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結束,掌聲四起。
爆滿呢。
了不起。
晴美說。
可以嗎?你把福爾摩斯丟在一邊。
片山在位子上伸懶腰。
喂,石津,起身啦。
石津在呼呼大睡,被片山一捅,赫地醒過來。
了不起!真棒!他大聲說,周圍的觀眾吃了一惊。
我去看看惠利。
晴美站起來,出到大堂,往后台走去。
今晚是第一場演出,惠利第一次獨挑大梁。
福爾摩斯的處女舞台演出當然很順利,后半場出場机會很多。
惠利!好樣哦。
晴美揮揮手說。
滿頭大汗的惠利歎一口气。
緊張死了!不過,感覺非常舒服。
她紅著瞼興奮地說。
喂,擦掉汗水,重新補妝吧。
黑島說。
是。
惠利坐到鏡子前面。
丹羽刊也在這邊補妝。
福爾庫斯如何?晴美問。
它大概不能跟我簽專屬契約吧?報酬要很高的。
福爾摩斯悠閒地在那儿躺著。
——惠利演得還不錯。
黑島小聲說。
請別告訴她本人。
不然她會自滿。
是。
晴美微笑。
有田不在,我忙死了。
黑島歎息。
那是含有真實感的語調,晴美忍俊不禁。
那么,結束以后,我來接福爾摩斯。
喵。
晴美走出后台,穿過人潮洶涌的大堂。
大堂里擠滿買飲料的人。
啊,晴美小姐。
有人喊,回頭一看,是大岡聰子。
噢,你來啦。
嗯。
我媽今晚有工作,她說明天看。
謝謝。
聰子看起來十分開朗。
雖然還沒找到川北,但似乎已不影響大岡的母女的生活。
片山先生呢?哥哥?他來啦。
完畢后,他要帶福爾摩斯回去的。
那么,我來伏擊他好了。
請便請便。
事不關己,晴美也樂得好玩。
晴美走開后,聰子把紙杯果汁喝盡,在開演前五分鐘的鈴聲響起時走進洗手間。
洗了手出到大堂時,大家已陸續到觀眾席中。
聰子也往接近自己座位的入口走去——聰子。
回頭以前,她已知道那是誰的聲音。
——一你來干什么?聰子用壓低的聲音說。
這里人很多哦。
我懂。
川北說。
快去吧!聰子……我再來求你,跟我一起走。
川北拿起聰子手。
聰子沒有甩脫那雙手。
不能。
她搖頭。
我做不到。
為什么?我能扔下母親嗎?那种事我做不出來。
可是——爸爸。
聰子說。
我并非不相信,關于我是你和別的女人所生的事,以及母親領養我的事……可是,血緣是什么?就因為我不是她的親生女,更加顯出母親的偉大,爸爸你明白么?那個……她這樣子養活你,我的确很感激她的。
若是那樣,你就不要管我和媽媽。
那是你向她表示感謝的唯一方法了。
川北把聰子凝視了片刻。
鈴聲響了。
開始啦——被人見到不好。
你走吧。
聰子快口說。
好吧。
川北松手。
我明白了。
抱歉。
說著,聰子快步走進觀眾席去。
川北慢吞吞地离開劇場。
怀里的槍還有兩粒子彈,川北本來打算今天把兩粒都用掉的。
結果,他留下了一粒。
其后只要找個地方自盡就行了。
仿似突然從夢中醒來般,川北打量一下黑暗的四周,然后往他決定了的方向邁步。
舒适的起居室。
福爾摩斯在沙發上打呵欠。
那貓是真東西?大概是机械貓吧。
用遙控器操縱的嗎?做得好像啊。
附近傳來那樣的私語,晴美忍住笑意。
舞台上,丹羽刊和惠利走了過來。
你的心情我很了解。
阿刊說,卷起手中的雜志,坐在沙發上,輕撫福爾摩斯。
你不了解的——誰也不了解我。
惠利疲倦地坐在單人的扶椅上。
那個時候,不是這樣的。
什么那個時俟?阿刊問。
惠利稍微往前托著腮,望向暖爐。
這段排練的戲,晴美已看過無數次,大致上記得台詞應對……奇怪——晴美皺眉。
時間拖得太長了。
惠利……輪到你的對白啦。
惠利在舞台上僵住了。
說不出台詞!怎會這樣?重复了那么多次,已念得滾瓜爛熟的台詞,不管怎么迷糊都能說出來才是!突然腦海中一片空白,她不記得台詞!汗水滲出——怎么辦?怎么辦?冷靜點!一定想得起的!對,沒問題的……可是,白紙就是白紙,怎么翻也是白紙。
相隔太久了。
觀眾席開始發生騷動。
愈焦急愈想不起來。
福爾摩斯伸個大懶腰,跳到地面,走進沙發背后。
阿刊把撕下的紙條悄悄扔到沙發背后。
福爾摩斯街起它,穿過沙發后面,拿到惠利身邊。
惠利赫然望住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街在嘴里的——是劇本的這一頁。
可以讀出第一行的字句——想起來了!那個時候,當然是指我去那儿學插花的那段時間啦。
惠利說。
她和阿刊四目交投——阿刊的嘴角輕微笑意。
觀眾席發出如釋重負的感歎聲。
惠利那流利而冗長的台詞在劇場里回響……落幕了。
同時惠利呆坐在舞台上。
阿刊惊异地彎身問:你沒事吧?真不像話。
黑島走過來。
你想弄垮我嗎?師傅……請換主角,讓阿刊代替我。
惠利說。
我不行了……那么丟臉。
別擔心。
阿刊說。
不管怎樣老練,都有那种事的。
我第一次上舞台時,把台詞忘得一干二淨,甚至跑出走廊去問哪。
阿刊……自那以后,每次演出的第一日,我都帶著劇本。
我是想到可能對什么人有幫助。
謝謝。
惠利緊握阿刊的手。
別哭——哎,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要上舞台哪。
惠利終于站了起來,晴美走過來。
惠利!辛苦你啦。
晴美!為我捏一把汗了吧?壽命因此縮短三年啦。
抱歉。
惠利笑了。
——有件事,我要告白。
什么事?我說差點被男人偷襲的事……是假的。
那天是想找遲到的借口,想到夸張的話反而更逼真……阿刊,對不起。
縱使被降級,我也毫無怨言。
傻瓜。
黑島用拳頭敲了一下惠利的頭。
反正說了大話,不如說你和男人睡覺睡過了頭。
演員嘛,不怕說大話的。
對不起。
惠利縮脖子。
惠利還是小孩子。
喵。
福爾摩斯的叫法好像是說是啊,眾人哄然大笑。
——首次演出,總算順利結束了。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结尾結尾片山在打瞌睡。
并非每次都在搜查一科打瞌睡。
今晚看完話劇后,又要值班,現已凌晨一時。
愛困也是情有可原的……傳來咯噠咯噠聲,他睜開眼睛。
咦?傳真嗎——什么呢?困意不翼而飛,他站起來,往傳真机方面走去……義太郎,晚上好!唉,又是她。
片山苦笑著看下去。
今晚又是我一個人。
剛才外面有點聲響,令人覺得有點恐怖,因此把這個傳給你……片山眨眨眼。
傳真的文字到此中斷,后面有個奇怪的圓形——不是。
而某种液体在傳真紙上散開的樣子……就這樣原樣傳過來。
這個不可能是……是血嗎?外面有點聲響……片山提起那張傳真,對留下來的同僚喊一聲:出去一下!然后急速地沖出第一科。
然后……大致上,他不知道對方住在哪儿,居然來到了對方的家。
后來想一想,好像是在車上打電話給晴美問到的地址的。
總之,當他察覺時,已經气喘如牛地站在江田家的門前。
玄關的門開著!果然有古怪。
美香君!我是片山!他喊著。
不是客套的時候,他直直走進屋內。
美香——打開客廳的門,當事人美香站在那里。
你來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美香跑過來,一把捉住片山的手臂。
歡迎回家!那么……是你故意那樣做的了?片山滿臉通紅地說。
什么那樣做?你的傳真……那個……不可能有血飛濺到傳真上的!是自己傻瓜,一時大意沒察覺。
呀,我有工作在身——我做了消夜。
一起吃吧!美香把片山拉著走。
喂……我又沒說要你陪我喝咖啡到天亮!沒法子,片山只好笑說:好吧。
成功啦!美香把片山帶到飯廳。
讓他坐下,然后迅速弄熱飯菜。
半夜做事時,你吃什么?嗯?哦,吃便利店的飯盒。
對身体不好哦。
讓我做便當給你吃不就好了。
你是高中生哦。
學校功課第一。
我有念書呀。
今晚讀考試的書。
所以做消夜?嗯——來,做好了!美香歡天喜地的,跟片山一起就座。
片山先生,你會獨身到几時?不曉得……我有個可怕的妹妹。
在我成年以前,你要獨身哦。
我會去搶奪你的。
在那之前,幫晴美找個老公吧。
片山邊吃邊說。
——好味道!是?嗯……晴美這個時候,一定在打噴嚏了。
這樣想著時,片山打個老大的噴嚏。
一定是晴美和福爾摩斯在說我的坏話!片山帶著有點沒出息的想法,埋頭吃著美香所做的消夜。
——說不定,我适合當保姆哪。
抬起眼睛,遇到美香開朗的笑臉。
尚未知道人生明暗面的開朗。
片山驀地想起自己的青春年代,感覺有點傷感。
——不吃了?——不,吃呀。
相當好吃——嗯,好吃。
片山忙不迭地繼續吃飯。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