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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疑惑

2025-03-30 06:31:37

(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已过了晚上11点半,礼子开始觉得有些焦躁。

楼上起居间的电炉早就打开了,哥哥却迟迟末归。

他最喜欢的红茶和糕点也早就准备好了呀!哥哥回来,首先给她的一定是答应在澳门买的金项链吧?五年前由于一次车祸,父母亲双双死亡后,拓郎对这个病魔缠身的妹妹照顾得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不幸的是,拓郎和礼子这一对兄妹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缺陷。

尤其是礼子所患的是心脏瓣膜症。

因此,她在高中华业后始终无法找事做。

此外,她的十二指肠有先天性的狭窄现象,食量极小,身体当然就非常赢弱了。

吃东西吃得稍微多一些,她的胃病就会立刻发作。

这种病最好的治疗方法是开刀,可是,有心脏病的人,这也不能贸然进行。

(哥哥会不会遭遇到什么意外?)一个不样的预感突然掠过脑际。

一架满载观光客的飞机在东京湾坠落而全员死亡――不久前就发生过这么一件大悲剧。

纵然不是这种意外事故,劫机事件现在不是时有所闻吗?依据贴在墙壁上的SNAP马尼拉、香港、澳门、台北旅程表,哥哥搭乘的TG 600班机,应该于今晚22:15飞抵东京国际机场才对。

TG指的是泰国航空公司班机。

(泰国应该没有会劫机的激烈派分子吧――)礼子连这种事情也想到了。

(对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事件,电视一定会有特别报道的……)晚上8点钟起就开着的电视,并没有什么临时的新闻报道。

此刻播报的节目是有关宇宙开发问题的座谈会。

交替出现在荧光屏上的是美国一位叫做白朗的博士和日本火箭工学权威博士,两人正在畅谈人类日后征服宇宙的远景。

时间在礼子的焦虑中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现在已经是深夜12点半了。

礼子本想打个电话到机场去询问一下,又觉得未免小题大做也就作罢了。

礼子关掉了电视机。

(我怎么没到羽田机场去接哥哥呢?)心浮气躁之余,礼子不禁自责。

拓郎出发的那一天,礼子曾经送他到机场。

29号回来的时候,我会来接你的。

礼子说完这句话时,拓郎立刻以严肃的表情说道――到达的时间很晚,我不要你来接。

反正我有老森作伴,你就在家里等着吧。

记着,红茶替我准备好。

哥哥的话,礼子当然没有不听的道理,拓郎搭乘的12:15的班机飞向云端后,礼子还为他祈祷一路平安。

拓朗和森参加的这一次东南亚旅游,费用全由他们所服务的旭洋镀金公司负担。

这家公司的规模虽然不很大,但老板远藤幸三郎却是思想相当开明的入。

每年选出优秀员工两名,使之参加海外旅行,这一个构想全出自老板本身。

趁年轻的时候多看看国外,这不但是个人将来的财产,同时还能为公司带来禅益。

――远藤社长曾经对拓朗说过这样的话。

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旅行期间起码也有两三封航空信才对――礼子这样的期待终于落空。

和同事共住一个房间的哥哥,大概是不好意思频频写信给妹妹的吧?礼子接到拓郎的来信只有盖着11月24日邮戳,寄自菲律宾马尼拉饭店的一封而已。

――此地的雨季刚过,溽暑犹如炎夏,很多居民穿的都是背心和内裤。

我身体情形很好.一些见闻,回家后再详细说给你听。

今天看的手球竞赛非常有趣,虽然这也是一种赌博,比起日本的自行车赛车却有浓厚的运动气息,相当引人入胜。

今天到过的有宫殿、古迹、公园、渔港等地方。

想到你很少出门,我特地为你买了菲律宾出名的礼品贝壳制灯笼。

今天买的小型灯笼索要五块菲币,我杀价为四块半,听说马尼拉没有杀价的风习哩。

由信中可以想见拓郎细心却又爱说笑的个性。

礼子正想起这封信的内容,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一丝不安涌上礼子的心头。

拿起话筒,听到的是她也熟悉的森义隆的声音。

森和拓同年,两人今年都是26岁。

……礼子小姐……事情不好了。

谷口突然逝世――你说什么?!犹如晴天霹雳,礼子感觉到这家绿风庄公寓如同受了猛烈地震的袭击,一时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稳了。

逝世?你是说我哥哥死了?礼子问话的时候,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天下哪能有这么突兀而残酷的事情?是的,令兄逝世了,遗体现在在大棚町的佐久间内科诊所,警察人员也来了。

你赶紧坐出租车过来好不好?礼子已无勇气继续听森说下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直往无底的深渊跌落下去。

(我不能这样,我必须振作起来……)由于意志的力量,她总算没有昏厥过去。

礼子的心脏病没有发作,而且立即赶到佐久间诊所来――这完全是靠意志支撑的缘故。

诊所门灯照射的路上停有一辆神奈川警察局尸体搬运车和摩托车。

哦!礼子小姐,你来了……森看到礼子前来,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有默默地将目光移到别处去。

礼子凝视着躺在看诊床上哥哥的遗体,一个星期前在东京机场送哥哥的时候,他还有说有笑的,现在怎么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哦……一声哽咽,礼子已伏到哥哥的胸前号陶大哭起来。

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死了?)――由于恸哭,想说的这―句话也说不出来。

令兄是因为温差的骤然变化,所以才发生心脏麻痹。

稍后,佐久间医师以安慰的口吻说了这一句话。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只有我哥哥会这样?礼子白哲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红。

(为什么只有我哥哥会这样?)这一句话尤其深深刺中了森的心。

拓郎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舒服。

没想到国内的气温这么低,这的确是我的疏忽。

比起一个星期前,尤其是今晚的气温,实在低了许多……森不觉说了这些辩白似的话。

可是,大家不是都相安无事吗?都是我不好。

要是我对他多留意―些,或许不至于这样……拓郎一直是由我扶着的,我却没有想到他会死在我的怀里――体重不到50公斤的拓郎,身高只有1.58米而已。

相比之下,体重70公斤以上身高1.72米的森,可以说是一条巨汉。

由于在森的挟持下瘫痪着的拓郎犹如一个婴儿,所以森没有察觉到他的重大变化吧?礼子极力抑制白已。

视野却为夺眶而出的眼泪而变得模糊了。

在突发的不幸事件冲击之下,她似乎失去了思考力,自己都不知道一边呜咽着一边问的到底是一些什么话?森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我哥哥在一起的?礼子用手帕拭眼泪,这才问了比较有条理的话。

到羽田机场后,我才开始扶他。

在飞机上的时候是由导游安藤先生和同行的几个人帮忙照顾他的。

我坐的位置在他后面,所以不断用话鼓励他振作起来。

给各位增添了许多麻烦,实在对不起。

可是……凝视着遗体的礼子这时不晓得发现了什么,整个身体好像僵住了。

礼子一边望着拓郎冰凉的遗体,一边急急想使自己麻木的脑子灵活起来。

因为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位医生刚才说了什么?(因为气温骤然变化,所以才发生心脏麻痹)――医生不是这样诊断的吗?对自己的心脏,拓朗可以说一向非常谨慎。

他绝不是个没有节制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呢?难道他一时失去了平时的谨慎?莫非他是因为第一次出国,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忘了病弱的自己应有的节制?小姐,怎么啦?你是不是发现到异常的地方?如果是,请你不要客气告诉我好不好?向礼子发问的是今天前来执行任务的年轻警员新保光夫。

是的……礼子缓缓抬起头来,面对着拓朗挚友森义隆。

森哥,相信你对我哥哥非常了解。

我哥哥的细心谨慎可以说是人所共知的……礼子的话由于确切和肯定而显得铿锵有力。

我当然非常了解。

他不但有洁癖,为人更是一丝不苟,谨慎到家了。

森颔首说。

我这样的哥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呢?这一点我绝对不能理解。

或许是一时疏忽吧?第一次出国旅行,由于样样事情都不习惯,所以身体不佳而未察觉,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吧?森说的是偶然性的推断。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看我哥哥这开领衬衫外只穿一件运动上装的样子……这样的服装再怎么健康的人都会感冒的!这一点实在不能怪他。

回程的泰航班机从台北起飞的时候,当地的气温有20度以上,这样的服装还会觉得闷热呢!可是,森哥你不是长袖衬衫外还穿着西装吗?没错。

不过,我这是在飞机上穿的。

飞机曾在大阪机场降落40分钟,当时我发现外边的天气相当冷。

于是赶紧穿上的。

我哥哥应该也带有西装和背心……这……飞机在大阪降落的时候,他已经觉得不舒服,所以可能没有感觉到气候寒冷……而且他好像浑身发烫……这时,一个人不是更会想到保暖吗?你这―指责,我实在感到汗颜之极。

没有好好照顾他,这是我的错。

我们这次的旅行,团员间的感情可以说是非常融洽,尤其是导游和上了年纪的人都非常细心地照顾拓朗,因为有他们在,所以我就大意了一些,这一点我深深觉得自责。

森眨眨眼睛,深感惶恐似地鞠了一躬。

许多不利的情况,好像一下子都集中到我哥哥的头上来了……礼子环视一下周围,人虽然沉浸在悲哀之中,却也想竭力探索着什么似的。

森哥……什么事?我怎么没有看到我哥哥的那一件灰色风衣?呃,你是说他的风衣?这件衣服在将要离开香港的时候还在,却在文华大饭店丢了――我哥哥丢了风衣?你那么细心的哥哥会丢东西,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事实的确如此。

直到游览车快要向启德机场出发的时候才发现。

不过这时也没什么办法了……拓郎好像已自认倒霉,还说‘便宜货,算了’呢!我知道他一方面是不愿意为寻找风衣而耽误其他团员的时间――有了那件风衣,应该有很大的御寒上作用。

我哥哥很少会丢东西,怎么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我个人的猜测是,出发前大伙把行李集中到饭店大厅时,风衣被人偷了。

香港这个都市的贫富悬殊现象可以说是非常显著。

我们住的文华大饭店虽然是香港一流的高级观光饭店,可是,据说从业人员都是一些穷苦的人……由于礼子的口气带有指责的意味,森为了替自己辨白,说话时不觉有些面红耳赤。

警员和医师似乎都被礼子的疑问引起注意,所以暂时没有插嘴。

偏偏在这个时候风衣被偷……那我哥哥不是例霉到家了吗?……森哥,我哥好感觉到不舒服,这是离开台北时候的事情吗?不……这……森支吾着说不山话来。

在警员面前受到这种侦讯似的问话,他当然要思考―下,以便恰当地回答。

我哥哥从马尼拉饭店寄给我的信上说,他身体的状况非常良好。

谁会想到他在眨眼之间就一命归阴了……礼子再度恸哭起来。

森一边望着她白色毛衣底下颤动着的肩膀,一边喃喃自语道:他身体的情形非常良好,这是事实……因为他原来也是很活跃的……我们这一批团员,除了上年纪的人和新婚夫妇,最和我们谈得来的是一对中年人……第二天晚上.我们到一家夜总会去观赏菲律宾舞,后来还有个余兴节目――竹竿舞,拓郎竟也上去跳呢!这个舞的跳法相信你也知道――就是当你和舞女共舞的时候,两根长长的竹竿在你脚下跟着拍子一夹一开……而你要注意脚不要被夹到。

虽然这只是简单的游戏,而拓朗会上舞台参加表演,这已是想不到的吧?――到达香港面他还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有说有笑,显得很快乐。

――对啦!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好象有些睡不安稳,连连对我诉说‘睡不着’,这应该是白天的疲劳造成的吧?心脏不好的人晚上睡不着觉,这不是非常不利的吗?礼子噙着泪的眼睛望着医生,像在征询他的看法。

第一次出国旅行,难免会兴奋,这也不能怪他!佐久间以同情的眼光望着礼子说。

我却相反,每晚都睡得很好……森惭愧地说。

或许是观光行程排得过分紧张的缘故吧?新保警员急欲要得到结论。

旅行社为要满足出国观光者的要求,每每在短时日内安排许多观光地方,这样的事情也曾经听说过。

这么说,间接杀害谷口的凶手不就是NTB(日本旅行社)吗?这也不能一概而论。

过了50岁的人照样跟着人家跑而兴高采烈的哩!森哥,你刚才说我哥哥是到达香港之后,才有了不舒服的现象,对不对?不错,而且这个变化十分缓慢,我们在香港和澳门各住一晚后,又回到香港来住原先的文华大饭店,前后两次来到香港,他的情况已有很大不同。

怎么样的不同呢?他开始诉苦说容易疲劳而心脏难受。

我当然劝他少走动,多休息了。

他却认为公司负担费用派我们出来参加旅行,不多看一些地方就对不起公司,所以不听我的话。

我因为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就没有强制他了。

谁都看得出来森在为自己辩解。

然而,森也确实无法限制谷口的行动――在场的其余三个人同时也都有这样的感想。

森哥,我绝对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我不但没有这样,为我钱哥哥的事情而把你拖到这么晚,我还感到非常抱歉呢!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一时脑子混乱,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你心里乱,这也难经――森因为找不出恰当的言词,只能说这么一句话。

为了确实查出死亡原因,遗体最好移送解剖。

警察部门希望得到家属的同意――礼子当场表示接受警察部门的要求。

她在表面上虽然还镇定,心里却充满着有关哥哥之死的疑惑。

行政解剖也行,只要由此能够查出哪怕一丁点线索――这是她当机立断表示同意的原因。

解剖的事情我同意。

只是,遗体今晚暂时让我接回去,行吗?礼子以不容商议的口吻说。

说话时,她的脸上充满冷峻的神色。

新保警员盯着礼子的脸――她的一双明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