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驱车狂奔。
一定要抓住连环杀手,也许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了。
远远的,鹏辉铝材厂出现在眼前,四周黑漆漆一片,唯独铝材厂的一个车间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是的,我的猜测没有错,那里就是腰斩的刑场。
他下了车跑步前进,车间里,发电机在轰鸣。
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轻手轻脚地凑近了窗户,向内窥视。
生产线上绑着一个人,嘴巴被塞住了呼叫不得。
连环杀手背对着窗户,左佑看不到他的脸。
我数到三,就会按动这个红色的按钮,你准备好了吗?杀手冷静地说道。
声音好熟悉啊!难道是他?色魔徒劳地扭动着身子。
一,杀手开始计数。
色魔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二。
是的,就是他!要不要现在冲进去?不,不要!那个变态的色魔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
这个强奸了三个八岁女孩的禽兽,本该就不得好死,如果有可能,他很想把三个女孩的父母也叫来,让他们一起看看这个禽兽受的苦!色魔看了看杀手,浑身发抖。
三。
杀手果断地按了一下红色的按钮,铡刀带着千钧之力直落下来,色魔一声惨叫。
血,到处都是血。
是真的,两条腿还在抽动;是真的,色魔的意识非常清醒。
生产线上流淌着肮脏的液体,那是鲜血、肠子和粪便。
色魔的脸上滚落着豆大的汗珠,喉咙里咯咯地响,巨大的痛苦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很想大声叫出来,但是他却叫不出来。
他的下半身在血泊里抽搐着,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上半身还在挣扎,鲜血汩汩地流着。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几乎要迸裂出来。
杀手却突然面向窗户朗声说道:左警官,这出戏还算精彩吧?左佑微微笑着,踩着满地鲜血走到生产线旁。
罗峰眼睛睁得大大的,痛苦地看着左佑。
左佑却冲着罗峰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说道:丁医生,我真是应该感谢你啊!没有你,我们也许永远都查不出来,无耻色魔竟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
即便查出来,他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心理医生嘛,本来就是警察的朋友。
不敢当不敢当,你这样的朋友我可不敢高攀。
怎么?左警官对我送的礼物不满意?满意,很满意,那口铡刀有上百斤重呢,卖废铁也能卖个几十块钱呢。
那可真是暴殄天物,那口铡刀本来是要给你用的。
左佑一怔,他没想到丁飞竟然这么恶毒。
他本来以为送他铡刀,只是向他示威挑战,没想到,他竟然想腰斩了自己。
我的身板不太合适,给你用也许刚刚好。
左警官真是太客气了。
好说好说,左佑笑道,不过相比之下,你倒是更阴毒一些。
阴毒?这些人难道不该受这种极刑吗?可是谢俪呢?你为什么要伤害谢俪?我没有伤害谢俪,我也不会伤害她,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之前我一直浑浑噩噩苟且偷生。
那天谢俪来了,她跟我讲述陶波毒打她的情景,很奇怪,我竟然觉得那个情景那么熟悉,似乎就曾经发生在我身上。
女人哀嚎着,乞求着,而男人却继续咒骂,用尽了世间最恶毒的字眼,然后毒打,然后凌辱。
谢俪讲着她的故事,我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压抑在内心深处已经很久很久的记忆突然迸发出来了,养老院那个畜生不是我亲爹,我妈就是被那个老畜生逼死的。
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恨,我恨所有虐待女人、毒打女人的男人,我要把这些人全都碎尸万段,让他们尝尽世间最痛苦的刑罚。
哼哼,你不要装蒜了!你说你不会伤害谢俪,可是你已经伤害她了。
谢俪出现幻觉之后,你觉得有机可乘了,于是频频杀人,让所有人尤其是谢俪以为真的是褒姒在杀人,从而使谢俪成了最明显的嫌疑人。
这还不算,你还暗示谢俪受到了继父的性骚扰,谢俪本来暗示性就很强,被你一番话弄得神魂颠倒,真的幻想出继父骚扰她的每一个细节。
之后,你又给我提供关于凶手性格特点的推测,把所有的怀疑都引到了谢俪头上。
让一个弱女子承担所有的嫌疑,你居心何在?你所谓的善心何在?你所谓的正义何在?丁飞有点窘迫,他其实一直觉得对不起谢俪,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引开警察的注意呢?被左佑如此追问,他只好争辩道:仅仅是怀疑,你们又没有证据,能拿谢俪怎么样?我是利用了她,但是对她一点伤害都没有。
本来,我的计划是可以很顺利地进行的,你们可以一直怀疑谢俪,一直跟踪她,而我则一直杀人,不停地杀人。
可是我没想到,你爱上了谢俪,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
我想即便谢俪真的是杀手,你也不会怀疑她了。
机关算尽,我唯独没有考虑爱情。
爱情真的那么伟大吗?能使一个警察神魂颠倒忘乎所以?于是,我很想研究你,一个老婆失踪的人,这么容易移情别恋?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啊。
你不要替自己狡辩了!你已经伤害了她。
她朝继父大发雷霆,那个老实的农民回家就自杀了!谢俪现在伤心欲绝,你还说没有伤害她?哼哼,继父,继父,继父能有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丁医生也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说罢,拿起手机拨打了彭大宇的电话:连环杀手和色魔都找到了,在上次那个废弃厂房里,带人过来收尸、抓人!放下电话,左佑看着丁飞,微微地笑着:丁医生,你不会拒捕吧?丁飞看了看左佑,无所谓地笑笑,低头看看罗峰,罗峰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了,血流的速度缓慢了,下半身已经不再抽搐,胸腔还在微微起伏着。
你不想再看一出好戏吗?丁飞将罗峰嘴里的底裤一把扯了出来,本来已经被剧痛折磨得神智不清的罗峰,此时又清醒过来,喉咙得到了解放,他开始呼天呛地、大喊大叫。
每次一用力,伤口处的血流速度就要加快一点。
左佑冷漠地看了看罗峰,继续问道: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每个遇害者嘴里都塞了一条底裤,没想到,丁医生童年竟受到这么大的创伤,可怜啊,可怜。
丁飞的脸色红了红:可怜之人大有人在,你就不可怜吗?你幼年时一直跟着外婆长大,直到现在你对母亲的态度都是忽冷忽热的吧?你对母亲的感情是不是很复杂呢?左佑恨恨地看了一眼丁飞不再说话。
左警官,其实我们都是一路人,你何必要赶尽杀绝呢?而且,抓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住口,我跟你根本不是一路人,我是警察,你是贼。
警察也好,贼也好,不过都是一个标签。
打开你的心灵吧,抛却这些人为的标签,你会发现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样得脆弱。
你省点口舌到牢里说去吧!哈哈哈,左警官,我真是佩服你的定力。
你不是说一直在找你老婆吗?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那个叫程然的女人,曾经是那么得妩媚动人。
你住口,不许你提她的名字!啧啧啧,我只是知道她在哪儿而已,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老婆在哪儿吗?左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程然,程然……你知道她在哪儿?你说啊,你快告诉我,她在哪儿?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左佑疯狂了,他几乎要跪下来哀求丁飞告诉他程然在哪里。
但是丁飞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算了吧,告诉你,你会更痛苦。
你还是忘记她吧!不,我忘不了她,我爱她,你快说,她在哪儿?她到底在哪儿?左佑举起手枪对准了丁飞,你不说我就杀了你!左警官,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啊。
我可是为你好啊!胡说八道,你把程然还给我!左佑大声吼叫着,手指一抖。
砰……一声枪响。
丁飞微笑地看着左佑,缓缓地倒在血泊里。
枪管还在冒着青烟,左佑看看手枪,看看丁飞,傻傻地站在两具尸体旁边,半天没有挪动脚步,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