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破碎的时光遗留了爱的唯一】阳光伴随着和风照得人心情立刻清爽了起来,灵珊穿着香奈儿的套装高昂着头走过办公室。
杜小姐好。
总监好。
MissDu。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恭敬地和她打招呼,灵珊面无表情地点着头穿过众员工朝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杜小姐早,杜先生去开会了。
前台的CiCi立刻露出了招牌笑容站了起来。
那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三个小时后GiCi熟练地答知灵珊不耐烦地扬扬眉径直走了进去,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几乎每个走进来的人第一个念头都是站在窗户边带着王者的喜悦看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
杜小姐找我?一个声音猛地出现在了她耳畔。
她收起略微吃惊的表情转过头去已是笑得魅力四射: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我以为你会寸步不离地待在我父亲身边呢?她修长的手指充满诱惑地划过兢澜的西装扣,她当然知道杜守故去开会了,来这里其实是想找兢澜。
兢澜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有些厌恶地皱紧了眉头:杜先生说你最近一定会来找我做一点事情,他允许我帮这个小小的忙。
灵珊的手嗖地停顿在了半空中,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既然老头子已经允许了,那就再没必要对兢澜施什么美人计了。
她收起了那张妩媚的面具,咬牙道:我要你杀了她。
兢澜冷笑一声:你的她指的是谁?若是游尚杰的女伴?估计得好几十个。
灵珊忽然想狠狠给兢澜一巴掌,这个狗东西,不过是父亲养的一条狗!你凭什么在我面前端架子打马虎眼!兢澜看着动怒的灵珊扬起了嘴角轻蔑地说道:不要在心里骂我是条狗,或许,你在杜先生眼里连我这条狗都不如你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只要他挥挥手,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如同这缕阳光。
兢澜的手轻轻穿过投进来的一缕光,然后猛地握紧了拳头。
咔嚓——光仿佛玻璃般碎得四分五裂你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杜先生?这句话让灵珊的心猛地捏紧了,原本以为不动声色地挪动一些资金到瑞士的私人账户做得天衣无缝的。
糟了,那个老东西还知道什么?我的得奖作品是请枪丨手设计的?那我和那些男明星的那点桃色新闻也瞒不过他咯?!该死!去拉斯维加斯输了一大笔钱他也肯定知道了?!那为什么在我撒谎说去巴黎看时装发布会的时候他都没有揭穿我?!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兢澜,不要在我父亲面前挑拨离间,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呵~兢澜淡淡笑了一声,径直穿墙而出这个骄纵的女人,他实在讨厌到极点。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在要不要打开他的抽屉看看有没有消息可以卖给《米周刊》?只要毁了K.ONE,这个永恒娱乐公司也会毁掉!不要当我是傻子!我必须抓点杜守故的把柄才行!灵珊的手就要触碰到抽屉的瞬间,心中立刻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警告她,如果那样做了她可能会被扔下去摔成肉饼,她不动声色地擦过书桌径直走到落地窗的角落,拿起了花洒开始给那株植物浇花。
这盆浑身是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长得这么高大一直攀爬到了顶端,像藤蔓又像是一个扭曲了的盆栽。
花洒很轻,似乎没有水。
她轻轻晃了晃,才从里面滴出了几滴深色的东西。
那些藤蔓的枝桠活了似的争先恐后地抢夺那几滴水,甚至一枝藤蔓饥饿地蠕动着身体卷起了花洒,那细长的枝叶一点一点地往花洒的孔中挤。
砰——花洒最终无法承受挤满了的枝桠活生生爆裂了。
灵珊尖叫着跌在了地上,几滴黏糊糊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上,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这个叫声仿佛一个讯号,所有的藤蔓都突然停止了动作齐刷刷地看着她。
每片叶子,每根刺,每个枝桠仿佛都长满了眼睛,饥饿地盯着灵珊雪白的皮肤下流动的血液。
藤蔓像蛇一样从上方游了下来,所有的枝桠都在无声无息间张开了手臂沿着墙壁和地板朝着灵珊一点一点地游过去,蛇一般凉凉地滑向她。
忽然!藤蔓扬起了顶端的枝叶,像蛇吐芯般左右摇晃着那片淡绿的叶子。
黏糊糊的叶子像恶心的舌头带着细微的刺认真地舔着她脸上的血滴,连带着她不断滑藩的眼泪。
灵珊吓得浑身哆嗦,无法控制夺眶而出的泪水她的眼珠清楚地看着一根根娇嫩的枝条正试图往她的鼻孔,耳朵、嘴里钻。
啊——她闭着眼疯狂地叫了起来一双大手猛地把她拉到了怀里,那些藤蔓仿佛猛兽见着了驯兽师立刻听话地缩了回去,如最初般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里吸收着空气中的二氧化碳。
灵珊缩在杜守故怀里大哭起来,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了,只是惊恐地抽泣着喃喃地摇着头: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杜守故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这个女子终究只是有着和她相似的面容,却怎么也无法拥有她那水晶般纯净的心当初只是看着灵珊可怜,小小年纪却衣衫褴褛地沿街乞讨,便走过去给她一点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感激地看着他时,他猛然发现那刘海儿下面竟然长着一双和妻子万分相似的眼睛只为着那双眼,他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可是这个污浊的世界,即使他再小心翼翼地培养,灵珊终究还是成不了她,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成不了她。
她在他心里就是永恒。
大约十分钟后我就到了,行李收拾好了吗?尚杰一边开着车一边欢快地打电丨话,一切都准备好了下午三点的飞机就可以带着自己和沙拉去南非了。
差不多了,正在找一个东西。
沙拉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丨机,在衣柜里奋力翻着。
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太重要的话就算了吧、车中放着慵懒的英文老歌,Bon Jovi的《Never Say Goodbye》;尚杰忍不住轻轻哼着,永不,永不说再见。
反正就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好了不说了,开车注意安全沙拉飞快挂断电丨话,猛地感到身后一股寒气。
你是我见过的穿旗袍最好看的女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欣赏。
沙拉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回过头去,正对着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年轻,甚至还很清秀,如果不是那道狰狞的疤痕,应该是个英俊的男人,可惜那双眼睛却是两团冰。
是的,是杀气。
这个男人并不会因为自己穿旗袍好看而不放弃杀掉自己的任务。
谢谢沙拉大笑起来。
从小就充满了不幸的自己,怎么会拥有幸福呢?与尚杰的重逢已是上天看在她辛苦工作的份上额外的赏赐了。
给我一分钟,我留封遗书沙拉说完立刻抓起纸笔写了几个字还关掉了手机,然后微笑地看着兢澜,给我个痛快!我不想弄脏屋子,也想留个全尸不要这样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我,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沙拉看着他眼里闪过笑意:因为我是你此生见过穿旗袍最好看的女人,这个理由足够让我痛快地死去。
兢澜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第一次有人面对死亡这样从容地安排好一切,甚至不容置疑地给凶手提要求。
再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呢?沙拉笑着,眼里却有波光潋滟她不怕死,死亡不过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每个人都会死,可是每个人都不会真正地死……她只是放不下尚杰。
当然不会——兢澜立刻换上了一副冷酷的模样,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穿过了沙拉的左胸。
沙拉眼睁睁看着自己扑腾扑腾跳着的心脏从胸腔里被生生取了出来,透过那个空荡荡的窟窿看到了镜子里——另一个自己无力地扶着衣柜的门,血淋淋的胸口,完美断裂的骨头和肌肉……那个承载爱情的地方,已经脱离了身体。
兢澜不想承认自己那一刻心中的确闪过了一丝犹豫——他真的不忍心杀掉这个迷人的女人,不仅仅是这具躯壳,而是她身上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兢澜熟练地把沙拉的心脏塞进了自己的胸膛,如果他的身躯是透明的,你就会发现他的胸腔里密密麻麻塞满了扑腾扑腾跳动着的心脏,大大小小挤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
这是支撑他以人类姿态存活在这个世界的能量。
他轻轻抱着奄奄一息的沙拉躺在她庞大的衣柜里,她轻微颤动的睫毛显示着她渐渐消失的生命力。
她无力地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答应我,不要伤害他,多么聪明的女人!她敏锐地用这个暧昧的动作抓住了这个男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只是用这个温柔地祈求他。
砰——兢澜猛地关掉衣柜的门,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了纸条上草草的几个字出乎他的意料,不是留给另一个即将进来的男人,而是留给自己的。
——我看到了你眼里的思念和悲伤,哪怕你的身体里住着别人的心脏。
只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站不稳了。
为什么,只是浅浅一眼,她竟然可以看到自己身体里的心脏,甚至还看到了那些深藏不露的思念和悲伤?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想了想,他充满矛盾地把纸条折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贴身的口袋中。
沙拉从缝隙中看到了他这个举动,知道自己成功了君浩和西夜一定可以通过自己留在纸条上的气息找到这个家伙,而且——她轻轻握了握自己的右手。
它触碰过他的脸颊,这上面也留有他的味道。
他的气息和那些攻击古董店的怪物一模一样,只是他明显是他们的领袖!沙拉~老婆!尚杰连蹦带跳地打开房门,满以为沙拉会大叫一声扑出来吓自己,却发现房间安静得不可思议 。
沙拉一宝贝~老婆~沙拉——再不出来我生气了啊!喊了半天她都没有出来,尚杰心中忽然涌出了一股不安,拨打电话竟然关机了!客厅没人,卫生间也没人,卧室也没人!该死!行李箱还整齐地堆在门口,人却不见了难道落跑了?打古董店的电话也无人接听,也就是说现在店里没人,那沙拉去哪里了?!骤然安静的空气中,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眼前这个庞大的衣柜关得严严实实……但沙拉说过衣柜是禁地,如果他敢私自翻她衣柜她就会剁了他的手!哗——在他咚咚狂跳的心脏声中,他猛地打开衣柜——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躺在那里!没人!咚——他咬着牙一把将衣柜关上冲了出去,没有发现衣柜下面有血沁出,此刻正静静地滴在深色的地板上。
沙拉的手指头轻轻动了动,指尖碰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手帕,原来你在这里啊!胸口的剧痛已经让她仅存的一点点意识越来越微弱,这个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尚杰发现自己!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死了!不能……微弱的呼吸伴随着无力滑落的泪水,在闷热的衣柜里,那些衣服像山一样压得她一点一点失去知觉。
我宁愿你将我微笑地忘记,也不要你悲伤地将我记起沙拉努力扬起一丝微笑,就当是我最后的任性吧!在她呼吸停止的瞬间,沉重的脚步声又冲回了卧室。
哗一声巨响,一双大手疯狂地扔掉柜子里堆的衣服!沙拉……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鲜血淋漓的爱人,猛地抱起她大吼起来,沙拉!空荡荡的胸腔里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只是人偶般地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沙拉,你坚持住啊!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一会儿我们还要坐飞机呢!你要坚持住啊!他抱着她疯狂地往楼下奔去,好几次差点儿摔倒,可是总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那是生命里万万不能失去她的执念!拦住一辆车,飞快地开往最近的医院,可是医生只是望了沙拉一眼就摇头了这位小姐已经没救了……你丨他妈说什么!浑身是血的游尚杰一拳挥了过去,如果你敢不救醒她,我让你的医院立刻关门!急救室里乱成了一团麻,可是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个没有了心脏的小姐即使华佗在世也无法救活了。
可是这个疯狂的男人像头发怒的狮子。
揪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嚎叫着,他不相信她真的死了,这个十分钟前还在电话那头说话的人怎么瞬间就死了呢?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了,这个性格暴躁的女人也不会停止呼吸啊!全地球都毁灭了,她也应该有本事生存下去的啊!她那么霸道,那么强悍!怎么……怎么可能……他不信!他根本不信!可是半小时后,急救室里走出来一群一脸遗憾的医生,她像个破碎的木偶无力地躺在手术台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冰冷的房间里,尚杰一言不发地握着沙拉早已冰凉的手,眼神呆滞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一对小小的戒指在昏暗中散发着温柔的光。
简洁的银环上刻着自己和沙拉的英文名,几个字母相互缠绕象征着永生永世绝不分离。
徐小姐,你愿意嫁游先生为你的丈夫吗?照顾他、爱护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空气中一个朦胧的影子站在他身边,轻轻扶着他的肩喃喃道:我愿意尚杰抹了一把眼泪,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着沙拉的无名指上。
游先生,你愿意娶徐小姐为你的妻子吗?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我愿意尚杰哽咽着回答。
空气中的那只手与他一同握着戒指,轻轻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沙拉…他的头埋在她冰冷的身体上沙哑地叫着她的名字,每一次呼唤都是撕心裂肺的低吼。
沙拉的眼里不断涌出雾气,那是鬼魂的眼泪啊这样的誓言,那么的平淡却又那么的惊心动魄。
她像以前那样轻轻环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背上,哪怕是分离都变得没有那么悲痛了。
原本以为死后再也不可能靠近你了,可是悲痛欲绝的你,连散发出来的气息都那么哀伤尚杰……微笑着忘记我吧,你还有那么长远的人生,你的路还会很长很长或者说,我们其实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那趟未去成的南非之旅其实已在我梦里实现了无数次。
我这个不吉利的人,却因为你的一次次出现带来了幸福的曙光。
离别这样惆怅,却还是不得不分离她只听到耳边流淌着尚杰积累了这么久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那些从未对她说过的话曾经他以为彼此还有漫长的一生来诉说这些誓言,现在却发现是那么的追悔莫及……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
谁也没有料到幸福说刹车就刹车,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吱呀——门开了,游太太忐忑不安地走了进来离去的沙拉与她擦肩而过,依依不舍地望了尚杰最后一眼。
儿子……尚杰满眼血丝地看了她一眼,绝望的眼神让这个做母亲的心都碎了,她知道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你们不安排我和灵珊的婚事,我和沙拉也不会这么快就要去南非!如果我不回家收拾行李沙拉就不会出事……妈,你说对不对?尚杰苦笑着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游太太,眼神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是我做的!游太太百口莫辩,她的确无数次用钱或者武力逼走尚杰身边她不喜欢的女孩子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任由母亲打发她们可是,这个女孩与她们不同!尚杰爱她!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她死了,你的儿子也死了……我曾经幻想着在南非给你生一大堆小孩回来抱着你的腿叫奶奶,你一定乐得合不拢嘴你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尚杰双手捂着脸觉得自己每一句话从喉咙里挤出来都是那么的痛苦,好容易有一个女人让我找到生命的意义,却被你们摧毁了你知不知道——你们摧毁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紧紧握着沙拉的手片刻都不敢分开,他不想恨自己的母亲,可是他想不到除了自己心狠手辣的老妈还有谁会这么残忍地想要沙拉的性命!游太太凄凉地大笑两声,这就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她想尽一切办法给他创造最好的成长条件,只是希望他能够挑选一个配得上游家的好女孩她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他幸福!难道做母亲的这样费尽心思为儿子好也有错?!孩子长大了就如同终究要飞离巢穴的鸟儿,任你窝里怎么温暖都留不住想要飞翔的翅膀。
游太太挺直了腰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太平间的门走了出去。
走廊的光拖着她悲伤的影子渐行渐远,咔咔的高跟鞋声却依旧坚定。
【2 纵使相逢应不识】辛蕊迷迷糊糊地睡着,只觉得有道目光野兽般地盯着自己,猛地张开双眼腾地坐了起来。
冥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她,那复杂的神情仿佛要把自己吞进肚子里他双臂撑着床沿,离她的脸庞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一股寒气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冥绪……辛蕊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冥绪阴沉的脸庞越凑越近,几乎把辛蕊逼到了墙角。
冥绪你醒醒!你怎么了?辛蕊看到他的眼里闪烁着危险的血光,听到了她的声音才渐渐暗淡了下去。
对不起他挨着她坐在床上,我最近不知为何变得自己都觉得奇怪了,那一瞬间,我甚至……甚至觉得只有把你吃了,你才会永永远远待在我身边。
冥绪哥哥辛蕊握着他的手,我不会离开你的,对我来说,你就是最重要的哥哥。
冥绪苦笑着抽回自己的手:也只是哥哥对吗?辛蕊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冥绪仰着头,后脑勺靠着墙,那次在泳池,原本死去的人应该是你。
可是我和那个人交换了条件,我把身体给了他换取了你的性命。
他让我拥有了留在你身边的能力,可以不用去轮回转世。
我有十年时间守护在你身边,直到你十七岁生日我……就会灰飞烟灭……灰飞烟灭?是的,成为这个世界的尘埃,或者说连尘埃都不算,彻底地消失冥绪苦笑地看着她。
果然是我,果然是因为我害了你这么痛苦地活着!冥绪,你当时疯了吗?为什么要答应他!辛蕊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因为我只想守护在你身边,片刻也不离开曾经我不明白那是因为什么,现在明白了……我爱你,辛蕊一直一直爱着你冥绪悲伤地低着头。
可是此刻的我依旧只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无力地迎接即将到来的别离。
你不需要那样的,冥绪。
你在我心中永远永远是最重要的人!谁也代替不了!你从小就陪在我身边看着我长大,这样的感情不是谁轻易可以代替的辛蕊扑在他怀里号啕大哭,我永远不过十七岁生日,你就可以不走吗?我这辈子都不过生日了还不行吗?冥绪只觉得身体都散发出了湿润的水珠,整个身体像被火焰炙烤着一样难受可是他一点也不想放开辛蕊,只想就这样死在彼此怀中好了这样不人不鬼毫无意义的生命,除了她,真的找不到任何存活下去的意义。
不要再去找付君浩了好不好,我一见他在你身边就难受。
冥绪觉得自己很卑鄙,明知道辛蕊喜欢付君浩。
竟然用自己是她救命恩人的身份来威胁她。
好辛蕊擦了擦眼泪,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明天和他看望了尚杰以后,我就再也不去找他了我只陪着冥绪哥哥。
哪怕你是一块寒冰,我也愿意这样温暖地依靠着你。
冥绪,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就是要我现在立刻死在你面前,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谢谢你。
她搂着他的脖子。
眼泪又流了下来。
傻瓜。
冥绪刮着她小巧的鼻尖,似乎,我说什么都显得那么无力不管是谢谢你,还是对不起……辛蕊只觉得欠冥绪太多太多,多到都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害得他失去了性命还选择这样辛苦地存活在世界上。
冥绪闭着眼低下头去,用冰凉的嘴唇轻轻封住了她那些数不尽的感谢。
辛蕊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窗外,那么圆的月亮那么温柔的风只是为何你吻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平静得无法掀起一丝丝的波澜,而望着大叔的背影我却都会心跳加速……不过没有关系。
冥绪,我会让我的心慢慢回到你的身边,再也不离开再也不多看别人。
我只是,只是不想失去你冥绪冰凉的额头轻轻抵着她滚烫的额头,只觉得眼中有泪水想要溢出,却终究只是化作了空气中淡淡的雾气。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真的,不用解释什么我都懂,什么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明天后我就和你形影不离!当然,我洗澡上厕所的时候还是不准偷看啊!辛蕊努力说着俏皮话,果然惹得冥绪笑了起来。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过了最近晚上常常做恶梦,可你都不在我身边,一个人醒来的时候好害怕。
对不起。
冥绪猛然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脸上手上还在不断涌出汗水。
他皱着眉头想要松开她,手臂却依旧被辛蕊牢牢挽住。
没关系,一点都没关系。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最爱的冥绪哥哥!秋天的夜里,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就这样靠着彼此聊了整整一夜冥绪这个晚上一直都在搂着辛蕊笑,她看着他真的觉得他的笑容是那么那么的温柔。
遥遥的,辛蕊站在古董店外的蔷薇花架下。
矮墙上爬满了葱葱郁郁的蔷薇叶,只有几朵异常坚强的花还勉强开放着,那头仿佛有生命力般的长发简单地扎成了马尾,放学后未换下的制服上还别着圣米学园的校牌,百褶裙在风中轻轻飘着,白袜子和黑皮鞋显出她从未有过的安静。
平日里见着自己总会猴子一样地扑过来,这次却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
付君浩忽然觉得她仿佛一夜之间连气质都变了,那种莫名其妙的忧郁。
喂,你的小苹果来了。
西夜一脸不爽地努努嘴。
付君浩顺手抓起一个砚台就扔了过去,西夜瞬间化作了人形稳稳抓住还示丨威似的扬扬眉。
沙拉,我们去看尚杰你不去吗?付君浩还是决定问一问。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沙拉终于抬起了头。
她想了想终究只是摇摇头:我们已经阴阳相隔了,就必须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只是君浩,这儿还是好痛她指指自己已经没有活力的心脏长叹一声。
原本以为可以顺着留有自己气息的纸条找到凶手的藏匿之地,可是很奇怪,竟然找不到!这么说来,那家伙和那群怪物一开始就防着阴籍管理部门和杂务科的督察!看来自己还真是被杀得莫名其妙呢,主动牺牲都没有任何价值。
回来给你消息。
付君浩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好好劝劝他,让他赶快振作起来沙拉站了起来,现在已经成为了阴籍管理部门正式员工的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快乐。
如果他怀里已经有了新欢……请你回来也告诉我他还在为我悲伤好吗?她努力笑得很释然,却还是觉得很痛苦西夜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只恨自己不能分担她的悲痛。
沙拉成了鬼魂,其实于他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每日朝夕相处工作生活。
来日方长,他与她还有长长的岁月可以走也许总有一天她会忘记尚杰,忘记他们刻骨铭心的爱……如果实在太痛苦的话,我可以帮你消去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让我最后一天怀念他好吗?等君浩回来,你就帮我抹去关于他的一切记忆沙拉看着君浩的背影,我只想最后一次再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大叔。
辛蕊抬起头来看着他。
付君浩扬扬眉: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感觉你怪怪的,可能以后就要努力学习了,也想要……好好陪着我的男朋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样的话。
已经红灯了,穿梭的车流在她眼前仿佛不存在了,只是傻愣愣地往前走着小心——付君浩一把把她拉了回来,那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可能以后都不会来找你了,你也不用嫌我烦了也许我在你眼里从来都是一个很烦人的小女孩,不懂事,任性甚至是学习都不好……可是,大叔,我真的很喜欢你。
辛蕊松开他的怀抱,看着他的双眼微红,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关系,而且必须说给你听我才会安心。
请你不要看不起我的感情。
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付君浩倒吸了一口凉气,发现心里有些酸涩。
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邻居哥哥绿灯了,她从容地走在斑马线上。
青梅竹马啊,真好付君浩扯出一丝笑容。
是啊。
她同样回他一个苦涩的笑容这一路,两人一前一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淡淡的伤感蔓延在空气中,一切都安静得那么悲伤,所有的喧闹都宁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荡荡的心跳声回响在脑海里君浩,辛蕊在心里默默念道,君浩,我喜欢你付君浩,我喜欢你!如果你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就回头看我一眼好吗?辛蕊努力让自己每一个脚印都跟着他的步伐。
付君浩猛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扬扬眉——你在叫我?辛蕊茫然地摇摇头,心底泛起了小小的喜悦。
付君浩有些失望地回过头去,秋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有一丝略过眼角竟是生生的疼。
黑漆漆的房间里,窗帘紧闭,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昏暗中只看到一点星光忽明忽暗。
付君浩用沙拉给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刺眼的光顿时让尚杰捂住了眼睛,他的双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亮了。
辛蕊将便当放在茶几上,小声说道:尚杰。
吃点东西吧。
付君浩刷地拉开窗帘,柔和的阳光顿时扑面而来,飞舞的尘埃在光线中欢快地跳动着。
看过去,尚杰脚下全是啤酒罐子,角落里还堆着各式各样的空酒瓶。
尚杰没有饿死也没有醉死已经是万幸了,他的手腕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身上摔得万紫千红狼狈不堪,一脸的胡荐儿,凌乱的头发,满是血丝的双眼看不到一点神采。
浑身都是奥烘烘的酒气,活像一个酒鬼乞丐,哪里还看得出翩翩公子哥的横样,沙拉如果看到他现在这副一蹶不振的样子大概会直接给他两耳光吧!尚杰把烟头丢在地上,又要去开酒,付君浩一把把酒瓶抢了过来:想喝死自己是不是?真想死,找个高一点的楼跳下去一了百了!辛蕊大吃一惊。
君浩怎能说这种话呢?尚杰抬起头怔怔看了君浩一眼,张了张干涸的嘴唇,却发现喉咙里想要发出声音原来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他的嗓子早就哭哑了。
沙拉姐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很心痛的。
辛蕊咬着嘴唇轻轻说道。
听到了沙拉的名字,尚杰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可是很快又暗淡了下去:沙拉……我想过很多次干脆死了算了,可是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阻止我。
君浩,我竟然连死都死不成。
付君浩郁闷地白了他一眼,你当然死不成了,也不看看西夜有多辛苦,救你还不敢现身,你一会儿要跳楼一会儿要吃药的连在浴缸里洗澡都想触电死,你以为你真想死还能活到现在?辛蕊在洗手间给他拿了一条毛巾擦脸,哪知道他看到是沙拉的东西又捂着脸哽咽起来她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把门窗全部打开,开始打扫房间,收拾地上大堆该死的酒瓶。
付君浩看着辛蕊忙碌的身影,仰面陷在沙发里发呆辛蕊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追随着自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一头撞在了茶几角上,赶紧捂住头往洗手间跑去。
付君浩定定神,把胳膊搭在尚杰肩上:沙拉现在过得很好,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你们的缘尽于此,这是命运。
尚杰苦笑一声:这命运也太会玩儿我了,这么短暂的快乐要换来漫长一生的痛苦,还不如让我这样死了好了!尚杰,爱情本来就是这样。
生离死别才是最动人的不是吗?彼此把对方永远留在心底,没有矛盾没有争吵没有一切世俗的复杂,只有你们俩的灵魂和记忆共度一生,这其实才是爱情最美丽的结局,付君浩婆婆妈妈把一切可以想到的歌颂爱情早死早投胎的语句都说给了他,可是收效甚微。
你信这些?尚杰一句话噎得付君浩差点儿呛死,最终,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我不信。
你的人生还很长,就算没有沙拉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相信我,你们在不久的将来还会见面的,君浩的意思是等你七老八十死翘翘的时候,沙拉如果没有跳槽应该还会在古董店接待你这位老公公,真的?尚杰终于有了一丝活力。
真的。
付君浩帮他打开便当盒子,如果你想沙拉看到你好好的,就赶紧吃东西,顺便走出这个房间回到你的生活中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因为这栋旧楼要拆了。
尚杰双手插在头发里,满脑子都是沙拉的笑声,想着想着眼泪又落了下来,有的人死了,她却活在某人的心中;有的人活着,心却早已经死了。
他猛地想起某个深夜,从噩梦中满头大汗地醒来时,第一个念头就是穿着拖鞋冲到沙拉的住处疯狂地敲门。
她刚下班回来,打开门就被一个大汗淋漓的身体紧紧抱住。
怎么了?沙拉温柔地拍着他的背,下巴抵着他的肩,这个温柔的动作顿时让他放松了下来。
做噩梦了。
他都有点懊恼自己干吗因为一个噩梦就跑来打扰她,更奇怪的是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梦见了些什么,唯独记得梦中的自己撕心裂肺地哭号着,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心爱的东西。
傻瓜,一个噩梦就吓成这样,真是小孩子沙拉啼笑皆非地帮他擦头上的汗,这个夜晚,他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只觉得天上的月亮惨自得那么吓人,那种心惊胆战的怕从未有过。
现在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可怕的夜晚,自己梦见了什么——沙拉的身体被人一掌穿过,她的心脏鲜活地跳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上……在梦中,她泪眼蒙蒙地看着自己,嘴星喃喃地说着什么,可是他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想要冲过去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任他撞得肝胆俱裂也靠不近她。
他只能看着沙拉痛苦地倒下去,只能无能为力地捂着脑袋疯狂地大吼——不要!不要!不要——我没事了,会振作起来的尚杰食不知味地嚼着嘴里的食物,他的味蕾甚至分不出来自己嚼着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只是一口又一口麻木地吞咽着。
那你保重,有什么事情来古董店找我。
付君浩看着辛蕊收拾得差不多了,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走了。
尚杰,好好照顾自己沙拉姐肯定希望你活得快乐。
辛蕊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尚杰呆滞地点点头,继续狼吞虎咽地嚼着食物。
关上房门后,付君浩才对着门边的墙壁说道:偷听够了吧?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沙拉的影子缓缓出现在了墙边,她擦了擦眼角努力扬起笑容:我怕我看了就更放不下了,他过得不好我也会过得不好。
君浩,有空多去看看他,尚杰其实没什么朋友。
应该的。
付君浩点点头,尚杰自然也是他的朋友。
辛蕊看着沙拉难过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打了个招呼就下楼了。
付君浩看着她的马尾辫子跳跃在背上,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她真的要离去了沙拉看着紧闭的门,咬咬嘴唇一阵头晕目眩,心中全写满了一个痛字。
——尚杰,我也宁愿自己微笑着把你忘记,也不要悲伤地将你想起。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即使深爱着彼此,也唯有放弃,因为知道没有结局。
【3 人面桃花非美人】没有人算过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相遇,又有多少人别离。
这颗蓝色的星球在苍茫的宇宙里转动着,却没有人间过它是否会觉得孤单,哪怕身体里住着那么多个亿的人群。
辛蕊呆呆地看着窗外,天幕上镶嵌着几颗星星,她抬起手试图触摸它们,却只是触到了冰冷的玻璃窗。
晚自习,只听得到大家悉悉索索翻书的声音,日渐繁忙的功课已经压得大家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辛蕊揉了揉太阳穴瞪大眼认真地看着那些可恶的公式,努力不要去想大叔那张温柔的脸,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有没有发现蓝昕越来越漂亮了?前桌两个女生开始小声地聊天。
对啊,本来没注意的,后来我回家整理旧照片才发现蓝昕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皮肤白了,鼻子高了,连眼睛都变大了呢。
不仅仅是外貌,我觉得她气质都变了好多,以前黑胖黑胖的时候缩在那里像团黑蘑菇,现在人家去上个厕所都有邻班的男生递情书。
会不会去整容了啊?另一个女生用书砸了一下她的脑袋:她从未请过假好不好,整容起码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笨!辛蕊不由自主地朝着右边看去,那个默默埋头看书的女孩好像真的变漂亮了好多,可是……她的身上有股诡异的气息,觉得有点不对劲。
蓝昕缓缓转过头来对她轻轻一笑,辛蕊赶紧低下头去假装看书。
这个时候,班主任领着一个高个子男生走了进来,指指辛蕊旁边的空位置示意他坐那里。
这是班上新转来的同学,甘油大家要互相帮助好好学习。
教室里嗡地炸开了,哇!帅哥呢!那双深邃的眼睛电力十足又是那么的漫不经心,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身古铜色的皮肤,连那头自然卷的头发都那么有型。
大家好他淡淡说了一句,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去,耳朵里竟然还塞着耳机,真够嚣张的。
因为刚转学还未穿校服,灰色的连帽衫和牛仔裤衬得他一脸明星相,如果班主任再透露他刚才在办公室做的测验题满分,估计班上女生会晕倒一大片。
甘油随意地扫了大家一眼,听到了男生嘟嘟囔囔极不服气的声音,也见识到了众女生的花痴样。
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偷丨拍他准备上传到网上去了,还有人预测他将会是这一届校草强有力的竞争者起码六个女生打算下手搞到他的电话和QQ。
他几乎听到了所有人的心声,除了两个人。
一个马尾辫子女生正埋着头看书,那是未来的同桌。
另一个长着一张异常美丽甚至有些妖冶的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读心术都读不到她们的心,这两个都非常人。
甘油在众人的瞩目中坐在了辛蕊旁边,她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很友善地点了点头,他也对她点点头。
萨瓦迪卡。
她第二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忽然对他问了一声好。
甘油猛地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泰国人?辛蕊耸耸肩:猜的,看你的长相估摸着是东南亚人。
最近咱们圣米城流行你这种美少年,去永恒娱乐公司参加选秀吧。
就是推出偶像组合KONE的那家。
甘油笑笑,这同桌还真有点意思。
蓝昕的目光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就未移开过,甘油有些不自在地回望了她一眼。
看着他们那么亲密地交谈,是不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蓝昕没有吱声。
你看,他在看你呢如果你没有这张美丽的脸,你以为他会多望你一眼吗?可是这个男的你得离他远点,他让我觉得危险。
闭嘴。
蓝昕有些恼了,周围的同学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谁也没有招惹她啊,一个人自言自语骂谁呢!脖子后的那个声音嘿嘿阴笑两声:除非你完全变成我,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爱上你的,丑八怪,没看见他和那个长头发的同桌打得火热吗?蓝昕啪的一声把圆珠笔折断了,怨恨地看了辛蕊一眼她果然和甘油聊得很起劲!她有什么好!成绩平平,相貌平平,头发长见识短的讨厌鬼!心中的恨像藤蔓一样一点点地往上爬,她忽然觉得脖子上的东西也在沿着自己的后颈一点一点地往上移动。
痛……痛……浑身像要被撕裂般的痛!她赶紧捂住那个东西不让它再往上爬了,如果她此刻手中有两面镜子就会发现那张美丽的脸正得意洋洋地笑着。
生气吧!恨吧!嫉妒吧!愤怒吧…我就是靠吸取你这些东西生存的。
浴室里,蓝昕缓缓褪下睡衣,用头绳把头发全部扎在头顶上。
一张生动的脸正趴在她的背上,准确地说是曾经趴在背上,如今已经趴在她的后颈了。
原本光洁雪白的背上如今已是坑坑洼洼,皱起的皮肤像干枯的树皮般可怕。
因为这张凸起的人脸,平常蓝昕只敢把头发披在后面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镜子里是一张精致的少女面容,雪白的肌肤完美得找不出一点瑕疵,晶莹的跟珠子像黑宝石般迷人,睫毛又长又黑比人家擦了睫毛膏的还要浓密。
小巧的鼻子,右边一颗褐色的小痣可爱极了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张着,仿佛每说一个字都会在嘴边盛开一朵芬芳的玫瑰。
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连同那有些妖冶的气质,其实都是属于那张美人脸的。
某个晚自习放学后的夜晚,她无意在地上捡到了一面小铜镜,镜子背后是一张被藤蔓层层包围的精致人脸,周围爬满了盛开的玫瑰。
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那不是什么藤蔓,而是变了形的十个手指头长满了枝桠把镜面紧紧拥抱着。
梦中一个古装女子坐在床边轻轻对她说了一个秘密,一个几百年前秀春院花魁的秘密。
这面小铜镜有个神奇的魔力。
它可以让你变成一个大美人,所有男子都无法抗拒你的魅力。
只需要在凌晨十二点整,坐在大镜子前,把小铜镜举在脑后,你就可以看见一个美人从镜中慢慢爬出来……然后沿着你的背脊,一点点地爬上你的身体。
而你,将会慢慢变成她的模样。
变成大美女,不是每个花季少女的梦想吗?谁都希望得到男孩子的青睐,谁都希望得到赞美、鲜花、巧克力和关注的目光,更何况是原本就不漂亮的,甚至是充满自卑的女孩,谁能抗拒这面神奇的小铜镜?!睡梦中,蓝昕不断做着噩梦,富丽堂皇的秀春院里,她被几个鲁莽大汉拖到了柴房,几个耳光扇过去已经是不省人事了醒来时,柴房外燃起了通天的火光,她疯狂地拍着门尖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可是老鸨只是带着众姐妹站在外面冷笑,嘴里还不忘教训其他人:谁敢再吃里扒外跟着死戏子私奔!看老娘不把她活活剁死!她就是你们的下场!火吞噬了她的衣衫,贴身的小铜镜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这是他送与她的定情信物可是这个混蛋却在小树林丢下自己逃走了!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妩媚的脸哈哈大笑,抬手就是一抓,五根血淋淋的爪印留在了苍白的脸上她把她所有幽怨、不甘和怒不可遏的恨都倾注在了这面镜子中,直到被烧死的最后一刻也牢牢抓着这面镜子不放!一具焦黑的尸体里,那缕不甘的幽魂冷笑着缓缓走进了镜中。
蓝昕看着那具焦尸慢慢爬向自己,那股焦臭味冲得她差点儿呕吐,想要逃跑却无法动弹。
风吹动了窗帘,转眼间,一个男孩从窗外轻巧地翻了进来。
焦尸懊恼地瞪了他一眼又缩回了蓝听的脖子里,一瞬间蓝昕已经瞪着通红的双眼直挺挺坐了起来。
甘油毫不客气地一拳挥了过去,左手迅速抓过枕头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尖叫,膝盖压住她疯狂挣扎的身体,右手敏捷地把她翻了个身扒下了她的睡衣。
一瞬间,蓝昕诡异的背全部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是人面疽!正说着,那张脸狰狞地嘶吼着想要冲破蓝昕的身体咬他甘油头一偏,又是一记沉重的右勾拳打得那个人脸晕头转向。
右手在空气中一抓,强大的蓝色气流在手心中汇聚形成了球形的光圈,光圈沿着蓝昕的背一点点地往上移,那人面疽疯狂地挣扎着却无法冲破那道光圈只得恶狠狠地盯着他。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甘油冷笑着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到了颈部,他凌空一抓,那人脸惨叫一声脱离了蓝昕的身体。
他牢牢扼住人面疽的太阳穴,直接把它塞进了小铜镜里床上的少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浑身酸痛,转过来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平凡。
昕昕,怎么了?大约听到了房间里的响动,蓝妈妈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女儿睡得正香,风吹动着天蓝色的窗帘夹带着秋夜的芬芳。
这孩子,睡觉都不关窗户。
蓝妈妈关上窗子,给女儿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甘油捏着铜镜抬头看了一眼蓝昕的房间,灯已经熄了。
这个傻女孩,人面疽让你变得美丽并不是什么好事,它会一点点侵蚀你的身体,再一点点地侵蚀你的灵魂,最后你就不是你了!这是鬼魂借尸还魂的缓兵之计!除了整容医师的手术刀,没人可以改变你天生的容貌。
平凡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颗丑陋的心!老板,人面疽多少钱?甘油径直走进了古董店。
君浩一看又是这个少年,他晃动着手中的铜镜,里面一个女鬼正奋力抓挠着镜面,烦人的声音刺得耳朵极不舒服。
四百五。
君浩接过铜镜看了看,晤,宋朝的。
奸商。
甘油撇撇嘴。
君浩瞪了他一眼:爱卖不卖,喜欢就自己留着好了,没事儿还可以让美女给你挠挠背。
对了,老板,我和那个经常来古董店的女孩是同桌。
甘油奸诈地笑笑,你似乎对她……哦?她好像是灵异体质吧,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罩着她,你愿不愿意出八百啊?……君浩咬着牙郁闷地看了他一眼,甩了八百在柜台上。
西夜叹了一口气,哎,说穿了还是放不下嘛。
这个臭小子!下次再也不收他东西了君浩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背影一脸郁闷。
头儿,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可是每次都让他卖了个高价你还惹得自己一肚子火。
西夜嘲笑他,甘油好像也是泰国人,他会读心术也会驱魔,有点本事,不知与杜守故有没有关系?这男孩看起来不错,应该不是他们一伙的。
君浩歪着脑袋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很臭屁的答案。
深秋的黄昏让整个圣米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夕阳从梧桐树的缝隙中斜斜投射下来,在地上画下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图案。
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了永恒大厦前,一个黑西装男子迅速迎过去拉开车门,另几个整整齐齐地站在两侧毕恭毕敬地迎接着他的到来。
杜守故弯腰下车的瞬间,一个陈旧的钱夹从口袋中掉了出来。
今日需要开会商议K.ONE的下张专辑。
政丨府韶门已经有人开始关注《永恒之恋》这首歌了,电台和电视也开始减少了播放量,可是收到感应的灵异少女却都不是那把钥匙,看来得换个方式下手,先找到流光卷轴再说。
兢澜的手下不但没有把那些少女处理干净,还引起了杂务科的注意,真是失策。
还好他们找不到切实的证据,不然……整个计划都会完蛋,必须速战速决!游家那边得赶紧把尚杰和灵珊的婚事定下来,他们家的势力对公司很有帮助,把灵珊嫁出去也希望她可以老实点。
迈入大厅,已有无数人在恭敬地招呼他。
他眼皮都未抬只是径直穿过他们向电梯走去。
什么财富,荣耀,对他来说都比不上妻子的一根发丝,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把妻子找回来。
这是他生存的信念亦是他这辈子最执著的爱情!喂~一个男孩忽然想要冲进来。
几个保镖拦住他:这里是永恒公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电梯门缓缓关上,甘油只看到了那张脸充满威严的侧面,杜守故在缝隙中淡淡看了他一眼。
甘油捏着钱包冷笑一声:车上掉下来的钱包,估计是你们老板的。
说罢,把钱夹往空中一抛转身而去。
钱夹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敞开了,一个白衣女人的照片在钱夹里笑得那么温柔,可惜甘油没有看到。
几个人惶恐地接住它开始疯狂地往楼梯处狂奔而去,务必要在老板到达办公室前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群没有思想的狗腿子!一群胆小如鼠目中无人的东西!甘油冷笑着骂道,那些人的心中早已丢失了尊严二字,可见在金钱的面前人类是多么的没有抗拒力啊。
只希望快点找到自己的父亲,一起回到泰国。
也问过一些泰国人却都没人认识照片中的年轻男子。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想必也模样变化了吧?一开始还在报刊上刊登一些小版面的寻人启事,可是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心里却有一个坚定的念头:父亲一定还活着!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喜欢穿着一身白裙,笑得是那么的温柔,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
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他从小就聪明非凡,母亲不仅可以说流利的泰文还教会了三岁的他说中国话村里人都说母亲不是本地人,是父亲在河边捡回来的,可是母亲总是那样淡淡地笑着也不反驳不过他还未出生,父亲就去了中国再也没有回来。
而母亲从他懂事起就对他说过,也许她某天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个某天具体是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小小的他哪里懂得什么叫做消失,依旧每天光着屁股在村子里四处玩直到某天——妈妈。
他睡得迷迷糊糊翻身却没有摸到母亲温暖的手臂,揉揉眼睛坐起来才看见母亲含笑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妈妈为什么不睡觉呢?他摇摇晃晃地扑到妈妈怀里要抱抱。
可是妈妈只是忧伤地摸着他的小脑袋:宝宝,妈妈要回家了他一脸迷惑,这就是我们的家啊。
妈妈给你留了一封信在抽屉里,把一切都写在上面了。
妈妈走后,村子里的叔叔阿姨会照顾你的,别人问起你就说妈妈要回一趟故多,明白吗?他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
然后,他看到了此生的第一幕奇迹母亲在空气中竟然碎成了一片片的花瓣,满屋子的芬芳伴随着那些四散飞舞的花瓣,母亲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指尖……十六岁那年才打开母亲留下的信,知道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秘密。
从小就智商过人的他考上了泰国首都曼谷的玫瑰园中学,今年成为了圣米学园交换生来这边念书。
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必须抓紧时间,如果父亲不在圣米城,他就必须到其他地方去找!总之一定要把父亲找到!妈妈,你一定要等着我们!甘油捏紧了拳头,看着远方的太阳一点点地坠入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