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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六章 古怪病友

2025-03-30 06:30:26

黄志勤的父亲重新回到病房,却发现儿子已经身子侧向里边睡着了。

他走过去,轻轻唤了声:小勤。

没有回答。

黄父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想要拍拍自己的儿子。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音乐声把他吓了一跳。

而黄志勤还是一动不动,睡得好像一具死尸。

黄父急忙取出手机,快步走到病房门外。

喂?我在医院,我儿子病了。

黄父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什么?谁要过来?冯市长?好,好,我马上赶回来。

收了线,黄父在病房门口踌躇片刻,推开门,重新走回儿子床前。

小勤……充满温情的呼唤。

黄志勤不理。

黄父叹了口气,最后说了句:小勤,爸爸有事先走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再来看你,对不起,爸爸也是身不由己……说完,他掉转身头也不回地拉门而去。

门轻轻合拢的那一刻,黄志勤的身子微微地颤抖。

小兄弟,你没睡,我知道你没睡。

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在黄志勤耳畔响起。

黄志勤只觉一股湿乎乎的潮气忽冷忽热地吹在他的后颈,而那个诡异的声音则是紧贴着他的耳廓发出。

他只觉后脊发凉,一个急转身,回过头来。

一瞬间,黄志勤周身的寒毛如刺猬般猛竖起来。

一张脸,一张奇丑无比的白脸,似笑非笑地定在他的眼前,上面那对白多黑少的眼珠瞪得快要暴出眼眶,塌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几乎没经空气的阻隔便直接喷在他的脸上。

黄志勤轻呼一声,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

这时,他看清了,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人腰弯成与床平行,僵尸般伫立在他的床边。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黄志勤惊恐地圆睁双目,声音干涩地连连质问。

病号服梗着脖子扬起脸,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鬼里鬼气地说道:小兄弟,我不是一直都睡那张床的吗?你当我不存在?呵呵,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是不是撞鬼了?黄志勤头上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死死地盯着病号服那张死人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病号服阴笑着:我知道你刚才在装‘疯’,你想让所有人以为你‘疯’了,你以为这样‘鬼’就会饶了你吗?黄志勤越来越害怕,他强抑着加速的心跳,挣扎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你究竟是谁?我就是我呀。

病号服暧昧地一笑,突然语气一变,绷起脸粗着嗓子说道:我也和你一样,见过‘鬼’啊。

它一直跟着我,白天晚上地跟。

你睁大眼睛看看,在这间屋子里,你能看见它吗?黄志勤头皮一阵发麻,觑着眼在房里扫描,可是,除了他和病号服,只剩空气。

病号服突然笑了,笑得放肆而刻薄,他说:你看不见它的,因为,它已经被我甩掉了,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黄志勤眼前一亮,冲口而出:你是怎么甩掉它的?病号服狡诘地笑笑,一张死人脸重新贴到黄志勤面前:你想知道吗?你真的想知道吗?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七章 失踪的档案(1)当然,大叔,告诉我,请您一定告诉我。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啊。

病号服的声音越提越高,最后几乎成了呐喊。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来,一个尖厉的声音随之响起:张大民,你怎么又到处乱跑?快点回去,该吃药了。

病号服闻声丧胆,好像做错事的小孩,乖乖地向门口走去。

临出门的刹那,他突然回头,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圆圈,露齿一笑,走了。

门内的小护士一边关门,一边陪着笑脸:对不起,这是个老病号了,妄想症,家属坚决不同意送精神病院,就一直在我们这儿住着。

他没别的毛病,就喜欢挨个病房乱跑,不过他是不会伤人的,下次他再来,你赶他出去就是了。

关门,平静。

黄志勤的心却不再安宁。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黄志勤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深意。

与此同时,他的手在空中一遍一遍划着大大小小的圆圈。

突然,他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笑了。

9月25日下午,中文系办公室。

秘书王晓梅正和两名男生聊得投机,不时发出一阵阵响亮的笑声。

忽然,半掩的门被推开,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随之响起:什么事这么开心?我也来凑个热闹。

文浩,你来得正好,我刚想找你呢。

马上就‘十一’了,得筹划一期国庆特刊啊。

王晓梅一见池文浩,眼睛笑成两弯新月。

学长,你们先聊正事,我们不打扰了。

两个男生知趣地起身离开。

唉,你们别走啊……池文浩急忙挽留。

我们还有事,学长你们聊吧。

话音未落,人已在门外。

池文浩回过身,露出周润发式的招牌微笑,随意地往椅子上一靠:王秘书,国庆特刊的事你不用操心,样刊我已经做好了,回头我就给你送来。

王晓梅妩媚地一笑,唇角上翘,不多不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据说,这种微笑是最美。

微笑的同时,她温柔地开口:我就知道你做事从来都不会令人失望。

文浩,不是跟你说了嘛,以后就叫我晓梅,别总王秘书王秘书的,听着别扭。

池文浩先是一怔,随即爽朗地一笑:好,晓梅姐,我有件急事正想请你帮忙。

王晓梅听到池文浩对她的称呼心里有些惆怅,她虽然是留校的老师,但却只比池文浩高两界,年纪也只大池文浩一岁。

大学时代,池文浩过人的才气和潇洒的风姿就曾令她着迷,这种迷恋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甚至经常会有种错觉,以为有一天池文浩会喜欢上她,尽管希望非常渺茫,她却从未放弃。

今天,池文浩的一声晓梅姐让她多少有些伤心,看来,在他的心中,自己只是姐姐,也永远只能是姐姐。

她发现自己很羡慕陈小乔,当然更多的是嫉妒。

她相信,整所学院,和她怀着同样想法的女孩一定很多。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八章 失踪的档案(2)哦?什么急事?说吧。

王晓梅把自己的失意掩饰得很好。

是这样,晓梅姐,我想查一下九五级的学生档案。

查档?十年前的档案?做什么?王晓梅有点意外。

哦,我想找一个人的资料。

他叫林森。

林森?是的,晓梅姐听说过他吗?没有。

怎么?你认识他?不,是一个朋友请我帮忙查找的。

哦,那你等一下,我帮你找找看。

王晓梅走进内间,一阵哗啦哗啦的钥匙开锁声,随后就是纸张的翻动声。

半晌,里面都没有回音,而池文浩在等待中也多多少少有些焦急。

这时,王晓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文浩,九五级没这个人哪,你再想想,是不是记错年级了。

池文浩愣住了,关于林森的所有资料都是田甜今天中午传递给他的,当然信息源来自看收发的白阿姨。

尽管十年过去了,白阿姨却一口咬定她记得这个叫林森的男生,他是九五级中文系的,不会错。

然而,事实证明白阿姨还是记错了。

晓梅姐,那你再帮忙看一下九四级的档案吧。

不好意思,麻烦你。

池文浩的话音充满歉意。

怎么这么客气?你再等等,我帮你查。

又是两三分钟过去,王晓梅一脸失望地从里间走了出来:文浩,我找遍了,九四级也没这个人。

这次,池文浩真的急了,他决定自己动手:晓梅姐,能让我也一起进去查找吗?我想,很可能是弄错时间了。

这……好吧。

王晓梅微一迟疑,还是点了头。

一份份详尽的资料,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池文浩自信自己的细心,何况还有王晓梅的帮忙。

他敢断言,自己没有漏掉一个名字,可是,结果却是,从九一级一直查到九六级,林森这个名字却始终不曾出现。

难道是白阿姨记错了人名?池文浩开始怀疑。

随后,他意识到唯一可能解除这种怀疑的方法就是找到另一个证人。

于是,他马上行动。

林森?好像有过这么一个学生。

读了半年就自杀了吧?时间久了,我也有点对不上了。

胡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皱着眉头开始慢慢地回忆。

对,您说的没错,是那个自杀的学生。

那您还能记得他是哪年入学的吗?池文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哦,那可有年头了,起码有十来年了。

你等等,我找找看。

说着,胡教授起身走到对面的一排铁柜前,打开其中的一个。

从中,他抽出一个天蓝色的文件夹。

才翻了几页,他就回过身来:找到了,林森是九五。

二班的,九五年入学,你看,这是当年入学时的点名册。

我这人念旧,教过的每个班的点名册都留着,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也算聊以自慰吧。

池文浩双手接过文件夹,目光迅速在那张有些发黄的扉页上搜寻。

终于,定格在第三十五个(也是最后一个)名字上面。

看来,白阿姨说得没错,林森真有其人,而且真是九五级的学生。

可是,为什么系办会没有他的档案呢?不可思议。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九章 失踪的档案(3)谢谢您,胡教授,今天您可帮了大忙了,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改天再找时间和您杀上两盘。

池文浩笑着告辞。

呵呵,好啊,我等你啊。

胡教授说笑着起身相送。

二人一先一后刚刚走出教学办公室,迎面就遇上行色匆匆的王晓梅。

胡教授,马上去会议室吧,就要开会了。

啊,几点了?你瞧我这记性,又迟到了。

胡教授慌忙看了看表,神情有些困窘。

没关系,会议还没开始。

咱们这就过去吧。

王晓梅微笑着说道。

好,好。

文浩那你先回去吧,改天再聊。

胡教授一边和池文浩打着招呼,一边和王晓梅直奔会议室而去。

身后,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那个天蓝色文件夹就翻开着平躺在办公桌上。

晚饭时间,池文浩、陈小乔和田甜又聚在一处。

文浩,查到林森的档案了吗?有没有找到他家的地址?他家都有什么人?田甜顾不上吃饭,上来就机关枪般向池文浩进行扫射。

而陈小乔,却兴致不高,低着头默默地向嘴里塞着白饭。

池文浩沮丧地摇摇头: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好的坏的全要听。

田甜眨动着微微上翘的睫毛。

那好,先说好的,经查证,林森确有其人,而且是九五级二班的学生,入学半年就自杀了。

这和你先前得到的信息完全吻合,看来,他真的是第一年寒假死的。

好,接下来说坏的,我找遍前后六年的学生档案,却始终找不到林森这个名字,更得不到关于他本人和家庭的任何资料。

他的档案失踪了。

失踪?不会吧?田甜和陈小乔全都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因为林……这个学生死了,所以学校注销了他的档案?陈小乔轻声说道。

也有可能,不过,按照常理,就算林森死了,他的入学记录总会有的,最多在后面标注几个黑体字——该学生于某年某月某日死亡,死亡原因:自杀。

池文浩平静地说道。

就是,无论如何,这个档案失踪,总是不合理的。

会不会是以前的保管员失职给弄丢了?田甜提出新的疑问。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如果真是系办弄丢了也不要紧,可以去院办查,或者去学生处。

池文浩灵机一动。

算了吧,学生处就免了,有那个何处长在,根本不要指望能找到林森的资料。

我看,还是去院办稳妥。

文浩,看来明天还要请你这学生会主席再辛苦一趟了。

田甜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只能等下周一了,明天可是周六,老师都休息。

陈小乔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呀,明天周末了。

田甜的眼中光芒一闪,随即低下头去,那低头的神情竟带着几分娇羞。

坐在对面的池文浩突然笑了:嗨,难得见到田甜的羞色啊,小乔,田甜是不是恋爱了?陈小乔的筷子差点戳到嘴巴,转过头惊讶地望向身边的田甜。

田甜的脸突地红了:别胡说。

谁谈恋爱了?池文浩还想打趣,一抬头,神情顿时一愣,因为他看见一个人,一个正向他们走来的人。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九章 失踪的档案(3)谢谢您,胡教授,今天您可帮了大忙了,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改天再找时间和您杀上两盘。

池文浩笑着告辞。

呵呵,好啊,我等你啊。

胡教授说笑着起身相送。

二人一先一后刚刚走出教学办公室,迎面就遇上行色匆匆的王晓梅。

胡教授,马上去会议室吧,就要开会了。

啊,几点了?你瞧我这记性,又迟到了。

胡教授慌忙看了看表,神情有些困窘。

没关系,会议还没开始。

咱们这就过去吧。

王晓梅微笑着说道。

好,好。

文浩那你先回去吧,改天再聊。

胡教授一边和池文浩打着招呼,一边和王晓梅直奔会议室而去。

身后,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那个天蓝色文件夹就翻开着平躺在办公桌上。

晚饭时间,池文浩、陈小乔和田甜又聚在一处。

文浩,查到林森的档案了吗?有没有找到他家的地址?他家都有什么人?田甜顾不上吃饭,上来就机关枪般向池文浩进行扫射。

而陈小乔,却兴致不高,低着头默默地向嘴里塞着白饭。

池文浩沮丧地摇摇头: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好的坏的全要听。

田甜眨动着微微上翘的睫毛。

那好,先说好的,经查证,林森确有其人,而且是九五级二班的学生,入学半年就自杀了。

这和你先前得到的信息完全吻合,看来,他真的是第一年寒假死的。

好,接下来说坏的,我找遍前后六年的学生档案,却始终找不到林森这个名字,更得不到关于他本人和家庭的任何资料。

他的档案失踪了。

失踪?不会吧?田甜和陈小乔全都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因为林……这个学生死了,所以学校注销了他的档案?陈小乔轻声说道。

也有可能,不过,按照常理,就算林森死了,他的入学记录总会有的,最多在后面标注几个黑体字——该学生于某年某月某日死亡,死亡原因:自杀。

池文浩平静地说道。

就是,无论如何,这个档案失踪,总是不合理的。

会不会是以前的保管员失职给弄丢了?田甜提出新的疑问。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如果真是系办弄丢了也不要紧,可以去院办查,或者去学生处。

池文浩灵机一动。

算了吧,学生处就免了,有那个何处长在,根本不要指望能找到林森的资料。

我看,还是去院办稳妥。

文浩,看来明天还要请你这学生会主席再辛苦一趟了。

田甜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只能等下周一了,明天可是周六,老师都休息。

陈小乔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呀,明天周末了。

田甜的眼中光芒一闪,随即低下头去,那低头的神情竟带着几分娇羞。

坐在对面的池文浩突然笑了:嗨,难得见到田甜的羞色啊,小乔,田甜是不是恋爱了?陈小乔的筷子差点戳到嘴巴,转过头惊讶地望向身边的田甜。

田甜的脸突地红了:别胡说。

谁谈恋爱了?池文浩还想打趣,一抬头,神情顿时一愣,因为他看见一个人,一个正向他们走来的人。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章 黄志勤的顿悟志勤,你怎么来了?来,坐这边,吃饭没?池文浩笑着指指身旁的空座位,示意黄志勤坐下。

田甜和陈小乔闻声也侧过身来,却见黄志勤已经来到近前。

今天的黄志勤和一周前简直判若两人,他好像特意理了个头发,胡子也刮得清清爽爽。

整张脸一改原来的晦暗压抑,转瞬间便成了容光焕发。

最最奇怪的是,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旅行专用的双肩背包。

志勤,精神不错啊,怎么,要出远门?池文浩笑道。

黄志勤一边卸下背包,一边大大咧咧地说着:文浩,看有啥能吃的给哥们儿弄点吧。

池文浩友好地拍拍黄志勤的肩,起身去给他打饭。

陈小乔望着两个一天前还拳脚相见而现在却如多年好友般的男生,会心地笑了。

很快,池文浩托着托盘回来了。

两肉一菜,四两白饭,热气腾腾的呈现在黄志勤面前。

黄志勤一见美食,再也顾不上说话,拿起饭勺就开始大块朵颐。

陈小乔捂着嘴忍住笑,而田甜则偏着头半带嘲讽地说道:黄志勤,你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怎么好像三年没吃饭似的?受刺激?可真让你说着了。

黄志勤猛然间抬起头,嘴边还挂着一粒白饭:你们都猜不着,我受谁的刺激了?他神秘兮兮地在其他三人脸上逡巡一圈,压低声音:我前晚见鬼了!就是那个白衣女鬼!啊?三张脸同时变色。

黄志勤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就在我们学校,风雨交加,而且,竟会撞见她两次!两次啊!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两次?田甜皱了皱眉,那你怎么还能好好坐在这里?陈小乔不满地看了田甜一眼,关切地问道:志勤,那个女……女人没伤着你吧?黄志勤苦笑:伤是没伤着,差一点就把我吓疯了,当天晚上就给送医院了。

是吗?那你现在还好吧?池文浩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好了,看我能吃能喝的,当然没事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在医院里,得到了高人指点。

黄志勤讲得眉飞色舞。

哦?什么高人?三人听得津津有味。

黄志勤一笔带过:什么高人你们就别管了,反正结果就是,我找到救命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池文浩惊讶万分。

黄志勤卖个关子,有板有眼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诡异地一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终点就是起点,解铃还需系铃人。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的意思是再去元阳?田甜瞪大了眼睛。

没错。

不,不要。

我再也不要去那个鬼地方了,再也不要。

陈小乔恐惧地捂住了双耳。

不去就只有等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乔,田甜,勇敢点,咱们一道去,今晚就坐卧铺车走。

田甜却面露难色:明天早上去吧,我今晚有事。

我也要和家人说一声。

陈小乔连忙附合。

那好,就明天吧。

早上七点半,准时到长途客运站。

不见不散。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一章 再入元阳次日,池文浩四人抵达元阳,时间已是近午。

刚刚走出简易车站,池文浩便为眼前的景色所震惊折服。

在绵延起伏的哀牢山中,数十级乃至数千级梯田依山势盘绕而建,曲曲弯弯,层层叠叠,宛如一道道拾级而上的天梯直伸云天。

此时恰逢盛夏时节,在明媚朝阳的映照下,漫山遍野郁郁葱葱;蓝天白云倒映在梯田中,波光潋滟,色彩变幻;让人觉得仿佛置身在无边无际的巨大迷宫中,不知起点和终点;奔腾如海的云雾,时隐时现地演幻着远处的村居山寨,如诗画、如梦境、如神仙居住的世外桃源。

真是人间仙境!池文浩不禁发声赞叹。

如果不是重任在身,他一定要留下来好好享受一下这海市蜃楼般的美景。

可惜,此刻的他没这番心境。

当务之急,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令人心惊胆寒的鬼屋。

路边正有个摆摊卖茶水的大嫂,穿了鲜艳的哈尼族长裙,热情地向池文浩他们打着招呼。

池文浩笑着摇摇头,回身对陈小乔三人道:前面有两家小饭馆,咱们先吃了饭再走吧。

陈小乔和黄志勤都答应着快步跟了上来,而田甜却突然冲到那卖茶大嫂身边,差点把脸凑到那人脸上去,急切地问道:大嫂,您常年在这儿摆摊卖茶吗?是啊。

卖茶大嫂不明所以地回答。

那您有没有注意这附近有个和您岁数差不多的大嫂,就在靠外边的地方,挎个小篮儿卖芭蕉叶糯米粑粑的?没注意,这边除了我和对面那家杂货店,几乎就没有固定的了,村民隔三差五弄些山货或自家做的腌肉、粑粑来这儿卖,卖了就走,谁去注意他们。

可是,今年七月……还没等田甜把话说完,那卖茶大嫂已经忙着去吆喝游客买茶了。

无奈,田甜只好失望地走向陈小乔他们。

田甜,你和她说什么呢?小乔纳闷。

我去向她打听个人,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卖芭蕉叶腌肉的吗?一听此言,陈小乔的脸色微微一变。

一个多月前,那次令她终身难忘的元阳之旅,再次如电影般在她眼前播放。

那天是七月二十七,天很晴,晴得不见一丝云彩。

陈小乔一行七人,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兴冲冲地跳下长途客车。

刚一出站,迎面就跑上来一个挎着竹篮的哈尼族农妇,满面堆笑地向他们推销篮里的特色食品。

坐了半天的车,陈小乔他们本来就有些饿了,此刻见到篮子里用翠绿芭蕉叶包着的热气腾腾的糯米粑粑,还有一块块切好摆放整齐的香气扑鼻的腌肉,顿时忍不住就伸手掏钱。

争来争去,最后还是许刚抢着把钱付了,大家每人托一块糯米粑粑,就着越嚼越香的腌肉,大口吃了起来。

这时,卖粑粑的农妇突然问道:你们是第一次来元阳吧?大家边吃边点头。

农妇笑道:那你们一定不知道这边好玩的地方,不如我带你们走走看看?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二章 元阳梦魇(1)大嫂,谢谢您了,我们自己去就好了。

田甜边吃边笑着向农妇致谢。

哦,那你们好好玩儿啊。

家妇憨憨地笑笑,低头整理竹篮。

要不要坐车?每人一百,包你们游遍元阳。

旁边有个黑壮汉指着停在一边的面包车过来拉客。

七个人简单商量之后,黄志勤说话了:我们不坐车,想徒步爬山。

黑壮汉呲牙一笑:从这边去到箐口才有梯田看,坐车都要一个多小时,你们单凭两只脚,那还不得走上一天?实在不行,我就送你们去箐口,别的景点你们自己玩好了。

车钱每人三十块。

几个人开始犹豫。

最后,还是黄志勤说道:那就坐车走吧,留点体力好游梯田。

几个学生呼呼啦啦上了车。

正要发动的时候,有人在车下大叫:先别开!等一下!大家一起向下望,原来喊话的是刚才卖芭蕉叶粑粑的农妇。

只见她提着小篮,三步并作两步挤上车门。

她刚一上来,车就开了。

大嫂,您也去箐口?田甜奇怪地问道。

那农妇找了个位置坐下,才笑呵呵地说道:你们不知道,我家就在箐口那边,今天运气好,刚过午就全卖完了。

正好和你们一起回去。

说着,农妇向几个学生展示了一下空竹篮,便取出一个装满纸币的小塑料袋开始低头数钱。

大嫂,您这一天下来不少赚吧?许刚嘻笑着问道。

哪有?最多也就卖个两几百块,去了本钱,至多剩下几十块。

农妇抬起头抱怨。

那您一来一回还要花60元的车费,不划算呐。

许刚又说。

农妇先是一愣,继而满面堆笑道:你们不知道,我平时都是走着来走着回的。

今天是我小儿子生日,所以想早点回去张罗点好吃的。

一路欢笑。

车到菁口,农妇第一个冲下车门,然而,却没有急着离开,却在车门边等七个学生下来。

大嫂,再见了!七个人纷纷向农妇招手告别。

而那农妇却突然说道:不行,别急着走,先到我家喝杯茶。

不了不了,不打扰您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大家连连推辞。

不行,哪有到了家门口不进屋的,好歹喝口茶,也算是点心意,我家离这儿不远。

面对农妇的盛情,七人推辞不过,只好跟她一道回家。

少数民族就是好客,难得现在还有这么淳朴的人。

邱梦溪发着感慨。

是啊,所以来这些地方心里踏实,不用担心碰上坏人。

韩若冰点头道。

走了不过十几分钟,农妇就指着前面一栋蘑菇样的民宅大声说道:那就是我们家了。

折东!折东!话音刚落,从蘑菇房里就跑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睛,厚厚的嘴唇,看上去很老实。

阿妈!快,快给客人们泡茶。

男孩答应着跑进去了。

农妇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大儿,叫折东,不大会说话。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三章 元阳梦魇(2)农妇的家是典型的哈尼族民居。

由草房和土掌房两部分组成。

草房顶有四面坡,远看就像一朵硕大的蘑菇覆盖在屋顶。

这所民居分为正房和厢房两个部分,正房为三开间双层楼房,底层明间为厅堂,两边为卧室。

二层一般不住人,贮藏粮食和杂物,而屋顶就是那朵大蘑菇了。

厢房为两开间双层土掌房,与正房楼层有门相通。

走进蘑菇房,厅堂和卧室的布置干净而简洁,然而,环顾四周,陈小乔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来,喝杯热茶,解解乏。

这一路上你们也够累的。

农妇在热心地招呼大家。

韩若冰一边喝茶,一边随意地问道:大嫂,您家怎么就您和折东啊,您小儿子不是今天过生日吗?农妇笑笑道:他呀,跟他爸一起去田里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呢。

一听此语,陈小乔忽然想到了屋里缺少的东西。

是照片,不要说全家福,就是一张单人的照片都没有。

这很反常。

不过,陈小乔不是个喜欢多嘴的人,所以,她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走出厅堂,陈小乔又扫视了一眼左边那间敞开的卧室。

这一眼之后,她忽然注意到一个刚刚忽略的地方。

这间房的四壁和书架都被刷成粉红色,而且房间内的醒目位置还摆放着大只的毛毛熊玩具和漂亮的洋娃娃。

整体的布置和摆设都给人浪漫雅致的感觉。

她觉得,这间房里住的应该是个小女孩。

回到正厅,陈小乔好奇地问道:大嫂,您女儿没在家吗?女儿?农妇一愣:我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啊。

你怎么会问起这个?哦,没什么,随便问问。

陈小乔为自己的误会觉得好笑。

然而,当很多事发生后,她回头想来,却发现她忽略的是个多么重要的事实。

喝过茶,大家起身告辞。

而农妇却叫过他的大儿子:折东,你带着哥哥姐姐们去山上玩玩,他们不懂路。

不用,不用。

大家连连推辞,可农妇却执意让折东跟他们一起出发了。

折东的确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一路上只管闷头在前带路,大家问话他也是惜字如金。

接连碰了几个钉子后,大家也就懒得再去理他。

反正有人免费当向导,大家乐得一路拍照游玩。

途中,大家在山间的一块平地坐下来野餐,而当韩若冰把一块蛋黄派送到背手而立的折东手上时,折东却像被火烧到一样一把将糕点丢在地上,口中拼命地叫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学生们全都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向孩子包围上来。

折东眼中的恐惧更深了,一步步向后退却。

小心!不要再退了!陈小乔注意到孩子身后不远处的陡坡,紧张地叫了起来。

大家不敢再向前逼近,不过,总想化解心中的疑问,于是,许刚小心地问他娃娃,告诉哥哥,你在害怕什么?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四章 元阳梦魇(3)折东惊恐地指着面前的七个人,嘴唇不住地颤抖,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地说:十二个……每个人都是十二个……你们一个都没有啊……司拉枯……司拉枯……男孩话未说完,半空中突然响起一个炸雷,孩子吓得大叫一声死死抱住自己的头。

七名学生不约而同抬头仰望,只见刚刚还晴见多云的天气转眼间便已是黑云密布。

这时,一道闪电撕裂了云层,紧接着便是一个更加惊人的响雷。

不好了!大雨要来了!许刚惊慌地大叫起来。

快找个地方避雨吧。

大家登时乱作一团。

那小娃呢?怎么不见了?不知是谁奇怪地问了一句。

慌乱中,谁也没留意折东,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孩子早已无影无踪了。

小娃不会跑丢吧?韩若冰十分担心。

是啊,怎么向他阿妈交待呢?郑直也很焦急。

嘿!你们看,他在那儿呢!田甜将手一指,一个在山坡上飞奔的蓝色身影顷刻间映入大家眼帘。

折东!别乱跑!等等我们!几个人高喊着向山上冲去。

这时,零星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

跑了没多久,梯田就被抛在了身后。

山越爬越高,他们和折东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孩子的身影又在一片树林中消失了。

怎么回事?一转眼又不见了?许刚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皱着眉说道。

雨,开始由零星转为细密。

看,他在那儿!邱梦溪大叫一声,拉着郑直率先向树林的深处跑去。

然而,这一次他们又把孩子跟丢了。

有没有搞错,这小娃怎么神出鬼没的?咱们这么多大人竟然连个小娃儿都追不到。

黄志勤有些气急败坏。

田甜大口喘着气,很有些不快地说道:别看他年纪小,可是土生土长的山里娃,地形比咱们熟得很。

要是存心不让咱们追上,咱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说话间,雨越下越大了。

不行,先别追什么小娃了,赶紧挡雨啊。

郑直一边帮邱梦溪撑伞,一边着急地说道。

七个人只带了三把伞,勉勉强强挤在伞下,还是各自被淋了半边。

不行,看这雨的架势,用不上二十分钟,打伞也得跟没打一样了。

快找个人家躲躲雨吧!许刚心烦意乱地说道。

田甜从伞下探出头去,匆匆四望,任凭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砸在脸上。

可是,除了雨雾中朦胧的绿树,她看不见一所房屋。

正失望间,个子最高的许刚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我看到了!上边有一个‘蘑菇房’的屋顶!骤然间,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在哪里?在哪里?就在上边!跟我走吧!许刚一时高兴,连伞都不打了,直接冲进大雨中。

一路疾奔,二十几分钟后,一座林木掩映的院落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是,每个人的衣服都已被淋得透湿。

当陈小乔的视线与这所孤零零的宅院相接的刹那,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五章 如坠云雾(1)小乔,发什么呆呢?田甜的一句话把陈小乔从回忆拉回现实,她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小饭馆的餐桌前,而其他人的眼光都在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陈小乔摇摇头,浅笑一下,便下意识地开始摆弄面前的筷子,谁都看得出,她心乱如麻。

咱们一会儿就直接去那个‘鬼屋’?池文浩问道。

不,我觉得,应该先去那个卖芭蕉叶饼的大嫂家。

上次从鬼屋出来,大家乱得什么都顾不上,坐上车就直接回程了。

可是,我却很想见见那个叫折东的小娃,问问他当天为什么说那些古怪的话,又为什么吓得逃跑。

田甜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黄志勤也点头:我也纳闷,那小孩儿究竟在我们身上看见什么了?吓成那样。

先别忙着说话,菜来了,吃饭。

池文浩打断了他们的话题。

从小饭馆刚一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已经快步抢到他们跟前。

坐我的车走吧,元阳一日游,每人八十。

田甜快速地回答:我们只去菁口,四个人,一共八十,去不去?小伙子先有些犹豫,而后便展颜一笑:行啊!上车吧。

小伙子的车停在十几米外,也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和他们初次去菁口坐的那辆车很像。

一路上,其他人都心事重重,只有黄志勤却显得有些兴奋。

不停地大声发表言论,似乎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池文浩眉头微皱,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流露出几许担忧。

再次踏上土地,陈小乔环顾四周,景致依然,可是,却已物是人非。

那个大嫂家是往那边走吧?我都有点记不清了。

黄志勤挠着头皮说道。

跟我走,我记得清清楚楚。

田甜说完,便拉着陈小乔走在前边。

果然,十几分钟后,他们就来到那所熟悉的蘑菇房面前。

只是,大门锁着,里面的人似乎都出去了。

嗨,真是不巧,怎么一个人都不在?咱们是先等等,还是直接去找‘鬼屋’?黄志勤沮丧地说。

当然要等,很可能问题的突破口就在小孩身上。

田甜瞪他一眼。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人回来。

大家等得心焦,忍不住攀着墙向院内探头张望。

你们干什么?身后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

一回头,只见一个陌生的哈尼族中年男人背着背篓对他们怒目而视。

田甜立刻满脸堆笑:大叔,这是您家吗?男人摇摇头,警惕地询问:他们家人不在,你们围在这儿干什么?我们在等他们家的人啊,您知道这家大嫂什么时候回来吗?男人又摇摇头,疑惑地问:你们很久没和他们联络了吧?田甜急忙道:也不是很久啊,一个多月前还去他们家做客。

一个多月前?不会吧?他们全家都搬到城里去了,走了至少有半年了。

男人奇怪地说道。

半年?不可能!我们真的进过她家……对了,那天是7月27号,就是那天,没错的。

田甜说得斩钉截铁。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六章 如坠云雾(2)男人见田甜说得肯定,心下也产生一丝怀疑,迟疑地说道:哦,那或许是中间他们带孩子回来过。

反正他们走的时候也没搬家具,随时都可以回来住。

对了,你刚才说是7月27号,那就更有可能了,正赶上他们姑娘放暑假……陈小乔突然打断他的话:等等,您刚刚说他们姑娘?他们有女儿吗?男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陈小乔:不是吧?你们不是说和他们家认识的吗?怎么连他们家女儿都不知道?他们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去年刚上小学。

陈小乔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有着大毛毛熊和洋娃娃的粉红色房间,这么说,当时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那所房子里真的住着个小女孩。

可是,那农妇为什么却说她只有两个儿子呢?陈小乔彻底乱了,突然,她灵光一闪,抬头说道:我知道了,上次我们见到的很可能是这家的亲戚,在这里借住的。

那男人先是点头,又再摇头,指着后面的一栋院子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还是去问问隔壁邻居吧,说不定他们能知道一些。

男人走后,陈小乔四人开始敲响邻居的门。

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媳妇,亮晶晶的眼睛,微微上翘的嘴角,样子很活泼。

你们有事吗?年轻媳妇笑得很甜。

田甜看一眼陈小乔,径自说道:我们想跟您打听一下,您旁边这家是搬走了吗?这两个月回来过没有?媳妇眨了眨眼睛,不假思索地说:半年前就搬了,一直没回来。

怎么?你们有什么事?陈小乔皱眉说道:那不对啊,我们7月27号来过他们家,是一位大嫂领我们进去的。

田甜又补充一句:我们还见到她的大儿子,十一、二岁,叫折东。

年轻媳妇一听,笑了:哦,你们说的这两个人我知道。

他们是租房的。

租房?陈小乔一愣。

是啊,我们邻居搬走的时候,托我在他家门口贴了张租房启示,让我帮着把房子租出去。

正巧,那位大嫂找上门来想要租房,而且一交就是半年的房租。

我看她挺和善的,就把房子租给她了。

后来,她还把儿子也带来了。

黄志勤突然问:那她老公和小儿子也是后面才来的?年轻媳妇一怔,摇头道:那我可没见着,就见到他们娘两个。

田甜和陈小乔面面相觑,她们发现,事情远比她们想像的复杂得多。

田甜着急地问道:那他们俩现在人呢?年轻媳妇又摇摇头:走了有一个多月了,说是她老公得了急病,走得匆匆忙忙的,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多月?那您记得大概是什么时间吗?田甜脸涨得绯红。

让我想想……哦,好像就是7月下旬,具体哪天我记不清了。

怎么会这么巧?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他们突然间发现,整件事情似乎有着太多的巧合,而这些巧合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七章 如坠云雾(3)田甜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问道:您还记得那位大嫂是哪天跟您租房的吗?年轻媳妇想了想说:我记得很清楚,她从来到走,加到一起不超过十天。

田甜冷笑道:这么说来,她好像是专为等我们才到这儿来的。

黄志勤点头:回头想想,她真的有点不对头,一开始就要给我们当导游,见我们上车了又追着上来,下了车又过份热情地非要请我们去她家喝茶。

喝了茶又坚持让她儿子给咱们领路。

半路上那小娃又突然像见了鬼似地对着咱们大叫。

黄志勤话音刚落,田甜就试探地问那媳妇:姐姐,您知道‘司拉枯’是什么意思吗?‘司拉枯’?你怎么会问起这个?年轻媳妇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是别人说的,可我们听不懂,这是不是这里的方言啊?田甜继续说道。

年轻媳妇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说:不错,‘司拉枯’是哈尼语,意思就是‘招死魂’。

招死魂?这是什么意思?黄志勤抢着问道。

年轻媳妇一字一顿地说:‘招死魂’就是招回跟随死人幽灵到阴间去的活人‘魂’,将活人的‘魂’招回来附在躯体上。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的迷惑不解。

陈小乔舔了舔嘴唇,颤抖着声音问道:‘十二个……每个人都是十二个……你们一个都没有啊……司拉枯……司拉枯……年轻媳妇的脸瞬间惨白,死死瞪着陈小乔的眼睛:这是对谁说的?是对谁说的?还没等陈小乔回答,田甜已经抢先说道:是听一个疯子乱喊的,我们不懂他在讲什么,所以就好奇想找人问问。

年轻媳妇这才松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我们哈尼族人从古到今都始终相信人是有灵魂的。

和其他民族不同,我们哈尼族认为,人从出生落地那天开始,随着哇哇的啼哭声响起,就都具有了十二个‘魂’。

这十二个魂对人体安危祸福起着不同的作用,按照作用的大小,分别列为第一‘魂’、第二‘魂’……直至第十二‘魂’。

其中最重要的是第一魂,也就是主魂。

如果要保证人体永远安宁健康,这十二个‘魂’就务必一个不少地时刻围绕在人的身旁。

假如有‘魂’离开了人体,人体就会生病,遭灾或者遇难;如果紧附于人体的主‘魂’离散,人就要死亡,据说,‘魂’离散人体是从最末尾的第十二‘魂’开始的,然后依次是十一‘魂’,十‘魂’……一直到第一‘魂’,主‘魂’。

每多一个‘魂’离散,人的危险就增加一分,如果十二个‘魂’全都不在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要死了。

听完这番话,陈小乔面色变得苍白,她尽量让自己慌乱的心跳平稳下来,犹犹豫豫地问道:那是不是说,如果十二个‘魂’一个都没有了,就要给他‘司拉枯’,也就是‘招死魂’了?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八章 如坠云雾(4)年轻媳妇肯定地点头:没错。

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田甜对那媳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姐姐,谢谢你。

不打扰你了,我们走了。

正要转身离开,黄志勤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问那媳妇:大姐,那个租房的大嫂叫什么名字?哪地方人?您有看过她身份证吗?媳妇摇摇头:我们农村地方,哪想到那么多,就听她说姓赵,家在剑水。

池文浩插进一句: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来这儿租房?媳妇不假思索地回答:她说她老公有病,元阳这边风景和气候都好,想到这边养一养。

山路上,几个人开始谈论这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田甜在路边摘了一朵野花,边走边一片片撕扯着花瓣,她闷闷地说:我总觉得那个租房的大嫂有问题,会不会这整件事彻头彻尾都是个阴谋?陈小乔却咬了咬嘴唇,摇头说道:阴谋?就因为这个大嫂租房退房时间上的巧合?其实,她请我们去做客喝茶,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她并没有硬拉咱们去‘鬼屋’,而是咱们自己走进去的。

黄志勤也点头:是啊,虽然这个巧合看起来有点可疑,可是,那个大嫂的确没有强迫我们,路虽然是她儿子折东带的,但他后来已经吓跑了,并没有刻意引咱们进‘鬼屋’。

田甜厌恶地看一眼黄志勤,冷冷地说道:那她为什么要对咱们撒谎?明明只有她和儿子折东住在这儿,却说全家都在。

平白无故说谎不是有问题是什么?一直沉默的池文浩却在此时开口了:可是,那位邻居大姐只是说她没见过大嫂的老公和另一个儿子,并不能说明他们一直就没有来过。

何况,那大嫂走的时候也说她老公得了急病这才匆忙离开的,所以,很可能她说的是真的,她老公的确是在这儿住过的。

而且,就算整件事真的是个阴谋,可是,他们害人的动机又是什么?你们只是几个来元阳游玩的学生,也没有得罪过谁,谁会这么煞费心机地设计这样恶毒的阴谋呢?还有,那个叫折东的小孩儿,他为什么会喊出那样古怪的话来?会不会他真的看到了什么?陈小乔连连点头:他当时一定是看到我们身上一个魂都没有,所以才会吓得大叫,还要让我们去‘招死魂’。

池文浩又说:根据后面发生的一连串死亡事件看来,那小孩的话有可能不假……没等他把话说完,田甜就激烈地反对: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受到诅咒是在‘鬼屋’才发生的,当时还在山坡上怎么就会没有魂儿了呢?根本说不通!那小孩儿分明是危言耸听,故意先给我们制造恐怖气氛……争来争去,几个人也没有争出个结果。

走走停停间,他们已距离那栋所谓的鬼屋越来越近,而太阳也一点点向西滑落。

黄昏,就要来了。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十九章 如坠云雾(5)斑驳树影的山道上,远远地,迎面走来一个人。

这人背着一担小山一样的柴禾,低着头一步一晃地向他们走来。

身形交错的刹那,这人猛地抬起头来,眼光犀利地落在陈小乔身上。

一望之下,陈小乔感觉浑身像被透视般地不舒服,她下意识地别转了头。

大约走出去五米左右,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太阳要落了,别往上走了。

四人几乎同时转身,视线全都诧异地投射到那个背柴的樵夫身上。

只见他六十出头的年纪,沟壑纵横的老脸,饱经沧桑的眼睛,此刻,他正面向他们站着,脸上隐隐透着不安之色。

池文浩疑惑地问道:大爷,您是和我们说话吗?老樵夫皱着眉道:除了你们这附近还有别人吗?池文浩面露惊讶之色:您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山?这山上……这山上倒没什么,只是山顶上那所房子去不得。

老樵夫闷哼一声道。

田甜眼光一闪,几步奔到老人身前,指着鬼屋的方向急切地问道:大爷,您说的是那里的那座‘蘑菇房’吗?老樵夫吃惊地望着田甜,点头说道:没错,从这往上除了那所房子就没别的了。

怎么?你去过那里?田甜不理会老人的问话,继续追问:大爷,您为什么说那房子去不得呢?老樵夫抬起布满血丝的老眼,下意识地朝着鬼屋方向望了一眼,脸上瞬间积聚起一团阴寒之气,他叹了口气,闷声说道:那屋里原来住着守林员一家四口,他们不是本乡本土上的,是从外地迁过来的,听说那守林员的媳妇长得很标致,话不多,干活却麻利。

可是,这媳妇有一点非常古怪,那就是从来没人见她笑过。

他们一家人很少下山,见过他们的人也不多。

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发现守林员的老娘和他三岁的小女儿被砍死在屋子里,一地的鲜血,血上还漂着老太太的一只耳朵。

而守林员两口子却没了踪影。

警察调查后,说这一老一小都是给守林员杀死的,杀了人他就逃走了。

通缉了三年,到现在人也没抓着。

不过,出事以后那屋子就没人敢住了,到现在一直就这么空着,大白天都没人敢进去,一到天黑就更是得绕道走。

说到这,老人顿了一顿,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们说呀,有人晚上经过那儿的时候,听到屋里边有女人哭呢,阴惨惨的,可吓人了。

陈小乔听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一颗心呯呯乱跳不止,她胆战心惊地问道:大爷,那守林员的媳妇呢?后来怎么样了?这个问题问到了大家的心坎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老樵夫脸上。

老人眼中再次掠过一丝忐忑,声音喑哑地说道:可倒是真怪了,那媳妇从出事那天起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大家都猜测她是凶多吉少,因为,当天在屋子里发现那媳妇的不少血迹,看样子,她也着了守林员的毒手。

可是,找遍了整栋房子,就是找不到尸体,也许,是被她丈夫带走了吧。

真是怪呀。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章 诅咒之夜(1)听着听着,池文浩眉心拧成了结,他心情沉重地问道:那祖孙俩的尸体怎么处理了?埋了。

老人叹息着说道。

埋在哪里了?陈小乔紧张地问道。

还能埋哪?我们这儿不兴看风水,就用滚鸡蛋的办法选坟地,在蛋摔破的地方挖个坑埋人,埋完后再用土填平,不建坟堆的。

那可怜的一老一小就是这么埋在她们家房子边上了,也就十多米远吧,不过,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可记不得了。

所以啊,我每回从那儿路过都绕着走,生怕踩着她们的坟地啊。

一席话说得田甜和陈小乔脸色煞白,因为,她们不约而同地担心,自己上一次很可能踩到了祖孙俩的坟。

差不多就回吧,天黑了会迷路的。

老人丢下这句语重心长的话,便背着硕大的柴堆艰难地向坡下走去。

望着那座行走着的柴垛山,陈小乔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冷,她的眼前反复上演着那个鬼屋之夜的某个片断,那一高一矮两个诡异的背影像毒蛇一样缠上了她的心,她的脑,以至她的全身。

小乔,怕了吗?池文浩用力捏了捏陈小乔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陈小乔挤出一丝凄凉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田甜在一旁小脸紧绷,口中不住地念叨:原来那是一所凶宅,难道我们见到的真的是鬼魂?不,不可能,我还是不相信。

黄志勤却显得愈加亢奋,他从路边一株大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啪啪抽打着地面,随后,他开口了:我就知道,这一次我们一定会破解诅咒,现在,我们终于知道这座‘鬼屋’一切怨念的由来,那么,只要能平息屈死者的怨恨,它们就会放过我们了。

池文浩不置可否地看了看他,平静地问道:上山还是下山?大家想好了吗?当然是上山。

田甜和黄志勤几乎同声回答。

而陈小乔则试探性地问道:或者我们先回去,明天白天再来?不!田甜语气很重:反正要去,白天晚上又有什么分别?也许在夜里,我们可以得到更多关于怨灵的信息。

黄志勤更是苦笑着加了一句:鬼真要杀我们的话,随时随地都会下手,之所以现在还让我们活着,很可能是在给我们机会,最后的机会。

无语。

只有四人的脚步声不断在林间响起。

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当那栋丛林掩映的蘑菇房再次呈现在陈小乔面前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知不觉间,起风了,一切都和一个多月前一模一样……一个月前那个诅咒之夜再一次浮现在陈小乔脑海之中。

真是谢天谢地,这下不用淋雨了。

许刚边说边打了个喷嚏,第一个跑上去敲起了虚掩的院门。

许久,里面也无人应答。

细心的田甜突然皱着眉头说道:这门上怎么这么多蜘蛛网啊?好像很久都没人住的样子。

是吗?急性子的邱梦溪一下子挤到门前,下意识地用手一推。

门开了,院内的一切也随之袒露出来。

荒草遍地,几只受惊的麻雀扑打着翅膀从草丛中飞起。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一章 诅咒之夜(2)满院子蒿草!都没人打理的?看来真没人住啊!邱梦溪好奇地说道。

不是吧?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好不容易找到一栋房子还进不去!许刚最初的喜悦已被强烈的沮丧代替,转身便要离开。

唉,别急着走啊!反正来都来了,好歹进去看看,兴许屋里有人也说不定啊。

田甜叫住许刚,和陈小乔撑着伞从邱梦溪身边走过,径直走向正房前的石阶。

要命啊,这么多蜘蛛网!田甜一边抱怨,一边用伞尖打落门上的蛛网。

门虚掩着,好像没锁。

陈小乔取出纸巾,小心地垫在门把手上,用力往外一拉。

伴随着房门的开启,一股夹杂着霉味的灰尘扑面而来,直呛得陈小乔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田甜捏着鼻子倒退几步,整个人再次暴露在大雨中。

她向院门边的同学招了招手,高声喊道:门开了!快进去躲雨!七个人陆续进入厅堂,由于阴雨天的关系,厅内的光线相当昏暗,不过,他们还是在最短时间将厅内陈设打量一番。

木板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靠东墙的角落里散乱地堆着桌椅等杂物,厅堂正中那个四方形的本应终年不熄的哈尼族火塘,此刻却黑乎乎一片看不到一丝火星,四围透着森冷之气。

啊——邱梦溪突然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大家顿时吓了一跳,转眼间汇集在她的身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那……那里!邱梦溪在郑直怀里抖成一团,头紧紧抵在郑直胸前不敢回转,左手却哆哆嗦嗦地抬起,指向自己头顶的斜上方。

不约而同地,大家沿着她的手指方向紧张看去。

啊——不知是谁再次发出一声尖叫,尖叫声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眼前那张硕大的蜘蛛网牢牢粘住,呼吸几乎在刹那间骤停。

那张从顶棚铺张下来的大网上,爬满了至少近百只蜘蛛,最近的几只就在邱梦溪头顶不足一尺的地方,悠闲而自在地蠕动。

这个数量已经足以令人吃惊,而这些蜘蛛的身形却更令人望而生畏。

它们每一只都足有乒乓球大小,就那么八爪鱼般张着脚伏在灰网上,而那张大网则随着蜘蛛们的蹬踏而微微晃动。

真是少见多怪,我以前在山里经常见到这样的蛛网,甚至还有比这更大的蜘蛛!比如一种虎纹捕鸟蛛,只只都有碗口大!有的还带剧毒呢!许刚不以为然率先打破平静。

那这些蜘蛛有没有毒啊?邱梦溪胆子最小,此刻吓得声音都变了。

许刚大大咧咧地说道:放心好了,它们没毒的!顶多是看着恶心罢了。

说着,他便向中心的火塘走去。

刚到近前,火塘内突然蹭地一下跳出一道黑影,重重落在地上,还没等大家看得清楚,这个一尺多长的动物已经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夺门而出。

吓我一跳!是野猫吗?韩若冰拍着胸口说道。

许刚笑笑:是只老鼠。

那么大的老鼠?几个女孩子同声惊呼。

许刚眼睛一翻,戏谑道:云南十八怪——三个老鼠一麻袋嘛,亏你们还是云南人呢!怎么好像外星人一样,啥都大惊小怪的!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二章 诅咒之夜(3)田甜嘴巴一撅,上去就向许刚背上捶了一拳:别啰里啰嗦的,快把火塘升起来烤火啊,浑身都湿透了,难受死了。

yes,sir。

小的这就去准备,请老佛爷稍候。

许刚做了个鬼脸,转身几步就窜上楼梯。

哄笑。

陈小乔边笑边在作咬牙切齿状的田甜耳边悄悄说道:你呀,真真就是许刚的克星!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眼里只有你!田甜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那他就注定要伤心失望喽。

怎么?你不喜欢他?我还以为……陈小乔极为意外。

哼,我喜欢的人跟他是天上地下……田甜话到中途突然打住。

陈小乔瞳孔瞬间放大,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连连催促:哦?这么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快点坦白。

田甜局促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自己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才轻描淡写地说道:人家随便说说嘛,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我还不早领来给你审查了?说到这里,田甜突然顿了一顿,眉头微皱地望着陈小乔:小乔,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大一栋房子,竟然长时间荒废着没人住,而且连门都不上锁。

也许……屋主搬到别地方去了吧。

陈小乔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啪啪啪沉重的脚步声响,许刚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怀里抱着一抱木柴,嘴里大声喊着:大家伙儿动动手,帮忙找点儿废纸破布什么的!田甜和陈小乔答应着往厅堂右边那个房间走去,韩若冰也紧跟着过来。

当三个女孩踏进那扇敞开的房门时,立即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冷风,这风来得异常突然,而且也异常阴冷,令三个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陈小乔下意识地握紧了田甜的手,她的眼睛飞速地在室内逡巡。

很快,她便注意到那扇少了两块玻璃的窗户,以及窗子上摇来荡去的一个布娃娃。

不知何故,在她的视线碰触布娃娃的一刹那,她的胃就像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下,一阵痉挛。

这是个极其特殊的布娃娃,绝对不是在商店里买来的,而是经过粗糙手工缝制的,因为那娃娃身体的比例极度的不协调,短小的四肢,大大的头颅,身上没有套任何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雪白雪白的,那个大大的脑袋上竟然没有缝上五官,只在头顶钉着两根红绳编制的粗粗的长辫子。

而两个辫梢又都被栓在窗框上,所以,这个怪异的白布娃娃才会在窗子上随风摇摆,跳着诡异的舞蹈。

也许是心有灵犀,田甜竟然拉着她径直走向那个白布娃娃,并且用手抓住了它的一只脚,于是,娃娃像钟摆停摆般静止不动了。

她们目不转睛地望着娃娃,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这时,身后传来韩若冰的声音:你们看,墙上挂着照片呢。

田甜和陈小乔应声回头,只见韩若冰正指着墙上的一个奖状大的玻璃相框向她们招手,随后,她又抽出一张随身携带的湿纸巾,麻利地拭去玻璃表面的灰尘。

三个女孩好奇地聚在相框前,玻璃板背后的几张照片很快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很显然,照片上的是一个四口之家,老奶奶、年轻夫妇和小女儿。

除了一张三人站立抱着婴儿的合影,其余大部分都是年轻母亲和孩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很高,身材也很粗壮,一张脸却凶相毕露、丑恶不堪,而他的女人则显得娇小玲珑,样子也清秀端庄。

老太太则长着和那男人如出一辙的丑脸,眼睛还透着凌厉锋芒。

韩若冰颇为婉惜地说道: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嫁了这样的粗汉。

田甜也摇头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陈小乔没有作声,但视线却始终在几张照片间游走,她发现,在所有照片上,那年轻女子都紧绷着一张脸,没有露出过纤毫笑容。

这个家庭,似乎也和这所房子一样,没有一丝暖意。

而这个古怪家庭里的人们,又去了哪里?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三章 诅咒之夜(4)几位美女,这边万事俱备,就等你们的引火纸了!门外传来许刚略带调侃的问话。

知道了,就来就来!田甜匆匆答应着,三个女孩急忙在屋内寻找引火之物。

这间房间应该是那对年轻夫妇的卧房,除却一张双人床,便只有一个简易的木柜和一张老旧的桌子以及几只矮脚的竹凳。

床上是空的,除了钉得长短不齐的床板,没有被褥。

田甜打开柜门,里面也是空空如也,拉出桌子的抽屉,还是失望,然而,就在她兴趣索然地打开桌子下面的小柜门时,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里面平躺着折叠起来的寸把厚的报纸。

找到了!她兴奋地叫了一声,一把抽出报纸,和小乔她们小跑着奔向厅堂。

嗬!战绩不错嘛!许刚一边往火塘里丢木柴,一边笑眯眯地称赞。

他们三个呢?田甜发现厅堂内只有许刚一个人,不禁奇怪地问道。

邱梦溪嚷着要喝热水,这不,郑直和黄志勤陪她出去打水去了。

来,你们帮我把报纸打开,一张张卷成筒,我好生火。

许刚边说边把那叠报纸竖着提了起来。

随着报纸在空中展开,里面突然如仙女散花般掉出一大叠黄色的草纸来。

什么东西?韩若冰嘟哝着捡起一片草纸,翻过来一看,顿时啊——地尖叫一声,像被蝎子蜇了一般把黄纸飞快地丢在地上。

几乎是在同时,许刚三人也看清了那纸上的图案。

纸钱!给死人烧的纸钱!望着铺满一地的黄草纸,所有人都呆住了。

几秒钟后,韩若冰提心吊胆地问道:这……这怎么办啊?什么怎么办?赶快捡起来啊,你们在哪拿来的,马上送回去。

许刚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嘿,你们傻站着干嘛?怎么还不点火啊?伴随着脚步声响,黄志勤和郑直抬着一桶水正要进门,身后的邱梦溪打着伞还提着一口锅。

许刚回过头,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么快?院里有水井吗?井倒是没有,不过屋后就有一条小溪,水清着呢。

说话间,黄志勤已经和郑直把水桶放到门边,自己则擦了擦头上脸上的雨水,转身朝火塘走来:引火的东西找着没有?嗬,这么多纸啊,怎么还丢了一地?韩若冰几步奔到黄志勤面前,惊惶地抱住他的胳膊,指着地上说道:志勤,那……那些都是纸钱啊!纸钱?你们拿纸钱引火?黄志勤一脸不可思议。

不是,我们找出来的本来是一堆报纸,谁知道报纸里包着纸钱,好多的纸钱!什么?纸钱?郑直和邱梦溪也跑了过来。

真邪门!黄志勤骂了一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挥挥手:快!大家赶紧动手把纸钱收起来。

直接丢到院外去,丢远点,放屋里晦气。

很快,大家七手八脚收拾了纸钱,许刚抱着往院门走去,黄志勤则掏出打火机准备引火。

这时,陈小乔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先别忙着点火,我觉得咱们还是马上下山吧,别呆在这屋里了。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四章 诅咒之夜(5)什么?你开什么玩笑?外面狂风暴雨的,现在下山,脑袋烧坏掉了吧?再说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咱们今晚正好在这儿对付一夜,有床有火,暖暖和和的,多舒服。

郑直第一个反对。

黄志勤奇怪地瞪着陈小乔:你觉得这屋子有什么不对吗?陈小乔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有些局促:也不是怎么不对,我就是觉得从一见到这所房子就感觉怪怪的。

这么一大片山,怎么就这一栋独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而且,到处都是灰尘蛛网,看样子至少有几年没人住了,可是房门却不上锁……黄志勤不耐烦地打断她: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家人一定是搬了新家了,这老房子没人打理,就不要了呗。

荒山野岭的,想卖都没人买。

陈小乔虽经一顿抢白,却还是坚持着说道:可是,还有刚才我们在那间屋里,看见墙上挂着好多房主人的照片,你想,就算是搬家,也没理由不把自己的照片带走啊。

没等黄志勤答言,郑直先问了一句:照片?贴在墙上的吗?不是,是挂着的玻璃相框。

郑直一听就乐了:那还用说,一定是搬家忙乱,忘了把相框摘下来了。

那……这些纸钱你们又怎么解释?陈小乔有些急了。

邱梦溪在一旁慢声慢语地说道:我觉得,这纸钱有可能是这家人买来逢年过节给祖宗烧纸用的,我们家也是这样啊。

陈小乔无语了,可是她心里却罩上一片很大的阴影,莫名地灰暗着。

衣服已经半干了,可她却觉得更冷,是那种如锥刺骨的冷,她担心,这一夜将不平静。

这一刻,她非常强烈地想念池文浩,如果他在她身边,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助。

快!点火!点火!许刚已经折了回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又是一通忙乱,报纸引燃了,接着是木柴,劈劈啪啪的燃烧声,还伴随着不断弥漫的浓烟。

四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地退到门口,对着门外不住地咳嗽。

突然,韩若冰抬起脸死死地瞪着一个地方不动了,田甜咳了几下,也抬起头来,却被韩若冰的样子吓了一跳,顺着她的视线,田甜也将眼光投射出去,然而,目力所及,只有一面黑黢黢的院墙。

若冰!看什么呢?田甜忍不住问道。

韩若冰这才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睛蓄满恐惧:田……田甜,我刚才看见一个人从墙头翻出去了,像壁虎一样,一眨眼的工夫就窜到墙头,然后就翻出去了,大头朝下翻下去的。

陈小乔和邱梦溪都下意识地往外看去,脸色立刻变了。

田甜却用手拍了拍韩若冰的脸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傻丫头,眼花了吧?谁见着有人大头朝下翻墙的,而且,这院里就咱们七个,难不成还跑出鬼来了?然而,韩若冰却一改平日的温婉,声音尖厉地叫着:真的!我亲眼看见的!田甜,相信我!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五章 诅咒之夜(6)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叫喊声引来了郑直和黄志勤。

志勤,刚才有人翻出去,从院子里翻墙出去,头朝下的。

韩若冰有些语无伦次。

不会吧?天色这么暗,你看错了吧?黄志勤和郑直都是将信将疑。

是真的!毕竟还没黑天啊!我看得见的!韩若冰简直要急得哭出来。

志勤,要不咱俩出去看看吧。

郑直挠了挠头说。

黄志勤没说话,不过脚却开始向门外迈动。

拿着这个!韩若冰递过两把立在墙边的雨伞。

很快,两个撑伞的身影便融进漫天烟雨之中。

韩若冰闷声不语,在门边搓着手来回走动,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外,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担忧。

天色越来越暗了,刚刚还能隐约视物,此刻外面的一切都只剩下黑黢黢的轮廓,好像拙劣画匠笔下的水墨画。

风雨,像两个贪玩的小孩子,缠斗在一起,丝毫不见疲态。

几分钟后,两把伞再一次出现在院内。

怎么样?韩若冰心急如焚地追问。

黄志勤收了伞,指指身后的郑直:墙外没发现人影,不过,我们在墙边的泥地上找到了这个。

郑直把伞撑开了丢在门边,径直走到火塘前,此时,许刚已经将木柴点燃,红红火焰的映照下,郑直将手上提的东西高高举起,大惊小怪地说道:这东西太显眼了,我们打着打火机往地上一照就照着它了。

第一眼把我吓了一跳。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郑直的手上,那是一只鞋,一只女人的红色布鞋,不,应该说是布鞋的式样,但是,它却是纸糊的,鲜红色的蜡纸糊成的,至少糊了几层,因为感觉很硬实,它和真人的鞋子一般大小,只是蜡纸光滑的表面泛着贼亮亮的光,十分诡异。

一只崭新的红纸鞋!黄志勤在一旁说道:这鞋看上去很新,里边还没积起雨水,应该是刚刚掉在那里的,可能是哪个孩子做的手工……不!韩若冰突然打断他,一脸惊悸地说道:不可能有谁会无聊地糊这种鞋子,这一定是我刚才见到的那个翻墙的人掉落的。

不会这么巧,恰好是这个时间有人经过,又恰好遗失了鞋子。

可是,就算刚才真有人翻墙出去,可他随身带个纸鞋干嘛?许刚不解地问道。

话音刚落,陈小乔就激动地叫道:不是带的,一定是她穿在脚上的!什么?穿纸鞋?谁会穿纸鞋?郑直瞪圆了眼睛。

你说呢?谁会穿?只有出殡用的纸人才会穿!大头朝下翻墙?天哪!活人哪会这样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这里不对劲啊!陈小乔越说越激动,她的脸因为恐惧和焦急而一片潮红。

沉默。

大家都被陈小乔的话吓住了,茫然地相互凝视。

你们别傻站着啊,快走呀!陈小乔再次慌张地催促。

走?天已经黑了,外面那么大的风雨,路又不熟,又没有照明工具,我们怎么下山?难道要露宿荒山吗?黄志勤说话间,外面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跟着头顶上响起一个清脆的炸雷。

可……陈小乔张皇失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田甜在一旁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安慰她:没事的,小乔,咱们有七个人,今晚大家不要分开,就挤在一间屋子里,我就不信,还能出鬼了不成?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六章 诅咒之夜(7)此刻,火塘里的火焰越着越旺,而火塘外的木柴却相形见绌。

柴禾不够烧,你们谁跟我上楼去多抱些下来?许刚望着大家说道。

我去。

黄志勤答道。

我也一起去。

郑直正要跟着上楼,邱梦溪却一把拉住了他:你别走,下面就剩我们几个女孩子,我害怕。

郑直,你就陪着她们吧,我们两个可以了。

黄志勤说着便随许刚踏上了楼梯。

厅堂的门一直开着,外面时不时会有电闪雷鸣,田甜看了看四周,只有角落里放着两把落满灰尘的小竹椅,很显然,这是远远不够七个人坐的。

于是,她指了指刚刚进过的那间屋子:里边有几只小竹凳,咱们一块去搬出来吧。

郑直,你有打火机吗?有。

你走前边,帮我们照个亮儿。

郑直答应一声打着火机,牵着邱梦溪的小手朝右边的房门走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

小竹凳散放在这间屋内,在田甜的指点下,五人很快就找齐了,总共三只,然而,就在大家提了凳子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陈小乔突然感觉屋子里有些不对。

她猛一侧头,立刻注意到床边的那个简易的木制衣柜。

刹那间,她只觉周身的汗毛唰地一下竖了起来,一股凉气顺着背脊直冲脑后。

她突然尖叫一声:刚才谁动过衣柜?没有啊。

四个人诧异地回答。

不,不对。

田甜,衣柜门是谁打开的?陈小乔一抬手指向衣柜方向。

借着打火机的微光,田甜也隐约看见衣柜敞开了半边,而露出的柜子里立着一件白色的物体。

郑直,快点照一下衣柜。

田甜快速地敦促着,同时,向衣柜走近两步。

衣柜怎么了?郑直懵懂地举着打火机凑近衣柜门。

怎么……怎么会多出来这个?田甜的声音充满骇异。

韩若冰也惊恐地说道:刚才分明是空的,这个衣柜里什么都没有的!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敞开的柜门内,挂着一件女人的长袖睡袍,长长的,白白的,像个吊在柜中的白衣女人。

陈小乔倒吸一口冷气,死死抓住田甜的手臂,眼睛无限恐惧地在室内环顾,在打火机有限的光亮中,除了一米左近的物体,其他的地方都是朦朦胧胧,然而,那扇少着两块玻璃的窗子上,那个白布娃娃还在随风摇摆,像活的一样。

屋里有人!除了我们一定还有别人!陈小乔话音刚落,郑直的塑料打火机不迟不早突然间灭了。

黑暗,顷刻间吞没了整间屋子。

啊——女孩子的尖厉叫声响作一团,随后便是一阵惊慌失措的纷乱脚步声。

抱着木柴的黄志勤和许刚正巧走下台阶,迎面便撞上从屋内疯狂逃出的五人。

走在前面的许刚举着蜡烛的手向上抬了一抬,正好照到田甜那张面色苍白的脸。

田甜?你们乱跑什么?许刚极度诧异地问道。

衣服!平白无故多出一件衣服!这所房子一定还藏着其他人!田甜急促地喘息着。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七章 诅咒之夜(8)多出一件衣服?真的还是假的?黄志勤忍不住叫道,随手把木柴丢在火塘边。

真的!我们全都看见了!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回答。

许刚的双眉皱成了一团,哗啦一声,他把怀中的柴禾堆在地上,从中取出几根丢入燃烧着的火堆里,随后,一手举着蜡烛,一手伸进衣裤的口袋,先后抽出十几根白色的蜡烛。

哪弄来这么多蜡烛?田甜奇怪地问道。

楼上杂物间有好多,我们想着夜里用得着,就全都带下来了。

说着,许刚便把蜡烛堆在一张竹凳上,举着手中的烛火道:我看,咱们还是把这栋楼仔细搜查一遍吧,否则一晚上心里都不塌实。

大家连连点头,簇拥着跟在许刚身后。

别都上去,留个人在火塘这儿添添柴。

许刚道。

几个人面露难色,都不愿意留下,最后,黄志勤大声说了一句:我留下看着,你们去查房吧。

志勤,我陪你。

韩若冰马上说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了。

黄志勤无所谓地说。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若冰担心地说。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个大男人。

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快回啊。

黄志勤不耐烦地说道。

几分钟后,六个人脚步沉重地走下楼来。

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黄志勤一边往火塘里添柴,一边关切地问道。

大家摇摇头,再次走进刚刚那间右侧的卧室,然而,奇怪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那个半开的简易衣柜内,白色的睡衣竟然无影无踪了。

你们刚才是不是看错了?许刚疑惑地问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真是出鬼了,出鬼了。

田甜白着一张脸喃喃自语。

郑直也恐惧地说道:刚才我们全都亲眼看见的,怎么一转眼又没了?陈小乔、邱梦溪和韩若冰吓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身子因极度惶恐而微微战栗。

许刚举着蜡烛,来到那扇缺了两块玻璃的窗前,突然叫道:会不会刚才有人从窗子爬进来?说着,他便俯下身去,把蜡烛移近地面,然而,他很快便皱起了眉头,因为,外面风雨交加,如果从窗子进入,一定会在窗台和地面留下满是泥水的脚印的。

可是,地面上却丝毫找不出这样的印迹。

难道,真的有鬼?许刚的背脊一阵发凉,他不敢再胡思乱想,站起身说道:走,看看另外那间屋子。

穿过厅堂的时候,黄志勤这次没有询问,因为从大家紧绷的脸上,他嗅出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左边房间的房门紧闭着,许刚用力推了两下,门终于开了,然而,扑面而来的却是一团冰凉而柔软的丝状物,裹胁着一阵湿冷的阴风,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许刚随手一抓,那团东西就到了手上,低头一看,心里又是一凉,原来那竟是一团乱麻样的黑色长发,许刚发出一声短促的骇叫,随手把头发甩在地上。

又一阵冷风袭来,许刚手上的烛火猛地一个摇曳,他眼明手快慌忙用另一只手把烛火护住,他侧转身,倒退着进入房内。

然而,没走两步,他便发现随后进来的田甜瞪圆了双眼,惊骇地望着前方尖叫起来。

许刚心头一凛,猛一回身,烛光照耀下,他看见了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大的房间内,竟然挂满了长长的黑头发,在冷风吹动下,雪白墙壁上的那一丛丛上下翻飞的长发,就像一颗颗背对自己的头颅,狰狞而诡异。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八章 诅咒之夜(9)许刚大骇之下,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而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他手中的蜡烛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一股劲风吹熄了。

许刚心底一凉,猛一回头,却发现身后早就没了人影,他不敢迟疑,两步跑出了屋子。

厅堂中,所有人都聚在火塘边,田甜正哆哆嗦嗦地诉说刚刚亲眼目睹的头发事件。

见许刚从房内出来,郑直第一个冲了上来:刚才田甜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还没等进门就被她的尖叫声吓回来了。

真是满屋头发吗?啊?许刚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睬他,将手中的半截蜡丢掉,伸手去竹凳上重新拿了一根白蜡烛,就着火堆点燃了,闷声说道:谁愿意跟我进去的,就一起来!说完,转身就走。

略一犹豫,田甜和陈小乔便紧跟在他身后,而郑直本来还傻站着,被邱梦溪狠狠掐了一把,这才勉为其难地拉着邱梦溪跟了过去。

屋内的两扇窗子大开着,风呼呼地从窗外灌进来,险些吹熄了蜡烛。

许刚把蜡烛交给田甜,自己则冲到窗前,把窗子紧紧关闭,顿时风雨被隔绝了,大家松了口气,在房内绕了一周,除了满墙满地的头发,屋内没发现其他异常之处,最后,大家携着地上的两个小竹凳退了出来。

厅堂内,黄志勤和韩若冰两个人正忙得不亦乐乎,火塘上架着锅,锅里烧着水,火塘周围环放着两把竹椅和三只小竹凳。

一见那两只提在手上的小凳,韩若冰乐了:嗨,你们可真行,正愁缺两个凳子呢,你们就给找出来了。

大家快坐下,水快开了,马上就有热水喝了。

我们这儿有两盒泡面,一会儿大家分着吃点。

都饿坏了!不用了,我们也带着呢。

邱梦溪边说边去郑直背包里掏方便面。

还好,几个人凑下来不多不少正有七个碗面,当热乎乎的泡面下肚后,每个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话也多了起来,甚至黄志勤还说起了笑话,似乎大家已经把刚刚经历的奇诡事件暂时忘却了。

他们不再去谈那些怪事,仿佛不谈怪事就不会来临,仿佛不谈怪事就不曾发生,然而,真的是这样吗?今晚咱们七个就在火塘边对付一夜吧,不行就把这屋里的两张单人木床搬出来,大家挤着睡睡。

郑直指着刚才那间满是头发的屋子说道。

此言一出,大家脸上的笑容又冻结了,因为,一看见那间屋子,他们又再度想起那些恐怖的头发,以及一系列诡异事件背后的谜团。

黄志勤见气氛沉闷下来,便故作轻松地说道:整栋楼都查遍了,连个活物都没见着,更别说藏着什么大活人了!别再自己吓自己了,走吧,郑直,咱俩进去抬床。

我帮你们照亮儿。

田甜说着便起身点蜡。

我也进去帮帮手。

许刚也站了起来。

房间内,一丛丛长长的黑发静静地趴在墙上。

脚下,厚厚的柔软也是头发。

田甜举着蜡烛,努力控制自己紧张的心跳,眼神也尽量避免与四周的长发接触。

她害怕,害怕不经意的一瞥很可能会让自己心胆惧裂。

也许,某一丛低垂的浓密长发会突然从中间分开,露出一张白惨惨的严重变形的脸来,对着她阴阴地笑。

先抬这张吧。

黄志勤指着最里面那张床说道。

好。

许刚和郑直答应着,三人同时用力,床被抬离了地面。

谁知,就在他们刚刚把床搬开原来的位置时,田甜突然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手上那根白蜡烛也应声坠地。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二十九章 诅咒之夜(10)三个男生尽皆失色,许刚吃惊之余慌忙把手从床头移开,弓身将地上的蜡烛拾起,一手扶住田甜,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田甜也不说话,指着床的原址浑身不住地发抖。

三个男生定睛一看,只见那里的地面上,一片海洋般黑色的头发上面,平躺着一个雪白的布娃娃,然而,娃娃的脸上,眼睛的部位却是两块血红,顺着那两块血红还流淌着两道蚯蚓样的血渍,一直流到脸的底部。

晃动的烛影中,这张娃娃的脸分外恐怖。

许刚伸手将娃娃拾起,谁知就在布娃娃离地的瞬间,娃娃的头突然垂落下来,只有几根线与身体相连,那头倒悬着,晃晃悠悠摆动着,看得四个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

许刚伸手在娃娃脸上擦了一下,收回手时,手指上已经沾染上褐色的印迹。

他伸手在鼻下一闻,顿时皱起了眉头,哑声道:是血!郑直大吃一惊,慌乱地说道:谁会这么变态?弄些血在布娃娃脸上?啊,既然血会染到手上,那就是说血刚刚被涂上去不久!天哪,难道刚才有人进来过?话音刚落,田甜突然像一只受惊的小羊般箭一般向门口冲去。

田甜!许刚焦急地大叫一声,随即追了上去,手上依然握着那个白布娃娃。

田甜头也不回,不顾厅堂中好友的呼唤,一径冲入另一间卧房,许刚也跟了进去。

很快,里面就传来田甜的一声惊呼,紧接着她便在许刚搀扶下走了出来,只是她的脸惶恐莫名。

田甜,你怎么了?韩若冰和陈小乔都迎了上来。

田甜不答话,望着人群中的黄志勤,一字一顿地问道:刚才我们在楼上查房时,你一个人留在厅堂,当时,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从这儿走过?黄志勤懵懂地抓抓头皮,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我谁都没看见。

田甜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那当时你在干什么?黄志勤一愣:添柴呀!你怎么了你?田甜步步紧逼:你有没有离开过?哪怕只有一分钟?黄志勤微微一怔,不过马上就肯定地回答:没有。

田甜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顷刻间没了精神,口中喃喃不止:不可能,没可能的……田甜,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韩若冰一脸紧张地说道。

田甜的双眼如精神病人般闪着疯狂的光芒,胸膛剧烈地起伏,她说:我现在想起来了,刚才咱们第二次进这间卧房,发现白睡衣不见了,当时,所有人都太慌乱,所以没有注意那扇窗子!现在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白布娃娃就已经不在上面了。

不在了!什么?你说哪个白布娃娃?陈小乔面色突变。

田甜无力地举起许刚的右手,大家的眼睛立刻集中到他的手上。

一只断了头的白布娃娃,摇摇欲坠的头颅绝望地晃动,上面的两块血红在没有五官的脸上越发显得突兀。

田甜声音异样地说道:这就是原来挂在窗子上那个白布娃娃!现在窗上已经空无一物!可是它却在那间满是头发的屋子里出现了,就在单人床的床底下!你们看,它却成了这副模样。

血是新的!头也刚刚扯断!是谁?究竟是谁干的……陈小乔只觉大脑嗡地一响,整个人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章 诅咒之夜(11)短暂的适应后,她颤抖着问道:你是说,娃娃是在我们上楼时被人从窗子上取走的?又被弄成这样丢在另一间屋子里?田甜点点头:只有这一种可能。

陈小乔一双美目左顾右盼,惊惶失措地说着:会不会有人取走娃娃,从窗子跳出去,又从另一间房间的窗子跳进来,把娃娃弄坏了丢在床底下,自己又跳窗逃走了?许刚突然接口道:不可能!为什么?陈小乔反问。

因为刚刚在楼上我就仔细查看过,这所房子的后院中间彻了一道墙,恰好把两间卧房分隔在两边。

如果从其中一间进入另一间,唯一的路径就是从厅堂穿过,否则外面无路可走……许刚话未说完,一旁的邱梦溪突然抢着说道:可是,刚才黄志勤说他根本没看见有人从这儿经过!难道说……这屋里有鬼?邱梦溪话音一落,全场便鸦雀无声,只听见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之声。

别胡思乱想了,不管怎样,今晚咱们七个就呆在火塘边,能不睡就不睡,天一亮马上就走!黄志勤脸色阴暗,声音低沉地说道。

不久,两张单人床终于被搬了出来,大家也再次围坐在火塘边,可是,这一次谁也提不起聊天的兴致,每个人都心神不宁,一个平常的闪电都会让女孩子们惊声尖叫。

这个时候,大家的神经都己极度脆弱。

时间就在这种紧张与恐惧交替更迭中悄悄地流逝,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此时,屋外已是风停雨收,屋内四个女生也已蜷缩着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着了,而郑直由于身体肥胖的原因,也早就歪倒在另一张床上鼾声雷动。

火塘边依然坐着两个人,一根接一根地吸着香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许刚看了看表,三点二十四分,他长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黄志勤,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这个不眠之夜终于快结束了。

黄志勤有意无意地望了望门外,猛吸一口烟,淡淡地说道:折腾了半个晚上,终于解脱了。

就在黄志勤说完这句话不过三分钟,他和许刚同时听到一阵奇怪的哭声,这哭声先是如虫鸣般细小,渐次竟越来越大,大到仿佛整栋楼都在回响。

两个男生被哭声吓住了,全身寒毛直竖,他们惶恐地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这时,四个女生也被哭声惊醒了,她们睁着迷蒙的双眼,从床上坐起了身子。

你们听到了吗?一个女人在哭。

田甜清醒后警觉地说道。

许刚尽量保持平静地点点头:你们别动,我和黄志勤出去看看。

陈小乔却突然叫住他:不对,我感觉哭声好像是从底下传来的。

底下?大家先是一愣,不过侧耳倾听之后,所有人都认定,哭声的确是从下面传来的。

哭声怎么会在地底下?不可能啊。

韩若冰惊骇地说道。

不对,我记得进门时是走了几节台阶的,那就是说,下面还有一层。

田甜突然醒悟。

那我们马上去下面,你们在这儿等着。

许刚说完就点着一根白蜡烛,要和黄志勤出门。

就在这个时候,田甜叫了一声:等等,我们七个绝对不能分开。

我有预感,好像要出事。

黄志勤急忙点头:对,大家同出同进,再坚持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说话间,许刚已叫醒依然昏睡的郑直,七个人一同向门口迈进。

再过不久就是黎明了,然而,黎明前往往是最最黑暗的时候。

他们不知道,这一去,他们的命运就将彻底改变。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一章 诅咒之夜(12)外面风雨初定,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泥土清香,天空中,一轮弯月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今晚的月亮很怪,不是白的,而是红的,血一样红,就像一只充血的疯狗的眼睛,泛着妖异的光。

看过月亮,不知怎的,陈小乔心里一阵发毛,这个夜晚,好像什么都不对劲了。

走下门口的台阶,他们发现台阶的背后,在厅堂层面与地面之间真的有着一米多高的一段距离,都是用土基堆砌的墙面,与上面两层连成一体。

这下边好像真有地下室,可是,怎么没门呢?许刚奇怪地说道。

绕过去找找,或许门在侧面。

田甜说。

许刚点点头,向台阶左侧方向走去,其余六人也是丝毫不敢落后,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

转过墙角,一直往前,快要走到尽头时,突然,许刚叫了一声:门在这儿呢!果然,他的面前出现一扇露出一半的木门,另一半在地面以下。

门紧紧关闭,但没有上锁,里面清楚地传递出女人凄惨的哭泣声。

郑直这时忽然颤抖着说道:先别开门,万一……万一里边……他没有把话讲完,然而,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很可能,推开这扇门,看到的将是更加恐怖的场景。

许刚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去碰触那道门,他的内心激烈地交战。

里面会有一个女人吗?如果真有,那还罢了,可如果没有,那哭的是谁?!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的胆量通常不会太小;他们毕竟有七个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这么多人也不会应付不了。

想到这里,他只觉血往上涌,猛地推开面前的木门。

哭声仍在继续,而且更大更清晰。

许刚握着蜡烛的手微微抖动一下,他提高嗓音,对着黑乎乎的门内大声叫道:有人吗?谁在里面?然而,没人应答,哭声依旧。

黄志勤也跟着向里面大喊起来:谁呀?里面有人没有?哭声。

片刻的犹豫后,许刚举着蜡烛向里照了一照。

台阶,门内有台阶,斜坡状向下伸展。

许刚弯下腰,抬脚准备迈进门去。

不!许刚,不要进去!陈小乔突然失去控制地大叫。

怎么?许刚诧异。

不对!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我觉得里面哭的不是人!陈小乔浑身发抖。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所有人都表示赞同。

许刚思怵再三,终于跺跺脚,不甘心地说道:回吧。

同时,吹熄了手中的蜡烛。

七个人回身就走,几个女孩子恨不能借两条腿往回跑。

然而,就在他们将要转过拐角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惨呼声:救命啊!奶奶!——七个人如遭棒喝,几乎同时回头,然而,小女孩儿的声音却如断弦般嗄然而止。

声音是从门里传出来的!里面有孩子!说话间,许刚便不顾一切地向着敞开的木门奔去。

许刚!其他人不敢怠慢,也迈步追了上去。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二章 诅咒之夜(13)跑到门口,面对门内的黑暗,许刚才想起手中的蜡烛,他从口袋中取出打火机,重新将蜡烛点燃。

门内,女人的哭声依然不绝。

许刚不再犹豫,举着蜡烛便踏上门里的台阶。

一步,两步,三步……当他走完第五步时,已经接触到脚下的地面。

其他人面对黑乎乎的门口,却开始止步不前,他们面面相向,不知进退。

陈小乔虽然一直反对进去,可是,此刻她却用力咬着嘴唇,拨开前面的黄志勤和郑直,向门内喊道:许刚,等等我!。

小乔,你……田甜伸手从后面扯住了她。

陈小乔痛苦地摇摇头,凄然地说道:许刚已经进去了,咱们能坐视不顾吗?说完,她便拉开田甜的手,一低头消失在木门里。

片刻的愣怔后,田甜也跟着走了进去,随后,是所有人。

许刚,找到孩子了吗?陈小乔担心地问道。

许刚不答,然而,那簇微微跳动的烛火却在不远处来回摇晃,许刚的背影也在起起伏伏。

当陈小乔摸索着来到烛火旁,她这才发现,许刚的面前竟然堆着半人多高的稻草,面积足有五六平方米,而那个不绝于耳的女人哭声就在稻草下面。

此时的许刚,就像着了魔一样,一把一把抓起稻草砸向地面。

许刚,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要找孩子吗?不要理这个见鬼的哭声!我告诉过你,这个哭的不是人!陈小乔激动地劝阻。

孩子在下面,一定在下面!除了这堆草,其他地方都是空的!说话时,许刚的手丝毫也没停过。

当话音尽落,他突然铁青着一张脸转向陈小乔,忿忿然喝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哭的不是人?那么那个求救的孩子是不是也不是人?你们总是这样,就知道怕、怕、怕!可是,你想过孩子吗?一个可怜的无助的孩子!你们就忍心不去管她?陈小乔从没见许刚发过这么大脾气,一时间,她震惊语塞。

小乔,许刚,孩子在哪?田甜也摸到跟前,紧接着是黄志勤和韩若冰。

许刚不理,埋头卸草。

陈小乔叹了口气,也抱起一抱干草。

许刚,你这是干嘛?找不着孩子就赶紧走吧!黄志勤焦急地说道。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孩子!她就在草下面……话未说完,许刚的动作突然间僵住了,因为,他看见了稻草下露出的一小块平坦的黑色木板。

七个人禁不住屏息敛声,正因如此,他们全都清清楚楚地听见,哭声就在木板下面。

窒息般的静止后,许刚再次开始了行动,他将手中的蜡烛硬生生塞进身旁的陈小乔手里,挥舞双臂,疯狂地将两旁的稻草推倒在地。

那块被稻草遮盖的黑色木板越露越多,最终,它如初生的婴儿般赤裸裸地显现出来。

然而,随着木板的逐渐显露,除许刚和陈小乔外,其他五人都在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因为,那块长方形的的黑色薄板以及它下面的黑色箱体,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一口黑漆的棺材,同样的大小,同样的体积。

里面盛的会是什么?所有人都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他们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逃离。

陈小乔在发抖,许刚在犹豫,其他人在退缩,女人的哭声在继续。

箭已在弦。

就在这时,黑箱内伴随着女人的哭泣,突然传出一声小女孩凄厉的哭喊妈……,那叫声就像被谁捂住嘴巴刚刚挣脱时所发出的声音。

许刚的心迅速收紧,他顾不得犹豫,一伸手,猛地掀掉了压在黑箱上面的那块黑色胶合板。

啊——一旁的陈小乔花容变色,失声骇叫。

许刚双眼发直,泥人般呆立在当场。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三章 诅咒之夜(14)黑箱内,平躺着一具人形的物体,它的身上套着一件雪白的女式长袖睡袍,而它的脸部位置,却盖着一块暗红色的纱巾。

不对!那块纱巾上的暗红不是它的本色,而是……而是已经干涸的血渍的颜色。

一块血纱巾。

鲜血染成的血纱巾!怎……怎么了?黄志勤和田甜站在距离他们身后两米的地方,一动也不敢动,牙齿不停打着战。

说完,黄志勤还紧张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再有两步,他就可以迈上台阶了,而台阶的最上面,冰冷的月光透过半开的木门挤进屋内。

陈小乔拿蜡烛的手剧烈地颤抖,几乎已经无法将蜡烛握稳。

她想跑,腿却像灌了铅,拖也拖不动。

女人的哭声在黑色胶合板掀起的瞬间,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像被刀割断了喉咙。

每个人的胸腔都被紧张的空气挤压得难受,耳畔弥漫着沉重的心跳声。

许刚渐渐从震惊中清醒,在清醒的同时,他害怕了,极度的害怕。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的黄志勤等人大喊道:大家快走!声音刚落,黑箱内就再度响起小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救我!救救我……许刚周身一震,缓缓转过头去,直觉告诉他,女孩的声音就来自那具全身遮盖的人形物体下面。

难道……孩子被藏在黑箱的底部?就在裹着白袍的人形物身下?鬼使神差般,许刚直僵僵地走了过去,踩着稻草,挨近黑箱,向着那具人形物俯下身子。

就在这时,木门突然呯地一声重重地关闭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门口望去,陈小乔也不例外。

然而,就在她惊诧回眸的瞬间,她手上的蜡烛突然被一阵疾风吹熄了。

漆黑一片。

顿时,尖叫声、奔跑声、碰撞声、跌倒声响成一团,陈小乔在意外降临的黑暗中也惊叫一声,可是,还没等她抬腿奔跑,就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立足不稳,直直地跌了下去。

许刚在关门声响起时正好向箱内俯身,突然的门响也将他的视线吸引过去,可是他却依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然而,紧接着,烛光骤然间熄灭了,这时,他的思维也跟着停顿了一秒,使他来不及直起身子。

变化就在随后的一瞬间发生了。

他只觉身后一个重物突然间袭来,重重砸在他的后背,让他借着惯性扑倒在黑箱之中。

触手处,硬硬的凉凉的滑滑的,是骨头的感觉。

慌乱中,他匆忙将手移开,摸索着按着箱沿支撑起身子,又手忙脚乱地从衣袋中取出打火机。

啪地一声,打火机点燃了,他的视线恰好落在黑箱之内。

顷刻间,他激出一身冷汗。

那具人形的物体,身上的白睡袍依然没变,然而,那块遮盖头部的血纱巾却被推到一边,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颗泛着青光的白骨骷髅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裹着白睡袍的骨架子猛然间从箱内坐了起来,只听得哗啦啦一阵骨头的掉落声,与此同时,这具没有头的白衣骷髅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厉的惨嚎:你-们-全-都-要-死!话一说完,那无头骷髅就呯地一声颓然倒下。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四章 诅咒之夜(15)随着无头骷髅的倒下,许刚的身后立刻响起一声女孩子的尖叫,这声音是谁许刚已经无暇顾及,因为,他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许刚心胆惧裂,打火机随手丢出好远。

伴随火机坠地的脆响,许刚一屁股坐在地上,啊——啊——惊叫不止,黑暗中,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再以全速冲刺着跑出去。

然而,他的双腿仿佛瞬间瘫痪,根本使不出丝毫力气,于是,他只能双手支撑着绵软的两足,绝望地向门口方向爬去。

门口的位置不难辨认,因为门已经开了,月光如一条玉带,斜铺在门内的台阶上。

门边站着一个娇小而苗条的身影,她将门拉开到最大,几乎带着哭音对着里面高声呼喊:小乔!许刚!你们快点出来呀!那是田甜的声音,化成烟许刚也听得出来。

他心头一热,力量也在转瞬间流遍了全身,他蹭地站起身来,正想迈步,一道黑影已经先于他扑向门口,那黑影脚步不稳,蹒蹒跚跚地朝田甜走去。

小乔!你……你可出来了!急死我了!田甜迈下一级台阶,与那黑影紧紧相拥。

许刚知道,那是陈小乔。

不容细想,他也摸索着来到两个女孩身边,喘息着说道:快!快离开这儿!这幢房子有鬼!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传来的一声惊呼,这声音那么尖厉,又那么急促,迅速撕裂了平静的夜空。

三人心下一凛,不由分说,如飞般向前面跑去。

院心里,站着浑身发抖的韩若冰和黄志勤,此刻,他们正惊恐地望着厅堂的方向。

许刚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厅堂里又出事了?刚到厅堂外,就见郑直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口,指着身后用变了调的声音向院内的五人喊道:求……求求你们……帮我救梦溪!五人先有一丝犹豫,然而,最终还是踏上厅堂外的台阶。

火塘边,邱梦溪头朝外横躺在地上,手中还抓着自己的背包。

她……她怎么了?韩若冰大睁着恐惧的眼睛问道。

吓晕了……你们帮我抬她出去吧……郑直的胆量和他的身材极度地不协调,此刻的他,胖乎乎的脸上冷汗直淌,望着自己心爱的人除了手足无措就剩泪眼婆娑了。

田甜急中生智,伸出两指死命地掐按邱梦溪的人中。

良久,邱梦溪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梦溪!梦溪!郑直大喜过望,顾不得其他人的存在,一把将邱梦溪紧紧搂在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扑簌簌往下直落。

邱梦溪抬起眼帘望一眼郑直,又侧转头,将脸朝向对面的一堵墙。

这时,她的脸色突然变了,仿佛见到极其恐怖的东西,眼睛骤然间瞪大,一只手紧紧抓住郑直的胳膊,另一只手则高高举起,直指前方。

众人一进门,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邱梦溪身上,此刻,顺着她的手指,大家这才将视线投射到对面那堵灰白色的墙上。

不看则已,一见之下,魂飞魄散。

原本光洁的墙面上,此际,却写满了狰狞恐怖、东倒西歪的血色字迹——掀开亡灵的面纱,必受‘血纱’的诅咒,戴着‘血面纱’下地狱!!!所有在场的人,全都要死!所有知道秘密的人,全都要死!所有泄露秘密的人,当日必死!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五章 重返荒宅(1)小乔,咱们进去吧。

池文浩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同时,陈小乔的小手被他紧紧握住。

陈小乔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茫然地望向前方。

她发现院门已经被推开,里面的荒凉一如一月之前,不过,满院的蒿草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也茂盛了一些。

走入院心,只见房檐下的蜘蛛网上,几只乒乓球大小的花蜘蛛正在悠闲地爬来爬去。

厅堂外,面对依然敞开的大门,陈小乔的心脏一阵紧缩,不知不觉地,她收回了正要迈上台阶的左脚,然而,池文浩有力的大手却固执地牵引着她,让她不得不向厅堂迈进。

可是,刚刚走入厅内,陈小乔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白墙上,那些歪歪扭扭的血字依然触目惊心,只是那血已经渗进墙里,颜色也更深更暗。

池文浩的表情由惊诧转为严肃,声音沉重地问道:这就是那个‘血面纱’的诅咒吗?田甜点点头:是的,掀开亡灵的面纱,必受‘血纱’的诅咒,所以,许刚死了,第一个死了,因为,是他亲手揭开了那块见鬼的‘血面纱’。

所有泄露秘密的人,当日必死!若冰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你诱骗说出了‘血面纱’的诅咒原委,所以,她也死了,就死在说出秘密的当天下午!池文浩迅速地低下头去,田甜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棒,再度激起他强烈的内疚。

无论如何,对于韩若冰的死,他都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田甜无奈地看一眼池文浩,叹息一声,缓缓道:所有知道秘密的人,全都要死!所以,小乔才死都不肯向你透露半分,可是,你却依然执迷不悟,非要追问所有的真相,结果,连你自己也被牵连进来,你呀,真是辜负了小乔的一片苦心。

这时,黄志勤咬牙切齿地对着墙壁啐了一口,恨恨道:所有在场的人,全都要死!我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一定可以化解的。

诅咒源于亡灵的怨念,那么,只要能够平息她的怨气,诅咒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池文浩抬起头,赞许地望着黄志勤,他说:不错,正如志勤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找出这栋鬼屋真正的秘密。

不过,我一直怀疑,你们真的确定这一切都是鬼魂作祟吗?黄志勤拼命点头:没错,如果只是那个黑棺材,只是那个披着‘血面纱’的白衣骷髅,我们可能还会怀疑,可是,那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诡异莫测的事情了!你说,除了鬼魂谁能做得出来?陈小乔和田甜都黯然无语,故地重游,她们仿佛感觉到那股阴森的鬼气又在悄悄地向她们围拢。

走,你们带我去看看那具黑棺里的骷髅,也许,解谜的钥匙就在她的身上。

池文浩星目炯炯,眼神坚定地望向同伴。

一听此语,陈小乔周身又是一凉,她下意识地向门外望去,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外面的天色就暗淡下来,夜晚,又要来了,不知这一夜,他们能否安然度过。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六章 重返荒宅(2)离开厅堂的时候,走在最后的田甜一眼瞥见竹凳上散乱推放的十来根蜡烛,她伸手过去,将两根白蜡烛放入牛仔裤的口袋里。

走下台阶,一路向左。

池文浩边走边仔细打量起底层那道一米多高的土坯墙,很快,一行四人就来到那扇半开着的木门前。

就是这里了。

黄志勤抬手一指,心有余悸地说道。

池文浩点点头,谨慎地走到门边,他探头向里望了一望,回身说道:里面挺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咱们得回去找些照明的东西才行。

这时,一旁的田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略显得意地取出一根蜡烛,炫耀似地递到池文浩面前,娇媚地说道:你看,我早就准备好了。

池文浩先是一愣,即而赞许地对田甜破颜一笑,接过蜡烛,取出火机点燃了它。

随后,一手举着蜡烛,一手牵着陈小乔,头也不回地走进木门。

借着烛火的光芒,池文浩领着大家绕着这间大屋子走了一圈,最后,在那片稻草堆前止住了脚步。

稻草乱七八糟地铺了一地,当中,是那座令他们望而生畏的黑漆木棺。

此刻,那块盖棺的黑色胶合板仍然斜压在旁边的稻草上,而敞开的黑棺之内,则是一具套着白色女式睡袍的骷髅。

一见那骷髅,陈小乔五脏六腑就一阵翻动,情不自禁地,她紧紧攥住了池文浩的手。

也许是感觉到手心中传递过来的紧张与颤抖,池文浩扭过头深情望一眼陈小乔,柔声道:别怕,我过去仔细看看。

说着,他便轻轻抽出那只被陈小乔攥得有些发痛的手,托着蜡烛挨近黑棺。

他蹲下身子,将烛火靠近那颗发着青光的骷髅头,随后,他的视线立刻像磁石般被骷髅头边的一抹暗红吸引了。

几乎没有迟疑,他迅速向那暗红伸出手去。

你干什么?陈小乔的声音惊骇莫名。

她话音未落,池文浩已经将手收了回来,只是手中多了一块染满血渍的面纱。

文浩,你疯了?快把它放回去!旁边的田甜紧张得尖叫起来。

池文浩并不理睬,相反,他却单手将血纱提了起来,上上下下仔细审视。

最后,他抬起头,将血纱高高扬起,对三人道:你们看看,这块血纱和许刚他们四人身上发现的血面纱碎块是否相同?当纱巾突然扬起时,黄志勤三人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听过池文浩的一番话,三个人只好强打精神,向着血纱聚拢过来。

怎么样?是不是一样的?池文浩的问话又起。

黄志勤先点了点头:没错,都是染满血迹的。

然而,田甜却表示异议:不对,我记得许刚和若冰身上的血纱碎块上面有些不规则的花纹,而这块血纱却是纯色的。

哦?你还记得那两块上面的花纹是什么样的吗?池文浩扬起了剑眉。

这个……田甜为难地咬住了下唇。

我记得……陈小乔突然插进一句,那两块血纱碎片上面好像都有花朵的图案,只是不完全,只能说是花瓣的图案。

花瓣?又是花瓣?黄志勤和田甜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七章 重返荒宅(3)花瓣?你们是说……池文浩的表情有些迷惑。

田甜快言快语地抢先说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我们四个收到的匿名信信封上的黑花?池文浩眼光一闪,眉心立时聚拢为两座山峰,口中喃喃自语:花瓣?难道说匿名信和血纱碎块之间有什么关联?陈小乔摇摇头,将手搭在池文浩肩头,轻声说:也许只是个巧合吧。

文浩,把这块面纱放回去吧。

不,是应该重新盖回到骷髅头上面去。

池文浩会意地将血纱收回到自己眼前,定定地凝视良久,这才反手将它盖在那个狰狞可怖的白骨骷髅头上。

跳动的烛光中,黑的棺,白的衣,红的纱,构成一幅异常奇诡的画面。

望着那块血染的面纱,黄志勤先是咽了口唾沫,随后吃吃艾艾地说道:真是奇怪啊,那个……许刚掀开的本来是这块亡灵的面纱,那么,亡灵报复的话,应该也是用这块血面纱的碎块,可是……为什么若冰她们四个身上发现的却是另外一块血纱的碎片呢?池文浩背脊一震,猛然间回过头来,诧异地望着黄志勤: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搞鬼?黄志勤舔了舔嘴唇:也不是,我就是感觉有点儿奇怪。

陈小乔叹了口气:前前后后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最最忘不了的,就是当面纱被揭开后,这具突然间坐起的无头骷髅,一边骨头劈里啪啦地掉落,一边竟然还会说出‘你们全都要死’的话来。

那时候,我差点没吓得昏死过去。

池文浩转过身去,面对棺内那具白袍包裹的形体一言不发,突然,他如闪电般伸手过去,一把掀起白袍长长的裙边。

虽然早有准备,大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掀开的袍子里面,平放着两截笔直的胫骨,胫骨的尽头,则是一对耸立的没有血肉的脚板。

池文浩再次仰起头,眉头皱得更深:小乔,你看到了,这分明是一具骨架,你真的确定声音是它发出来的?没错!就是它!陈小乔非常肯定。

池文浩深深吸了口气,将头别转过去,很不情愿地说道:这样看来,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里真的有鬼。

然而,话音刚落,他又迅疾地转过头来,眼中冒火地叫道: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黄志勤冷笑两声:我也希望啊,可是如果不是鬼,谁能做出这些事来?谁能?!谁能用这样恶毒的诅咒杀死我们身边的四个朋友?啊?你说呀!池文浩无言以对。

而田甜却突然尖声说道:好,就算真是女鬼作祟,可是,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

我们怎么也得先弄清这个黑棺中的白骨究竟是谁吧?否则,咱们怎么能解除这个恶毒的诅咒呢?一语惊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再度将视线集中到这具白袍骷髅上。

它,会是谁呢?正当四人愁眉紧锁陷入深思的时候,门外,毫无任何征兆地骤然间响起一个女童尖细而诡异的歌唱声。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八章 诡异童谣几乎是在歌声响起的同时,蹲在棺旁的池文浩如芒在背般腾地站起身来,连同紧挨他身畔的陈小乔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惊慌而诧异的眼光投射到敞开的木门口。

门外,夜色已降下了半边帷幕,光线也从明亮变为灰暗,歌声就在这灰蒙蒙的空气中缥缥缈缈。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这是一首四个人全都耳熟能详的童谣,那熟悉的旋律和童稚的声音,本来应该带给他们温馨纯美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这首简单的儿歌经过这个女童的演绎后,音调故意被拉得很长,断句带有明显的颤音,再加上那不带一丝热气的童声,所以,听上去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阴冷肃杀之感,让人寒毛倒竖,甚至让人怀疑——这唱歌的根本就不是人!不知什么缘故,从歌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四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瞪视着空荡荡的门口。

然而,当童谣最终唱罢、余音袅袅的时候,四个人几乎同时转身,回头去看自己身后堆着稻草的地面。

特别是池文浩,更是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蜡烛放低了半个身位,与此同时,他长吁了一口气,因为他面前的稻草上,空无一物。

可是,黄志勤的惊叫声却突然间响起,声音中充满惊骇与恐惧,把池文浩惊得一个哆嗦,手上的烛火跟着一个大幅地跃动。

不过,就在下一秒钟,不只是池文浩,还有田甜和陈小乔,全都明白了黄志勤乍然惊叫的原由——在他面前半尺高的稻草上,蜷曲着一小块暗红色的物品。

池文浩越过中间的田甜,一个箭步赶到黄志勤身边,一把抓起那团暗红。

是……是血面纱碎块!烛火映照下,黄志勤立刻看清了池文浩手中那块轻轻摇动的血纱,它看起来却更像是一块红手绢。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所有人心里都刮起一阵猛烈的寒风,刚才屋里除了他们四个再没有人了,那么,究竟是谁把这块血手绢悄无声息地放在黄志勤的身后?池文浩剑眉深蹙,眼光一转,当视线停留在血手绢原来位置上的一团白东西时,他的脸上不禁现出惊讶之色,他心念微动,抓着血手绢的手径直向前伸去。

还没等其他人看清楚,池文浩已将手往前一伸,直接把掩在血纱里的那团东西递到黄志勤胸前:打开看看。

黄志勤吓得身子往后一收,脸色骤变,连连摆动双手:不!不!我不要!池文浩生气地看他一眼,将手中的蜡烛向黄志勤眼前一推,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拿着这个!这次,黄志勤乖乖地接了过来。

而池文浩则丢掉血纱手绢,取出里面包着的那团东西——一个枣子般大小的白纸团。

打开纸团,池文浩立即大声催促黄志勤:快,把烛火拿近点。

黄志勤不敢怠慢,急忙依言行事。

很快,他们看清了皱皱巴巴的白纸上那应该出自小孩子的六个血色字迹——你抓得住我吗?倏忽间,四个人只觉仿佛站在冰山的前沿,整个背脊都冷得透骨。

刚才女童的诡异歌谣再次如毒蛇般钻进他们的耳廓:……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空气冷得近乎凝固,正在这时,门外又出人意料地响起一阵小女孩的娇笑声——哈哈哈。

池文浩猛一抬头,门口似乎有小小的红影一闪,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池文浩已经迈开大步向门外冲去。

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三十九章 鬼影幢幢文浩!你去哪儿?数秒钟后,陈小乔才开始惊觉地大声呼叫,然而,此时池文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晃动的木门边了。

回来!文浩!陈小乔心下一急,顾不得别人,自己就脚步踉跄地追了上去。

身后,田甜的呼喊声乍然响起小乔!小乔!,然而,陈小乔仿佛突然失聪,除了池文浩的安危,其他的一切她都充耳不闻。

外面的光线昏暗得好似笼罩了一层灰黑的浓雾,草木、院墙、甚至院内所有高高低低的物体看上去都是一片朦胧的灰暗,令人压抑紧张的灰暗。

文浩!你在哪儿啊?陈小乔脚步不停,痴惘地面对空气焦急地呼唤。

然而,一阵山风吹过,吹起她的长发,吹迷她的双眸,可池文浩却始终是声影皆无。

绕过前面的转角,陈小乔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心的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那背影在朦胧的幕色中茕茕独立,透着说不出的惆怅与寂寥。

文浩!陈小乔眼睛一热,急切地叫出声来。

然而,池文浩并没像她想象的那样迅速回过身来,而是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文浩?!陈小乔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池文浩身旁,一把将池文浩的身子扳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文浩,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池文浩身子虽然与陈小乔直接相对,可他的眼睛却失神地望着不知名的前方,看都不看陈小乔一眼。

这时,田甜和黄志勤也一前一后地追到跟前,可是,一见池文浩的样子,他们猛然间愣住了。

文浩!你怎么了?文浩!陈小乔拼命摇晃着池文浩的身体,一声声焦急地呼唤。

突然间,池文浩的喉咙发出一个沉闷的响声,与此同时,他反手握住陈小乔的小手,双眼释放着炙热的光芒,仿佛要把陈小乔灼伤般死死盯着她说道: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谁?文浩,你在说谁呀?陈小乔吓得牙齿打战,忧心忡忡地望着池文浩。

走!马上回去!池文浩不容分说,拉起陈小乔直奔原路就走。

文浩,文浩,你放开我啊!你要干嘛?陈小乔一路惊慌地呼喊,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被池文浩裹胁着前进。

咣的一声,池文浩的身子重重地撞在木门上,可是,他却丝毫不知疼痛,拉着小乔一步紧似一步地向台阶下面走去。

黑暗中,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池文浩开启了打火机。

火光如豆,引领二人来到那座稻草海洋中的一座孤棺。

小乔,你知道她是谁吗?池文浩的声音分外低沉。

难道说你已经知道了?急促的脚步声中,田甜托着重新点燃的半截蜡烛向他们走来,身后的黄志勤如影随形。

池文浩也不回头,冷冷地说道:你们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田甜一怔,急忙问道:看见了什么?池文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一字一顿地说道:刚才,我追到门外,那个红色的身影却不见了。

哪个红色的身影?田甜和陈小乔忍不住同声置疑。

池文浩猛然间侧转身形,瞪大双眼扫视着三人:你们……都没看见吗?小女孩儿笑声过后,门口就闪过一条小小的红色人影。

三个人脸色一白,恐惧地摇了摇头。

池文浩叹了口气:怪不得你们没有任何反应。

我当时一直追到前院,可是,就在那里,我看见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说到这里,池文浩深深吸了口气,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在院门前,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快速向门口行进,高的全身漆黑,矮的全身艳红,凭直觉,我断定那是一老一小。

急切间,我突然开口叫她们站住,结果,她们真的站住了,并且回过头来。

于是,我看见了两张雪一样白的脸,因为距离远,我无法看清她们的五官,但那两张脸真的是太白了,白得不像活人!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四十章 棺内是谁文浩!她们在哪儿?那两个人现在在哪儿?陈小乔抖得像一片风中的羽毛,握在池文浩掌中的手指冷若寒冰。

池文浩手指加力,让手上的热度迅速传递给自己的恋人,他心疼地望着陈小乔说:她们……不在了,在你喊我的两秒钟前,消失在院门口了。

你是说亲眼看见她们走出去了?那你为什么不追上去问个究竟?黄志勤脖子上青筋直冒,懊恼得连连跺脚。

池文浩漠然地扫他一眼,目光在烛火中愈渐迷离,他的声音空空洞洞:我没办法追,因为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再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是,她们消失在院门口了,我并没有说她们走出去了!话到半途,池文浩猛然间提高了嗓音,瞪视着黄志勤说道:你能相信吗?她们就那样侧转着一张白脸对着我,倒退着到了院门边,没有开门,没有开门!就像烟一样化掉了,烟一样消失在院门前了!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追?我彻彻底底地傻掉了……田甜和陈小乔都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眼里的恐惧已经凝成一汪寒冷的冰湖,良久,田甜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你是说……她们不是人?池文浩痛苦地捂住头,左右摇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突然间,陈小乔好像如梦初醒般眨动了几下眼睫,急切地向池文浩追问:文浩,你刚才不是说你知道棺里是什么人了?你怎么会忽然间知道的?难道是那一老一小……池文浩点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那一老一小好象是祖孙俩——祖母领着小孙女……他话未说完,田甜却似突然被砍了一刀般猛地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说什么?祖孙俩?上山时那个老樵夫说过,就在这栋房子里,发现了守林员的老娘和他三岁的小女儿的尸体。

她们就是祖孙俩啊。

难道……难道说……你看到的是她们俩的鬼魂?天哪,太可怕了!啊,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许刚之所以会不顾一切重新跑进地下室,就是因为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呼救声,她叫的是‘救命啊,奶奶’。

现在我明白了,那个小女孩一定就是那个守林员的小女儿,就是那个活活被砍死的小女孩,她是在重复当年被杀现场的场景,临死前,她喊的一定就是这句话……这么说来,这么说来,这栋凶宅里的怨灵不止一个,它是一座货真价实的鬼屋啊!田甜越说越激动,话到最后,她已经是歇斯底里,双手不停地上下挥动,那簇小小的烛火也跟着她在空气中上下飘移,远远看去很有些鬼火的味道。

池文浩见此情形,不容分说地一把夺过田甜手中的蜡烛,另一只手则用力按在田甜圆润的肩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松下来:田甜,没事的,现在我们知道它是鬼屋了,其实对我们不但无害,反而有利。

为什么?这句话如灵丹妙药,让田甜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她仰起头,充满期盼地注视着池文浩。

池文浩放开田甜,将视线重新投放到黑棺之中。

他说:你们想想,这祖孙俩早已死去,为什么迟迟不肯离开这所房子,是不是她们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说到此处,池文浩大有深意地环视了三人一眼,继续道:我想,应该为的就是这具黑棺,以及棺内的这具白骨。

她是谁呢?你们应该猜到了吧。

陈小乔眼眸中似有星光跳动,她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她就是小女孩的母亲——灭门案中失踪的女主人!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四十一章 诅咒之源(1)池文浩眉毛微挑,叹口气点了点头,而当他正准备说话的时候,黄志勤却突然间猛一击掌:嗨,我先前就猜测过,这黑棺里的白骨可能是那个失踪的女人。

可是,有一点我却怎么也想不通,当时出了那么大的命案,警察一定已经前前后后把这所房子搜查遍了,没理由会发现不了这口黑棺哪。

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还是个很难给出答案的问题。

陈小乔也不禁皱起了秀眉,她转过头,将眼光射向池文浩。

然而,池文浩并没有作出相应的回应,他凝神垂首,望着那簇跳跃的烛火默默出神。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恢复平静的田甜突然说话了:我觉得这并不矛盾。

我想,命案发生后,警察的确是里里外外把房子搜了个遍,他们说没找到女主人的尸体就一定是没有找到。

女主人和守林员夫妻两个都神秘失踪了,而且很有可能受伤的女主人是被她的丈夫也就是灭门案的凶手给带走了……田甜话未说完,黄志勤就已经沉不住气:所以啊,那这具棺材就更不可能装着女主人了。

田甜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说两者并不矛盾是因为,当时女主人的确是被凶手带走了,所以当时警察搜查时,这里的这口黑棺里面很可能是空的,又或者当时这里根本就没有黑棺。

可是,我说的只是当时。

在埋葬了那祖孙俩的尸体后,这栋房子就成了一座远近闻名令人敬而远之的‘鬼屋’,因此,没人敢走近这里,而这里又靠近山顶,地势极为偏僻,警察更是很难经常上来关注。

那么,那个杀人狂魔就很可能在一段时间之后,趁着风平浪静,把已死的女主人的尸体送回了这里,放进这口黑棺里面,或者是在这里临时打造了这口黑棺,你们没发现吗?这口棺材制作非常简陋,根本只能说是口大木箱子,钉棺材的人很显然是仓促行事,弄几块薄板胡乱敲钉,一定不会是棺材铺的出品。

当田甜开始分析那一刻起,池文浩就情不自禁地将双目凝注在她脸上。

田甜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而当田甜的话音落尽,池文浩的眼中禁不住流露出激赏的目光。

池文浩轻咳一声,面对大家而核心却是看着田甜说道:田甜说得很有道理,据我看来,黑棺中盛的应该就是那位灭门案中失踪的女主人,可为什么她的丈夫会把她放进稻草中隐藏而不入土掩埋,个中的原由我就不清楚了。

我想,女主人死去的婆婆和小女儿一定是因为这口黑棺才停留这里不肯离开的。

她们是想让我们发现这口棺材和里面的白骨,让女主人入土为安。

黄志勤突然打断他的话语,不以为然地说道:好,就算事实都和你说的一样,那么,你能告诉我诅咒的来源吗?她为什么会来诅咒我们?为什么会这么恨我们?她最应该找的是杀她的人哪,不是吗?池文浩微一沉吟,当他重新抬头的时候已经语出惊人:很有可能你们七个人中的某一个和那个杀她的凶手有关系!第二卷 元阳之谜 第四十二章 诅咒之源(2)一句简短的话语不啻于一记晴空霹雳,炸得三个人天眩地转。

陈小乔只觉身体仿佛瞬间被抽空般虚弱不堪,她伸手拉住池文浩,有气无力地说道:文浩,不会的,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这时,黄志勤也似乎被皮鞭猛抽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惊跳起来,恶狠狠地嚷道:谁呀?你们说这个人会是谁啊?田甜斜睨着黄志勤,眼中的反感更深了,她开口说话了,语声却冷若冰霜:你说会是谁?难不成你还要把这个人揪出来打死?请你不要忘了,咱们已经全都受到了诅咒,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该想的是如何化解她的怨恨,解除这个致命的诅咒!黄志勤自我解嘲地嘟哝两句,终于不再言语了。

不知不觉间,三个人的眼光又都集中到池文浩的脸上。

而池文浩也在这无言的等待中缓缓开了口:据我的猜测,如果你们七个人中真有谁和那个灭门案的凶手有关,那么,这个死不瞑目的怨灵一定会选择第一个报复他。

你们说对吗?黄志勤如梦初醒:啊,原来是许刚,这个人原来是许刚啊!池文浩叹了口气,眼中涌起一丝痛苦的波纹:可是我却真不希望是他。

对,应该就是许刚。

田甜的双眸如灯花般突然间闪亮,语速也随之加快:他的身世就是个谜。

看那天他母亲和表妹的暧昧态度,他的父亲应该根本就没死,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可是,为什么许刚和他的母亲会一口咬定他死了呢?会不会就是他那个神秘的父亲与灭门案的凶手有关?池文浩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递给黄志勤,再抽出一根,就着烛火点燃了,猛吸一口,鼻子里喷出两条纤细的白色长龙,随后,他觑着眼睛说道:是的,田甜所说不无道理,如果说许刚真是让怨灵憎恨的人,那么怨灵现在的恨意也应该消减了,毕竟许刚他现在已经死了,我想,接下来如果我们能让她入土为安,那么她的怨气就会彻底地化解,而‘血面纱’的诅咒也就迎刃而解了。

此言一出,黄志勤和田甜都忙不迭地点头,而黄志勤更是精神振奋地边吐烟圈边大声欢叫:终于找到消除诅咒的办法了,这下咱们有救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附近挖坑。

不!池文浩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一口否决。

黄志勤一愣,笑意在脸上僵住:你不是说要让她入土为安吗?怎么又反对……池文浩星眸中闪过一道犀利的锋芒,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明天,而是今晚!马上行动!今晚?黄志勤望望门外已经黑透了的幕色,再看一眼池文浩手中那即将燃尽的蜡烛,满腹狐疑地问道。

对,就是今晚。

因为今天我们把事情完结后,要连夜下山。

连夜下山?为什么?田甜也是一头雾水。

池文浩深锁浓眉,在屋内扫视一周,最后才面色凝重地说道:这栋房子阴气太重,我们一刻都不宜久留。

夜长梦多!十分钟后,当四个学生拖着挖掘工具离开的时候,身后这栋黑漆漆的宅子里突然莫名地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