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不知从馆的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尖叫。
……有声音。
是谁的声音呢?谁的?……救……命?在模糊不清的意识中,江南孝明终于明白了叫喊声的意思。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似的,猛然抬起头环视四周。
此时,江南孝明正在时计馆旧馆的客厅里趴着睡觉。
他伸到圆桌上的两个臂肘已完全麻木,肩膀和脖子上的肌肉异常酸痛,上半身仍不自然地伏在桌子上。
在圆桌对面的是瓜生民佐男。
他似乎也被刚才的叫喊声惊醒了。
他一边用手反复地推着垂在前额的头发,一边神情紧张地四下张望。
……救命啊!在暴雨敲打房顶的混杂声中,再次传来了叫喊声。
江南和瓜生面面相觑,触电般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刚才的声音是内海先生吧?瓜生睁大充血的眼睛说道。
我也听到这喊声了。
江南边说边把手插入灵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块怀表。
快到十二点半了。
江南看着表针指示的这一时刻,同时又通过圆桌上走动的大钟作了进一步证实。
瓜生向东面的走廊跑去。
江南也急忙尾随其后。
江南浑身乏力,手脚不听使唤,心里感到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沾在身上的泥水。
他越是想快跑,身体就也是不由自主地东倒西歪,以至于肩膀和胳膊都撞到了墙壁上。
轰隆轰隆……,低沉而冗长的雷声响彻四方。
周围的钟也开始接连不断地敲响,如同与雷声相呼应。
置身于馆中回荡的这些响声中,江南感到非常烟雾,不禁想把耳朵堵上,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沮丧的情绪,他觉得这个完全封闭的时计馆,正在为他们大家的慌乱而得意地狂笑。
江南向通往南面的走廊拐去。
内海闭门不出的IX号室,就是由这儿算起的第三个房间。
当他走到第二个房间时,便发现这个VIII号室的门半开着。
这使他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呀?VIII号室是江南的寝室,原为日本钟表的资料室,里面还透着光亮。
最后一次回到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当时,房间里就一直亮着灯吗?虽然这些都记不大清楚了,但起码记得房门不是这样半开着的。
真是奇怪呀!江南心理非常纳闷。
内海先生!瓜生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向走廊的角上拐去。
江南没有顾上往VIII号是里面看一眼,就冲瓜生追去。
内海先生!瓜生扑到IX号室门上大声呼喊。
江南也是同样一边叫着摄影师的名字,一边跑到门前。
内海先生,不要紧吧?然而,房间里没有任何反应。
内海先生!瓜生声嘶力竭地反复呼喊着,他拧住把手,试图把门打开,但无济于事。
唉,不行!瓜生回头看了看江南。
里面有什么东西顶着。
让开!江南推开瓜生,双手拧动把手。
虽然感到没有锁着,但房门就是打不开。
看来瓜生说得没错,里面有沉重的东西挡着。
内海先生!江南使劲敲门,震得镶嵌在门框上面的椭圆形玻璃嘎拉嘎拉直响。
内海先生,请开门!依然没有回音。
于是江南叉开双腿,用肩膀使劲推门。
尽管门与墙壁之间露出了一条细缝,但仍然打不开。
瓜生君,来,一起推!江南说。
然而,就在他离开房门的一刹那,突然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这是因为他透过房门玻璃看见对面有一个晃动的黑影。
怎么回事?有人!江南眼睛盯着房门的玻璃答道。
刚才里面有动静。
是内海先生吗?这个……不是!江南摇头。
如果是内海先生,一定会答应的。
那么,到底是谁呢?谁!江南冲着房门喊道。
那可怕又刺耳的喊声,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谁,快回答!透过玻璃,又看到了晃动的黑影。
没错,房间里一定有人。
不过,这个人绝不是刚才发出叫喊声的内海笃志,而是另有其人。
谁!喂……江南先生!听到瓜生的叫声,江南回头看了一下。
只见瓜生双手正将一个细长形挂钟举过头顶。
这好像是他从走廊的墙壁上取下来的。
请让开!瓜生将钟朝房门的玻璃扔去。
随着一声巨响,玻璃被打碎了。
钟向房间里面飞去,发出微弱的声音。
瓜生用黑衣服的袖子把手包上,除掉了残留在门框上面的玻璃碎片。
哎呀!瓜生往室内一看,不禁大叫一声。
内海先生……。
摄影师仰面躺在房间中央,脊背向后仰,长满长长胡子的下巴往上翘,一双发呆的眼睛注视着右面的墙壁,嘴裂开着,额头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满地都是一块一块的,血浸湿了蓬乱的长发。
显然,他已经气绝身亡。
跟前的地板上还扔着一个损坏了的座钟。
这个座钟似乎被当作杀人凶器使用过。
扔在尸体下半身的是零乱的黑色长形物体,既象盘成一团的蛇,又象爬满尸体的一群虫子。
原来,那是从暗盒里抽出来的胶卷。
江南从瓜生的身后看到这种情景,感到极度恶心和目眩。
他急忙把视线移向室内的其他部位。
然而——。
没有!血染的房间里面除了内海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
竟会有这样的事情?……。
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到底是谁?难道就这样消失了吗?室内收藏东西的陈列柜被挪动了,而且大都被集中到了房门前面。
不过,有个柜子仍然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那个黑影会不会就躲在柜子的背后或其他死角处?如果没有,刚才会不会是自己的一种错觉?比如,那个人影仅仅是自己映在玻璃里面的身影而已……不,绝对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江南连连摇头。
他把胸口贴到门上,再次观察室内的动静。
他屏息静气,全神贯注。
然而,所听到的只是外面不停的下雨声,丝毫感觉不到什么地方藏着人。
反正得想个办法进去再说。
瓜生向苦于无法采取下步行动的江南催促道。
我们两个再推门试试,如果还不行,我就从这个洞口里爬进去。
这是位于旧馆北侧的第六个资料室。
分给河原崎润一的III号室,就是由正门门厅数起的第三个房间。
以客厅为中心,这个房间与内海居住的IX号室正好处于对称的位置上。
这里收集着东西方的日晷仪。
河原崎丢下瓜生与江南离开客厅,独自回到这个房间之后——。
他靠在入口处的门上,双手紧紧抱膝,力图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然而,他心中充满了不安、怯懦、疑心……所有这些都使他感到更加烦躁。
那么,河原崎烦躁不安的原因何在呢?虽然想极力回想,脑子却转不过来。
大脑本身无法进行顺利的思考,就像生锈的齿轮无法进行正常运转一样。
对,就是这样——他若有所悟。
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在于此。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停滞感,一种思维能力的丧失感。
好像自己的肉体正在不断被某种东西吸去力量一般。
这种感觉虽然是循序渐进的,但愈来愈加重的、纠缠不休的睡魔,使自己的无力感更加剧。
而且在这种紧急事态下,自己竟整天感到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他对自己的情况也觉得烦躁不安。
谁都知道,独自睡在这座暗藏杀人犯徘徊的时计馆里是极其危险的。
但尽管心里清楚,却无法消除睡意,他感到自己处境十分危险,如果强行抗争,就会出现身体彻底崩溃的可能……。
……奇怪啊!这是怎么回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河原崎心头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疑惑感。
不仅如此,他还被无可奈何地拖进早已编织号了的睡梦之中。
在青白色烟雾笼罩的半意识之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具有十年交情的朋友的面孔。
瓜生民佐男。
对!他的确有些反常。
当河原崎在钟摆轩的大壁橱里发现写有你们杀了人的字条之后,他就觉得瓜生的样子十分奇怪。
以前他那种冷静对待眼前危机的态度已荡然无存,一下表现瓜生特有的惊惶失措的狼狈相。
那个……。
这是为什么呢?那小子!这也许是河原崎烦躁不安的另一个原因。
也许元凶是我。
河原崎回忆起瓜生说这话时那种冥思苦想的表情和痛苦不堪的声音。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十年前的夏天——。
瓜生说,是他们在森林里挖的陷坑。
难道这就是无形中造成永远姑娘死亡的原因?那个你们杀了人的检举条就是指的这个吗?河原崎心里这样想着,但又觉得不大对劲。
挖陷坑的事情自己脑子里没有印象。
我没有挖过。
那年夏天,确实与一位美丽的女孩子在森林里相遇过。
虽然记不清楚了,但心中还能描绘出当时的情景。
但是——。
当时,我们几个人仅仅是把那个孩子送到家里。
早纪子似乎也这样说过。
至于虐待、推进陷坑之类的事全然没有印象。
河原崎一边轻轻摇头,一边设法使自己壁面一下子陷入梦幻的深渊。
他终于又开动了思维迟钝的脑筋。
如果……。
他作进一步的假设。
如果瓜生讲的事确实存在的话,情况会怎样呢?十年前的夏天,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人在森林里挖个陷坑。
永远就是掉进那个陷坑而死亡的。
正因为如此,现在我们才被人当作报仇的目标……。
他依然觉得瓜生民佐男的作法可疑。
无论谁是罪犯,如果这是其犯罪的动机的话,早纪子暂且不管,但也完全没有必要杀害渡边。
他与十年前的夏天发生的事情毫不相干。
罪犯应杀的人不是他——不是渡边……。
河原崎停止了思考。
后来他就栽进了一个漆黑的沉睡深渊。
……等到挂在房门上方墙壁上的钟敲过正午之后,河原崎的意识才开始慢慢苏醒。
后来,过了好久,由于身体突然受到猛烈的冲撞,他才从沉睡中彻底醒来。
原来他左边的头部被打了一下。
正靠在门上、低着头打盹的河原崎,哎哟一声就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耳膜里发出强烈的轰鸣,如同敲击铜啵一般,同时又听到了雨打房顶的微弱声响。
他一下躺在地板上,用右手一摸脑袋,顿时感到头发滑溜溜的。
这是——血。
这是……。
剧烈的疼痛贯穿神经。
当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手掌上沾满鲜血时,哎呀大叫了一声。
河原崎这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是靠在里面的门上,按理不会遭到突然袭击。
这是怎么回事呢?河原崎忍着头部的疼痛,翻身坐了起来,他背靠在墙壁上,支撑起一条腿,抬头看到了那个手持沉重圆筒形座钟而立的袭击者。
他与自己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严严实实地蒙着头巾。
下面是一张青白色的脸,十分阴森可怕。
眼睛呈半月形,裂着大嘴冷笑……原来,他戴着一副假面具。
也许是由于最初的突然一击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对方似乎显得惊惶失措。
看到河原崎站起身来,吓得连连后腿。
至于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眼下已来不及多加考虑了。
你是谁?河原崎愤怒地喊着,开始反击。
值得庆幸的是他头上的伤势并不严重。
这不知是得益于对方的失手,还是得益于自己打盹时身体的晃动。
河原崎低下头,使劲朝对方的腹部撞去。
袭击者想用手中的座钟再次行凶,但动作比河原崎稍微慢了一步。
钟从袭击者扬起的手中落下。
钟盘上的玻璃摔得粉碎,指针飞了出去。
两人扭在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河原崎拼命地压住了手脚吧嗒吧嗒乱动的袭击者。
他骑在袭击者的胸上,用沾满血污的右手伸向对方的咽喉。
对方痛苦不堪地喘着气。
他真想这样一下子勒死他。
河原崎右手扼住对方的咽喉,左手去摘对方戴的假面具。
你这个杀人犯!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去摘。
袭击者的面孔顿时暴露无遗。
啊,是你!河原崎吃惊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就在这是,河原崎脑袋猛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种疼痛与刚才的伤痛完全不同。
他那疑惑不解的质问竟然变成了一声惨叫。
扼住咽喉的手渐渐失去力量。
对方从他的身下挣脱出来。
此时,房间上方的挂钟敲响了下午一点钟。
河原崎用手摸摸脑袋,明白了疼痛的真正原因。
有一个小刀一样的东西深深地扎了进去。
拔出来后才知道那是什么。
原来他被扎进了一根黑色的扁平钢棍儿——刚才掉在地板上的钟表指针。
拔出指针的伤口鲜血直流。
全身很快失去力量,人也渐渐失去知觉。
河原崎双手握住沾满鲜血的指针,站起身来。
为什么要杀我?……。
他想使出最后的力量再质问一次。
然而,终未能发出声音,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颓然倒下。
凶手重新戴好假面具,一边调整紊乱的呼吸,一边冷眼地看着这第四个牺牲者。
他慢慢地叹了一口气,把视线转向门房旁边的挂钟。
银色的钟摆还在均匀地摇晃,上面有两个忠实报时的黑色指针。
——指针指示的时间是一点十分。
凶手摘下墙壁上的挂钟,用力朝趴在地上的河原崎头部扔去。
鲜血四溅,挂钟损坏。
河原崎手脚稍微动了一下,似乎还有一口气。
凶手见状拾起滚在地上的挂钟,再次向他头部扔去。
瓜生与江南用力推开房门,终于进到了IX号房间里面。
室内并没有发现刚才透过玻璃看到的那个黑影。
对陈列柜和书架後面都作了搜索,仍是一无所获。
如此看来,难道刚才看到的那个黑影是一种错觉?还是……。
瓜生撂下困惑的江南,向倒在房间中央的摄影师身边跑去。
他不顾衣服被血污染,就弯下腰去察看额部的伤口。
然而,没有弄清对方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他就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喝得太多了!看到尸体旁边扔着的威士忌空瓶,瓜生这样说道。
他一定是没能来得及反抗就……但是……。
瓜生站起身来,把视线移向盖着尸体下半身的黑色胶卷。
这是什么?胶卷总共有五、六卷之多。
地上扔著几个圆筒形的暗盒。
看来,这些胶卷是从暗盒里面抽出来的。
这一定不是内海所为,而是罪犯干的。
瓜生看了一会儿零乱的胶卷,不久便离开尸体向房间里面走去。
只见墙边放著一个深色的照相机袋子,他打开看了看里面。
剩下的仅仅是新胶卷了。
啊,看来他的两架照相机都没有了!江南这样说著,抬头看了看正观察周围的瓜生。
的确没有发现照相机。
内海使用的单眼相机和小型相机似乎都不在这个房间里面。
是罪犯拿走了吗?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处呢?清脆的钟声震撼了房间里的气氛。
原来是挂在房门上面的钟敲响了。
紧接著,外面的走廊里也传来连连钟声。
是一点半吧?瓜生嘴里嘟嚷著,再次走到尸体旁边。
这次他是蹲在尸体的脚下面,把手慢慢地伸向缠在一起的胶卷。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内海先生呢?瓜生君!江南叫道。
首先要弄清罪犯是怎样进入这个房间的?我知道!哎,我知道。
瓜生放下胶卷站了起来。
刚才您不是看到一个黑影吗?就在我们推门进来之前,那个黑影就消失了。
就算那是您的错觉吧,可是,房门本来是用许多东西顶著的。
罪犯是怎样进来的,又是怎样出去的呢?这不是明摆著疑问吗?瓜生一边不停地梳拢蓬乱的头发,一边讲述无可争辩的事实。
江南点著头,把视线再次转向室内。
除了用陈列柜挡住的入口之外,这里连一个小窗户都没有,因此,房间里没有能够藏住人的地方。
罪犯是如何进入这个房间的呢?他用携带进来的座钟杀死了摄影师,又把照相的胶卷撒到尸体上。
後来,他是怎样从这里溜走的呢?密室杀人这一习惯用语在脑海里浮现。
不过,刚才瓜生讲的也有道理。
这个……。
他心中还在寻找答案,一个明摆著的答案即将出现,当他想伸手去抓住它时,却由於头痛难忍受到干扰。
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
随著雨声那微妙的强弱变化,江南忽然产生一种房间里忽明忽暗的错觉。
江南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低头看了看气绝身亡的摄影师面部。
内海心中充满极度恐惧和猜疑,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
这似有怨气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墙壁的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个用马赛克拼成的大钟盘。
走吧!听到瓜生的喊声,江南才醒悟过来。
去通知大家。
两人留下许多疑问出了IX号室,正好遇上从走廊一角拐过来的小早川茂郎。
当江南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时,他吓得脸都变了色,口中喃喃地问道:内海君?这个,是在这个房间里吗?对!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和瓜生君在大厅里听到了叫喊声……。
小早川先生,您没有听到那喊声吗?小早川的房间是VII号室,与内海的房间仅仅是一室之隔。
因此,他不会听不到刚才传到大厅里的惨叫声。
我正在睡觉。
小早川抬手擦了擦惺忪睡眼。
虽然觉得有些声音,但万万没有想到……,那么,现在您为什麽到这里来?刚睡醒,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
我们还是去叫另外两个人吧。
瓜生催促道。
小早川向玻璃破碎的IX号室房门方向窥视,神情显得坐立不安。
但他并没有想进去看看的意思。
来到VIII号室门前,江南突然想起刚才那种奇怪的现象——房间的门是半开著的,就进去看了看。
但里面没有一点儿可疑之处。
无论是物品,还是靠近陈列柜的日本钟,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怎麽回事?瓜生问道。
没什么。
江南含糊其词地回答。
他看著室内,还是觉得奇怪。
难道是精神作用吗?房门右手与IX号室相隔的墙壁上,有一个用瓷砖马赛克组成的大钟。
大钟上时针的位置似乎与以前不同了。
怎麽回事?谁?听到敲门声,房间里面的新见梢提心吊胆地问道。
我!我是瓜生!还有江南先生和小早川先生。
——瓜生先生。
真是瓜生先生吗?毫无疑问。
是我呀!辨认出对方的音色之後,小梢打开了房门上的锁。
她从门缝中露出脸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事?内海先生被杀了。
听了瓜生的回答,小梢惊叫一声。
她低声叫了声不——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小梢!讨厌!实在讨厌!已经够了!小梢!……。
里面再次锁上了,其动作比瓜生抓住把手早了一步。
讨厌!不要进来!冷静点,先把门打开!我不愿被杀!谁也没想杀你呀!谁能断定啊?就连瓜生先生你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我想什么呀?我要一直持在这里。
就一个人待在这里。
哎!我说呀……别管我。
在弄清罪犯是谁之前,我一步也不离开这个房间。
小梢!瓜生握紧拳头想敲门,但又即刻停住了。
他回头看了看江南和小早川,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
真没办法!等她冷静下来後再说吧。
江南说。
如果她不想外出也不要勉强。
说实话,自己也很想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瓜生再次叫门,但没有回音。
所听到的仅仅是弹簧床的咯吱咯吱声和微弱的啜泣声。
三人决定暂时离开小梢的房间,先去叫河原崎润一。
河原崎睡觉的房间是III号室。
这个房间与内海被害的IX号室离得最远。
因此,不会听到刚才那种救命的叫喊声。
无论是睡著了,还是已经醒来,他都不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还不敢断走他不是袭击内海的罪犯。
可是——。
他们沿门厅向通往北面的走廊走去。
门厅里扔著一些砸铁门时毁坏的钟表残骸。
过了I号室和II号室,来到了要去房间前面的拐角处。
这时,走在前面的瓜生轻轻地叫了一声。
怎麽了?江南问。
那个!瓜生说著,用手指向房门对面墙壁上的挂钟。
那是一个俗称双圆钟表的挂钟,由上下两个大小不等的圆盘组成。
那个大圆盘,也就是钟盘的 A 盖被打开了,里面的两个指针也都软绵绵地向前弯曲。
而且——。
难道——瓜生感到十分震惊。
他嘴里嘟囔着,走到挂钟的前面。
只见上面两个长短不齐的黑色指针向前突出,就像甲虫的角一样。
指针上扎着一张白纸片。
是你们杀死的!歪歪扭扭的文字是用红墨水写的。
这与在钟摆轩大壁橱理发现的那个警告纸条完全相同。
润一!瓜生叫喊着,变换了身体的方向,他想用身体去撞开房门。
就在这时,啊!瓜生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等待的情景是什麽已经不难想象了。
江南越过瓜生的肩膀,战战兢兢地向室内窥视。
惊恐万状的小早川也站在江南後面向房间里面张望。
啊!……江南低声叫道。
小早川呼吸中断,一下子怔住了。
只见河原崎润一倒在血泊之中。
润一!瓜生幽灵似地向前伸出双手, 怎怎孽 地走进房间,扑通一声跪倒在朋友的身旁,一把抓住沾满血迹的手腕,摸一模是否还有脉搏。
太残酷了!这样的……。
趴在地上的河原崎脑後有一个很深的伤口,好像是用什么锋利的刃物扎的。
而且他的头部与前三位受害者一样都是被东西砸破的。
尸体旁边扔著凶器和精密机械的残骸。
又是钟表!江南悚然地说。
地上的残骸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圆筒形的座钟。
造的确是摆在门厅里什么地方的。
钟盘上的玻璃已经粉碎,里面的时针和分针也都掉了下来。
另一个好像是这个房间墙壁上的挂钟。
钟的两个指针完好无缺。
所指示的时间是一点十分。
但机械已经停止走动。
江南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马上就两点半了。
……不对!不对呀!可是。
瓜生一边抓著朋友的手腕连连摇头,一边声泪俱下地自言自语,就像说梦话一样。
在大厅里——。
江南点著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翻开放在圆桌上面的笔记本。
那是一个供采访用的大型笔记本。
笔记本上记著三十日傍晚来到渲里以後发生的事情,并标有时间。
本来这是留作以後写报导用的,并没有想到它会具有备忘录以外的其他意义和价值。
刚才——河原崎回到房间里,把自已与瓜生留在这里。
後来——。
所有这些江南都详细地作了记录。
他想尽量准确而客观地把握这里发生的事情,以便使自已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哪怕是得到一点点慰藉也好。
看来,江南最后一次回VIII号室是去取笔记本的。
至于当时房间里是不是还亮着灯、房门是不是关好了,他完全想不起来了。
( K = 江南 )七月三十日 (星期日)下 午 4:00 到达时计大宅院。
美琴已经来到。
下 午 5:00 由季弥出现。
下 午 6:00 走廊的假面具少了一个。
野之宫出现。
下 午 6:00 进入旧馆。
晚 上 9:00 第一次招魂会。
晚 上 12:00 散会。
七月三十一日 (星期一)凌 晨 3:00 K去厕所。
发现美琴,尾随其后。
美琴进入钟摆轩。
凌 晨 3:30 K听到说话声和响声。
下 午 2:00 K起床。
下 午 3:00 K与小早川去钟摆轩。
发现坏钟与血迹。
没有找到美琴。
下 午 5:00 在大厅里谈话。
晚 上 7:00 学生们开始在大厅里作游戏。
小早川去VII号室。
早纪子去寝室。
晚 上 10:00 解散。
八月一日 (星期二)凌 晨 0:00 早纪子与渡边被杀。
凌 晨 0:30 小梢目击蒙面人后,发现早纪子与渡边的尸体凌 晨 0:40 小梢把事情告诉瓜生。
凌 晨 0:55 K被河原崎叫醒。
凌 晨 1:30 试图打开大门。
凌 晨 3:00 在大厅里谈话。
凌 晨 5:30 内海待在IX号室里。
凌 晨 6:00 小梢去寝室。
凌 晨 8:00 K与瓜生、河原崎去钟摆轩。
在大壁橱里发现警告纸条。
凌 晨 9:15 K与瓜生、河原崎回到大厅。
小早川去VII号室。
凌 晨 9:30 河原崎去III号室。
这就是江南当时作的笔记。
在江南作笔记期间,瓜生正默默沉思,并一个劲儿地长吁短叹。
在雨打房顶的响声和装饰柜上不停走动的钟声中,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至于后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全然不记得了。
江南把香烟放在烟灰缸里,拿起夹在笔记本里的圆珠笔继续往下写。
八月一日 (星期二)下 午 0:30 K与瓜生在大厅里听到内海的呼喊声,跑向IX号室。
VII号室的门半开着。
K看到IX号室里有人影。
发现内海的尸体。
下 午 1:10 河原崎被杀。
下 午 1:20 K与瓜生进入IX号室。
下 午 1:50 在走廊里遇到小早川。
下 午 2:00 叫醒小梢。
发现河原崎的尸体。
江南放下笔,一边吸烟,一边观看桌子上的大钟。
下午三点二十分。
在铁门打开之前,至少还要等上整整一天。
罪犯到底是谁呢?江南一边重新琢磨这个问题,一边窥视围圆桌而坐的小早川和瓜生。
自从回到大厅里之後,三个人就一直沈默不语。
小早川苍白的脸上流著豆大的汗珠。
他浑身发抖,不时东张西望。
可见神经已相当紧张。
瓜生则手里拿著在III号室门前发现的那个纸片,死死地盯著发楞。
他们谁也不去把河原崎被杀的消息告诉给待在寝室里的小梢。
罪犯是谁呢?江南仍旧在迟钝的头脑中思考这个问题。
樫早纪子、渡边凉介、内海笃志和河原崎润一——仅仅半天工夫,他们四人就接连被杀。
据小梢讲,罪犯与我们一样穿著灵袍,用在新馆的走廊里丢失的假面具蒙住脸,而且身上散发著与失踪的光明寺美琴同样的香水气味。
难道那真的就是十年前在森林中自杀的寺并明江的妹妹寺井光江吗?她会不会就是这一系列凶杀案的凶手?她利用配好的钥匙进入旧馆。
然後隐藏起来,伺机行凶。
或者罪犯另有其人?如果凶手不是美琴,那么她很可能已被真正的凶手杀害。
也就是说,她是在第一天晚上江南听到奇怪的响声时被杀的。
钟摆轩寝室里的地毯上染上的是真正的血迹。
尸体已被凶手藏在某个地方了。
那麽,当时的凶手是谁呢?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四个人,包括江南自已、小早川茂郎、瓜生民佐男和新见梢。
小早川与小梢可能是凶手。
虽然不清楚他们杀害四个人,不,加上美琴是五个人的动机,但至少在地点和时间上具有犯罪的可能。
可以说只有瓜生不可能是凶手。
这是因为在内海遭到凶手袭击时,他与江南一起在客厅里听到了呼喊声。
另外,如果河原崎被杀是在那个停走的挂钟所指示的时刻,那麽此时瓜生与江南在一起。
他们跑到内海居住的IX号室,正试图打开用东西顶著的房门。
所以……。
不!等等!为了慎重起见,江南又重新加以考虑。
难道瓜生真的不是凶手吗?难道他真的不可能杀害内海和河原崎吗?如果瓜生是凶手,那麽当时与瓜生一起听到的救命的呼喊声,就不是内海真正的声音,而是事先用录音机伪造的。
杀害内海之後,把录首机放在什么地方比如现场的邻室,开大音量,调好时间,然後回到客厅,等待江南听到磁带的声音後醒来。
如此说来,当时瓜生对江南所说的头一句话就是刚才的声音是内海先生吧。
后来,他们两个人跑到IX号室门前透过玻璃看到的那个人影也是一种错觉。
那麽,河原崎被杀又作何解释呢?江南瞟了一眼低著头的瓜生继续往下推理。
可以认为河原崎被杀的时间早於毁坏的钟上指示的时间。
他被杀也许就在内海被杀不久。
凶手为了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故意把挂钟上的时间定为一点十分。
或者正好相反凶手并不清楚这麽做是否有意义,他把大厅里和走廊里所有钟表的时间都搞乱了。
如果杀害河原崎的时间准确无误的话,那么其他钟表全部晚点了……不,这不可能!这稍有动静也会发觉的。
总之——,江南再次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两个人。
要敢於怀疑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在弄清决定性的事实之前,绝不能忘记这一点。
记得内海在走出大厅时曾经说过:谁都靠不住。
自已与他采取同样的行动也许就是时间问题。
外面的雨依然哗啦哗啦地下个不停。
江南抬头望著微弱的绿色光线照耀的十二个天窗,疲惫不堪地叹了一口气。
当下午四点的时钟敲响时,瓜生才慢慢地抬起头。
他看著江南和小早川说:喝咖啡吗?是担心有毒吗?——不要紧!犯人犯罪是有目标的,不会把大家吃的东西里都放上毒药。
他如此乾脆地说著,把圆桌上的 Х 壶和咖啡杯都拉到自已跟前。
打开壶盖儿往里一看,哎呀,没有了!便嘴里嘟嚷著向厨房走去。
我有话要说,你们想听吗?回到大厅,瓜生对两个人这样说。
小早川疑惑不解地抬起了头,江南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那坚决的态度,令人感到不同寻常。
就是这个纸片。
瓜生指著那个纸条说。
这上面写著‘是你们杀死的’字样。
江南先生应该知道吧,在‘钟摆轩’的大壁橱里发现的那个纸条与这个一模一样。
那件被剪破的结婚礼服的胸前也有这样的纸条。
无疑这是罪犯留下的,可以说这是罪犯向我们发出的控告信号。
今天早上,在大壁橱里看到这个纸条时,我就有一种直觉。
这里所说的‘被杀’的人是指死去的古峨永远。
‘你们’则是指十年前的夏天在森林里遇到她的四个孩子。
我极力回想,终於想清楚了。
也就是说,所有事件的元凶无非是我。
这些话从钟摆轩回到这里之後,已经听瓜生说过。
他说,十年前的夏天,他们在森林里挖了陷坑。
但被河原崎断然否定了。
刚才瓜生在河原崎的尸体旁边还说——你什么也没干。
不是因为你。
可是……这究竟是怎麽回事?江南看了看瓜生,刚才对他产生的疑惑一下子忘却了。
自从在大壁橱里发现那个纸条以来,笼罩他表情的阴云渐渐稀薄了,他似乎要恢复原来那种令人憎恶的冷静。
所有案件的元凶都是自己的这种想法,一定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灵,随着光阴的流逝,他大概觉悟了。
厨房电炉上的水壶发出了声响。
瓜生急忙起身,去给咖啡壶里添了新水。
他动作麻利地冲好了三杯即溶咖啡,嘴里反覆地说著有毒也不要紧呀,便率先喝了起来。
我要把所想到的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瓜生又说。
那天确实是哪一天记不清楚了,但记得是七月的最後一个星期天。
我们四个人来到了学生宿舍,午後时分在森林里偶然遇到了永远小姐。
她是一位既美丽动人而又体弱多病的女孩。
她正在庭院里散步时,听到了我们的声音,便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
至於当时谈了些什么已经纪不清了。
似乎是些非常无聊的话。
可是,她突然感到不舒服,我们就急忙把她从森林里带出来送回了家。
当时,在大门口正好遇上像她父亲的一个男人。
记得他还问了我们的名字,是早纪子回答的。
回来时在庭院里还看到了那位叫由季弥的男孩。
那天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些。
就这些?瓜生停下来,江南不禁插嘴问。
可是,那样的话……。
那天发生的事情就这些!瓜生重复道。
因此,润一什麽也没有干。
那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就是这些。
可是——说到这里,瓜生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那是前几天的事情。
我——我们在森林里挖了一个陷坑。
掉到陷坑里的那个孩子大概就是永远。
为什麽河原崎不记得这件事情呢?江南问道。
当然啦!瓜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答。
他与此事完全无关。
也与早纪子无关。
那是我与福西两个人搞的恶作剧。
你与福西?他正好没来。
瓜生面朝天花板,闭上长着双眼皮的眼睛。
当时我们四个人基本上算是好朋友。
说起来,那时个子高、力气大的润一处在孩子王的地位上。
在四个人当中,他是最调皮捣蛋的。
即便是大家在一起玩,也都要以他为中心,听他的摆布。
早纪子是女孩子,对此感受不深。
可是我和福西却对他极为不满。
有一次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们两人很想教训他一顿。
在我的提议下,便偷偷地在森林里挖了那个陷坑。
我们从集体宿舍的小仓库里拿来铁锹,找了一个土质松软的地方。
开始挖的时候只觉得好玩儿,不知不觉地便挖出了一个很深的洞。
我们用树枝和树叶把洞口掩盖起来,想在第二天把润一骗出来陷进去。
这些都是我们在暗地里策划的。
可是,第二天,我们偶然遇上永远小姐,便失去了机会。
虽然觉得气焰被削弱了,但结果计画落了空,陷坑却留在了那里。
瓜生收回面向天花板的视线,交替地看了看江南与小早川。
我们根本没有想到陷坑留在那里是很危险的。
後来,福西说有些担心,两人便前去察看,结果正好碰上了这里举行葬礼……。
我们两人都感到非常害怕,从此以後,再也没来过这一带。
后来,我和福西就一直避而不谈陷坑之事。
这一定是因为我们觉得做了蠢事儿可耻,或者是由于内心产生了某种罪恶感。
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那套的葬礼竟是为前几天遇到的那位少女举行的。
现在我想十之八九是这麽回事。
瓜生叹了口气,静静地把咖啡送到自已嘴边,说了声我喝了。
江南也伸手端起了自己的咖啡。
现在我仍然认为案件的凶手是光明寺美琴。
瓜生这麽说著,看了看小早川的反应。
此外并不存在有动机的人呀。
如果是我们挖的陷坑导致永远小姐死亡的,那么因为‘杀害’她而怨恨我们的,首先应该是她父亲古峨伦典。
他是那麽的溺爱自己的女儿,即使把我们碎尸万段也不解他的心头之恨。
但是他早就去世了。
光明寺美琴,也就是寺井光江又将如何对待我们呢?由於我们‘杀害’了永远小姐,她的姐姐明江觉得对此负有责任而自杀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麽,明江也是由於我们的行为而寻死的,尽管是间接的。
可以说她和永远小姐一样都是我们‘杀害’的。
这种愤怒的情绪在倾慕姐姐的妹妹光江疯狂的头脑中不断增加,便形成了强烈的复仇意识……。
光江并没有发疯!小早川小声说,打断了瓜生的话。
她并没有发疯!为什么你这么肯定?瓜生用警惕的目光盯著小早川。
我常想,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在发疯。
如果不论好人坏人,把社会各种成员混合起来得出一个平均值,把远个平均值称为‘正常’,那么离开这个平均值的人都应当算是不正常的,因此严格意义上的正常是不存在的。
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有发疯的可能性。
小早川先生有,江南先生有,我们大家都有。
至于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表现出来,就不得而知了。
一旦有所表现,则会被人认为是‘发疯’了。
歪理论还真不少呢!小早川阴阳怪气地说。
那么,瓜生君,光江到底是怎样知道你们的名字的,又是如何把你们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的呢?可以这么认为。
瓜生随即回答。
十年前,永远小姐跌进去的那个陷坑是谁挖的?要知道这是经常到森林里去玩的孩子所为并不难。
当然也会自然想起那天送永远小姐回家的我们四个人。
失去女儿的古峨伦典抱著这种疑惑,以当时听来的名字为线索,对我们的情况进行调查,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但是,他不可能知道真正的事实——挖陷坑仅仅是四个人当中的两个人所为。
伦典把调查情况告诉了寺井明江或伊波女士,然後又传到了光江的耳朵里……。
这是很可能的。
可是——当然,光江并没有立即找那些孩子报仇。
后来,时间一长,这件事儿也许就遗忘了。
然而……瓜生再次抬头看著天花板。
去年九月,听到那个幽灵的传说,我和河原崎拜访了这里。
当时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伊波女士。
至于她是否发现我们就是十年前的那些孩子还很难说。
但是,当时我们通报了姓名。
瓜生与河原崎这两个姓并不那么难记。
所以,后来当伊波女士告诉光江时,一定引起了她的怀疑。
说到这里,下面的情况也就不言而喻了。
要到大学和所属团体调查其成员的情况相当简单。
据说,在很久以前,神学杂志的编辑就曾采访过大学的研究会。
心中疯狂的光江把这些偶然的运气看成是上帝的启示。
至此,她以前那种潜在的复仇意识渐渐膨胀起来。
她发动作为情人的编辑和具有老交情的时计馆管家,成功地实施了这次‘特别计划’。
怎么样,小早川先生,最初与你谈这个计划时,你还向我这个会长提出了条件,希望五名参加者都是今年四月成为三年级学生的会员。
这个,啊,是的。
你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不是接受了她的指示?说起来,现在是三年级的也只有我、河原崎、早纪子和福西四人。
如果再选一个人的话,那就是最先得知时计馆幽灵传说的渡边。
去年秋天,他也一起到过这里。
於是,光江便给你下达了这样的指示。
看来,这种分析的碓合乎情理。
虽然不是明确的推理,只是想像和臆测,但江南却感到很有说服力。
可是——。
可是,瓜生君。
江南又提出了新问题。
究竟为什麽要杀害渡边君呢?还有内海先生?内海先生与十年前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呀!╭══════════════════════════════╮║ 《52book爱书网》收藏整理 欢迎到《52book爱书网》一起交流 ║║------------------------------------------------------------║║ 更多免费TXT、EXE电子书请到 http://70u.cn ║║------------------------------------------------------------║║ 该TXT小说下载自 《52book爱书网》 http://52book.ttsite.com║╰══════════════════════════════╯是啊!这似乎是一个意外的问题。
瓜生越过圆桌向渡边的尸体悲衷地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渡边为什麽被杀,我也觉得奇怪。
如果那张写著‘是你们杀死的’的纸条是指十年前死去的永远小姐,那么无论怎麽想都与渡边无关。
可是他却首当其冲成为罪犯的袭击目标。
——不,或许在早纪子之後也说不定,但这究竟为什么呢?我想,答案是这样:渡边的死是在润一离开这里,回房间睡觉之後。
也就是说,渡边是被误杀的。
误杀?江南吃惊地问道。
那么究竟是为什麽?罪犯要袭击的真正目标是福西,也就是福西凉太。
而事实上被杀的却是渡边凉介。
凉太与凉介这两个名字很相似。
虽说名很相似,但姓完全不同呀!相同呀!不明真相的江南更觉奇怪。
两个人的姓也相同,直到几年前才……。
这是怎么回事?福西原来姓渡边,后来,在他上高一的时候,父母离婚,他跟了母亲,於是便改了姓。
啊!渡边凉太与渡边凉介。
罪犯把这两个人完全搞错了。
试想,如果福西在这里,那么被害的可能就不是福西了。
的确如此!江南终於明白了,并斜眼看了看小早川。
他并没有喝瓜生冲的咖啡,只是垂著脸不停地轻轻摇头。
那麽,瓜生君,内海先生被杀是为什麽?江南回头又问。
只有他才真正与任何事情无关。
对,问题就在这里。
瓜生答道。
内海先生的死还有许多谜。
为什麽他的房间处於密封状态?江南先生看到的那个人影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外还有尸体上面的零乱胶卷问题,被拿走的两架照相机问题等。
胶卷和照相机?江南一边心里回想那个惨不忍睹的房间里的情景,一边嘟嚷著。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答案。
也许罪犯并不想要内海先生的命……。
我也这样想。
也许罪犯要从世界上消除的是内海先生在这里拍摄的照片。
之所以把照相机拿走,可能是因为来不及从中取出胶卷了。
瓜生抱著胳膊说。
内海先生大概在无意之中拍摄了对罪犯极为不利的照片。
至於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我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