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那邊不要動——對,貓儿到椅子上蜷成一團!——胡說吧,劇團員們苦笑。
所以,當他們見到那只三色貓果真翩然跳到椅子上,蜷成一團睡下時,那嚇呆了。
瞧!導演洋洋得意地。
貓儿也能照我的話會做。
他比你們优秀得多啦。
被他這么一說,團員們自覺臉上無光。
巧合罷了。
大概椅子上有貓儿愛吃的木天蓼吧?團員們各自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當事人福爾摩斯似乎在說我是因為自己喜歡才上去的樣子。
喂,惠利怎么啦?黑島說。
還沒到。
充當劇團經理人的有田回答。
還沒到?有通知嗎?沒有。
多半是電車遲了……好吧。
黑島也沒叨絮地問下去。
阿刊在不在?剛才明明見到的——有田話沒說完,丹羽刊走過來了。
遲到了,對不起。
嗯。
黑島點點頭。
惠利沒來。
稍等一會吧。
好。
——晴美陪著福爾摩斯一道來。
團員們正在排演著。
舞台上擺設著簡單的家具,伴隨著具体的行動而進展。
黑島先生。
晴美下到觀眾席,向在劇本上寫什么似的黑島搭訕。
可是,黑島似乎浮起了什么靈感,完全不作答,忘我地寫東西。
晴美往在通路上舒展身体筋骨的丹羽刊走去。
阿刊小姐。
噢,你是昨晚那位……阿刊的臉上已冒出汗珠。
你遲到,是否發生事情?不是的。
是導演搞錯了。
黑島先生搞錯了?是他叫我遲三十分鐘到的。
他常對我說那种活。
那么……只要這樣說就好了嘛。
不行。
如果遲到了,道歉一聲就沒事。
若是找理由說借口的話,他會勃然大怒。
哦……天才都是不好侍侯的。
阿刊笑說。
惠利怎樣了,你知道嗎?不曉得。
她很少遲到的。
我覺得了不起。
盡管如此……阿刊沒有對惠利顯示任何敵意,令晴美暗自佩服。
也許內心覺得不舒服,但是在別人面前是否作中傷或講坏話,則是當事人的修養問題了。
听說你在心理治療專家那里接受輔導是嗎?可能對方不想碰這些問題,但晴美嘗試問了。
嗯,非常愉快哦。
阿刊立刻回答。
未去之前,我的心情很沉重。
我在意過別人的想法。
可是,那樣子集体地交談后,使我得益不少。
所有演員都應該接受輔導才是。
好有趣。
來的是怎樣的人?各類型都有。
從中學生到上班族……阿刊開始列舉時,傳來福爾摩斯尖銳的叫聲,響徹劇場。
晴美悚然一惊——發生什么事?福爾摩斯從椅子彈跳下來,就這樣跳到通道上。
福爾摩斯——福爾摩斯穿過晴美身邊,奔向劇場的后方。
站在那里的是——惠利!晴美跟在福爾摩斯后面。
不尋常。
惠利全身虛脫似地靠著門扉,仿佛就決倒下去。
惠利!晴美跑上前去,倒抽一口涼气。
她的大衣沾滿污泥,然后,從大衣下擺露出來的裙子撕裂了。
休息一下——找個地方躺下吧。
晴美扶著惠利,先帶她出到外面大堂。
怎么啦?丹羽刊也出來了。
有沒有地方可以躺下來?沒人進來的房間最好——現在的話,后台空著——這邊。
阿刊也從另一邊扶著惠利。
二人把惠利帶往后台。
發生什么事?黑島跑過來。
請离開。
晴美說。
可是——請告訴其他人,她什么事情也沒有。
她大衣下面的衣服破了,也髒了。
晴美快口說。
所以,誰也不准靠近后台!晴美的說法.含有某种難以違抗的魄力。
黑島好像理解,帶著有點僵硬的表情走開了。
惠利……好可怜。
晴美走過后台后,迅速讓惠利躺下。
振作些!能說點什么?山高空運……住人幸福……惠利開始吟詩,晴美如釋重負。
你呀!盡是叫人擔心。
我去拿點飲品來。
阿刊說,從后台走了出去。
——遲到了,給大家添麻煩。
在說什么呀!要不要去醫院?不行!沒時間做那种事。
惠利!發生什么事?惠利為了壓抑內心悸動似地用手貼住胸膛,作了几下深呼吸,說:我被人拖上車了。
拖上車。
來這里的路上,有部旅行車想超越過來,馬路又窄,于是我停步讓它先走。
突然——旅行車后面的門打開了,三個男人……把我扛起來,拋進旅行車內。
然后?他們撕破我的衣服,按倒我……我以為他們要殺我。
這時,車停了。
好像是十字路口,我听見警報机響。
哦。
我的腳自由了,不顧一切地踢向其中一人的下胯。
那家伙低吟著往后栽倒。
我立即推開另外兩個,打開后面的車門。
剛好電車經過,即使喊叫也沒人听見。
因此,我從車上滾下來。
好危險啊!車子就這樣開走了。
我差點被后面來的車子碾到。
惠利舒一口气。
這是——綁架吧。
名副其實的。
那么……惠利,你沒事吧?嘎?惠利看看晴美,驀地臉紅。
——嗯?沒事。
只受了點皮外傷。
是嗎?那就必須護理一下傷口了。
晴美松一口气。
可是,到底是誰做的?不知道。
有人暗戀我到那個地步嗎?說得輕松!晴美苦笑。
我要告訴哥哥,叫他調查這件事。
這是強奸未遂哦。
那個不要。
惠利搖一搖頭。
為什么?沒那种時間呀。
現在是重要關頭。
但……反正歹徒已捉不到了。
我只記得是白色的旅行車。
我對車的事不熟悉。
什么車种、几年的款式之類、車牌什么的一概不知。
而且。
我也想不起他們的長相。
所以,我不想白白浪費時間。
惠利握住晴美的手。
好吧。
晴美點點頭。
不過,假如對方知道是你而有目的的而來的話,你可能還會遇到危險哦。
所以,盡量回想一切,把事情告訴我。
其后的事交給我和哥哥處理。
惠利垂下眼睛,輕輕點一點頭。
嗯。
那就拜托了。
丹羽刊拿來熱騰騰的湯,惠利由衷地道謝,津津有味地把湯喝個精光。
晴美悄悄望了一眼福爾摩斯,福爾摩斯仿佛若有所思似地閉起眼睛。
——難道它在打瞌睡?找我有什么事?南原悟士有點煩躁地敲那道會員制俱樂部的門。
門立刻打開。
還沒報上姓名,侍應就說;太川先生在等著。
他被帶到一個小房間。
好遲哪。
太川不高興地說。
工作忙不過來的關系。
南原說,在沙發坐下。
太川沒交代說是什么事,直接把他叫來這里。
可是,當事人這兩三天几乎不在位子上。
身為科長的南原光火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南原君。
碰杯后,太川說。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我認為不是沒道理的。
是嗎?南原望著太川那雙精明的眼睛——有不祥的預感。
不能隨便說話。
本來總經理應該是你做的,而我等于把位子從旁搶奪了。
不過,我看好你。
真的。
謝謝。
他冷淡地說。
將來你也會坐上總經理的位子的。
那個我保證。
可是,現在是不景的時代,位于少,人才又多。
不再是可以平穩地升職的時代了。
對上面要‘制造恩惠——這點很重要。
恩惠?南原不明白怎么回事。
太川突然改變話題。
在你科里的岡枝君,你認識吧。
南原詫然。
當然。
同事已經十几年了。
岡枝靖子今年卅五歲,擁有丰富經驗,是個寡言朴素的女子,工作勤快,是他最值得信賴的下屬。
對,最近請了三天假。
南原想起來了。
她很少請假的。
我就在想她怎樣了。
昨晚,我見到她,她告訴我了。
太川說。
總經理嗎?莫名其妙。
她告訴我,三天前的晚上,她當夜班,被強奸了。
南原惊愕。
三天前……對了。
的确是她一個人留下來加班。
可是……你也留在公司吧。
到九點左右。
我想离開時,看到岡枝君在電腦室里面,我還招呼一聲說‘辛苦你啦’。
當時,你和她談了什么?沒什么……好像是‘怎么不回去’之類的。
她回答說‘把工作做到告一段落才走’——對,然后我就回去了。
還有其他加班的人嗎?不曉得……在我所見的范圍內,沒有別人。
南原搖搖頭。
岡枝君沒什么吧?沒受傷,只是精神上的沖擊,入院了。
——我不曉得。
她被強奸了,在辦公室。
很大的打擊。
究竟是誰做的,知不知道?南原探前身体問。
太川在手中輕搖酒杯.說:——据岡枝君說,做的人是你哦。
怎會呢?什么意思?岡枝君不可能說那种話……約定的吧。
你恐嚇她,如果講出來就開除她。
什么……岡枝君是那樣說的嗎?是的。
太川點頭。
南原終于領悟到,這不是開玩笑。
可是,實在難以置信。
——怎樣?太川問。
我完全沒印象。
可是,岡枝君說肯定是你。
我不知道為何岡枝君要誣賴我。
總之,我沒做。
我要直接見到她說個明白。
那等于威脅了。
南原君,冷靜。
誰還能冷靜?南原喊著站起來,然后歎息。
——我沒做那种事。
岡枝君如果要報警也無所謂。
可以嗎?我沒做。
我不怕。
他昂然挺起胸膛。
可是,事情公開后會怎樣?的确,她可能拿不出是你做的證据。
不過,只要岡枝君堅持是你做的話,兩個人的意見就會成為平等線了。
但——听我說。
結果對你來說,即使你贏了,世人會怎樣想?即使沒證据,大家也會想說可能事你做的。
太太呢?即使她相信你沒做。
可是心頭上的陰影是除不掉的。
結果,不是永遠留下一道陰影,無法消除夫妻隔膜了么?听著听著,南原的瞼也逐漸轉白。
——總經理。
他欲言又止。
太川滔滔不絕地說話。
意味著他預先想到事情會這樣子發展。
南原君。
這件事,交給我辦好嗎?什么意思?讓我來跟岡枝君談判。
當然,她會因此而辭職,條件是不可外揚有關事件的一切,由我交給她一筆錢。
錢?是的。
那不是最和平的解決辦法嗎?那筆錢由誰支付?我,怎么說呢?我把它算進公司的經費中。
南原更不耐煩了。
你要我怎么樣?請說清楚。
也好——簡單地說好了。
太川把酒喝光。
其實,公司出現一筆無法忽視的虧損。
房地產投資失敗了。
怎么做都無法填補的數額。
房地產?我們是電机公司哦。
是社長的興趣。
如果真的話一定賺錢的。
那個与我何干?即是說,須要有人負起責任來。
社長知道,在股東大會上一定起爭執,正在苦惱著。
所以——希望你負起責任。
南原啞然。
太胡鬧了!我懂。
不過,這是為了公司好。
如果現在的管理層負起責任的話,公司會發生大混亂。
現在是重要時刻,不管股价還是減低成本方面都在努力。
這個時候如果爆出這宗丑聞……公司本身就岌岌可危了。
可是我……不會開除你的。
這點我答應。
暫時把你送去分公司,玩一陣子。
一年左右,你會回到比現在更高的位置。
總經理……太荒謬了!我沒做過的事,干嘛要我負起責任?因為必須有人負責的緣故。
太川泰然說道。
如果拒絕的話呢?岡枝君大概以強奸罪起訴你吧!要花好几年打官司,也花錢。
你將被人當作犯罪者。
你太太和女儿——高校生吧。
那种事在學校傳開來的話,你想會怎樣?南原終于理解事情的真相。
一切都是太川策划的。
包括岡枝靖子的事。
岡枝靖子怎會答應他們做出那种卑鄙肮髒的事?恐怕太川本身也跟房地產虧本的事有所牽連,所以設法逃避責任吧。
——怎樣?太川說。
正确的答案只有一個。
揍太川一頓,拂袖而去。
必須做好被革職的心理准備。
可是……即使答應了,太川也沒有給他任何保證……對你來說,這是好机會。
太川繼續說下去。
上總經理職位的最佳捷徑。
對你絕對不是坏事哦。
對于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种話的太川,南原一方面憤怒,一方面覺得他很可怜。
拒絕他,然后离開。
很簡單。
可是,太川多半會照他所說的去做吧。
然后把責任推給南原以外的什么人,用來警戒南原說你想變成那樣嗎……何等下流的手段。
電視劇的惡人也會自歎弗如。
南原想悠閒地想。
事情似乎越出常軌,可能產生不了真實感。
怎樣?太川的逼問,愈發呆露他的弱點。
就跟三流的地產營業員想賣公寓,告訴人說快要賣完了,以期待叫人早日簽約一樣。
如果真的那么好賣,他就用不著強行推銷了。
若妥協太川的做法,而且用錢解決的話,就等于承認是自己的犯罪行為。
——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南原說。
沒有時間了——好吧,今晚一個晚上好了。
知道。
明天回覆。
總之,應該有其他辦法——冷靜地思考,一定有辦法的……------------------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