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正误表序曲序曲電車搖晃了一下,一張紙從他看著的書頁間翩然掉下。
幸好在掉地之前及時撿起,沒有弄髒——是什么呢?起初以為是廣告,仔細一瞧,上面用大大的鉛字印著正誤表,小框中在頁數、行數、誤、正等欄。
是原文中排錯字的訂正。
對——剛才讀著時,就覺得某些地方有點怪怪的。
原文是星期二的地方,正誤表上訂正為星期三。
的确,時間應該過了兩天才是,剛才就覺得很奇怪。
當時也不以為意,繼續讀下去……這樣子把錯誤改正過來,的确令人松一口气。
對,有錯就必須要改。
他注視著這張正誤表。
書本有錯,可以這樣訂正。
若是人的生活方式錯了……即使不是當事人的責任,一旦搞錯了方向,就可能從此完蛋了。
人生若有正誤表就好了——他由衷地想。
是的。
上帝也有搞錯的時候吧!倘若因為既成事實而放棄的話,是否正确呢?不,若是可以訂正的話,上帝也會把錯誤訂正吧?任誰看了都知道是錯了的事,是否就能得到上帝的許可,由人去訂正呢?人生的正誤表。
若是可以的話——突然,從車窗望出去的夜空里,掠過白色的閃電。
那是——神的許可。
訂正它吧!他仿佛听見了神的聲音。
倘若那是賦予自己的使命……訂正吧——盡管他還不清楚應該怎么做。
不過,正誤表的框框早已在他腦海中畫好,等待著他把第一個名字填上去……恭喜。
片山晴美舉起滿載香檳的杯子,一轉眼就把香檳喝光。
謝謝。
野上惠利回應地,喝了半杯就打住。
今晚我不能喝太多。
對。
不必勉強。
身体是演員的資本。
晴美望著老朋友。
惠利——怎么啦?明明是慶祝的夜晚,但你好像不太開心哪。
抱歉。
當然開心啦,難得你這樣子為我祝賀,我竟如此失態。
沒有失態啦。
總之,一邊吃一邊告訴我好了。
告訴你什么?你臉上明明寫著:有話想告訴我。
晴美一點也沒變。
惠利苦笑。
哎,你哥是不是叫義太郎?對呀。
家里的貓叫福爾摩斯。
對對對。
府上有只有點獨特的三色貓哪。
是相當獨特的。
晴美點點頭。
家兄倒是相當普通。
——這頓晚餐,是由晴美款待野上惠利。
今晚片山也會出席,但他留言說現在走不開,會遲到的關系,于是兩位女士決定先用餐。
久候了。
晚餐的前菜先端上來了。
還有一位的晚餐,等他來了才上菜。
也好。
不然被我全部吃光就不好了。
晴美說。
——來,吃吧。
如果失去吃的樂趣,人生多無聊呢。
對呀。
做演員的,很多時都不能准時吃飯……你們的劇團,是不是叫‘黑龍’?晴美邊吃前菜邊說。
嗯。
團主叫做黑島龍。
黑島龍?名字很有演員的味道。
——對晴美來說,惠利當演員,似乎還是覺得不能置信。
她和野上惠利一起念高校。
惠利是個文靜又不起眼的女孩,一直像影子般緊跟著晴美。
當然,人不會徹底改變,即使現在當了演員,惠利還是相當朴素,所穿的服裝跟普通上班族女郎甚無差別,她只是穿著比較容易行動的運動裝。
那樣的惠利打電話來說:我在演話劇。
不過這已是一年前的事。
那次演出晴美去看了。
在舞台上,惠利演的是小角色,但生動出色,十分突出。
從觀眾的對話中,晴美已經知道,惠利憑她出色的演技,成為眾人談論的話題……然后,就在今晚.惠利被提拔為‘黑龍劇團’一部新作品的女主角,于是晴美為她慶祝。
你吃得好快。
見到惠利的碟子已經空了,晴美瞪大了雙眼。
高中的時候,你總是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吃飯的。
我變成吃得快,食量又大啦。
因為每天都流汗的緣故。
小巧玲瓏的惠利最大的改變——不,應該說是令晴美惊訝的‘發現’是,惠利有足夠的可愛去擔任女主角。
晴美。
惠利說。
府上的兄長,是位刑警吧。
嗯。
晴美點頭的同時,感覺到某种熟悉的預感。
惠利。
如果要說的話是‘只有彼此是女人才能說的話,哥來了我赶他走就是了。
怎會呢?惠利笑了。
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我可能會被殺而已。
桌子跌入沉默的气氛——你們的朋友來了。
傳來侍應的聲音。
晴美轉過臉去。
嗨,遲到了,對不起。
片山義太郎跑過來。
好冷啊!快開始了吧?已經開始了。
晴美說。
哥哥,記不記得她了?嗯。
她每次來我們家,都像貓一樣文靜。
哥哥,你的答案真失禮呀。
晴美瞪著他。
惠利愉快地笑了。
真的是那樣嘛!那時候的我,只有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只有一個人躲在棉被里,才會覺得安心。
現在則加多一個地方。
在舞台上也能覺得安心吧。
我說貓的比喻,不是貶詞啊。
片山推開餐巾。
噢,給我姜汁啤酒——我家的貓呀,現在是最有威勢的一家之主。
福爾摩斯可能打噴嚏了。
晴美說。
哎,惠利有大事要跟我們商量呢。
哦。
如果買票的話,叫石津好了。
在說什么呀。
票不容易到手呢。
不,沒啥大不了的。
惠利搖搖頭。
現在不能講什么……如果我被殺的話,請多多指教。
她鞠躬。
哪里哪里,那是我的本行——說到一半,片山瞪眼。
你說‘被殺’?前菜的碟子擺在片山面前。
快吃。
不然我們不能吃下一道菜了。
晴美催促。
嗯。
片山拿起刀叉;心想無論如何,在吃完飯之前不會被殺掉吧……------------------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