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追尋

2025-03-30 06:31:49

是災難啊。

片山邊吃早餐邊說。

好散漫哪。

可能是謀殺哦。

晴美在自己的飯碗里澆上茶漬。

确實找到燒尸的關系。

那叫有田的,在該丹羽刊搏斗時,附近可能有什么火种——譬如香煙之類,被他踢倒了。

片山看看時鐘。

噢!該走了!哎,有了現場檢查的結果,記得通知我!可以吧?知道啦。

片山聳聳肩。

不要故意弄成謀殺案一樣好不好?——我走啦。

路上小心。

晴美在玄關目送兄長。

你不出去?排練場沒有啦。

我在等他們的聯絡。

是嗎?片山穿上大衣,匆匆忙忙地走了。

晴美伸個懶腰,喃喃地說:今天……打掃房子好了。

有福爾摩斯在,但它只會造成干扰而已。

收拾飯桌時。

電話響了。

晴美君?我是黑島。

啊,早。

昨晚——我們暫時借用‘S劇團’的地方排練。

一小時以后開始。

晴美話沒講完,已被黑島連珠炮似的話打斷。

嘎?阿刊知道地方。

那么,我等著。

對方完全不顧晴美的感受,逕自挂斷電話。

——什么人嘛。

畢竟是怪人一個。

但總不能不去。

于是晴美急急准備外出。

又有電話。

是!看似很有威勢地接听。

晴美?是我呀。

儿島光枝。

噢,姑媽。

好极啦,地下鐵的事——哎呀。

沒時間啦。

沒時間?你轉告義太郎吧。

下午三時,在K劇場二樓,廂位R-2。

嘎?她會在那邊等的。

拜托啦!旋風似的,收線了。

差點涉嫌殺人的姑媽……何等悠閒啊!她?光枝所說的她,多半是相親對象吧。

片山什么也沒提過。

忘了!晴美抱住頭——為何所有人都慌張得不太正常?真是的!正常的只有我一個而已!喵!福爾摩斯叫,晴美接受為同意的解法。

然后——這回不是電話,而是呱嗒呱嗒的熟悉腳步聲。

片山兄!早上好!響起石津刑警的雷公聲。

嗨!栗原抬頭看看桌前站著的片山。

相親?不是很好嗎?對不起,還在查案中。

不過,只要給姑媽面子去一下就可以了,我馬之回來。

片山熱切地說。

哦,不必那么急。

大家好好見個面,彼此看清楚,才是真正的‘相親’嘛,匆匆忙忙的不是很失禮嗎?栗原促狹地說。

而且,那位姑媽又是親戚,你慢慢來好了。

片山本身并不想慢慢來。

對不起,我出去一下。

片山裝咳。

K電机方面,石津會負責。

同一時間。

片山兄。

年輕刑警手中揮著一張紙走過來。

給片山兄的傳真來啦。

給我的?這個好重要哦。

務必要讓科長看一看。

什么?給我看看。

看到那張擺在栗原桌面的傳真時,片山啞然。

那里畫了一個大大的心形,里面用圓圓的字体寫道:我的義太郎!上次非常開心,改天再見哦,我會想起什么來的,為了你的緣故!——栗原沉默地注視了片刻。

我該走了……片山結結巴巴地說。

你可愛的美香——這女孩是誰?地下鐵事件的目擊者。

片山說。

她才十六歲哦。

噢!那天你在走廊上親吻的女孩呀。

那個只是相撞而已。

片山堅持。

那么,待會要相親的是十八歲?片山,你也快步入中年啦,赶快娶個老婆!加油吧。

今晚不必回家了,我會向晴美姑娘解釋一番的。

可以跟下屬開玩笑到如此地步,可見搜查一科有多太平。

片山回到自己位子,气憤地對年輕的刑警說:別把奇怪的東西拿給科長看!對不起。

不過,她不是很可愛嗎?那又怎樣——這是什么?片山的桌上,擺著一張不可愛的男性通緝犯的照片影印本。

喔,上次在護送途中逃脫的殺人犯羅。

叫川北吧。

年輕刑警說。

听說潛入市區了。

見到的話,代我問好。

片山說,在見到可愛的臉孔以前,迅速溜出搜查一科。

——是S診所。

听到母親的聲音時,聰子漏出輕笑聲。

喂?對不起,是我。

聰子!嚇了媽一跳。

大岡弘子子說。

怎么啦?發生么事?聰子從母親的聲音感覺到她的緊張,覺得有點內疚。

沒什么。

只是今天受到朋友邀請,去看話劇哦。

多出一張票了。

可以嗎?大岡宏子沒有即刻回答。

可以……但不要太遲哦。

沒問題。

我的朋友也答應回家吃飯的。

所以一看完直接回去。

哦,那就好——對了,喂喂?我在听呀。

到了車站就挂個電話吧。

媽八點鐘就回到的。

知道嗎?嗯。

知道那么——小心啦。

從母親的話里听出,她有所躊躇,又怕重复太多會使女儿反感。

收線后,大岡聰子對公共電話合十說抱歉。

電話卡跑出來,發出嘩嘩聲,仿佛在回答她的樣子。

聰子抽出電話卡,收回皮包,環視劇場的大堂。

看看時鐘,兩點四十分。

三點開演的關系,她到的正是時候。

觀眾們魚貫地走進劇場中。

進去也好——她直接從學校來的關系,當然穿制服提書包。

有點陳舊的制服,想到明年春天終于可以和制服說再見時,不由松一口气。

穿上制服時,即使冬天也不用大衣,可以想象它有多么臃腫。

聰子從書包的袋子取出一張人家送的票,上面寫著K劇場·二樓·廂位R-2。

好了——來的會是怎樣的人?聰子決定不管其他細節,現在先享受相親之樂。

她把票遞給門口的女子。

歡迎光臨——請由右邊的樓梯上去。

有人會帶位。

謝謝。

聰子說。

她拿著半截票,踏著軟綿綿的地毯走進劇場中。

她依著指示上到二樓時,帶位的女子有點無聊地站著,看到聰子有點困惑的樣子。

要帶位嗎?話中也半信半疑的。

拜托。

聰子把票遞過去時,那女的態度才改變。

請到這邊來。

仿佛變成獨立的大人似的,聰子覺得相當得意。

R-2的金色字体出現在小門上。

門開啟時,眼前只有兩個座位并排在那里。

前面就是一樓座位頭上的廣大空間。

左右也有同樣的廂位,隔開一段距离,感覺上是隔离的空間。

你的朋友自己來嗎?帶位員問。

是。

那么,如果來了,我會給他帶位的。

——一個人坐下時,聰子把書包擱在腳下,讓身体陷進靠背高高的舒适椅子里。

張望樓下的座位,知道一半都坐滿了——待會上演的是一出大規模音樂劇,名气頗高,听說不容易買到票。

給她票的那個人——儿島光枝,不知從哪里得來的票,叫她無須在意那個。

又說:義太郎是個膽小的孩子,你可別嚇他才好。

就像對待小狗的說法,叫聰子忍俊不禁。

對聰子而言,那個片山又太郎是怎樣的人并不重要。

要緊的是他是一名刑警……還有十分鐘就要開演了。

聰子看看表——他真的會來嗎?他是刑警。

會不會突然發生案件,即使想來也來不了呢?聰子有點忐忑不安。

說是心情緊張也很奇妙,但對一名十八歲的少女來說,跟成年男性私下看話劇,肯定是很刺激的体驗。

開演五分鐘前的鈴聲在廣大的空間回響,樓下的觀眾席已八成滿——聰子作深呼吸。

鎮定些!這時,背后的門打開,咻地吹來一陣風——他來了!在她回頭以前,那男子已在聰子旁邊的位子坐下。

——聰子怀疑自己的眼睛。

難道做夢?是聰子吧。

那人說。

記得我嗎?我是你爸爸。

可是,的确是的。

片山強調。

肯定是這個時間沒錯。

話是這么說……入口的帶位員面有難色,困惑不已。

呃,可以傳呼一下嗎?她叫大岡。

大岡小姐嗎?女子本情不愿地記下名字。

大岡什么?——忘了。

公平地說,片山也知道自己沒道理。

他遲到了——音樂劇已開演十五分鐘。

在上演期間傳呼客人是不合理的事。

況且,雖然他好不容易才記起對方姓大岡,可是下面的名字卻忘得一干二淨。

女帶位員對片山怀疑起來,也是當然的事。

哎呀。

你又不記得朋友的名字,連座位號碼也不知道。

我們也幫不上忙了。

她斷然拒絕。

的确很沒道理。

你說得對。

如果明白的話,請回吧。

可是,一定有什么辦法。

自己很想放棄了,卻又不能就此右轉回家。

事后姑媽不知道會講什么……這時——就像伴隨著《維廉提爾序曲》(有點古老的比喻)時英雄登場的音樂般,傳來一聲悅耳的喵。

不是英雄,是英雄出現。

哥哥,不要為難劇場的人!晴美說。

晴美……福爾摩斯,你們來干什么?還說哪。

人家是特地為你們送票來的。

晴美仿如變戲法般,咻地掏出一張入門票。

你拿著呀。

不是啦。

我不是拜托石津向你轉告這件事嗎?然后,當我准備出門時,窺望了一下信箱,看到了這個。

一定是姑媽忘記說票在哪儿的事。

真是的!怕你出丑,我就決定親自送票來啦。

可是福爾摩斯那邊的排練延長了,現在才匆匆赶來。

過來一看,哥哥正在這里苦惱著。

這樣一來……算了。

那么,票給我。

我進去啦。

慢著。

不知晴美想起什么,悻悻然走向女帶位員。

對不起。

其實,我們是警務人員。

嘎?如果早點表示身分就好了——哈,警察證!沒法子,片山只好出示身分證。

喔——失敬了。

我不曉得。

帶位員焦急了。

那是當然的。

其實——希望你瞞住別人。

晴美壓低聲音。

我們接到通報,有逃犯潛入今天的觀眾席——怎會!那怎辦?鎮定些。

還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可是形式上必須證實一下。

那個當然。

可以進去一下嗎?我手上沒有票。

是——這是廂位,開演中也能自由進出的。

好极了。

又是二樓,可以一眼望盡下面的觀眾席位。

是。

右邊的位子,可以看得很清楚。

那么,請帶我從那邊看看吧。

遵命。

讓我來帶路。

只有一張票,可以兩個人過去嗎?沒問題!必要時,我多預備一張椅子好了。

晴美跟著片山和福爾摩斯,隨那名女子往前走。

喂!在上二樓的樓梯途中,片山說。

是不是很厚臉皮?我一直想看這出音樂劇的。

晴美一本正經說。

二樓處也有二樓的帶位員,她看著票面,說:噢,有個女孩在位子上——這邊。

她悄聲為他們打開R-2的門。

福爾摩斯突然回頭。

咦?不在。

兩個位子都是空的——舞台上的音樂向片山等人傳過來。

怎辦?片山正覺遲疑時,一名中年男子拉住一名穿學生制服的女孩的手走過二樓的大堂。

咦?片山發現那女孩。

你是……片山先生?女孩說。

中年男子啪地松手。

她迷路啦。

他快口說。

對不起。

然后快步离去。

我沒帶過那個人進場呀。

二樓的帶位員不解地歪歪頭。

遲到了,抱歉。

片山說畢,又問:剛才那男的是誰?他想起了。

那人有點面善——在哪儿見過呢?總之,先進去——晴美話還沒說完,那女孩突然倒在原地,不由大吃一惊。

——振作些!怎么啦?她蹲下去。

她暈倒了——難道見到哥哥受不住刺激?噢,那是什么意思?片山生气了。

不要緊——只是一下子松弛下的感覺。

但為什么……哥哥,你也臉青青的。

想起來了——出門前,在桌子上擺著的逃亡中的殺人犯的照片。

片山遇到的就是照片中人!后事拜托了!片山追赶犯人去了。

居然真的遇上了!畜牲!片山奔下樓梯,從劇場沖出外面。

可是,那人的影子,已經消失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