去,就像弹钢琴的键一样。

在送葬者队列中,他站在威廉斯和他妻子旁边,突然感到好像被人监视着。

他很快转了过去,虽然在公墓地上或在门后他都没有看见任何不寻常的东西,没有看见任何神秘的鬼鬼祟祟的陌生人。

他总是感觉有一双冷淡的眼睛在瞄向他的后背。

他和其他送葬者一起向前移动,他们把一掊掊泥土礼节性地扔到棺材上,向死者表示哀悼。

他忘记了曾被监视过一会儿,他就在露天的墓穴旁,后来,这种感觉立即就回来了。

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他走回到汽车那里。

只有在他离开公墓地上了大路以后,这种感觉才消失。

三在操场上,情况一塌糊涂。

到处都是霍尔巴克和萨姆森,他们偷偷摸摸地穿过人群,突然出现在秋千附近,一会儿又来到午餐餐桌上。

休息的时候,吉米呆在靠近老师的地方,午饭时又成了午餐管理员的固定伙伴,下课后逗留在校长办公室的门边,但是,他知道,这样躲避在成人圈外围―或迟或早他都会被迫面对这两个恃强欺弱的家伙,处理他面临的问题。

迄今为止,他是安全的,但是这两个人正在开始迫近。

这个网正在收紧。

鲍勃・韦德,他的一个同年级朋友,昨天放学回家路上,当着姑娘们的面,被脱掉了内裤,要他亲吻地面。

霍尔巴克和萨姆森已经跟踪过保罗,但是没有抓住他。

每天早晨上课以前,吉米教室门上都有用铅笔写的大写字母DIE(死)。

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们并没有像凯茜所预言的和他暗中所希望的那样把他忘掉。

他们在加紧努力―把他缠得死死的。

他知道,如果他现在被他们抓住,对他的惩罚一定要比第一天让他们揍一顿糟糕得多、厉害得多、粗鲁得多。

一段时间以来,他巧妙地躲过了他们,同时也让他们更加疯狂。

他们迫切地想抓住他,当他们最终抓住他时,他们不会只让他嘴巴啃地。

他们会割掉他的小鸡巴。

保罗所讲的事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脑海,他的思维总是摆脱不掉坐在便池上那个婴儿的可怕形象,他在极度痛苦地尖叫,这时,鲜血正从他那血淋淋的残留阴茎处涌出来。

真的,那肮脏的事情就是萨姆森的哥哥干的,但是,吉米不难想像萨姆森也会干相同的事。

而霍尔巴克会把刀子递给他并咧着嘴笑。

割掉他的小鸡巴。

毫不奇怪,上一周他的学校功课受了很大影响。

在两个家伙要把他弄死的情况下,他怎么能把注意力集中到数学、拼音和社会学科上?现在,吉米躲在校长办公室旁边砖柱后面的过道下面,暗中监视霍尔巴克和萨姆森,而他们正在操场大门那里等他。

他们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一直在那里等到他们离开操场,在此之前他在那隐蔽的地方动也不敢动一下―但是,他们很肯定他还没有回家。

他们用毛糙的手指抓住链条篱笆,威胁地盯着操场,吓得其他孩子从另外一条路离开学校。

恫吓的脸色逐渐地被厌烦的表情所取代,这两个人就向穿过街道的旧汽车扔石头,他们之间还发生了小冲突,接着,他们相信吉米或者没有被他们注意到而提前回家,或者不知怎样偷偷摸摸地躲过埋伏避开了他们,他们自己就朝家的方向走。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们明天会更疯狂。

吉米晚了一个半小时,沿着空荡荡的街道往前走,发觉自己在检查每一颗树和灌木,害怕在转弯处看见这两个恃强欺弱的家伙在等他。

他知道,这是愚蠢的。

霍尔巴克和萨姆森已经回家。

他看见他们在三点四十五分就离开了学校,并且在他开始回家前还多留了半小时。

不管他如何努力说服自己,不管他如何努力使自己认识到他的做法就像小孩一样,但是恐惧还在那里。

他缓慢地沿着大街朝他家走去。

夏天临近,让人感觉到,仿佛它已经来到。

天空像游泳池的水那样蓝,被炽热而又强大的太阳照耀着,把最小的一丝云彩都驱散得无影无踪;街上几个院子已经被灌溉的水所淹没,短草的主茎已被埋在水里。

在寂静的下午,他能听到空调机柔和的嗡嗡声,这是六月、七月和八月音乐的前奏曲。

他知道,他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夏天即将来临,但他只是觉得有一种生疏的不安感觉,这种感觉几乎就像畏惧一样。

他肯定是有某种东西不对头。

他没有期望学期的结束,甚至想由于与霍尔巴克和萨姆森的问题他大概得停止上学。

他没有为夏天临近而激动,也许会空闲三个月。

他感觉到的只是理解迟钝和不完全是沮丧的空虚。

这件事不能怪两个大孩子。

这是完全不同的。

从下一条街那里传来了一群学前儿童的笑声和叫声。

他们正在太阳地里玩耍。

他们离这里还很远,听不清他们所说的话,只有尖声尖调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听到时正在弯身到人行道上捡一个硬币。

他们的尖叫声提醒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尖叫声。

他父亲朋友的尖叫声。

哎哟,天哪,奥尔!哎哟,天哪!他并不确切地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他有许多相当好的想法。

他不笨。

虽然他的父亲或他的母亲或他的任何一位老师都没有坐下来给他解释生活中的事实,但是在操场上和从电视影片中所听到的,他已经对性事过程中发生的事情能有粗略的了解。

哎哟,天哪!他不喜欢那个女人所说的话和所发出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叫喊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可是他有点喜欢仿佛出自他父亲喉咙的那低低的哼哼声。

他把枕头放在头上,试图把那声音堵住;当这样也不行时,他就把手指塞在耳朵里。

也许那就是这一天为什么那么奇怪的原因,除了内心空虚他对什么都没有感觉的原因。

他真希望他的母亲仍然与他们生活在一起。

吧!吉米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立即辨别出了兰迪・韦斯特那不正常的声调。

真的,智障男孩站在街对面他家房子前面,在他肚子上抓了一个像球那样的东西。

吉米挥挥手,试图笑一下。

尽管他对这个孩子没有友好的感觉。

他非常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兰迪把球扔到他身上的方式,那不是一种玩的方式,而是非常邪恶的方式,尽他自己的力量扔得越重越好。

他有点为兰迪感到惋惜―智障不是他自己的过错。

他生来就是这样,他也不能为此做什么。

另一方面,他知道,一个智障的人也不能开脱一切责任。

他见过兰迪扔球时的表情,那个孩子就是要伤害他。

现在兰迪的脸一片茫然,毫无表情。

他呆滞地望着吉米,仿佛他没有认出来。

吉米慢慢地放下他的手臂,他的挥手逐渐停止,变得什么意思也没有。

他摇摇头开始朝家里走去。

突然,兰迪跑过街。

他根本没有在意街上的汽车,而是加速跑过沥青地面,他的粗腿来回往复运动,径直朝吉米跑去。

嗨!吉米惊跳起来大喊一声。

啊啊啊啊啊暇啊啊!兰迪尖叫道。

他仍然在跑着,尽他最大的力量把球扔过来。

球猛撞在吉米的嘴上,使其嘴唇往后碰在牙齿上,下嘴唇因此裂开。

吉米摇摇晃晃地向后走时,品味出了血那令人难受的咸味,他用手掌蒙住流血的嘴巴。

怎么一他开始摸到裂开的嘴唇。

然而,智障孩子手里拿着球,立即又扔了过来。

这一次打着了吉米的整只眼,他就倒在了地上。

疼痛难以置信地厉害起来,甚至在他眨眼挤掉眼泪时,他能感觉到脸开始肿了。

他匆忙站起来,但是,他又被扔到后脑勺上的球击倒。

吧吧吧吧吧!兰迪尖叫道。

吉米尽快爬过人行道边上的一条带形草坪,为预料中的一击感到紧张。

救命啊!他从喉咙底部尖叫道,救命啊!球狠狠地打在腰背部弹了起来。

他在那周围有感觉,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被打中的那只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另一只眼睛正在痛苦地流泪。

他的手指找到了球,把它弄到附近,把圆物体拉向他的脚口。

吗吧!吗吧!吗吧!兰迪的粗手指握起来,使劲地要把球拉出来。

兰迪!这时韦斯特夫人的声音从街对面传过来,响亮又清脆,充满了不隐瞒的愤怒。

吧!兰迪说,但是他的声调平静了一些,更加柔顺,没有几秒钟以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躁狂暴怒。

你马上到这里来!她的声音变得近了一些,我告诉过你上百万次,你不能走出院子。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吉米抬头看着韦斯特夫人从他儿子手里夺过球,猛地打了一下他的上手臂。

她往下看了看吉米。

对不起,她说,兰迪这样做没有什么意思。

他管不住自己。

她往回走穿过街道,紧紧地把智障男孩拉在手里。

吉米站了起来,看她拉着他走进房子,并在他身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对不起?血从他的嘴唇流下来。

他能感觉到在下巴上的血。

通过他模糊的视线,他看到衣服上和人行道上的血。

他脸的整个右侧都肿了。

对不起?她最多只能做到这样吗?他来回看了看街道,想寻找一个证人,只要他看见了发生的事情就行,但是没有一个人。

大家都在里面。

从下面一条街那里,传来了游玩的孩子们的声音。

由于背后的疼痛,他蹒跚地行走着,用一只手捂住嘴巴止住流血,吉米沿着街坊向家里走去。

四现场工作。

过去他常常喜欢做现场工作。

日常文件工作是他必须忍受的事情,但是,他喜欢现场工作。

对现场工作,是否还会这么喜欢,他没有把握。

艾伦发出信号,向左拐入第七街。

他仍然对杀人案调查的技术问题感兴趣,仍然喜欢进行犯罪现场的分析,仍然从采用科学的方法取证进行演绎推理中得到满足,但是有些曾经让他奋力而为的任务现在只是使他感到空虚和泄气。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讨厌处理受害者的事,还有幸存者的事,活人。

尸体是糟糕,但是它们没有感情,没有反应。

他不必去关心他们的感情反应,他没有必要对他们掩饰自己的感情。

不过,对于受害者和幸存者来说,他期望自己能保持冷淡、客观和公正,相对于有感情的人来说,扮演无动于衷的机器人角色。

那么,这也变得越来越难做了。

他刚刚结束对苏珊・韦尔默尔丈夫的第二次调查访问。

他认为,这起杀人案不是由女人的家里或女人所认识的人犯下的,但是第二次调查访问是标准做法。

调查中可使用的手法也许是预感和直觉,然而,仅仅根据这些无形的东西是不可能立案的。

排除的过程需要在一种方案排除之前对其进行彻底的调查和反证。

可以理解,雷・韦尔默尔已经被其妻子的失踪所击倒,但他那悲伤的程度使艾伦很伤脑筋。

韦尔默尔家的房子里面,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打扫,脏盘子和只有半杯酒的杯子摆满了所有桌子和台面。

雷的身上散发出汗和酒精的味道,穿着与鞋子不配的袜子。

他的脸红红的,眼睛肿得鼓起来。

雷是一个很合作的人,首先他没有任何抱怨就回答了问题。

然而,当这个男人连续回答两个问题,仿佛他的妻子只是失踪而没有死掉时,艾伦感到很为难。

这甚至比雷让他等一等,到卧室里找回他妻子的睡衣时更糟糕。

狗从这里出发去跟踪她也许能把她找回来。

他满怀希望地说。

艾伦温和地提醒他,他的妻子是被杀了,而不是失踪。

接着,毫无表情地坐在长沙发上;而雷精神上垮了下来,不停地哭了整整五分钟。

采访结束后,他给了雷一张卡片,上面有马利科帕县精神病康复中心的电话号码。

现在他在回局里的路上,要去与一名妇女谈话,她是今天早上在格伦戴尔绑架未遂案的受害者。

格伦戴尔警察署认为,这次绑架只是杀人凶手的一次劫持尝试,就把她带到菲尼克斯,所以艾伦和他小组的人要确定它们之间是否有联系。

杜勃里宁已经设置好了摄像机,和叫做玛莎・布伦内的妇女一起在一间讯问室里等候,这时艾伦到达。

艾伦没有浪费时间,坐了下来,为迟到表示歉意,扫了一眼格伦戴尔的报告,立即开始询问。

玛莎・布伦内,二十八岁,在鲍勃店里当服务员,六点钟时下夜班,这时一个躲在餐馆旁边垃圾车后面的男人跳了出来。

这个人没有武器,也不是特别强壮,但是袭击出其不意,玛莎也知道以前被拉向男人汽车时发生的事情。

她用脚踢,进行搏斗,在企图蒙住她嘴巴的手上咬了一口,她很幸运地向后一踢,踢住了男人两腿分叉处,这样她就脱出身来。

她跑呀,叫呀,回到了餐馆里;那个男人跳上汽车开走了。

什么样的汽车?’’艾伦问。

挺大的一辆车。

我想是奥尔茨莫比尔。

也可能是别克。

我不能肯定。

不过,是白色的。

你记得车牌上的任何数字或字母吗?玛莎摇摇头。

你能否想起任何理由,为什么有人要劫持你?不,她把疲倦的手摸了一下头发,看,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格伦戴尔的霍拍中尉。

我这样需要重复多少遍?我想帮助你完成任务,我要你把这个家伙抓住,但是我累了,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要告诉你。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为什么会发生,我只是…我不知道。

艾伦低头看了看他面前的报告。

格伦戴尔警察署已经向他们提供了电脑合成的图像,但是他还想让他们自己的画家拉尔夫・萨布列再试一次。

我知道,对不起,但是,如果你能再和我一起呆一小会儿,我们就可以把事情办完,也省得你明天再到这里跑一趟。

玛莎疲倦地向他点了点头:好吧。

他又一点一点地把全部情况问了一遍,希望能唤起她的记忆。

希望她能把没有向格伦戴尔替察讲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但是,她所讲的情况没有变化,确实就像是把死记硬背所记住的东西背诵一遍。

这时,艾伦决定暂停提问。

你认为你还能替我帮一个忙吗?他问。

她点点头。

我们有几本相册,我想请你看一看。

都是以前罪犯的面部照片。

我想要你把这几本相册都看一遗,看看有没有与你见到的人相像的照片。

你认为你能替我办这件事吗?我试一试吧。

艾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谢谢。

他领她走出讯问室,到实验室里的桌子旁边,首先停了下来,从机器里替她倒了一杯低糖佩珀博士饮料,把一登相册放在她面前。

他催她利用好时间,感到累和眼睛模糊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如果发现与袭击她的人相像的照片,就通知警探杜勃里宁。

他仍然很耐心,乐于助人,正像他给她做解释时那样,但是他内心里已经确信企图劫持者与他们正在搜索的杀人犯没有任何联系。

一个能够不出任何纰漏就实施如此可怕行为的杀人犯,决不会在人很多的停车场从垃圾箱后面跳出来进行未遂的绑架。

留下来与她在一起。

他告诉杜勃里宁。

另一名警察点点头:好的。

艾伦向玛莎・布伦内告别,尽量不让自己的沮丧显示出来,这时他沿着大厅朝休息室走去,去吃那晚了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