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演出

2025-03-30 06:31:49

你站在那邊不要動——對,貓儿到椅子上蜷成一團!——胡說吧,劇團員們苦笑。

所以,當他們見到那只三色貓果真翩然跳到椅子上,蜷成一團睡下時,那嚇呆了。

瞧!導演洋洋得意地。

貓儿也能照我的話會做。

他比你們优秀得多啦。

被他這么一說,團員們自覺臉上無光。

巧合罷了。

大概椅子上有貓儿愛吃的木天蓼吧?團員們各自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當事人福爾摩斯似乎在說我是因為自己喜歡才上去的樣子。

喂,惠利怎么啦?黑島說。

還沒到。

充當劇團經理人的有田回答。

還沒到?有通知嗎?沒有。

多半是電車遲了……好吧。

黑島也沒叨絮地問下去。

阿刊在不在?剛才明明見到的——有田話沒說完,丹羽刊走過來了。

遲到了,對不起。

嗯。

黑島點點頭。

惠利沒來。

稍等一會吧。

好。

——晴美陪著福爾摩斯一道來。

團員們正在排演著。

舞台上擺設著簡單的家具,伴隨著具体的行動而進展。

黑島先生。

晴美下到觀眾席,向在劇本上寫什么似的黑島搭訕。

可是,黑島似乎浮起了什么靈感,完全不作答,忘我地寫東西。

晴美往在通路上舒展身体筋骨的丹羽刊走去。

阿刊小姐。

噢,你是昨晚那位……阿刊的臉上已冒出汗珠。

你遲到,是否發生事情?不是的。

是導演搞錯了。

黑島先生搞錯了?是他叫我遲三十分鐘到的。

他常對我說那种活。

那么……只要這樣說就好了嘛。

不行。

如果遲到了,道歉一聲就沒事。

若是找理由說借口的話,他會勃然大怒。

哦……天才都是不好侍侯的。

阿刊笑說。

惠利怎樣了,你知道嗎?不曉得。

她很少遲到的。

我覺得了不起。

盡管如此……阿刊沒有對惠利顯示任何敵意,令晴美暗自佩服。

也許內心覺得不舒服,但是在別人面前是否作中傷或講坏話,則是當事人的修養問題了。

听說你在心理治療專家那里接受輔導是嗎?可能對方不想碰這些問題,但晴美嘗試問了。

嗯,非常愉快哦。

阿刊立刻回答。

未去之前,我的心情很沉重。

我在意過別人的想法。

可是,那樣子集体地交談后,使我得益不少。

所有演員都應該接受輔導才是。

好有趣。

來的是怎樣的人?各類型都有。

從中學生到上班族……阿刊開始列舉時,傳來福爾摩斯尖銳的叫聲,響徹劇場。

晴美悚然一惊——發生什么事?福爾摩斯從椅子彈跳下來,就這樣跳到通道上。

福爾摩斯——福爾摩斯穿過晴美身邊,奔向劇場的后方。

站在那里的是——惠利!晴美跟在福爾摩斯后面。

不尋常。

惠利全身虛脫似地靠著門扉,仿佛就決倒下去。

惠利!晴美跑上前去,倒抽一口涼气。

她的大衣沾滿污泥,然后,從大衣下擺露出來的裙子撕裂了。

休息一下——找個地方躺下吧。

晴美扶著惠利,先帶她出到外面大堂。

怎么啦?丹羽刊也出來了。

有沒有地方可以躺下來?沒人進來的房間最好——現在的話,后台空著——這邊。

阿刊也從另一邊扶著惠利。

二人把惠利帶往后台。

發生什么事?黑島跑過來。

請离開。

晴美說。

可是——請告訴其他人,她什么事情也沒有。

她大衣下面的衣服破了,也髒了。

晴美快口說。

所以,誰也不准靠近后台!晴美的說法.含有某种難以違抗的魄力。

黑島好像理解,帶著有點僵硬的表情走開了。

惠利……好可怜。

晴美走過后台后,迅速讓惠利躺下。

振作些!能說點什么?山高空運……住人幸福……惠利開始吟詩,晴美如釋重負。

你呀!盡是叫人擔心。

我去拿點飲品來。

阿刊說,從后台走了出去。

——遲到了,給大家添麻煩。

在說什么呀!要不要去醫院?不行!沒時間做那种事。

惠利!發生什么事?惠利為了壓抑內心悸動似地用手貼住胸膛,作了几下深呼吸,說:我被人拖上車了。

拖上車。

來這里的路上,有部旅行車想超越過來,馬路又窄,于是我停步讓它先走。

突然——旅行車后面的門打開了,三個男人……把我扛起來,拋進旅行車內。

然后?他們撕破我的衣服,按倒我……我以為他們要殺我。

這時,車停了。

好像是十字路口,我听見警報机響。

哦。

我的腳自由了,不顧一切地踢向其中一人的下胯。

那家伙低吟著往后栽倒。

我立即推開另外兩個,打開后面的車門。

剛好電車經過,即使喊叫也沒人听見。

因此,我從車上滾下來。

好危險啊!車子就這樣開走了。

我差點被后面來的車子碾到。

惠利舒一口气。

這是——綁架吧。

名副其實的。

那么……惠利,你沒事吧?嘎?惠利看看晴美,驀地臉紅。

——嗯?沒事。

只受了點皮外傷。

是嗎?那就必須護理一下傷口了。

晴美松一口气。

可是,到底是誰做的?不知道。

有人暗戀我到那個地步嗎?說得輕松!晴美苦笑。

我要告訴哥哥,叫他調查這件事。

這是強奸未遂哦。

那個不要。

惠利搖一搖頭。

為什么?沒那种時間呀。

現在是重要關頭。

但……反正歹徒已捉不到了。

我只記得是白色的旅行車。

我對車的事不熟悉。

什么車种、几年的款式之類、車牌什么的一概不知。

而且。

我也想不起他們的長相。

所以,我不想白白浪費時間。

惠利握住晴美的手。

好吧。

晴美點點頭。

不過,假如對方知道是你而有目的的而來的話,你可能還會遇到危險哦。

所以,盡量回想一切,把事情告訴我。

其后的事交給我和哥哥處理。

惠利垂下眼睛,輕輕點一點頭。

嗯。

那就拜托了。

丹羽刊拿來熱騰騰的湯,惠利由衷地道謝,津津有味地把湯喝個精光。

晴美悄悄望了一眼福爾摩斯,福爾摩斯仿佛若有所思似地閉起眼睛。

——難道它在打瞌睡?找我有什么事?南原悟士有點煩躁地敲那道會員制俱樂部的門。

門立刻打開。

還沒報上姓名,侍應就說;太川先生在等著。

他被帶到一個小房間。

好遲哪。

太川不高興地說。

工作忙不過來的關系。

南原說,在沙發坐下。

太川沒交代說是什么事,直接把他叫來這里。

可是,當事人這兩三天几乎不在位子上。

身為科長的南原光火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南原君。

碰杯后,太川說。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我認為不是沒道理的。

是嗎?南原望著太川那雙精明的眼睛——有不祥的預感。

不能隨便說話。

本來總經理應該是你做的,而我等于把位子從旁搶奪了。

不過,我看好你。

真的。

謝謝。

他冷淡地說。

將來你也會坐上總經理的位子的。

那個我保證。

可是,現在是不景的時代,位于少,人才又多。

不再是可以平穩地升職的時代了。

對上面要‘制造恩惠——這點很重要。

恩惠?南原不明白怎么回事。

太川突然改變話題。

在你科里的岡枝君,你認識吧。

南原詫然。

當然。

同事已經十几年了。

岡枝靖子今年卅五歲,擁有丰富經驗,是個寡言朴素的女子,工作勤快,是他最值得信賴的下屬。

對,最近請了三天假。

南原想起來了。

她很少請假的。

我就在想她怎樣了。

昨晚,我見到她,她告訴我了。

太川說。

總經理嗎?莫名其妙。

她告訴我,三天前的晚上,她當夜班,被強奸了。

南原惊愕。

三天前……對了。

的确是她一個人留下來加班。

可是……你也留在公司吧。

到九點左右。

我想离開時,看到岡枝君在電腦室里面,我還招呼一聲說‘辛苦你啦’。

當時,你和她談了什么?沒什么……好像是‘怎么不回去’之類的。

她回答說‘把工作做到告一段落才走’——對,然后我就回去了。

還有其他加班的人嗎?不曉得……在我所見的范圍內,沒有別人。

南原搖搖頭。

岡枝君沒什么吧?沒受傷,只是精神上的沖擊,入院了。

——我不曉得。

她被強奸了,在辦公室。

很大的打擊。

究竟是誰做的,知不知道?南原探前身体問。

太川在手中輕搖酒杯.說:——据岡枝君說,做的人是你哦。

怎會呢?什么意思?岡枝君不可能說那种話……約定的吧。

你恐嚇她,如果講出來就開除她。

什么……岡枝君是那樣說的嗎?是的。

太川點頭。

南原終于領悟到,這不是開玩笑。

可是,實在難以置信。

——怎樣?太川問。

我完全沒印象。

可是,岡枝君說肯定是你。

我不知道為何岡枝君要誣賴我。

總之,我沒做。

我要直接見到她說個明白。

那等于威脅了。

南原君,冷靜。

誰還能冷靜?南原喊著站起來,然后歎息。

——我沒做那种事。

岡枝君如果要報警也無所謂。

可以嗎?我沒做。

我不怕。

他昂然挺起胸膛。

可是,事情公開后會怎樣?的确,她可能拿不出是你做的證据。

不過,只要岡枝君堅持是你做的話,兩個人的意見就會成為平等線了。

但——听我說。

結果對你來說,即使你贏了,世人會怎樣想?即使沒證据,大家也會想說可能事你做的。

太太呢?即使她相信你沒做。

可是心頭上的陰影是除不掉的。

結果,不是永遠留下一道陰影,無法消除夫妻隔膜了么?听著听著,南原的瞼也逐漸轉白。

——總經理。

他欲言又止。

太川滔滔不絕地說話。

意味著他預先想到事情會這樣子發展。

南原君。

這件事,交給我辦好嗎?什么意思?讓我來跟岡枝君談判。

當然,她會因此而辭職,條件是不可外揚有關事件的一切,由我交給她一筆錢。

錢?是的。

那不是最和平的解決辦法嗎?那筆錢由誰支付?我,怎么說呢?我把它算進公司的經費中。

南原更不耐煩了。

你要我怎么樣?請說清楚。

也好——簡單地說好了。

太川把酒喝光。

其實,公司出現一筆無法忽視的虧損。

房地產投資失敗了。

怎么做都無法填補的數額。

房地產?我們是電机公司哦。

是社長的興趣。

如果真的話一定賺錢的。

那個与我何干?即是說,須要有人負起責任來。

社長知道,在股東大會上一定起爭執,正在苦惱著。

所以——希望你負起責任。

南原啞然。

太胡鬧了!我懂。

不過,這是為了公司好。

如果現在的管理層負起責任的話,公司會發生大混亂。

現在是重要時刻,不管股价還是減低成本方面都在努力。

這個時候如果爆出這宗丑聞……公司本身就岌岌可危了。

可是我……不會開除你的。

這點我答應。

暫時把你送去分公司,玩一陣子。

一年左右,你會回到比現在更高的位置。

總經理……太荒謬了!我沒做過的事,干嘛要我負起責任?因為必須有人負責的緣故。

太川泰然說道。

如果拒絕的話呢?岡枝君大概以強奸罪起訴你吧!要花好几年打官司,也花錢。

你將被人當作犯罪者。

你太太和女儿——高校生吧。

那种事在學校傳開來的話,你想會怎樣?南原終于理解事情的真相。

一切都是太川策划的。

包括岡枝靖子的事。

岡枝靖子怎會答應他們做出那种卑鄙肮髒的事?恐怕太川本身也跟房地產虧本的事有所牽連,所以設法逃避責任吧。

——怎樣?太川說。

正确的答案只有一個。

揍太川一頓,拂袖而去。

必須做好被革職的心理准備。

可是……即使答應了,太川也沒有給他任何保證……對你來說,這是好机會。

太川繼續說下去。

上總經理職位的最佳捷徑。

對你絕對不是坏事哦。

對于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种話的太川,南原一方面憤怒,一方面覺得他很可怜。

拒絕他,然后离開。

很簡單。

可是,太川多半會照他所說的去做吧。

然后把責任推給南原以外的什么人,用來警戒南原說你想變成那樣嗎……何等下流的手段。

電視劇的惡人也會自歎弗如。

南原想悠閒地想。

事情似乎越出常軌,可能產生不了真實感。

怎樣?太川的逼問,愈發呆露他的弱點。

就跟三流的地產營業員想賣公寓,告訴人說快要賣完了,以期待叫人早日簽約一樣。

如果真的那么好賣,他就用不著強行推銷了。

若妥協太川的做法,而且用錢解決的話,就等于承認是自己的犯罪行為。

——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南原說。

沒有時間了——好吧,今晚一個晚上好了。

知道。

明天回覆。

總之,應該有其他辦法——冷靜地思考,一定有辦法的……------------------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