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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君不知与天价

2025-03-30 06:30:00

大厅里。

坐在正堂的阮秋章问着农马:小马,最近和你师姐对战可曾落败?农马瞧了瞧坐在对面正喝着茶的张小露后说:从无落败。

说着,又瞧瞧张小露,见张小露并无异样,他暗自松口气。

那取胜程度呢?轻松获胜。

看到张小露并不太在意,农马得意说道。

原本还在悠闲喝茶的张小露突然重重放下茶杯,嘭的一声,让农马和阮秋章吓了一跳。

丫头,你怎么了?阮秋章心下奇怪,这丫头怎么无缘无故发起脾气了。

没事,吃太多撑得不舒服而已。

张小露没好气说道。

阮秋章心下甚是疑惑,却又猜不出原因所在,看到张小露一脸不悦,他也不敢多问。

想了想觉得还是少惹她为秒的阮秋章转头对农马说:这次师父回来,打算停留十天,十天后便动身前往你的老家高野寨。

什么?师父你要去我老家?难道我们要去报仇?一听要去自己老家,农马便想到报仇一事。

没错,这半年来我四处寻访,终于查到杀你一家山贼的贼窝所在,原来那些贼人一直躲在帽子山,刚好过几天我要去帽子山下的子牙村收账,此次前去,一是报仇,二是让你走一趟,让你长长见识。

可是……可是师父,那些山贼可是有枪啊。

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再等些时候看看可否?农马始终不认为拳脚功夫可与枪杆子对抗,一想到枪杆子那黑乎乎的枪口,他就发毛。

混账,有枪杆子又怎样,我看你根本就是怕死。

我只问你一句,去是不去?见农马这般贪生怕死,阮秋章大为恼怒。

不想阮秋章突然大怒,农马吓得脖子一缩:去……我去……弟子愿随同师父前往帽子山。

啪咧。

一声脆响。

阮秋章闻声瞧去,只见张小露手中的茶杯被她捏成粉碎,刚想问话,张小露头也不回,摔门而去。

师徒二人面面相窥,不知所云。

夜已深邃,农马趁阮秋章安寝之后,偷偷溜到乱葬岗。

来到乱葬岗后,农马朝天啸呼一声。

片刻之后,一团白影从空落下,来者脸色苍白娇柔,正是柳雪涵。

农公子,今夜唤我何事?小露妹子呢?怎不见她来?这一年中,农马常与张小露来作伴柳雪涵,二人开始虽担忧被煞气伤身,但相处一久之后却发觉相安无事,二人也逐渐放心。

柳姑娘,过几天我将随师父赴往子牙村,这次一去不知何时归来,今夜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师姐她还在生气,我不敢去打扰她,就我一人前来。

一想到张小露最近的脾气,农马心中亦是很无奈,也不知自己哪得罪于她。

听到农马的话,一直面无表情的柳雪涵脸色一变,而农马却因在想张小露的事,并未发现她的表情变化。

只是一瞬间,柳雪涵已恢复冰冷,她问道:公子是否又惹小露生气了?我惹她生气?怎么可能?最近她不知发哪根筋的气,总与我过不去,你看,我这脸上红肿,便是三天前被她连打十二巴掌所致。

柳雪涵细细一看,月光之下果见农马的脸庞微红发肿。

小露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总不会无故打人,公子许是惹她哪不顺心了。

我惹她?你是不知,她……听到柳雪涵帮张小露说话,农马愤愤不平,便把当天之事详细告之。

你说,这丫头不是野蛮无理么,我不过胜了她,她却一话不说连打我十二耳光。

真是不可理喻。

农马越说越气,那十二耳光他是挨得莫名其妙,却不敢对张小露怎样。

看着农马微红发肿的脸,柳雪涵心说:小露妹下手的确是重了点,不过君不解风情,也难怪她怒气填胸。

沉思一下,柳雪涵说道:公子确实惹到她了,这十二耳光,当是该打。

农马听着一愣:我哪里不对?柳雪菡伸出一根如削葱根,颜如玉雪的纤指,指了指农马的心口道:这里。

农马歪着头,想了半天,问道:什么意思?林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柳雪涵看着农马,淡淡念道。

什……什么……什么意思?公子此去可知何时归?我师父说了,少则一二月,多则半载不定。

不知公子可曾想过,小露要半年孤寂一人,她会怎想?她呀,这几天她每次见了我就说:你走了我才眼不见心不烦。

我看她心中都快乐开花了。

再说以前师父赶尸时她也独身一人呀,而且现在还可和柳姑娘作伴,我想她应不再觉得孤寂。

农马想了想,肯定道。

公子这般认为?农马耸耸肩说:不是么?柳雪涵见农马这样不解风情,静若止水的内心也不禁掀起微浪,也难怪张小露出手这般重。

她冷冷道:公子一路保重,夜黑风冷,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说完不等农马反应过来,隐身消失。

不知柳雪涵缘何突下逐客令的农马好一阵木然,与柳雪涵相见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她下逐客令。

农马望着阴森诡异的乱葬岗,摇摇头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不久,柳雪涵涵突然出现在原地,望着农马离去的方向幽幽道: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盼与君朝朝暮暮,却道人鬼两殊途。

说着,她的身影渐淡,慢慢消失在寂静的黑暗中。

十天后。

农马穿了一身米黄色便装,背着一大包袱跟着阮秋章走出绿叶庄。

阮秋章停了一停,问农马:你师姐呢?怎不来相送?农马回头看了看说:从早上就没看到她,不知跑到哪里去。

算了,这丫头这几天怪里怪气,我们走吧。

阮秋章不是拘泥守旧之人,对张小露失礼之举他并不在意。

子牙村离万山镇相离甚远,从万山镇过去,大概有七八天的路程,两地之间相隔着一个小村庄,叫猫子村,从村庄赶往子牙村要经过一片树林,这片树林在当地是个不祥之地。

传说,那里栖息着一三尾妖猫,人要是在树林里迷路,那就凶多吉少。

这天,师徒二人来到猫子村,这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一路走来倒是平安无事,不过二人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所以师徒二人比意料的还早一天来到猫子村。

猫子村人口不到五百,但这里是通往万山镇的必经之地,所以商客来往不绝,给这里带来不错的经济效应。

一进猫子村,阮秋章对农马说道:你先到前面的诚来客栈等我。

我去看看有没有生意接。

农马知道阮秋章是去看有没有人家想托走一趟,虽心下好奇阮秋章要怎么做,但他还是应道:是,弟子知道了。

阮秋章离开后,农马四处闲逛,猫子村虽小,但这里出乎他意料的繁华,街上开酒楼的、开窑子的、开米铺的、开布庄的等等各种商铺应有尽有。

农马逛着,忽然看到街道尽头有一小贩摆着一堆首饰在叫卖,农马好奇走近一看,嚯,东西还不少。

小贩看到农马样子陌生又年轻,知道他的经历一定浅薄,这种人最容易敲诈。

他嬉笑哈腰道:这位少爷,您看看,有没中意的。

农马看了看,一条项链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拿起来仔细观看,这是一条黄色的细绳系着一块水滴形青玉的项链,青玉两旁穿着两片小绿叶,用手一摸,原来绿叶是用木头做的。

这条项链做工很普通,但样式很好看,农马一见之下很是喜欢,心想:这条项链倒也挺合适师姐,看她最近老是针对我,就买给她作礼物,好消消她的气,回去后也好讨她欢喜。

老板,这条项链多少钱?小贩一直观察着农马的表情,见他很是喜欢这条项链,眼珠一转:少爷,你真有眼光,这块玉是用上等软玉制成,做工虽简单却更显自然吉祥之意。

我看少爷是从外地来的吧,也不能让你说本地人欺负外乡人。

这样吧,算你五个银元。

什么?五个银元?农马一听价钱,吓得目瞪口呆,五个银元已经可以买一头大水牛了。

少爷,这已经很便宜了,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

你看这玉的品质,放到外面去可不止这个价。

见农马一脸吃惊,小贩立刻装出为难之色。

好半天农马才回过神,他虽阅历尚浅,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种玉以前他就常在娘亲的首饰中看到,听娘亲说这种玉很便宜。

他怒道:妈的,看我是外乡人就好欺负是吧?别以外我什么都不懂,这条项链顶多就值个十几铜板。

农马大声吵嚷立刻吸引的几个行人围观,小贩怕影响声誉,低声道:少爷,你用不着大声嚷嚷,价钱咱还可商量。

不过农马并不吃这一套,这小贩一开口就是天价,明显就是敲竹杠,他再胆小怕事也不能无动于衷。

商量个屁,你一出口就是天价,还商量什么,我出十个铜板,你愿意就卖给我。

要说这也怪农马年轻气盛没有经验,既然小贩都低声说价钱可以商量,那就说明他怕事,只要威胁他,就可以让小贩实价卖出。

农马胡乱开价,这一下也把小贩惹恼了。

这条项链虽便宜但也没农马说得那么便宜,他道:妈了个巴的,没钱学什么人家买东西,我看你是来闹事的,你他妈给我滚一边去,别妨碍我做生意,走走走。

这事要放在一年前的话,农马一定忍气吞声的走开,不过自从他学了功夫之后,这信心爆棚。

他挽起袖子,厉声道:我看你是欠揍,瞧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走,跟我见官去。

小贩一看农马想动手,大喊:兄弟们快出来,有人想闹事。

话音刚落,从小贩身后的小巷里窜出两个彪形大汉,两个大汉来到小贩身边问道:瘦子,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找你麻烦。

就是这个人,他……啊……哪去了?小贩说着,回头想指农马,却见刚才农马站立的地方已是空无一人。

原来农马本来看小贩一副弱不禁风之样,就想动手教训他,却不想这小贩还有帮手,等两个大汉从巷子里出来,他吓了一大跳,趁小贩没注意他,一溜烟跑掉了。

跑到诚来客栈后,气喘不定的他还未平静下来,就听到有人问:你干什么去了?满头大汗的。

农马闻声看去,原来阮秋章已经回到客栈,正坐在门口旁桌子喝茶。

没……没干什么,对了,师父可接到生意?农马怕阮秋章追问,忙转移话题。

哦,接了三家,这次因我们要到子牙村,所以师父只接要去子牙村的委托。

阮秋章回道。

农马跟着坐下,倒了杯茶边喝边问:三家师父一共收了多少钱?不多,十个银元和十个铜板。

阮秋章表情平静说道。

噗。

农马正喝着茶,听到阮秋章所说得价钱,他口中的茶水冲口而出。

才刚被黑心小贩敲竹杠的农马本以为那小贩已经够黑的,没想到阮秋章比小贩还黑。

人家……愿意……给这么多钱吗?这些人家都是些什么人啊?农马有些不相信,被阮秋章这么敲诈还肯给钱,他对这些出手阔绰的人家很是好奇。

阮秋章擦着脸上的茶水,对农马的无礼行为并不动怒。

也难怪农马那么吃惊,因一般的赶尸人赶一趟尸顶多收人家一个银元,这就已算是开价高的。

一个银元可以买一担米,赶尸人若是带着几个尸体赶一趟就可度过几个月的生活。

他把脸擦干后说道:这次委托的是一个富翁,一个山贼子当家,一个寡妇,怎么,你是不是以为师父乱敲竹杠?农马虽不敢搭话,心却道:不是么?你这可比那小贩还黑心。

突然,他想到一怪异处,阮秋章开价这般高,那就不会在乎几个铜板的钱,为何收了十个银元后还收十个铜板,想到这,他把问题问了出来。

阮秋章听着哈哈大笑,说:那十个铜板是我收那个寡妇的,其中富翁我收六个银元,山贼当家我收四个银元。

除去寡妇不说,就是富翁有钱也不该傻到任阮秋章乱宰价,还有一家更是山贼,山贼是那么好说的吗?就肯让阮秋章这宰吗?农马越想越是不信。

他问阮秋章道:师父,你为何能开这种高价却还让他们接受?阮秋章闻言倒是意外的一愣,显然他还未想过这种问题。

他沉思良久,终于肯定的说出一句话。

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