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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阴阳眼 第二章:一眼,两世界

2025-03-30 06:31:49

更新时间:2009-8-6 13:56:21 本章字数:4283那些被我们妖魔化的鬼怪们,其实都曾经生而为人。

----------------------------------------------人们常说,每个人眼中看到的世界,都是不同的。

这话如果放到言先生身上,就会变成:同一个人,也可以看到两个不同的世界。

平常,言先生看到的世界和我们所看到的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但当他张开那只为言咒而生的绿色之眼时,他所能看到的东西,就比我们多了那么一些。

我很难用言语具体描述清言先生的观感,不过观者可以这样想象一下:一个被X光透析的世界,没有修饰用的衣物,没有嬉笑怒骂的众生相,甚至没有一个具象的臭皮囊。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是一副由模糊的轮廓所包裹的骨架,丑陋得没有美丑之分。

通常来说,言先生也很不喜欢用言咒眼来看世界,之前运用得不熟练时,不小心在床第之间开了一次眼,结果虽然没吓走自己半条命,但自己的小兄弟却因此萎靡不振了好长一段日子。

言先生始终还是觉得,能欣赏事物外在的美丽,有时要比看穿那些所谓的真实好上太多了。

不过有时人总要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言先生仍得隔三差五地就开一次眼——因为只有通过这翡翠之绿的透析,他才能看清人们的阳寿。

人们的阳寿,究竟是以何种形态呈现在言先生眼中的?是像电子钟一般挂在人们的胸前,还是说每个人的头顶都顶着一个潺潺流沙的沙漏?这个就只有天知地知,言先生知了。

但言先生的这次开眼,却并不是为了看顾客的阳寿,而是为了看其他的东西。

言咒眼其实并不是阴阳眼,不过透过了其特有的透视效果,言先生也能看见一些对于生者来说,不该存在的东西。

在那个一心只顾及吃喝的小胖子肩上,挂着一个和仓鼠差不多大小的奇怪生物,这东西乍一看像是鱼,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极其短小的四肢,倒有些像娃娃鱼。

最奇怪的是,这东西居然还长着一张与狮子颇为神似的脸,虽然没有漂亮的鬓毛,但它的头顶上却还有两个如梅花鹿一般的小犄角。

当胖男孩张开嘴巴塞入食物时(言先生能看到的只是他上下晃动的下颚骨),这个狮脸怪鱼便会迅速地爬到他的嘴边,张开它的嘴巴,在那些一看就知道很锋利的牙齿之间便会伸出两根如触手一般的舌头,滑入男孩的口中,继而伴着他上下颚牙齿的互相研磨有规律地振动,像是在吸食着什么。

而在墙角那边几乎已经快要融为一体的情侣身上,缠着一只类似章鱼一般的古怪生物。

这条章鱼有两个头,却没有一张完整的脸——一个头上长着一对眼睛,一个头上长着一张嘴。

虽然不知道它有多少个触手,不过已经足够它将两个人缠得犹如五花大绑了。

当这对情侣正亲亲我我得不可收拾时,章鱼的触手就会收紧,有眼睛的那个头就会盯着女孩不停地看,接着它会转过头,眼睛里会分泌出类似泪水的物质,并将其滴到男孩的身上;而此时另外那个只长着嘴的头,便会附到女孩的耳旁,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在和她低语着情话一般。

而当这两个头完成了它们各自的工作,这对情侣之间的欲火就会更为高涨(通过言咒眼,言先生可以看到两人身体内的能量流如瀑布倾泻一般向下半身涌去),而动作也就越发得不堪入目了。

在那位门旁的上班族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

只不过有一个没有双脚的老妇,正蜷缩成一团,挂在他的背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随着他不规律打着的哆嗦,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咯咯声,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将死之人发出的无力挣扎。

即使已经见惯了这种东西,不过看久了不免还是让言先生有些恶心。

而且因为开眼并不能算是一个言咒,它只是言咒眼本身的附带产物。

所以开眼并不受到言咒规则的约束,不需要消耗阳寿,也不用遵循24小时使用一次的原则,不过作为代价的,它会消耗使用者很大的精力。

这一圈看下来,当言先生解除开眼状态的时候,左眼已经是非常疼痛了,他在闭上眼时不禁也轻柔了几下。

阴阳眼可不是一个寻常的玩意,而且它的效果也因人而异。

言先生有些狐疑地问道:你是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还是能看得很清楚?我是不知道我看得算不算清楚,林晴指着墙角的那对情侣说道:之前我只见过一次这种八爪鱼,而且个头上要比这个小上许多;倒是那只怪脸鱼,我们班上好几个胖孩子都有养,那个小家伙身上的块头已经算小的了;至于最后的那位阿婆,是个很好的阿婆哪,进门的时候还和我打了招呼!这都什么和什么,言先生实在是哭笑不得,看来这个小娃儿的阴阳眼虽然是顶级的,但对于这些鬼怪之事,却了解的甚少。

鉴于方才被林晴的阴阳眼给气势上压过了一头,言先生当然乐意抓住这个机会反击一下:这些东西既不是章鱼,也不是什么怪脸鱼,更不是什么虽然只有半个身体却很和善的老婆婆。

它们的名字是食唾,孪欲和背身灵。

别看这些家伙们长得有如妖魔鬼怪,其实它们都是人类缚灵的一种变形体。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其生命本身,都受着两个规律的制约:一个是阳寿,而另一个,就是阴劫。

当人们遭遇各种阴劫——像是交通事故之类的意外,又像是他杀或自杀之类非自然死亡——而逝后,他们的灵魂会停留在阳世,直到阳寿完结之日。

这也是言咒师们的阴阳理论中,重要的组成环节之一。

一个人孤独地在世间游荡,无法碰触任何东西,无法与任何人交谈;不能吃,不能喝,也无法感受到饥渴与疲劳;随着时间的流逝,愤怒变得麻木了,痛苦变得黯然了,悲伤变得无奈了,人所拥有的情感也会一个个地离他们而去。

最终,他们只是被束缚在这阳世上的阴灵而已。

当所有的情感逝去,除了空白之外,这些缚灵们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欲望了。

如果到了这个地步,这些可怜鬼们的阳寿还是未尽,他们的灵体就会产生一种变化,一种由人最初,最本能地欲望所引发的变质——这些缚灵会变成他们一生所追求的,最大欲望的一种生物形态,也就是鬼怪中的怪了。

当这些缚灵完成了这可悲的蜕变后,他们就不再是人,是鬼,或者是与人有关的任何一种生命形态了。

他们变成了另外的一种生物,一种游离于阴阳之间的生物,一种只为了欲望而生的生物。

在胖男孩身上的食唾,就是一种从意外身亡的贪食者转变而成的缚灵怪。

它们喜欢附一些贪吃的孩童身上,专以他们的唾液为食。

在进食的同时,它们也会分泌出一些刺激食欲的激素,来更好地养肥自己的饲主。

而缠着情侣们的孪欲,则是因为事故一起亡故的情侣化作的怪物。

它们专门黏着如胶似漆的新近爱侣,以两性缠绵时所产生的荷尔蒙和其他激素为食。

当然,他们也会在进食的同时,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分泌出一些物质,让被寄生者更加情欲高涨。

至于最后一个背身灵,却并不是完全的怪,他们往往是被附身者的至亲之人,本来应该已经失去所有情感的他们,却凭着对被附身者的执着感情,在质变地过程中保留下了一丝的人性。

讽刺的是,食唾和孪欲虽然是完全的怪,但它们却只会让被附身者从很胖变成非常胖,从肉麻变成腻歪得恶心,但它们本身是对人无害的,如果被附身者有坚强的意志力节食,或是和爱人进入了几个月的冷战,无食可吃的它们就会自动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反倒是那半鬼半怪的背身灵,会让被附身者疑神疑鬼,焦虑不安,容易紧张慌乱,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绝也不会离开那些他们至爱的爱人,直到阳寿耗尽的那天为止。

林晴双手撑着头,一直保持着哇的口型呆呆地看着言先生,一脸憧憬地说道:你真的好厉害,这些东西你都知道,你简直无所不知!谁都喜欢高帽,尤其这话还是出自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年之口,这顶高帽自然也戴得言先生异常舒适,甚至让言先生的毒舌都稍有收敛:嗯,虽然这并不是我最在行的,不过相对于斯考莉来说,福克斯穆德绝对算得上是无所不知了。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相信那一定是个很恰当的比喻。

即使面对言先生那种不明所以的幽默感,林晴也能迅速地切换话题:不过我相信我已经很好地向你证明了,我确实不是一个妄想狂,我们可以谈谈现在还霸占着我的房子的父亲和祖父了么?不,言先生笑着摇头道:尽管你的马屁拍得我很舒服,尽管你确实能看得见这些东西,但我还是坚持认为你们家的男人全部变成最凶悍的缚灵的概率,比贞子加佐伯一家一起出现在你家的概率高不了多少!费了好半天劲,结果言先生还是一下便看穿了林晴的用意,这下轮到林晴不明所以了: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耗上这么长的时间?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的忙?首先,谁说我请你吃了这顿饭,就是为了你呢?言先生笑着指了指林晴的身后:我只是为了等他,顺便和你打发下而已。

林晴闻言转身一看,他身后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男子正手忙脚乱地照顾着身旁婴儿车中吵闹的孩子。

等他?林晴困惑地看着那边的父子:他们身上可没有什么怪东西啊!言先生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整了整身上不知何时套上的一套西装,笑着拍了拍林晴的肩膀道:你的这笔生意我会抽空去看看的。

不过做事有个先来后到,让我先来解决你之前那位顾客的麻烦吧!言罢,言先生最后再紧了紧领带,潇洒挺拔地朝着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第二卷:阴阳眼 第三章:第一类情感缺失——尊重更新时间:2009-8-6 13:56:21 本章字数:4676那些衣食无忧的都市人们所承受的痛苦,无外乎于三种情感的缺失,那就是尊重,谅解和爱。

---------------------------------这家西式快餐店就在那栋外企大楼的底层,言先生在救下跳楼的彼得,捡到路边的林晴后,便直接拿出了放在车(注:借来用颠颠车3号)里的西装,转身从短打的御宅族打扮,变身成了颇有点派头的成功人士,然后带着林晴进到大楼内吃饭。

其实林晴只能算是意外的收获,就像是一张彩票,你可能会刮出个百万大奖,同样也可能是谢谢您。

捡到彩票后去参加一次开奖倒也无妨,不过之前得先把正餐给好好地吃进肚子里。

今天的正餐叫做潘彼得,是一道价值二十年的丰盛大餐。

要吃下这顿大餐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言先生得同时对付潘彼得全部缺失的三种情感——话说混到这样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地步,这个潘彼得也算是怪不容易的了。

而眼前这个正为哭闹的婴儿而头疼不已的男人,正是这顿餐点的开胃菜,潘彼得的顶头上司,一个叫Andy的部门总管。

真是的,都是中国人,称呼起别人来都不叫中文名字,什么andy啊,Alice啊,Apple啊地叫得不亦乐乎,这要是在外国人面前这样也就算了,别人也好记。

不过大部分时候这些高级白领似乎也懒于用别人的中文名打招呼。

言先生其实很不明白,父母用方块字给咱取的名字,有这么难记,或是丢份么?虽然不喜欢,不过为了和这样的精英们建立联系,言先生也为自己准备了一个新身份,一个有英文名的新身份。

安迪不喜欢照顾孩子,非常不喜欢。

他可以和客户巧舌如簧,可以让下属对他恭敬有加,可以让上司视自己为心腹干将,但他也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对于三个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妻子,母亲还有这个哭闹不停的孩子。

本来,安迪对于上天赐给他的这个宝贝是多么得感激,对孩子是多么的溺爱。

但这种爱只经过了三个月,就已经烟消云散得差不多了。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满足,一会儿肚子饿,一会儿要换尿布,一会儿要人洪,一会儿又会嫌你烦,而且最讨厌的是,他只会用一种声音——哭声来表示他所有的不满与欲求。

作为一个全靠自己爬上部门主管位置的实干派,安迪当然也没少熬夜赶工,但像现在这样,整整三个月睡不上一顿好觉的日子,却还是让安迪的精神有如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即使他如此不耐烦,如此愤怒,但他的儿子还是那样哭闹着,永无止尽地哭闹着。

有那么一瞬间,安迪甚至想伸出手捂住孩子的嘴,换来片刻的安宁。

就在安迪如此焦躁的时刻,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的肩膀,一个陌生的声音浑厚而又温暖地传进了他的耳际:孩子不是这么哄的。

安迪侧过头看着来人,这个一身西装,看来比自己还高大一头的男子,蹲身到了他儿子的婴儿车旁,左手轻点着婴儿的额头,接着顺着鼻梁轻抚而下;同时,他的右手抓起了婴儿的小手,在他的手臂上来回轻揉。

没一会儿,孩子的哭闹声便开始变小,不过一分钟,小宝宝居然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张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实在太感谢你了!安迪由衷地感叹道:你是用了什么魔法让我的这个小祖宗乖乖听话的?喂他吃的他也不吃,尿布又没湿,我快头疼死了!陌生人淡淡一笑道:宝宝哭不一定是因为生理需求,你不是母亲,不了解这个也不是你的错。

陌生人说着抬起了婴儿的小手臂,指着上面的一个红点道:你的宝宝只是因为人太多了而感到害怕,再加上可能被婴儿车上的某个小突起给刺痛,所以才会发出那么尖锐的叫声。

下次他再这样,你只要有节奏地抚摸他,然后找到被刺痛的地方,揉一揉,他就不会这么吵闹了!太感谢你了!同时我也要为我的孩子打扰到你吃饭表示歉意,安迪整了整衣袖,伸出右手道:我姓许,你可以叫我Andy,是在这里的22楼OAC公司工作的,很高兴认识你,不介意的快餐店的菜式简陋的话,就让我请先生吃饭作为回报吧!这倒不必了,没看见我那边也有个小祖宗么?言先生一边和安迪握手,一边指了指那边的林晴:我只是顺便帮一个忙而已,不必这么客气。

安迪看着林晴那边狼狈的残局,和陌生人顿生同病相怜之感。

只可惜这位朋友似乎很忙,只一照面,好像便急着去做什么事一样准备离去。

突然,安迪看到陌生人的身体一振,接着他回过头看着安迪,问道:你说你是在那家OAC工作?那你一定认识这个人吧?陌生人说着,似乎一下子想不起他要问的人的名字,他在周身上下的口袋里翻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一张名片,递给了安迪:您认识这个叫潘彼得的人么?潘彼得?这不就是今早因为办事不利得罪了一个客户,刚被他怒斥过的PETER么?说来骂完他他人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儿。

安迪立刻多了一个心眼儿,故作思忖状道:销售部……销售部我不是很熟,可能要问一问HR。

对了,您是?陌生人哦了一声,拍了拍脑袋苦笑道:你看我这人,我都没有介绍过自己,这是我的名片。

陌生人有些狼狈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道:我姓张,叫张学庚,你也叫可以叫我John。

心理……医生?Peter找心理医生来做什么?看着名片,安迪感到事情愈加得奇怪了。

既然您不是很清楚,那我还是上楼去一趟吧!张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咱们做医生的,总得对病人负责你说不是?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先别急,这会儿销售部的正在午休,在两点半之前估计都不会有人在了。

安迪急忙留住张医生道:我虽然不认识这个PETER,不过我和他们的MANAGER倒是还有些交情,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病人是怎么一个情况?哦?你认识他们的经理啊?张医生颇为惊讶道:那正好,我也需要了解一下他的工作环境。

于是乎,张医生和安迪就这样坐到了一起,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除了三餐温饱,衣食住行之外,现代人最重视的是什么?是与父母子女之间的温暖亲情,还是与爱人之间互相依偎的爱恋?都不是。

现代人最重视的,反而是那些同学同事,领导下属,狐朋狗友,甚至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对自己的看法。

有时候,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认可,鼓励或尊敬,远比家人或爱人的千言万语来得有效。

这就是现代都市人第一类的感情缺失:尊重。

潘彼得是一个内向的人,不善交际,只知道埋头做事,但天资所限,即使是一心做事,他还是会犯错,而且因为他的孤僻,人们往往只会看见他的错误,不会看见他的功绩。

得不到尊重,人就会变得更加不合群,越不合群,就越得不到认可——尤其是像潘彼得这样并非才华横溢的凡人,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群体,就得不到来自于任何人的认可与尊重。

那么,言先生要如何来扭转这一切呢?答案是,言先生也不能。

让一个凡人突然变成众人敬重的对象,纵然是言先生也无此能力。

不过言先生却可以编一个故事,一个生动的故事,一个关于潘彼得如何不辞辛劳,如何千辛万苦,但同时却又因为不善交际而被同事排挤,以至于心情郁郁难舒,最后只好找上了张医生。

这些话其实八成都是真的,不过经过言先生的语言修饰之后,这个故事听来就变得非常之催人泪下,他对于潘彼得的心理描述更是让安迪听得心潮澎湃,就差哭着说自己当初真不该那么对他了。

当然这只是铺垫,最后言先生还给安迪来了些语重心长的猛药:哎,根据这些天来我对他的治疗,他已经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现在他的负荷就是在崩溃的边缘,谁要是上去点那么一下,他恐怕就真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了。

我也就是为了这个,想来和他的领导还有同事见上一见。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的时候你把事情的次序这么一反,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效果:如果今早潘彼得真的跳下楼摔死了,那也就是摔死了,他的那些同事朋友可能会哭出几滴眼泪,时过境迁后说不定还会嘲笑两句瞧那傻子;但现在彼得没死成,言先生再这么和安迪一说,如果哪天彼得再去寻死觅活,这安迪估计就得背上相当于就是我多骂了那么一句害死了他这么大的心理包袱。

等到这安迪回到办公室,和同仁们来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言先生估计所有人对于彼得的认识,就会完全被同情给湮没了。

言先生敢肯定,以后有事儿没事儿这些同事们就会给彼得带点小吃,再出去聚餐或是唱K也不会刻意将他落在一边了。

——其实同情在很多方面起到的效果,和尊敬也差不了多少。

当潘彼得回到办公室,看到大家对他的款款情意,自然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哪儿还有空去分辨到底是因为尊敬,还是因为同情,甚至还有些小小的负罪感?言先生一向是以顾客的感受为出发点的,只要效果一样,本质上稍有偏离,言先生也是不会介意的。

在一个多小时的谈话后,言先生还很善意地给他留下了几个幼儿看护的电话,然后还给他出了几个挽回老婆的主意——如果不是把老婆气得回了娘家,一大老爷们何至于上班还带着孩子如此凄惨?这话一出,安迪更是对言先生的张医生身份深信不疑,连连点头答应说自己会和销售部管事的联络打点好,也省得言先生再跑这一趟。

送走了安迪(原本一直说是言先生要走,结果走到最后,安迪都回去上班了,言先生还是没走成)之后,言先生立刻扒下了身上这件让他很不舒服的西装,坐回了原来的座位。

在旁边傻等了一个多小时的林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言先生,眼中带着六分无奈和四分哀怨。

这小子如果是个女孩,说不定我还真会犯姜华的错误。

言先生定了定神,笑着问道:如何?林晴由衷地苦笑道:厉害!你根本不需要什么言咒,你这张嘴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了!言先生歪了歪头,伸了个懒腰道:好吧,那我们走吧!林晴一愣:走?走去哪儿?去你家看上一看,如果真的有东西被你从死的给说成活的了,那我就帮你把他们再说死回去!言先生说着站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这个言先生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林晴叹了口气,只得跟了上去。

第二卷:阴阳眼 第四章:老宅惊魂(一)——五个声音更新时间:2009-8-6 13:56:21 本章字数:3886所谓的游魂或是缚灵,甚至是其变异成的怪其实绝大部分都是对人无害的,有害的基本上只有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言咒师管他们叫凶灵或是地鬼-------------------------哇!这是言先生看到林晴家房子的第一反应。

有这样的反应倒不是因为房子大得有多夸张,无数次进出过大富之家的言先生,对于那种指着一个高耸入云的山峰说那是我家后院的公子哥都已经是司空见惯。

这栋房子大也不算非常大,不过也能算是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了,但它老旧的程度却足以让任何人张口结舌。

套用冯巩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大房子里咱是最破的,破房子里咱是最大的,瞧那都已经长出苔藓砖石墙,瞧那已经岌岌可危的木质梁柱,这还没进门言先生已经开始觉得,住这儿还真不如就住大街上,被房梁砸死的概率还小一些。

我如果是鬼,我都不敢住这儿。

言先生推了推大门,门没开,不过支架却已经开始摇晃作响。

会嘛?我觉得挺有趣啊!林晴笑盈盈地推开言先生道:这门不是这么开的。

说完他抬起那条优雅的纤纤细腿,往前狠狠一踹,门立刻拖着吱呀如尖叫的转动声,缓缓地打开了。

……言先生刚想说句什么话讽刺一下,却被开门后无故吹出的一阵阴风,把到嘴边的话给吹了回去。

好吧,老宅,阴风,这就是恐怖片里典型的请进来被鬼搞得生不如死吧的鬼屋。

如果来点房屋晃动,鬼音呢喃的效果,我就真的相信这里有鬼了。

言先生走进屋子里,环顾左右,自言自语道。

啊!林晴想要阻止言先生说下去,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有些无奈,又有些习以为常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该那么说的。

话音未落,言先生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板有些微微颤动,屋顶的每一个房梁都开始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藏在各个角落的灰尘都被震了出来,整个房间立刻被这沉重的烟雾笼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你是有多久没清理过这个房子了?言先生皱着眉,捂着口鼻问道。

咳咳……你是不是之前……咳……都没听我说过话,我三个月前……咳咳……就离家出走了!灰尘呛得林晴咳嗽个不停。

那这位是你的父亲,还是你的爷爷?言先生眯起眼,指着前方问道。

在两人的身前,灰尘开始不规律地运动起来,有些地方灰尘聚集的密度可以让任何人退避三舍,但有些地方却开始逐渐变得一尘不染。

渐渐地,灰尘停止了没缘由的移动,而一个由灰尘绘出的模糊人形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这是一个比言先生还要高一个头的巨人,他身形瘦长,躬着背,双手齐膝,手指似乎很修长,其他的细节,基于灰尘的表现力实在有限,这人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是在应该是嘴的位置,有一处没有灰尘的空隙,估计这在毕加索流的绘画里,就能算是口了。

嗯,鉴于我的父亲只有一米七,所以我猜这位是我的祖父。

林晴对着灰尘人端详了半天才能确认。

得到了林晴的确认,言先生对着灰尘人笑道:好吧,林老先生,我是您孙子——虽然我猜你死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有孙子——的朋友,我今天来这里是帮您孙子的忙,请你滚出这个房子的!什么?做梦也不会想到言先生如此坦白的林晴,不禁大声尖叫道。

接着,灰尘人用他的怒吼,回应了林晴的尖叫。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吼声,既不洪亮,也不低沉。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种声音肯定不是在人声可以到达的频段里,有时像是将麦克风对着扩音器时产生的尖声共振,有的时候又像是破旧的马达在你的耳旁低声轰鸣,忽高忽低忽近忽远,言先生倒还好,林晴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在浑身发抖的同时,反胃的感觉也直冲其脑顶。

你可千万别吐啊,这里已经够脏了!在这档口,言先生居然还有闲情转过头先对林晴抱怨两句,接着,他才转回来对着眼前的灰尘大吼道:给我闭嘴!让林晴张口结舌的事情发生了,被言先生这一吼,灰尘人居然就真地停止了那诡异的吼声。

古……古……恩……恩闭上了嘴的灰尘人,开始发出奇怪的单字节音符的声响,而且还夹带着类似喉音的咕哝声,像是被谁用力掐着脖子时说话的效果。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们‘滚’是吧?言先生善解人意地叹道:可是你连个‘滚’字都说不利索,做鬼做得也太不敬业了,我给你回一个字吧!说着,言先生忽然将左手伸到灰尘的面前,手掌一翻,一个打火机出现在他手里。

火!言先生笑着吐出了这个字,然后手指一拨,一簇火苗忽地便升腾了起来。

啊!火光一亮,灰尘人便难得清晰地爆出了一声尖叫,所有的灰尘一下子便四散而去,不消三秒,所有的灰尘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晴张大了嘴站在一旁,言先生笑着将打火机抛给了他:告诉你一点常识,所有的东西——不管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不管是不是人——都怕火,你留着傍身吧!林晴愣愣地接过打火机,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没哪个老师教过我火还有吓跑鬼的作用……那你呢?你怎么办?不用太紧张兮兮,不过就是一个地缚灵罢了。

言先生一脸的不在乎:他们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发出一点怪声,让东西移一移位置什么的,最多也就是像你刚才看到的,用水汽或是灰尘变出个人形来吓唬吓唬人。

不过说来也奇怪,怎么一个死了多年的老鬼魂会突然被自己的老破房子给束住……抱歉,林晴忍不住打断言先生道:你可能忘记了我是个有阴阳眼的小孩儿吧?你觉得我见过的鬼还少么?如果他真的只是吓唬人,你觉得我会找上你么?那他还能做什么?言先生笑着蹲在林晴身旁,摸了摸他的头道:孩子,再教你一个常识,如果一个鬼都无法发出人类可以理解的声音,说个‘滚’字都那么困难,那它可能连自己曾经是人这件事,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像这样的鬼,对人没有害处的。

哦?是吗?正当言先生乐呵呵地摸着林晴的头,难得地像一个大人一样善待小孩儿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在言先生的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不属于林晴,不属于言先生,也不属于方才发出怪声的灰尘人。

这是第四个声音,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声音清晰明亮,丝毫不带任何的杂音。

——这个声音的主人离我很近,我却一点都没有发觉。

——这个声音很清晰,如果他是一个鬼,他就不单单是地缚灵,很可能是非常危险的地鬼。

声音来得很突然,但言先生的大脑已经开始运转了起来。

而霎那之后,当言先生感觉到颈后传来一阵杀意时,他已经分析出了一些事,并且迅速地作出反应。

言先生突然横地便往下一倒,同时对着林晴大吼道:点火!就在言先生往下倒的过程中,他的后颈处已经感到了一丝冰凉。

那是一种被利刃险险掠过时,人身体本能产生的一种不寒而栗感。

林晴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但不同的是,他认识这个声音,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所以他的反应更加快,更加地本能,当言先生往下倒去的那一瞬间,在那个点字刚刚出口的一刹,林晴已经使上生平了最大的劲,点着了手上的生命之火。

火光一亮,躺着的言先生和站着的林晴几乎同时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几乎透明的脸。

不过随着火光的闪现,那张脸立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听叮的一声,一个物体反射着火焰的光芒落到了地上。

言先生拿起了那个闪着金属光芒的东西细一看,忽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居然是刮胡刀……言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无奈地叹道。

又来了!举着打火机的林晴这时候又看到了远处有好几个星星点点的东西,高速地像他们飞来。

妈的,这回亏大了!避无可避的言先生看了眼身后的林晴,只能张开双臂挡在小男孩和飞来物之间,双眼一闭。

坚就这样,这个房间里传出了的第五个声音,瞬间便被金属的碰撞声给掩没了。

---------------------------应编辑要求,要让故事尽量提速提速,争取从三轮的速度,提到电瓶车的速度……第二卷:阴阳眼 第四章:老宅惊魂(二)——斗缚灵更新时间:2009-8-6 13:56:21 本章字数:4568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将已死的东西再杀死一次。

-------------------林晴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别人常常这样夸他,而林晴对此也并不谦虚。

林晴的聪明之处在于,他能很好地很快地接受现实,然后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加以利用。

这可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有的能力。

就像之前,当林晴看到从天而降的言先生时,他没有看见一个怪物,或是一个超人。

他看到的是一个转机,一个可以挽救自己人生的转机。

而现在,当这个男人张开双臂挡在自己的身前时,他第一次看到了,一个他可以依靠的背脊。

疼,好疼。

坚字言咒虽然可以让言先生变得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但并不会减轻触觉或是痛感。

而现在言先生也知道了一个事实:原来刮胡刀的刀片,打在身上会比子弹还疼。

不过幸好言先生干这些事也不是一两天了,皮肉之痛还是忍得了的。

比起身上的疼痛感,心疼的感觉才更让言先生郁闷。

娘的,还什么东西都没看见,甚至连约契都还没定,自己就用了一个言咒,要是养成了透支信用卡的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言先生在此时此刻还有闲心提醒自己,以后得先和别人订了约契,再进别人的家门。

当第八片刀片在言先生的左肩留下了一条白印之后,飞刀的攻击似乎告一段落,整个房间似乎重新回归了平静。

没事了?林晴躲在言先生的背后,探出头问道。

如果被一只地缚灵和一只地鬼同时攻击算是没事的话,嗯,我们现在没什么其他事了。

言先生头也不转地问道:你对这里很熟悉是吧?当然,这里是我家,你问这么干什么?林晴有些不明所以。

言先生继续问道:我需要你去找一张A4的白纸,一个红色的水笔,最好还要瓶白酒。

你需要多少时间可以搞到?呃,让我算算,大概是我们从大门直接走出去的时间的100倍!林晴有些崩溃道:你已经看到了,这里确实有鬼,正常人的做法,不该是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么?哇哦,欢迎来到言先生的世界!言先生耸了耸肩道:在这里没有‘正常人的做法’,只有言先生的处世原则——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完!——本来只是来探查一下情况,但既然已经用了坚字咒,没理由就这么退出去,白白浪费这一年阳寿换来的效果。

言先生可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赔本抽身这种事,言先生是绝对不会做的。

林晴没有办法反对言先生,因为他只有依靠这个男人,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就像是一场赌博,只不过现在轮到林晴加注了。

如果我父亲和我祖父没有撕纸或是吃圆珠笔的习惯的话,那些文具在二楼左手边的房间;至于酒,可能在另外一个房间,我得花些时间找一找。

林晴一边缓缓地向楼梯移动,一边低声道:不过我现在也看不到他们在哪儿,我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在我上楼的时候将我撕成两段?他们不能,即使他们中有一个是‘地鬼’,但地鬼能做的也至多就是隔空移物,任何一个灵魂体都不可能将一个活生生的家伙撕成两半,你电影看的太多了。

言先生指了指自己道:我会把他们引出来,你拿着打火机上去,别开眼看他们,就不会有事了,快去快回!不开?林晴愣然道:如果不用阴阳眼,我怎么看到他们在哪儿?你不需要去看,我来负责看的事。

言先生说着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阴阳眼除了能看见鬼,也会吸引鬼魂,我来教教你它的正确使用方法吧!开这是言先生同一天内,第二次用到了言咒眼。

现在时间其实只有下午两点多,但在采光效果非常差的老破屋内,除了门口的范围被阳光所铺满,其余的门窗都被厚重的帘子所挡着,光线几乎都透射不进来。

而言先生左眼中发出的绿光,犹如一盏明灯一般,随着他头的转动,照亮着房间里每个阳光无法触及的角落。

来啊,宝贝!如果不想晒太阳的话,就到爸爸这里来!言先生一边挑衅着,一边搜寻着鬼魂的痕迹。

终于,当言先生的绿色视线集中在了门厅中的一个大橱柜上时,有一股灰尘忽然从柜门之间飘散了出来。

魂,喜阴气,惧阳气,好暗,畏光。

阴阳眼会散发出一种非人的强烈阴气,缚灵们会不自觉地被阴气所吸引,这也就是为什么能见鬼的人,总是比较容易见鬼的原因。

而现在,灰尘人的残留的理智命令自己躲藏起来,但他身体的某部分还是不自觉地被可以发出相似阴气的言咒眼,给拽了出来。

对于言先生来说,捉鬼和钓鱼其实差不多,都是先给个饵食,接着在后面藏个钩子——而钓鬼的银钩,就是那晴空中的烈日。

灰尘刚一出现,言先生就立刻捡起地上的刀片,用力甩向了挡住窗户的帘布。

只听轻轻的噗的一声……什么都没发生,刀片勉勉强强够着了帘布,不仅没能割裂出什么口子,甚至都没能让窗帘晃动一下,刀片就都无力地掉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忘记自己用的是‘坚’,不是‘力’了!言先生尴尬地笑了笑,立刻往旁边斜跨出几步,抓起一旁的椅子(唉,需要的时候主角总能抓起一些奇怪的东西……),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喝一声,扔向了同一扇窗户。

那些从柜子里飘出的灰尘,似乎发现了言先生的意图,立刻从各个角落中再度召唤出了它们的伙伴,在窗帘前筑起了一堵肉眼清晰可见的灰墙。

唉,言先生叹了口气,看来这位爷爷级的鬼魂不仅实力不行,连脑子都不怎么好使。

拿灰尘去挡住飞来的椅子,那真可谓是蜉蝣撼大树,一动也不动了……果然,那堵灰墙甚至不能拖延飞椅一微秒的时间,便被其卷起的风吹得四散开来。

木椅裹着窗帘撞碎了玻璃,而随着破裂而出的玻璃碎片飞舞到了空中,光线也同时从窗口撒了进来。

阳光与溅落的碎玻璃折射出的光亮,勾勒出一副奇异的美景,就像是下起了一场黄金色的雨。

每个人都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但对于不是人的家伙来说,SHINING的东西就不是那么诱人了。

因为试图阻挡木椅,所有的灰尘都集中到了窗户附近,而当阳光透射进老屋,它们立刻第一时间沐浴到了温暖的阳光——不过对它们来说,似乎温暖得有些过头。

灰尘人——虽然现在都没有形成完整的人形——发出了比玛丽亚凯莉的海豚音还要高几个八度的尖叫,那声音中饱含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拿着火把灼烧着他每一寸的肌肤一般。

这个就是与狼嚎齐名的鬼哭,可以让任何生物都不寒而栗的,来自阴世的痛苦嚎叫。

即使是言先生,都被这高频的惨叫震得有些耳鸣。

在鬼哭声中,飘散的灰尘立刻以惊人的速度飞窜而走,拼命逃往阳光无法触及的阴暗角落。

缚灵皆畏光,但这并不表示阳光可以杀死缚灵。

事实上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将已死的东西再杀死一次。

要想真正地消灭缚灵,方法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将他们所剩的阳寿耗尽,让他们可以彻底地死个干净:道家和佛家管这个仪式叫荐亡或是超度,而言咒师们管这个叫送灵。

言先生虽然也很想直接地将这些家伙们给送灵了,可以送灵方面的言咒却不是言先生的特长。

如果有谕家的人在这儿,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言先生叹了口气,想是这样想,他其实宁可面对上百个地鬼和凶灵,也不愿意再和谕家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所以不擅长送灵的言先生,只好选择第二个方法:释灵。

所谓的释灵,其实就是将缚灵的灵体打散。

如果灵魂体撕裂得足够碎,并保持它们足够时间内无法复原的话,即使不能彻底消灭缚灵,也可以让他们失去为人的理智,转变成较为无害的怪。

打散缚灵灵体也有很多种方法,其中一种就是让多年不见光的它们忽然曝露在阳光下,这样虽然不会直接解决它们,却可以让它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复原。

这就足够了,这样就至少先搞定了一只,接下来只要拖住另外一个,林晴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到言先生所要的东西了。

但是那另外一只又在哪儿呢?言先生很清楚,飞刀男是和灰尘人(言先生这么快就已经帮他们取好外号了)可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对方非但能完整地保留下自己的人形,而且还可以以高速移动些分量不重的物体,即使是在地鬼之中,他也算是能让人极其头痛的类型了。

来吧,小宝贝!言先生无法用言咒眼找到任何另外一个灵体的痕迹,只好继续着嘴上的挑衅:你的父亲已经被你爷爷我晒成灰了,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打开另外一扇窗户,给你来个日光三温暖!言先生在说话和使用言咒眼时,他的背都一直在从门口透进来的光线可以照射到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不用担心像之前那样,被从背后忽然出现的幽魂袭击了。

但现在,在言先生看不到的背后,一个模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开始成形。

他的下半身虽然还没有几乎只是一团雾气,他的轮廓虽然还若隐若现,但他的脸却已经五官分明了。

这是一张冰冷的脸庞,一张毫无生气,几近透明的面容。

阳光静静地穿透了他的身体,就好像穿过了普通的空气一般。

他就这样站在言先生的身后,言先生却毫无所觉。

于是,他笑了。

当嘴角上扬时,他的脸上多出了两个清晰可见的酒窝。

-------------------由于本人是慢工类型的,新年期间又要给上司家拜年去……(惭愧惭愧)竭力保证日更,不过一日双更或三更这种事,额,我尽量尝试吧……祝各位读者新年快乐,牛年吉祥,万事如意,喜气牛牛……也希望这部作品不会因为太没有存在感而扑街……第二卷:阴阳眼 第四章:老宅惊魂(三)——灭地鬼更新时间:2009-8-6 13:56:21 本章字数:6818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三个以上的后备方案-------------------凉,好凉。

正专注于搜寻鬼影的言先生,忽然感到一阵透心的凉意。

那种冰凉,就像是有人把言先生的心一下子给丢进了冰窖之中。

没有三秒钟,这种寒意已经顺着血管流遍了言先生的全身,言先生的手脚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这绝不是什么错觉,这是……言先生脑筋一转,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处于一个怎样的困境。

鬼爪透心?言先生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使用言咒眼的必要——忍痛道:一个才死了两年的‘地鬼’,怎么会用这种招数?怎么?‘爷爷’不替自己的‘孙子’开心么?言先生都可以听出藏于这空洞声音之下的笑意:是不是‘孙子’我让您‘寒心’了?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下次我绝对不瞎喊自己爷爷了,这年头人都喜欢装孙子,没想到鬼也好这口!不必回头,言先生也可以猜得到现在自己的背后是怎样的一副情景:一个人形清晰的幽魂正站在阳光下,而且他的一只手还穿过了自己的背脊,伸到了自己的体内。

坚字言咒可以让言先生皮厚三尺,刀枪不穿,不过这个言咒毕竟只能防范有形的攻击,却不能挡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手。

鬼惧阳气,与之相对的,虽然没有肉身的鬼怪本身并不能对我们造成伤害,但鬼怪们身上所带的阴气对于生者来说却也一样是慢性毒药。

在小时候听到的鬼故事里,常有被鬼怪缠身的人会身体越来越差,陡生各种疾病,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在人身体内,阳气最盛的便是五行之器——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五脏。

而如果这五脏被阴气所侵,人就会立刻感到剧烈的不适,轻者呕吐腹泻,重者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怎样?你的手是不是像被火烧一样疼痛?言先生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有些减缓,但他仍强撑着不倒下,因为他知道,他背后的家伙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不过那幽魂的声音却平静如常:我也可以感觉到你的心跳,你不要以为能唬得住我。

一只手臂换一条命,我何乐而不为?妈的,头脑居然都这么清楚,这下碰上扎手的点子了!言先生的牙齿已经开始打起了颤,看来现在也只能再用一个言咒了,事实已经不容言先生多想,他重新张开了那绿色的眼,几乎是竭力地吼出了一个字。

旺烫,好烫。

幽魂的手在燃烧,那煎熬人心的灼热正吞噬着自己仅剩的灵魂之臂。

但幽魂在忍耐,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只会比自己更痛苦。

不过,当那个比自己的声音还要低沉上数倍的诡异声音念出了一个旺字之后,幽魂忽然将手抽了出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收手,他也没命令过自己的手臂放下目标,但当他的手掌感到了手中滚烫的东西再度升温时,那灵魂中仅有的一丝本能已经让他收回了手。

就好像原来幽魂握着的是一个滚烫的火球,但现在,那个火球中却喷射出了地核深处的岩浆,再晚一瞬,那地狱之火就会将灵魂也燃尽。

这是怎么回事?幽魂显得震惊不已。

而此时,言先生也开始了他的反击。

现在的城市发展之快,可谓是日新月异,而很多老城市里的文化遗产,我们现在也只能在一些清末民国初期的电视剧里看到一些影子了。

在这些但凡和历史有一点瓜葛的电视剧中,我们必会看到的东西有这些:茶馆里拉二胡卖艺的父女(女儿常常被富人强抢做丫鬟或小妾);举着某半仙旗子,带着一副墨镜,见人就说你有腾龙伏虎之相什么的(而且但凡出现,随便说啥九成九是准的)算命的;卖烧饼,卖冰糖葫芦,卖各式各样我只见人砸,从来没见人买过的小东西的小贩,还有天桥耍把式的艺人。

说到天桥卖艺,就得说老北京的天桥八怪。

那些名声最大的艺人,穷不怕丑孙子等等的,大都是些说相声的,扮丑讨笑的,以破旧的锅碗瓢盆敲击音乐的,还有卖大力丸的。

不过这些我们在电视机前都是看不见的,我们能看见的,不是踩高跷,卖把式,就是卖儿卖女卖自己,顺带胸口碎大石。

哦对了,还有举着一注高香,张口就能喷出几米高的火柱的杂耍艺人。

当林晴终于找到了白纸、红笔和一瓶瓶身上已经积灰三寸厚的白酒(林晴也不知道过期了三年的酒还能不能喝),小心翼翼探出头查看楼下情况时,他看到的一切,让他误以为是打开了电视,切到了某个烂俗的清朝剧的频道。

因为林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言先生一边身体向后仰,一边从嘴里喷出了一条长长的火柱。

啊!幽魂被迎面而来的火光一冲,那如空气般透明的躯体,立刻便四散了开去。

啊!为了给幽魂一个出其不意而后仰着喷火的言先生,因为自己的腰力不足以支撑铁板桥这么高难度的姿势,外加他刚才被阴气入体,身体一下子还没调试过来,只听噗通一声,言先生便重重地,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言先生,你要的东西我搞到了!林晴在楼梯上喊道。

言先生躺在地上一转头,右眼看见了在挥舞着白纸和酒瓶的林晴,左眼却看到了一阵聚集的阴气,正朝林晴那儿涌去。

糟糕!言先生一边起身,一边大声吼道:打火机!点火!林晴的反应也很快,虽然他按言先生说的,并没有开阴阳眼,不过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握在右手里,而左手则一直将打火机紧紧攥着。

当言先生一说话,他立刻便打着了火。

在火光的映照下,林晴第一次在没有用阴阳眼的情况下,看见了鬼的脸。

那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庞,一张属于林晴父亲的脸庞。

看到林晴手中的火焰,幽魂的前进势头一顿,也就在这一顿之间,言先生已经踏上了楼梯。

现在的情势,等于是在楼梯高处的林晴,和在下方的言先生,将这个地鬼给夹在了中间。

上楼!言先生又吼了一声,接着也不管林晴有没有听见,张开嘴又是一口火焰喷出。

林晴就像是和言先生排练过一般,言先生话刚一出口,他立刻便两步跨到了二楼,而此刻言先生喷出的火焰刚好从他的脚底掠过。

幽魂发出了类似灰尘人的低吼,接着便又像雾气一般消散而开,躲过了言先生的又一次喷火。

地鬼不像是普通的地缚灵,他们虽然不喜光,却不畏光,而且即使是火焰,也只能将他们的灵体打散几秒钟。

但借着这几秒的空档,言先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二楼,转身面对楼道口,将林晴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着还没重新聚集到一起的地鬼又喷了一记火。

地鬼比地缚灵的灵体密度要大上许多,因此普通的火光和阳光不能伤害到它,而同时它也可以移动一些质量较轻的物体。

但也因为灵体的密度大,地鬼并不能像普通的缚灵一样穿墙而过。

虽说只要给它五厘米宽的缝隙,地鬼便可以像云雾一般飘过去,但如果面对的是禁闭的门扉,地鬼也得和人一样,拿钥匙开门。

换句话说,现在言先生二人呆在了二楼,地鬼想要抓住它们,也只能从楼梯处上去——不过对着楼梯口不停喷着火的言先生,显然不会轻易让它上来。

地鬼在几次上楼都被火光冲得四分五裂之后,情势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给我纸笔,还有把酒瓶开了,也给我。

视线盯着楼道口目不转睛的言先生,对着身后的林晴吩咐道。

林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依言行动起来。

言先生左手接过纸笔,右手拿过酒瓶,二话不说先咕哝一声喝下去了半瓶。

喂!林晴惊叫道:别喝得太多!如果言先生这时候醉倒在一旁,林晴的麻烦可就大发了。

林晴不知道,言先生刚被阴气入体,接着又用旺字言咒的效果硬是拉旺内火,甚至还强行将内火由虚转实从口中喷出,这些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实际上是很伤身的,现在言先生身体已经阴虚到了极致,如果再不喝些酒暖暖身,麻烦可真才大发了。

因此虽然言先生一开始要白酒的用途,并不是为了喝,而言先生其实也不怎么胜酒力,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因时制宜了。

酒一下肚,身子立刻暖了起来,言先生将酒瓶放打一旁,展开白纸拿起笔,四下望了望,好像在找什么。

放在我背上写吧!林晴心领神会地了解到了言先生的意思,赶紧手扶着膝盖将背放平。

言先生一边将纸在写字板上铺开,一边笑道: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林晴苦笑道:只要你能把那俩家伙解决掉,你把我当成被肠虫清打出来的蛔虫,我都没有意见!言先生笑了一下,没再答话,他一手握着笔在林晴背上的白纸上写划着,一手握着酒瓶,时不时张口对着楼梯口就是一记喷火。

又这样进攻—喷火—散开重组—再进攻重复了三次以后,言先生发现地鬼的攻击频率开始放缓,而在第五次之后,地鬼更是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尝试从楼梯硬攻。

怎么?他走了么?发现身后的响动停了下来的林晴小声问道。

确认对方已经不在楼梯口后,言先生转身专注于白纸上的书写,嘴上淡淡回道:是这样是最好,我只恐怕他是在找其他路上来而已。

其他路?林晴抬起头紧张兮兮地张望,是那扇房门之后?还是在那张窗帘的后面?屋内那落针可闻的死寂,反倒让林晴越发不安起来。

我眼‘开’得太久了,需要休息一会儿,你替我看吧!言先生说完用力勾出最后一笔,总算完成了他的书法。

林晴皱着眉头看着言先生用红笔划了半天的白纸,疑惑道:这是什么?是繁体字?还是什么鬼画符?这是一个由一大堆林晴也认识的方块字堆出的字,但任凭林晴再怎么猜,也猜不出这个字念什么,或是什么意思。

如果把这个字拆成上中下三份来看,最底下的最简单,是一个心字;他的顶首部分是由日,系,言,系,干五字一列所组成;而中间则由月,长,马,长,戈五字一线排开。

整个字由十一个偏旁构成,但却完全没有任何一个侧重点,就只这一个字,就看得林晴头晕眼花。

你不用管它是什么字,只要知道它能帮我们解决你的死鬼老爸就行。

言先生说着用力将纸在空中抖直,接着一掌拍中自己的小腹,一口白酒便从言先生的胃中反刍而出,喷洒到了纸上。

本来应该是用英幡的黄布,配上加了猫血的朱墨,再喷上陈年的纯五粮液的,言先生看了看手上的酒瓶,叹道:现在也只能期盼说A4的复印纸,加上红色水笔和过期的白酒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了!在那边!没心思听言先生废话的林晴开了阴阳眼,没一会儿就发现了痕迹:在厕所门的后面!是顺着下水道上来的么?言先生还有闲心称赞道:既悄无声息,又可以通过水洗减弱阳气对自己的损害,你的父亲脑袋还真的挺好使的!现在是夸他的时候么?林晴赶紧躲到言先生的身后:还是快想办法解决他吧!解决我?这时,那个空灵的悠诡之声,忽然从林晴所指的门后传了出来:就凭你们?就凭你的那点小火?言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门,准备门一打开,便一口火将那个地鬼给喷回去。

不过门没有开,反而在门后传来了一阵潺潺流动的声响。

那是……水声?那个地鬼想做什么?这是第一次,言先生碰到了自己完全无法预判其动向的对手。

呵啦,门在这个时候没有征兆地,缓缓地打开了。

言先生深吸一口气,如龙吐珠一般,对着厕所一口气喷射出了一条长足有五米的火柱。

火光,照亮了整条走廊。

但这次,没有再度飘散开的雾气,也没有低沉或尖声的鬼哭,有的,只是一道几乎和门一样高的水之墙。

那道水墙折射反射着火焰的光,那似真似幻的场景煞是漂亮。

水墙虽然很薄,一遇到火焰便化为了蒸汽,但言先生的这一记火柱却将将被水墙给抵消了个干净。

在水火相交,光芒闪烁过后,漫溢的水蒸气充满了整个过道,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就在这白蒙蒙的雾气中,一张脸在雾气中带起了一阵风,从厕所吹到了言先生的面前。

渐渐地,蒸汽还是在言先生面前集中,化成了一个人形。

和刚才相似,蒸汽所绘出的轮廓仍尚不清晰,但幽魂的五官,却已然清晰可见。

他有一双不似男人该有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和林晴的一样。

他看着言先生,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时候脸上还会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也和林晴的一样。

你的喷火术有它的时间间隔,而且和我重新组合的时间差几乎一样。

蒸汽人说话的声音显然没有刚才清晰,偶尔还会有些含糊,显然纵水做墙对于地鬼也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不过他笑容中的自信,言先生却听得出:现在你的‘火’被我的‘水’灭了,我还在你的眼前,你还有招么?言先生也笑了,蒸汽人发现,虽然言先生没有酒窝,笑得也不漂亮,但他的笑容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危险的魅力。

言先生定理第四条:无论做什么事,言先生都有三个以上的后备方案。

言先生笑着向下指了指:更何况我还有我的‘重孙子’帮忙!蒸汽人低头往下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林晴已经从言先生背后绕到了身前,手上还拿着那张被喷过白酒的鬼画符。

他不应该认识白纸上的这个红字,他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从没有看过任何一个与这个字相似的字符。

不过现在,当幽魂看到这个字的瞬间,毫无缘由的,他懂了。

他不但认识这个字,而且还很清楚它的效果。

他惊叫,高声的惊叫。

他试图用鬼哭来干扰言先生。

但是没用,林晴已经将那张纸抛到了空中。

他转过身,想要逃跑。

他是那么慌张,甚至忘记了自己可以立刻变成空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选择了迈开双腿,像人类一样地逃跑。

他没有时间思考,他只是想跑。

晚了,一切已经晚了。

言先生张开了眼睛,那个低沉得让幽魂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声音在他耳中听来,就像是为他敲响的丧魂钟。

言先生的手伸出,按在了飘飞在空中的白纸之上。

接着,他用那仿佛是从幽冥深处传来的声音,念出了那个字,那个在言家的言咒中,代表着最强破坏力的字。

破----------------------已经几近裸奔了啊,只有一章半的存稿了……哎,谁叫我是慢工男T-T第二卷:阴阳眼 第四章:老宅惊魂(四)——硝烟过后更新时间:2009-8-6 13:56:21 本章字数:3520一般或普通这类的词,是注定与言先生无关的-------------------------------聚气于点,由点及面,渡气为力,以力破敌,是为破。

不久之前还有人和言先生说过,身体强化类的言咒,和一些中国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其中的破字言咒的原理,更是和气功如出一辙——将全身的气集中到一点,将之压缩,并在一瞬间转化为力释放而出,产生巨大的破坏力。

那些年逾花甲的气功大师,一样可以通过那神秘的气之运转,毫不费力地裂砖碎石。

气功的效果就已如此,那被言先生称为是作弊捷径的言咒效果又会如何呢?言先生第一次使出破字言咒时,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莽撞少年。

当时的他只使出了这个言咒三分之一的效果,就已经将一头老黄牛给挂上了他老家村头的柳树。

至于这个言咒的真正效果到底有多大,言先生自己也不知道。

而这次,他依然没有这份幸运了解这个言咒到底有多强。

因为地鬼最后一刻的鬼哭,林晴被震得头晕目眩,等他的晕劲儿过去,一切也都已经结束了。

这一切结束得是那么悄无声息,以至于林晴都都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天崩地裂,没有飞沙走石,甚至没有一丝响动,就连那张被十一个汉字塞得满满的A4纸都和之前一样,丝毫无损。

不过与此同时,那个之前搞得言先生狼狈不堪的地鬼,连带着之前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汽,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晴用自己的阴阳眼到处张望,但他的父亲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散得连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自己的噩梦,莫非就真的这样被言先生毫无动静地给解决了?林晴有些兴奋,又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言先生的脸。

不过言先生的表情却并没有如林晴预测的一般轻松,相反的,言先生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紫,实在阴沉的可以。

破字言咒的威力,被白纸红字的驱魔咒给转换成了阴爆,阴爆所喷发出的阴风将水做的地鬼给吹了个干干净净——其实未必需要阳气,足够强烈的阴气当头灌下,也可以将缚灵给撕成千万段的碎片。

虽说阴气不会带来巨大的视觉效果,不过它们对于缚灵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究竟这个地鬼是不是真的彻底魂飞魄散了,言先生也不敢肯定,不过吃了这一记,这家伙会有非常长的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形不成人形倒是肯定的。

但每个言咒都会有些副作用,破字言咒将全身的气集中到指尖压缩并爆发,意味着爆发之后,他会短暂地处于全身气血空虚的状态。

别忘记了,言先生在之前才一口气喝下了半瓶的白酒。

当言先生的气血一虚,酒劲一下子便冲上了头。

加之之前的阴气侵入和强逼内火出体,言先生现在的身体已经极致阴虚,没有什么气可以阻挡酒精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于是乎,言先生感到脑子一热,热劲儿一下子充斥进他的五官,头晕的感觉随之而来。

自己要醉了,言先生可以从林晴的表情上,猜出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打电话给这个人,送我去他的医院。

言先生艰难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名片,却在递给林晴之前,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林晴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敢上前探了探言先生的鼻息。

呼吸非常稳定,甚至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自己在担心什么?林晴哭笑不得地捡起了言先生身旁的名片。

李……李靖妙医生?---------------------------------------三个小时后,某医院。

心率不紊,食道和胃部被轻度灼伤,酒精中毒,内分泌失调……李医生看着手上的病例,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言先生,幸灾乐祸道:让我猜猜,你先把工业酒精喝进肚子里,然后再把点着的打火机也当配菜吃了?还是你把拉了引线的手榴弹当花生米下酒了?言先生左手臂上挂着盐水(还是言先生恢复意识,取消了坚的效果后,李医生才把针扎进去的),嘴里啃着一块巧克力,口齿不清地反讥道: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胃口,李靖‘妙’医生!李医生笑了笑,转头对着病床边的林晴道:那个字念‘穆’,肃穆的穆,我的名字是李靖穆,千万别听这个姓言的胡说八道。

林晴羞红了脸,不停地鞠躬道歉,想起他刚出打通电话时,甚至是之后帮忙他搬言先生上车时,自己一直在不停地靖妙靖妙叫个不停,林晴就可以想像当时的李靖穆有多尴尬。

不扯些有的没的了,我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言先生吃掉了手上的巧克力,又折腾起手旁的一瓶蜂蜜来。

李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一般情况睡一个晚上,挂几瓶药水也就可以了。

我看你吃得这么欢,我想也不用提醒你‘多吃些高热量食物’了。

多谢了,我会报答你的。

言先生说着拍了拍林晴道:你去帮我到楼下超市买几瓶饮料给李医生吧!林晴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哼,想支开自己也不需要用这么假的把式吧?自己才刚救了他的命,他却这么不相信自己?林晴小孩儿的执拗劲儿忽地涌了出来,他大大地哼了一声,顶着一副不屑的表情走出了病房。

这简直就是缩微版本的言先生嘛!李医生看着林晴走出门的样子,笑道:你从哪儿捡来这个小鬼的?不是我捡来的,是他自己跟过来的。

言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瘦小的背影,喃喃道。

最近是怎么了,你是属黑洞的么?李医生一边替言先生改着病历,一边调侃着:之前是一个漂亮的小女生,现在又是一个可爱的小正太,是你真的这么喜欢我这医院的氛围呢,还是你的口味越来越重了?我如果不喜欢这个医院,当初也就不会去免费帮你了。

言先生摊开双手道:我要的东西呢?猴急什么?像我会缺你短你似的。

这是你要的‘重大疾病证明’,还有其他相应的东西,名字一栏我也给你空着了。

李医生说着将一堆文单递给了言先生,习以为常地问道:这次又是要骗谁?又是让父母装病,来折腾那些不孝的子女这招么?刚刚相反。

言先生说着忽然拔掉了手臂上的针头,从病床上坐起了身:这次要骗的是父母。

李医生皱眉道:有关‘躺一晚上再出院’这句话,你是哪里没有听懂么?言先生站了起来,直了直腰,转了转头,确认了身体功能都已经基本恢复之后,笑道:你是说‘一般要住一个晚上’,你觉得我和‘一般’这个词有任何联系么?有道理,李靖穆也没有留言先生的意思,事实上他还得为那些丢失的文件找些合适的理由,所以他也巴不得早些请走这位大神。

等你那位小娃儿回来,我该和他怎么说?就告诉他,说他这道甜点吃得我有些呛口,我得去吃吃‘主菜’调个味。

言先生又展开了他的坏笑。

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不过言先生笑容中的自信,却依然是那样强烈到惹人厌。

------------------------------------那啥,经过一些好心作者对于更新时间的建议,外加自己对自己最近的更新文章水平不满意,所以下次更新可能是后天中午。

因为快要去上司家拜年了,所以得先攒够足质足量的更新或许我做人是矫情了一点吧……不太希望自己出现不管质量的赶工现象在此先向读者致歉一下。

第二卷:阴阳眼 第五章:第二类感情缺失——谅解更新时间:2009-8-6 13:56:21 本章字数:4253人心就像是一个沙漏,沙漏的一端是愤怒,而另外一端则是爱。

当一头被填满时,另一头必然只会是空空如也。

-----------------------这个城市是属于年轻人的,而潘威廉已经老了。

虽然他今年也就五十多岁,不过他早已是满头白发,而他的心,也已死去将近十年了。

从他将自己的儿子赶出家门之后,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是他自己扼杀了自己,他不后悔,却依然痛苦,痛苦的苍老着。

老潘,酱油用完了,我记得昨天不就让你去买了嘛?你就是这样,老是拖拖拉拉,如果你昨天就买了……厨房里传来了妻子三十年如一日的絮叨,她似乎永远说不厌,永远也说不烦,正如自己永远都不会记得早一天去打一瓶酱油一样。

接下来他会大声抱怨她的啰嗦,而她会反讥他的大男子主义,接着是一段无意义的争吵,等吵累了,他们便会安静地吃完这顿饭,明早他就会去将酱油打回来,为今天的争执画上句点。

待到明天的晚餐时,她又会发现另一个空着的瓶罐,然后他们就会重复今天的一切。

这是一个永恒的循环,一个潘威廉早已厌倦,却已无力去挣脱的循环。

当潘威廉正准备回击的时候,门铃却突然响了。

惯例,被打破了。

惯例之所以为惯例,就是因为当它们被打破时,永远不会有好事发生——言先生定理,第五条。

夫人你好,我姓王,我是一名律师,我想和你还有你丈夫谈一谈关于你儿子的事。

门外那一袭黑色西装的男子一边从门缝里将名片塞给潘夫人,一边如是说道。

正在做饭的潘夫人没有戴老花镜,看不太清这小纸片上写的是什么,所以她向沙发上的潘威廉招呼道:老潘啊,快来,有个姓黄的……我都听见了,而且人家是姓王,不是黄!潘威廉走到门前接过了名片,只瞄了一眼,便将名片扔到一旁道:麻烦王先生你了,不过我们并没有什么儿子,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

你这老家伙!潘夫人瞪了一眼潘威廉,捡起了地上的名片,一边摆弄着保险锁的插销,一边对着门外的王先生笑道:你别听这个老糊涂的,是小得叫你来的?来来来,快进来!我还没有糊涂到连自己有没有儿子都不记得!潘威廉对着自己的妻子吼道。

潘夫人也毫不示弱地回击道:那你告诉我,当初被你扫出家门的人是谁?我在外面偷汉子生下来的野种么?自从七年前潘彼得被赶出这个家之后,无论两人怎么争执,都不会去提到这个不孝子的名字,因为夫妇俩都知道,如果提到了他,那这场争执,就决不会轻易收场了。

这些年过去,他们也早已养成了不提那个人的无声默契。

惯例,再一次被打破了。

我知道潘先生您和我的委托人已经在七年前断绝了父子关系,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把我想说的话说清楚。

王先生进到了屋内,毕恭毕敬地对着潘威廉说道。

人家都这么客气了,你就听听他要说什么。

潘夫人还在一旁就势顺导:万一是小得他有什么事呢?他能有什么事?他有什么事又关我们什么事?即使七年过去,潘威廉提到潘彼得时,还是一嘴的火药味:当初是他不想呆在这个家里,现在又是如何了?是不是钱又花完了?想从他当初不认的父亲这里再捞一笔?你够了老潘!潘夫人忍无可忍道:当初是你不听他解释,执意将我们的儿子赶走的!小得才不会贪你的钱!哦,是吗?是不是因为你经常偷偷给他塞钱?你,你……你这个老……呃,虽然我很不想当然你们,不过我能插一句话么?被吵起来的老两口忽略在一旁的王先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从包中翻出了一张纸递给潘威廉:你的儿子并不是想要钱,而是想给你们钱。

潘威廉还想争辩,但当他看到纸上开头的两个大字:遗嘱,他的脑袋一懵,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除了来自陌生人的尊重,现代都市人的第二类感情缺失,就是来自于亲人的谅解。

当人们赚的钱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他们能够陪伴自己亲人的时间,却也越来越少。

工作,加班,应酬,兼职……到了最后,甚至所谓的娱乐和休闲,都带着架设人脉的目的。

和上司与同事之间的关系要维护,和客户更要紧密联系,至于自己的家人,那些不需要自己费尽心机呵护的情感,久而久之难免有所忽略。

他为什么总是那么晚回来?他的身上为什么除了酒气,就是女人轻浮的香水味?做妻子的会这样忧心忡忡。

他为什么从来不来参加自己的家长会?他常常几天都不回家,又又凭什么来骂我晚回家?做孩子的会这样暗暗反抗。

当家人之间出现了不谅解的隔阂,这种隔阂就只会越来越深,最后让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变成相见两厌的冤家对头。

爱至深,恨至切,当至爱的人反目,他们之间的间隙会更加难以弥合。

无法获得家人谅解的可怜人,即使再如何腰缠万贯,也只是一个可悲的孤家寡人而已。

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生物,所以谅解,远比尊重来得更难获取。

当然啦,这些限制都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的,而言先生显然不受到此种普通级认知的限制。

想要获得谅解,根本不需要千万句的解释,或是什么铁一般的事实,所有的言语在家人所受到的感情伤害之前,都只是无力的狡辩而已。

只要你的家人还处在为自己的痛苦而痛苦的状态,他们就根本听不进你说的任何话。

所以要想解决问题,你要做的就是——用言先生的话来说——翻转沙漏。

沙漏的一端是愤怒,沙漏的另外一端则依然是爱。

当愤怒被黄沙堆满时,爱就自然空空如也了。

相反的,当沙漏被翻转过来,只要有一粒沙从愤怒中逃脱出来,落入了爱的那头,之后人用愤怒建立起的围墙就会崩溃,压抑在心底的爱,就会一下子倾泻而出。

当爱压过了痛苦,所有的误会也就不再重要。

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谅解,言先生不知道,言先生也不在乎——还是那句话,只要客户的观感上分不出区别,言先生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其实说到底,人到底能不能彻底的原谅别人给自己带来的伤害,理解别人的痛苦,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当一对父母看到面前摆着自己孩子的遗嘱和重大疾病证明时,你就算把黑的给说成白的,他们也不会有心思去分辨其中的真伪了。

虽然肝癌还是早期,不过彼得他却已经定下了遗嘱,希望如果自己走在前面,他的财产能够全部由二老继承,而不会分散给……王律师欲言又止。

他又没有孩子,女朋友又跑了,他还能把钱给谁?潘威廉木然地看着面前的遗嘱,苦笑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他不懂,难道做律师的你也不懂么?王律师面色不变,带着隐隐的悲痛,低声道:我当然明白,但你没有见到当时的情况……说到一半,潘夫人再也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彼得不仅是我的委托人,也是我的朋友,王律师一边轻拍着潘夫人的背,一边和潘威廉说着:所以我没有告诉彼得这份遗嘱并没有法律上的意义。

是小……是彼……尽管拼命地克制着,但身体的颤抖,说话的吐字艰难,却真实地体现出潘威廉内心的挣扎:是他让你来的么?王律师艰难地笑了笑:您是他的父亲,您觉得他会是一个得了病就会服软,就会哭倒在父母怀里的人么?当然不会,潘威廉笑了,凄然地笑了:我们潘家的男人,都是长了铁骨的死犟头。

在那苍老的笑容中,在那满是皱纹的眼角旁,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

沙漏,已经被翻转了。

这是一个属于王律师和老潘夫妇的秘密,老潘夫妇答应王律师不会让他的孩子知道今天的事,他们会当作不知道孩子身上的病。

王律师在回去之后,会劝说潘彼得更好地接受治疗,毕竟癌症早期并不是完全的不可医治。

从王律师口中得知自己孩子心意的父亲,相信不会再对过去的事情苛责,而会抓紧能和孩子渡过的每分每秒。

现在的潘彼得无论再做成什么,都会是父亲心中最大的骄傲。

而等到癌症事件败露的时候,言先生早已不知去向何方了。

临走时,王律师还被潘夫人含着泪千拜万谢,她为了等到这对父子化解干戈的一天,几乎已经等了一辈子。

这样看来,潘彼得这道主菜,言先生已经轻松吃下三分之二了。

言先生这样想着,心满意足地伸了一个懒腰。

主菜还吃得可口吧?现在你准备拿我这道甜点怎么办?言先生的愉悦还没有持续一分钟,一个矮小的身影便拦住了言先生的去路。

言先生的脸一僵,无奈地叹道:你这个小鬼……是有多阴魂不散啊?----------------------休息一天半后,终于写出了一章自己较为满意的作品。

哀叹,自己果然是慢工流……第二卷:阴阳眼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一)——我害怕更新时间:2009-8-6 13:56:21 本章字数:3099看得见,并不代表我不害怕------------------------------又是一家快餐店,又是满桌的鸡腿、鸡翅和汉堡包,又是林晴在言先生的面前大吃大喝。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言先生又一次产生了之前的困惑:自己是不是又被这个小鬼头耍了?这已经是一天里的第二顿了,言先生看着又在狼吞虎咽的林晴,皱眉道:你是不是永远都吃不饱?林晴囫囵吞枣似的咽下了一大块鸡肉,笑道:如果你也挨过饿,你就会知道这些东西又多美味了!言先生耸了耸肩,表示了自己的不屑,然后便也自顾自地吃起汉堡来,不再理会林晴。

沉默了大概五分钟,还是林晴先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言先生抹了抹嘴,慢条斯理道:这么快就憋不住了?没错,能从我给你的留言,猜到我会来找潘彼得的父母,接下来居然还能靠自己查到他父母的地址并找了过来,你确实很聪明,但还没聪明到让我吃惊,或是足够你来炫耀的地步。

林晴被言先生一番话说得张口结舌,本来那自傲的气焰立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那就不说废话了,林晴有些不快道:我是想问你,你现在准备如何处理你的事?什么处理?言先生故作惊讶道:你的事我不已经解决了?当然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收账。

什么解决了?那两个家伙可都还没彻底消失!林晴指了指自己的眼:我也是能看得见的,别以为这样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灵体到底是被消灭还是被打散,这你都能区分?言先生眯缝起眼笑道:这可不像是一个把‘食唾’当成私人宠物的小孩该知道的事。

看到林晴被自己说得一愣,言先生继续问道:而且现在你的家里已经没有鬼了——至少一天内都不会再有,像你这样聪明的小孩,不趁现在将自己家里的那些值钱的东西先往外搬,却过来纠缠我,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这……这……林晴毕竟还是小孩儿,一下子就被言先生说得词穷了。

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言先生善意地替林晴解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不在乎那些钱,你只想在赶走那些鬼之后,住回那可以遮阳挡雨的瓦墙下?对,对!如果不赶走他们,我永远都没有安身之所!我就是想这么说的!林晴赶紧点头承认。

哎,给你一个套子,你就拼命往里钻,典型的说谎者心理。

言先生摇了摇头,一脸的嘲弄相:你该知道我是一个做多少事,便会抬多少价的人。

那栋随时可能坍塌的破房子,值得你再为此多付几年阳寿?你不像是那么不清楚利弊的笨小孩哪!再次说得林晴张口结舌的言先生,笑着从小男孩的手上拿下了他刚啃了一半的鸡腿:如果你真的挨过饿,真的在外流浪了三个月,你现在就会在老屋里翻箱倒柜地找钱,而不是在这里蹭我的饭,担心那两个至少一天后才能再成形的缚灵。

似乎永远吃不饱的林晴,一下子没了胃口。

他没有想到,言先生居然连一个孩子的话都不信——不是那种微微的怀疑,是彻底的一个字都不信。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的字典里到底有没有信任这个词?林晴第一次发现,原来言先生的武器不只有言咒。

他就像是深海中的豪猪鱼,看似与人无害,但当你要吞下他时,那些柔顺的皮鳞便会变成无数的尖刺,扎得你满口是血。

我知道你没说实话,至少没有全说实话。

言先生那空洞无底的黑眸像是能看穿人心:而这样的直接结果,是我被折腾得狼狈不堪。

所以现在我很不爽,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只要回那替你驱鬼所花掉的三年,你的事我也不再插手,就算我自己倒霉认栽,你看如何?他不是当真想退出,他只是想加码。

林晴当然不会猜不到言先生的小算盘,不过看他的表情,言先生也并没有掩饰自己坐地起价的意图。

林晴不可能让言先生就这样抽身离去,在这一点上,这一大一小两个聪明脑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全告诉你,老大!林晴的妥协,算是为这段争执画上了一个小小的据点。

同时,也为林晴自己的故事,起了一个头。

我们通常提到阴阳眼时,其实都是和另外一个词联系在一起的,那就是通灵。

在那些故事里,拥有阴阳眼的人可以和鬼魂们交谈。

如果运气不错的话,还会勾搭上几个艳鬼,随手翻一翻《聊斋》,你就会看到有多少书生是莫名其妙地见到了鬼,接着莫名其妙地和他们翻云覆雨,最后漂亮的鬼美眉们居然还因为吸了足够的阳气而还阳,和主角们幸福地生活下去。

虽然有一定概率会招惹麻烦,不过大体而言,可以看到鬼的阴阳眼似乎还是好处多多。

可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呢?或许林晴的故事会告诉我们一些信息。

你知道的,我有阴阳眼。

不过你或许不知道,我的父亲生前也有阴阳眼,我的爷爷也有……事实上,就当初我父亲告诉我的,我们家的男人似乎都有阴阳眼,都能看到那些……那些东西。

所以,我们家的男人,似乎也没有几个能活过四十岁的。

你问为什么?因为我们怕鬼啊!怎么,难道就因为我们能看到它们,看到飞在空中的头颅,看到嘴裂到耳朵根的笑容,看到没手没脚、似人非人的怪物,我们就应该对这些习以为常?我们就不该感到害怕?我们害怕,因为我们只能看见它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它们就在我们的身旁,甚至就在我们的身上。

我们却既碰不到,也摸不着。

我虽然没和父亲怎么聊过这个话题,但我从第一次学会‘开眼’的时候开始,我就在害怕,不停地害怕。

你说什么?闭上眼,当作看不到他们不就得了?我不知道您是怎样做到的,但明知道它们的存在,明知道它们随时可能危害到自己,甚至让自己丧命,你怎么会忍得住不去看?我只是一个孩子,我害怕看到它们,但我更害怕看不到它们,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所以,当两年前我回到家,看到我父亲吊死在房梁上时,我并不惊讶。

我不惊讶,不害怕,没有任何的感觉。

我看着他吊在那里,心里看见的却不是死尸,而是自己的未来。

一个平静的未来,不用再去害怕和担心的未来。

但当我第二天早上再看见‘他’时,我却怕了。

因为‘他’要杀我。

第二卷:阴阳眼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二)——鬼替身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2763仇转世来索人财,亲成鬼来寻人替。

-------------------怨亲寻替。

言先生听到这儿,忽然插口说了这四个字。

阳寿未尽便遭遇意外身亡的人,会成为缚灵直到阳寿终结,这个我们在之前就已经提过了。

但我们没提过的是,其实缚灵也有他们的方法,来缩短阴渡阳寿这个痛苦的过程。

找替身。

如果缚灵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倒霉蛋,让他和自己因遭遇同样的意外而身亡,那新逝者的阳寿,便会抵去缚灵的未尽阳寿,如若是正好或是富有盈余,那缚灵便可以解除这份牢狱之苦,去往没人知道的另一个世界。

至于那个新成缚灵的倒霉蛋,就要为自己重新找一个替身,或是独自在世间熬完这数十年的时光。

或许作为观者的您会问,大部分的缚灵不是不能对生者造成伤害么?即使是缚灵中阴气极重,或许真的可以取人性命的地鬼,但又要如何保证让人死于与自己同样的意外呢?没错,这确实是一个技术活。

能真正为自己找到替身的缚灵不足总数的千分之一,这可不比通过高考或公务员考试轻松多少。

事实上,最后能真正解脱的缚灵,必然是一些生前智勇兼备的能人——有的时候想彻彻底底地死干净,对于普通人而言也只是奢求。

并不是所有的缚灵都会想去寻找替身——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替死鬼,可能是因为不敢尝试,或是因为强烈的是非观,又或是因为那残存的一点点人性。

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要么就这样几近崩溃地耗完阳寿,要么就因承受不住转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怪。

不过一旦那一小部分的缚灵动了这个念头,那总是有活人要遭殃了。

首当其冲的候选替死鬼,就是这些寻替鬼的亲人。

仇转世来索人财,亲成鬼来寻人替。

当一切都被无尽的孤独所扭曲之后,仇恨往往会被遗忘,而爱却会变成愤怒。

很多记忆都被时光的流水所带走,留在缚灵们脑中的,只是有关他们曾深爱过的人和事的片段——一些被扭曲的片段。

所以在我们常听到的鬼故事里,第一批倒霉的,永远是鬼的亲人。

这就是所谓的怨亲寻替。

哦,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你继续说。

看着因为自己的忽然插话而愣住的林晴,言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抓起了一个汉堡塞住了自己的嘴。

林晴叹了一口气,继续着自己的故事。

我原来一直以为,我们这一家的可怜虫,都是因为不堪压力而卒,或是积郁成疾才会早死的。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这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我的父亲——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他的名字更合适——林龙那天在我耳边和我说着,说着我的祖父当初对他说的话,还有我曾祖父对我爷爷说的话……‘来陪我们吧!’他日日夜夜地在我耳边低语着这句话,从不间断,从不停止。

林龙当初也是这样日夜被我的爷爷林腾围绕其身旁,最终才几近崩溃,上吊自杀的;而现在,他却说他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什么才是他该做的,所以他要……要我也去陪他。

那时的林龙还不能像现在一样隔空移物,或是用水做墙。

但只要我在家里,他就会一直在我身边吓我,烦我,闹得我吃不安稳睡不安身。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我恐怕还得花几十年才会被搞得精神崩溃,也不至于会找上你。

就在三个月前,我的父亲,林龙他忽然不再只是吓唬人和托梦了,他开始可以将屋子里的东西移动位置,开始在大白天出现,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

从那一刻开始,他也不再诱我自尽,他开始自己动手,真真实实地杀我来了。

你父亲是三个月前才从缚灵变成地鬼的?言先生若有所思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才会刺激他的转变。

事实上,我刚想说到这件事。

林晴道:我想这件事可能和我的姐姐有关。

嗯?姐姐?一直有些死气沉沉的言先生,忽然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还有个姐姐?是……是啊,不过她……言先生眼中忽然闪动出的异样光芒将林晴吓了一跳,小男孩的舌头一下子都被吓得不顺溜了。

言先生定了定神,问道:她多大年纪?林晴托着腮帮子回忆道:啊?她,比我大十岁,今年十九吧?她很早就离开家了,我也记不太得了。

不过她……看你这长相,你姐姐一定很漂亮吧?看着林晴的小脸蛋,那漂亮的小酒窝,言先生使劲一吸,才让口水没有从嘴角流出来。

是长得不错,不过我姐姐她已经……嗯,这件事肯定和你的姐姐有莫大的关系。

我们得去找到你姐姐,和她确认一下。

言先生一脸正色道。

啊?你确定?可是我姐姐她……林晴面露难色。

她什么她,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生死,有任何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

言先生正气凛然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她,这件事可不能等!言先生说着,也不管林晴有没有吃好饭,从背后抓着林晴的领子,拎着就往外走。

对了,你晓得你姐姐的三围是多少不?……哦,差点忘了,你的姐姐叫什么?……林雨。

折腾了整整一天,如果能折腾出一个大美人来,倒也不亏。

两个月前的那一晚,让言先生到现在都食髓知味,而且言先生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开过荤了。

如果是这个小可人儿林晴的姐姐,那长相肯定不比姜夜莺差到哪儿去。

哎呀妈的,光想想就有些口水了,淡定,要淡定。

林雨,林雨……名字真好听。

言……言先生,你,你的口水滴到我身上了…………-------------------第二卷:阴阳眼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三)——汉纸钱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3204现在这个繁忙的年代,人们应付自己还来不及,又有多少人会恭敬地对待逝者?-------------------------呼,呼~~太阳一下山,这风就不见个停。

但眼前的一切,却比屋外的风更让言先生的心哇凉哇凉。

我一直想和你说的,但你一直没给我机会。

林晴虽然装作一脸的无奈,但语调中却还是难掩幸灾乐祸之情。

什么机会?你有机会把你姐姐的鸡毛蒜皮全都和我介绍清楚,却没有时间和我说‘我姐姐已经死翘翘了’这几个字?言先生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披着男孩外皮的小狐狸,绝对是在耍自己玩。

驱车近两个小时,费了不小的力撬开了公寓的房门后,第一个映入言先生眼帘的,就是一张16寸的黑白肖像照,还有照片旁边的一束**花。

林雨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小美人。

即使照片被蒙上了黑白色的灰暗,照片上的她依然笑得很灿烂,她脸颊上那深深的两个酒窝依然是那么清晰,那么漂亮。

不过,即使是再漂亮的死人,也不会引起言先生一点点的兴趣。

——林晴的姐姐林雨,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因为意外事故身亡了。

看眼前这个情况,我猜三个月刺激你到你父亲的事,就是你姐姐的死吧?白忙一场的言先生,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了沙发上:就当我之前没给你机会,现在我听你来说。

这个林雨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他杀?沉船,还是撞车?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林晴无奈地双手一摊:我姐姐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搬出了家,我最后一次见她还是两岁的时候。

如果不是三个月前收到她朋友寄来的讣告,我根本就不会想得起我还有这么一位姐姐。

父亲想杀儿子,弟弟不知道姐姐的死活,你这到底是怎样的家庭啊?言先生看了看林雨的遗照,苦笑道:还害得我白高兴了半天。

是啊,她当初因为受不了这个疯狂的家,受不了我那个神神叨叨的父亲,就自己偷溜出了家。

她走了也就算了,可现在又……林晴看着照片中那陌生的姐姐,又开始了他大段大段的抱怨。

这个有些病态的家庭虽然还没有将林晴弄疯,却已经把他折腾成了一个中年的长舌怨妇。

不过言先生这次没有再去听林晴的凄惨童年,因为他忽然看见了另一个东西,一个一下子便吸走他全部注意力的东西。

林晴也是第一次来他这个陌生姐姐的住处,看这蜡烛香案的摆设,这白**花的祭奠,这高竖的白幡横挂的灵布,看来这位替林雨处理后事的朋友,对她算是够仗义的了。

可这又有什么用?死人又看不见。

即使能看见,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一点林晴再清楚不过了。

刚逝去的缚灵只在乎生者不要将他们忘记,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只想生者快些将他们忘记,好继续自己的人生。

当过去了太长的时间,缚灵就不会再去在意与生者之间的关联了。

他们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孤独和痛苦,再也顾不及其他了。

正当林晴又开始胡思乱想时,小男孩忽然看到言先生走到了林雨的遗像前,伸手抓起了照片前的一张黄纸。

林晴疑惑地走到言先生面前,凑过头去看那张黄纸。

这应该是纸钱,一张近圆形的黄纸中间,被镂空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空,就像是铜板似的。

上面有两个字,字看上去很眼熟,但写法却很奇怪,歪歪扭扭不伦不类,看得林晴一头雾水。

林晴不认得,言先生却认得——事实上言先生不认得的中国字,还真没几个。

这是小篆体的建武,这是模仿汉代古币的纸钱。

这纸质,加上这写法,如果言先生没有看错,这是中国最老的纸钱:蔡莫烧慧娘用的汉纸钱——俗语中常提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中的钱,指的也就是这种纸钱。

看这字的笔迹,这纸钱不像是工厂出品的,倒像是人手书写的。

现在这个繁忙的年代,人们应付自己还来不及,又有多少人会这么兢兢业业地自己动手做纸钱来凭吊逝者?即使有人会,其中又有多少人知道这种最古老纸钱的制作方法?凑巧的是,言先生就认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食古不化的家伙。

虽说无巧不成书,不过也不能这么巧吧?言先生非常不愿意相信自己想到的事,但他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想法。

这样想着,言先生忽然伸手抓起林雨的照片,用力摔在了地上。

啊!伴随着林晴惊讶的尖叫,相框的木架和玻璃立刻在地上变成了无数的碎片。

你做什么?林晴瞪大了疑惑的双眼:她都已经死了!是啊,她已经死了,十九岁便已经红颜薄命,命丧黄泉。

言先生蹲下了身,在遗像的残骸中找寻起来:但你看到了她的缚灵了么?林晴被言先生问得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

不用费力‘开眼’了,这里连鬼的影子都没有——虽然这句话放在这儿好像有些别扭。

言先生一边将玻璃碎片和木屑扔到一旁,一边说道:她的灵魂不在这儿,不在那儿,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林晴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她,她也变成了……不可能。

言先生干脆地否认了林晴的设想:才三个月,缚灵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地鬼或是怪,所以你的姐姐要不就是聪明到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替身的笨蛋,要么……言先生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而他的手,也停下了翻找的动作。

他已经找到了那个他并不想找到的东西。

要么怎么样?林晴忧心忡忡地问。

要么就是她被人给‘送灵’——也就是被超度了。

言先生站起了身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玩这么老套的把戏?林晴没好气道:我最近坏消息听得够多了,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你的姐姐没有变成会吃弟弟的恶鬼,她确实是被超度了。

哦!那就好!林晴松了口气:那坏消息是什么?坏消息就是,你姐姐是被人超度了,而且是被这个人超度了。

言先生说着,将找到的东西递给了林晴。

又是一张纸,又是一个林晴不认识的,歪歪扭扭的字。

……这右半边好像是个‘俞’字,不过这左半边像是人的笑脸一样的字,我就不认得了……林晴费了半天劲儿,还是没认出来。

真是秀才只认半边字,这半边是汉隶体的‘言’字。

言先生感慨万千道:这是一个‘谕’字,就是替你姐姐‘送灵’者的姓氏。

姓‘谕’?百家姓里怎么还有姓这个的……林晴狐疑地看着言先生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认识他?我还真希望我不认识他。

言先生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谕家的人也进城了。

第二卷:阴阳眼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四)——阴火渡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3634文惑人,谕使鬼,书通五行言知命----------------谕……言……两个姓氏同样的奇怪。

林晴灵光一闪,这个所谓谕家的人,不会和言先生有什么纠葛吧?你没有骗我吧?林晴在这边正将一切联系到一起时,言先生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话来。

啊?林晴被问得莫名其妙。

言先生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塞入了袋中:我是问你,你之前所说的故事中,还有没有谎言。

如果要我尽全力帮你,我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隐瞒或是欺骗。

当然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篡改自己童年经历的必要么?林晴实在是被言先生的多疑搞得气不打一处来。

好吧,既然你这样肯定……言先生颇有深意地长叹了一口气,忽然走到林晴的面前,伸出右手道:那我们就来订契吧!啊?在这儿?现在?今早亲眼所见的约契仪式仿佛还犹在眼前,虽说林晴早就料到了这是迟早的事,不过这会儿言先生忽然提了出来,还是吓了林晴一跳。

当然是现在,言先生已经不想在这单生意上再浪费任何的时间。

先是缚灵,然后是地鬼,现在居然连姓谕的都给扯出来了,再多折腾一会儿,天晓得会招来什么样的东西!而且言先生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将这位林雨的好友给引出来。

谕家的人一向不齿于言先生的约契,更何况这次约契的对象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一个已逝挚友的亲弟弟。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他仍留在这附近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反正这约契迟早也是要做的,何不来一个一杆钓两鱼的尝试呢?过程你已经见过了吧?来,握上来吧!言先生对着林晴催促道。

不管这个姓谕的是谁,他已经让言先生不冷静了。

林晴看着言先生的眼睛,甚至都能从中读出隐隐的杀意。

不过林晴也没有其他选择,只得伸出手握了上去。

虽然我平时不会这么做,不过今天我想破个例。

言先生说得很大声,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你们一家确实是短命种,你的阳寿总共还剩下四十多年,而这份约契,我要其中的四十年!四十年?林晴张大了嘴巴,他有想过可能要少活个二十年,但他没想过会言先生会这样狮子大开口。

林晴不知道,言先生开价从来不看事情的难易,只看客户的承受极限。

当然这次的口开得是狠了一点,但言先生的价也并不是完全开给林晴一个人听的。

来啊,出来吧!我就这样剥夺了一个孩子的未来,这种事你能忍么?出来啊!言先生虽然在和林晴说话,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注意这房间内的任何动静上。

大手握着小手,两颗心同样地不安与焦虑。

令人尴尬的沉默,让整个房间变得愈发死寂。

好吧,四十年就四十年。

林晴略带苦涩地笑出了声:这样至少我可以安心度过我剩下的几年不是么?言先生可以感觉到在他的大手里,林晴的小手上传来的微微抽搐。

让一个孩子决定自己的死期,实在是太残酷了一些。

言先生也是人,他也会觉得不忍,在那么两秒钟的时间内,他的手也有微微的松动。

只可惜,言先生的良心,也只会存在两秒钟的时间。

是否承诺定契?诺!林晴发现,在订立约契时,言先生左眼中的绿光会更剔透,更闪耀。

而在绿色之后,还隐隐约约藏着一个……一个字。

那是个什么字?林晴眯起眼,想看个清楚。

但胸腹中忽然翻腾起的不适感,却让林晴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感觉,就好像是体内的一切,都在被什么掏空一般。

林晴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去。

绿光一盛,接着便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仪式结束了,得到了足够阳寿的言先生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而体内的抽空感同时消失的林晴,也总算能趴在地上大大地喘上两口气。

看来那家伙真的已经走了,下次想找到他,也不知道是何年何代的事了。

虽然饱餐了一顿,言先生却仍觉得有些遗憾。

言先生其实也很矛盾,他既恨不得一辈子都遇不到任何一个同类,但同时他也想畅快地和其他家族的人,好好地打上一场。

哎,这种手痒的感觉,实在太不符合自己能省事就省事的处事风格了。

言先生对自己的斗心也有些无奈。

好吧,现在我是你的雇主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好不容易将气喘匀的林晴,抬头问道:如果你要是被林龙解决掉了,我还需要少活那四十年么?言先生不屑地哼了一声,笑道:你觉得我会打不过一个地鬼加一个缚灵?虽然你的笑声很有气势,不过鉴于你之前已经被他们搞进了医院,所以我认为这种担心是必要的。

林晴挖苦道。

那是因为我那时并不认为那里真的有鬼。

言先生说话时一脸的坦然:我犯了个错,我轻敌了,所以我付出了代价,仅此而已。

言先生说起这些来是那样地坦荡,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一般。

而且那时我还没有和你定契,我当然得控制好言咒的使用数量。

言先生笑道:现在我又‘现款’了,你猜猜可以连续使用三十多个言咒的我能做到什么?呃……说实话,林晴确实没办法想象。

如果我真的在完成约契之前就死了,那你的阳寿还是你的阳寿,死人要这玩意也没用。

言先生优雅地一鞠躬道:如果这个答案能让你安心的话,‘雇主’先生。

好吧,我现在安心多了……林晴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当折腾完这一切,言先生和林晴二人从林雨的公寓行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而当时钟指向9时,另一个人影来到了公寓的门前。

来者发现了被撬开的锁,他赶紧推开门进去。

但他的前脚才刚刚迈进大门,就踩着了一块玻璃碎片。

开灯,低头,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屋的狼藉,还有林雨那已经碎得连渣都拾不全的遗像相框。

他没有生气,没有痛苦,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阿暗,御他的声音是如此低沉空洞,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当这阵风吹过,所有地上的玻璃和木屑全都被扫成了一堆,而那张林雨的黑白照片,也在空中打了两个转,落到了来者手里。

他的眉头皱了皱,因为他发现他放在照片后的那张纸已经不见了。

相反的,林雨的照片背后,多出了一个用香灰涂出的大大的言字。

他先是一愣,接着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林雨的照片,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

然后,他打了一个响指。

阿暗,燃瞬间,白色的幡布燃出了鲜红色的火光。

只用了几秒钟,整个公寓就变成了火焰的地狱。

他仰天长叹,消失在了火光的闪烁,与邻里的尖叫声中。

次日,整个城市大大小小的报纸都有报导这场奇怪的火灾,位于起火点的这间公寓房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但与它只有一墙之隔的其他房室却都丝毫无损,甚至连被烟熏黑的痕迹都没有。

当电视台记者来采访目击者时,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一直在喃喃着说这是阴火。

在播出的时候,这有迷信误导作用的片段被裁掉了——这也是当然的了,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阴火?这世上又哪儿来的什么妖魔鬼怪?第二卷:阴阳眼 第七章:第三类情感缺失——爱(上)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2876得到爱有多难,失去爱就有多容易。

-------------------沈郁婷是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一个虽然不能倾国倾城,但至少倾倒个把男人还是不成问题的美女。

不过不知是不是名字给取坏了,沈郁婷虽然是生得是倩影娉婷,但这前半辈子的大多数时间,她却过得郁郁不得志。

年轻时的她相信爱情,多少富家的公子哥追逐在她的身后,她却对于他们的庸俗不屑一顾,最后她选上了一个她眼中的天才,一个她认为既浪漫又高雅,既幽默又有才华的男人。

她曾以为他们可以相互依偎,这样你侬我侬的过一辈子,不需要那些无谓的浮华,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但现在,她已经二十八了,她可以感觉到年轻正与她渐行渐远。

她开始变得世俗,变得功利,看着那些她曾经唾弃过的公子哥一个一个成为CEO,CFO和UFO,看着她曾经不屑的拜金女们现在花车美房过得不亦乐乎,她开始变得焦躁易怒,神经兮兮。

她开始发现那个曾经才华横溢的男子,在奋斗多年后却仍无法给自己安置起一个温暖的家。

他木讷愚钝,不善交际应酬,即使空有才华又有何用?她开始对她的男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们开始吵架,过去的幸福和甜蜜如烟花一般散去,剩下的只有无奈的叹息。

现在的她,刚从一个名流聚集的社交宴会上离席,穿着一袭优雅的晚礼服,坐在黑色宾利车的副驾驶座上,身旁是她一个月前新交的男友:一位成功的中年富商。

沈郁婷成了当初最被她唾弃的人,而且她还对此甘之如饴。

其实一个比自己年长、富裕和有经验的男人有什么不好?他们更加体贴更加温柔,对女人百依百顺,可以让女人穿金戴银光耀照人,这样的男人,不正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么?可是,为什么沈郁婷并不觉得快乐,至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为什么,沈郁婷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那个不争气的潘彼得?你怎么了?尽管在开车,男人还是能准确地在沈郁婷任何郁结的时刻,送来恰到好处的关怀: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派对?没有啊,这个聚会挺热闹的!沈郁婷口不对心道:尤其是后面那个送饮料的迷你小WAITER,长得很可爱!是啊!男人点了点头,回忆道:那个小孩有多大?大概十岁左右吧?长得确实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俩小酒窝甜的……哎,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

那是一个男小孩儿吧?沈郁婷笑道:你该不会是以为她是小女孩,才喝了他的那杯草莓汁的吧?我可是会吃醋的哦!原来是个小男孩啊!我好伤心哦!男人调侃道:不过即使他是男小孩,我也没办法拒绝那可爱的声音提出的要求。

哎,我要是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孩儿该有多好!沈郁婷尴尬地赔笑了一下,闭上了嘴。

这不是第一次男人提到小孩儿的事情了,每次提起这个都是一脸的温馨慈爱,即使沈郁婷再呆,也能猜到他在暗示些什么。

可是现在沈郁婷还无法回应他的暗示,毕竟他们才刚认识了一个月,虽然男人对她不错,但沈郁婷还是无法坚决地踏出成为贵妇的那一步。

男人也很尴尬,因为他的又一次暗示无功而返。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本以为自己钱赚多些女人也就手到擒来了。

可这招来的花蝴蝶虽多,你却仍不知道哪一只是真心愿停在你一朵喇叭花上的。

哎,她到底是想不想和我把这事儿办了呢?还是我太心急了?还是……男人正在胡思乱想时,腹部忽然传来了一阵绞痛。

怎么了?注意到男人忽然手捧小腹,沈郁婷关切地问道。

呃,没事,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男人强撑着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得先找个……找个厕所方便一下就是了。

就那家吧!从车内出现的异味和男人腹部的剧烈响动来判断,沈郁婷可以确定这是拖不得的事。

赶了巧了,这路边刚好就有一个公共厕所,真是救了大急了。

男人一脚刹车踩下,都来不及和女伴打个招呼,就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向男厕的门跑去。

哎,沈郁婷叹了口气,只好傻傻地坐在车里等着。

赶紧赶紧!如果现在有个镜子,男人就会发现他的眼珠都被憋成四方的马桶型了。

进门的时候还和一个刚上完厕所出来的人迎面撞了一记,差点没一下子把那黑色的炮弹从他的直肠里给撞了出来。

你怎么走路的啊?男人实在是憋的慌,都来不及多骂几句,就赶紧冲进了座便器的小隔间。

门口的人只听到隔间的门刚一锁上,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轰鸣声。

乖乖隆地咚,这是拉稀呢,还是以色列轰炸加沙呢?他坏笑着将手上的一卷卷筒纸,一气全部扔进了垃圾桶:我倒看等你‘停火’了,要靠什么纸来‘签合约’!这位将所有公厕里的手纸全部给收缴了的人,自然就是言先生。

而且经过刚才这不小心的一撞,这位正在隔间里汹涌澎湃的兄弟身上的手机和钱包,都已经到了言先生的手里。

等到这位哥们肚子里的货放完之后,言先生都可以想象得出他既找不到纸,又找不到电话时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窘迫样。

哎,自己实在是太缺德了,言先生一边感慨着自己的阴毒,一边拆开了这倒霉蛋的手机,将电池板下的SIM卡(记忆卡,说英文怕你们不懂^-^)取出,换上了自己事先准备的SIM卡。

现代都市人的第三种情感缺失,就是我们最常提到,却很少真正理解的爱。

这也是潘彼得三个要求中的最后一个:让他的前女友回到他身边。

哎,天下这么多的女人,男人为什么总是喜欢纠缠那些他们得不到的呢?言先生叹了口气,手指在手机上迅捷地按着,没一会儿,言先生又将他的SIM卡给退了出来,将原来的记忆卡又给按了上去。

爱情这种事,总是两个人开心,剩下一票都是倒霉蛋的。

为了一个肯为爱短寿的傻瓜蛋,今天就算是轮着你倒霉了。

言先生这样想着,掂着手机便走出了公厕。

-------------------第二卷:阴阳眼 第七章:第三类情感缺失——爱(下)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4628用嫉妒刺穿敌人的胸膛,用回忆赢回你的新娘------------------------------都已经半小时了,要用自己老母亲的话说,这连肠子都该被拉出来了。

沈郁婷越等越没有好气,毕竟半夜十二点坐在高级轿车里等人拉X这种事,实在是太别扭了。

而这时,不知在哪儿换了一身交警衣服的言先生,非常适时地敲了敲沈郁婷的车窗。

哦,该死,居然连警察都引来了!没人喜欢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警察,事实上没有人喜欢在任何情况下见到警察,除非是自己被偷被抢,沈郁婷也不例外。

但她还是尽量优雅地摇下了车窗。

小姐您好,抱歉打扰了。

交警很是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道:不过我注意到您已经在这儿大约停了有半个多小时了,您需要什么帮助么?不用了,谢谢您警察先生。

沈郁婷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公厕:我男朋友正在里面……方便!方便了半个多小时?交警皱了皱眉,好心道:我帮你去看一下吧,别是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碍于那身不方便行动的晚礼服,沈郁婷早就自己去看了。

她对交警感激道:那谢谢你了。

言先生说了句没事,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男厕。

嗯……唔……隔间里仍在传出艰难地挣扎之声,这个林晴也不知道哪儿找来的泻药,劲儿这么猛,别等下真连肠子都出来了。

不过这样就更说明,这哥们起码还得折腾一刻钟到半小时。

交警回到了车旁,一副为难的神色道:厕所里没人啊!啊?怎么会?沈郁婷难以置信地惊叹了一声,赶紧推开车门,想要下车一探究竟。

真让她去了男厕,这事儿不就玩不转了?交警赶忙挡下了激动的沈郁婷,给出了善意的提醒:别着急,你冲进去也没用,你总有你男友的电话吧?打个电话给他不就知道了!对,也对,毕竟自己也不可能真的闯进男厕所,那多丢人呀!沈郁婷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男友的电话。

电话来啦,电话来啦,电话来啦!电话一通,男友那熟悉的彩铃声从驾驶座附近传来。

交警循声找去,在驾驶座车门旁的地上,找到一部仍在不停吵吵着电话来啦的手机。

一定是刚才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落在地上了!沈郁婷只能干着急:他也真是的,这可怎么办啊?看着焦急的沈郁婷,交警的脸上却堆满了不信任:你身上有酒气……你喝了多少?这下糟糕了,交警很可能以为自己是酒后驾车,然后在编故事骗他。

但好死不死的,沈郁婷刚才在宴会里确实喝了两杯,如果现在来验的话,沈郁婷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警察先生,你听我说,我男友真的在上厕所,他真的……沈郁婷慌张地解释,却越解释越说不清。

嗯嗯,然后他就换了身蝙蝠装,把自己的车丢在这里,接着消失在了半夜的夜色中。

交警也不再客气,掏出了那个是司机都避之不及的哨子说道:你还是先吹一下吧!不,警察先生,您听我说……你还是先吹一下……抱歉,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嘛?正在言先生和沈郁婷争得不可开交时,一辆奔驰的跑车停到了宾利车旁,奔驰车的司机看到这场景,便下车凑过来瞧热闹。

彼得?沈郁婷看到来人,一下子愣住了。

郁婷?来人看到了沈郁婷,也是一愣。

咦?这不是老潘嘛?交警适时地加入了这个老熟人惊讶重逢的场景。

…………又整一个小时后,在厕所中被搞得焦头烂额的男人,终于成功地逃出升天。

男人湿透的汗衫外披着他的高级西服,不过中间的那件衬衫却已经不见了——看来这就是他最后想出的解决他后院问题的方法了。

哎,好可怜的衬衫……男人现在还很庆幸,在手机和钱包都落在车上(他是这么认为的),手纸又正巧用完(他是这么认为的)的窘境下,他最后还算是想出了一个最好的方法摆脱了困境。

现在他还得想个好主意,来和在车内等了他这么久的沈郁婷(他是这么认为的)说些什么,来化解这件事带来的尴尬。

不过当男人摸着总算轻松下来的小腹走出男厕,他立刻就又傻眼了。

他的女伴不在了,他的手机不在了,他的车也不在了,所有该在的东西,一个都不在了。

现在,既没有手机又没有钱的男人,站在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借口,被午夜的冷风吹得东倒西歪。

这个在商界叱诧风云的男人,彻底地手足无措了,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事实上,褪去金衣,断去与社会的联系,我们每个人不都和孩子一样么?现在的人实在是太好骗了,言先生一边开着那辆黑色的宾利,一边感慨地想着,又或者该说成是太缺乏常识了。

如果有一些常识,沈郁婷就不会对半夜出现的交警不抱任何的怀疑,而当言先生说要先扣住这辆宾利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这个处理是不是合理。

当然啦,当时那种情况,前有警察堵路,后有前男友的突然出现,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电话,沈郁婷当时的脑子估计也没办法再塞下多余的事了。

都做到这份上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潘彼得了,言先生还得把那个替他下药的破小孩儿给接回来,然后还得把他的破事儿解决。

不过言先生已经可以肯定,这最后的一份感情缺失,言先生已经替潘彼得找回来了。

沈郁婷本不会坐上潘彼得的车,也本不该的。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警察正好是潘彼得的熟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酒气让警察不敢让她开车,如果……如果不是那个突然响起的电话。

老公,接电话啦!老公,接电话啦!当潘彼得正和交警求情时,沈郁婷手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郁婷皱了皱眉,因为随着这极土的铃声开始屏幕闪动个不停的,并不是她的手机。

是男人的手机,是那个沈郁婷打过去时只响起来电话啦,现在屏幕上却闪烁着老婆来电的字样。

沈郁婷傻傻地看着手机,半晌都不知道去接。

后来还是因为警察狐疑的眼神,以及潘彼得善意的提醒,她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到家了嘛?一个温柔的女声在电话那头说道。

没有娇声低语,也没有撒娇妩媚,只是一句朴实的问候,你甚至不能听出里面蕴藏着多强烈的感情。

但只要是女人,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不是把对方当成热恋的对象,或是一个能挤出油水来的凯子,而是真正把对方当成老公的女人,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沈郁婷没有回答,只是挂掉了电话。

她想不出说什么,她甚至有种不想破坏他人感情的感觉。

她忽然,只想抽身离开。

于是,她坐上了潘彼得的车。

谢谢你了。

好半天的时间,沈郁婷只是挤出了这句话。

和我还客气什么。

潘彼得笑道:只是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是啊,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再见你时,会比你活得更好呢!沈郁婷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潘彼得笑了笑,笑得是那么无可奈何。

沈郁婷的手指仍在按动着那个男人的手机,她还抱着一丝的奢望,奢望那个声音只是一个不小心打错的电话。

你们男人如果要给自己的手机收件箱设密码,会设成什么?沈郁婷忽然问道。

潘彼得一愣,不是因为沈郁婷的问题而愣,而是因为沈郁婷的问题,和言先生当初对他嘱咐的一模一样,让他不禁愣然。

收件箱的密码?不是自己生日就是‘1234’吧?潘彼得按招言先生所教的,一字不差地说道:怎么了?查男朋友的信息?沈郁婷试了一次生日,不对,再试了一次1234,密码锁真的打开了。

他不是我的男友。

只翻了几条消息,便沉着脸叹道:他只是顺路送我回家罢了,我得找到他朋友的联系方式,才能把电话还给他吧!密码锁是言先生设的,言先生当然在里面塞了相同类型的消息——淡淡地慰问,淡淡的关怀,不带任何的甜言蜜语,却比任何的浮华词汇更能刺痛女人的心。

在所有的感情里,爱是最坚固,也是最脆弱的一种。

最能在瞬间撕裂爱之维系的武器,名为背叛。

无论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爱你,她都无法忍受你的背叛——或者说是她们定义里的背叛。

你的家还是在那里吧?潘彼得揶揄道:我希望你只是改了电话号码,还没有怕我到搬家的程度吧?沈郁婷被逗得笑了,虽然笑得有那么一些勉强:我是真的掉了电话而已……我的家还是在那个老地方。

老地方……那家通宵的酒吧还在嘛?法国的保罗开的那家……潘彼得笑着回忆道。

回忆是你最大的武器。

在行动之前,言先生这样和潘彼得叮嘱道:看过冯巩的小品没?让人哭需要什么——酒精,回忆,音乐和旧照片。

要让你的女人回来,差不多也需要这些。

嗯。

沈郁婷呢喃着答应了一声,脑中开始回味当初那些甜蜜的回忆,伴着麦酒的酒香和保罗优美的钢琴声。

我们去那里喝两杯吧!沈郁婷忽然说出了这句话。

用背叛打断联系,用回忆再建桥梁。

在言先生的手里,爱也是那么轻易地就被揉来捏去,忽扁忽圆。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家酒吧的酒保也已经被言先生所买通,再加上两杯夹杂着些许催情药剂的玛格丽特,即使潘彼得是个木头,沈郁婷也已经被栓得牢牢的了。

言先生的剧本,总是如此完美无缺。

就这样,潘彼得这道主菜,言先生已经是彻底吃完了。

-------------------第二卷:阴阳眼 第八章:再战双鬼(一)——看到自己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3047没有人喜欢,面对自己----------------------林晴不停地打着哈欠,实在是有些犯困。

这也是当然的了,毕竟他还只是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让他前一天晚上子夜时分还在装扮成一个送酒童,接着只是在一辆轿车上小憩几个小时,然后又赶去他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家,这么紧凑的活动进程,这么少的休息时间,普通的孩子即使走在路上都可能随时昏睡过去。

幸好林晴不是普通孩子,晚上睡不着觉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不过即使如此,林晴也快累得不行了。

但他身边的言先生,精神状况却好的不得了。

林晴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身体构造,昨天才进过医院,然后又是一整夜没睡——即使是在林晴打瞌睡的那段时间,言先生也没有休息,而是驱车在整个城市里游荡,去见一些半夜才开门的素材商人,买了些奇怪的素材(至少言先生是这么说的)。

接着天刚放亮没几个小时,他们就回到了林晴的老宅。

你……哈……你在做什么?连连的哈欠让林晴连一句完整的问话都说不全。

如你所见,我在拖地。

言先生一边拿着拖把蘸着自己调制出的古怪染料在地上画着奇怪的圈,一边说道:我当然是在做抓鬼的准备工作,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想把你的破房子给清洗干净?拿拖把在地板上画圈也算是……林晴还想抱怨两句,但看着地上的圈,男孩忽然闭上了嘴。

林晴忽然发现,那些本来红中带棕的染料,在言先生所画的圆连接贯通的瞬间,那些颜色忽然间便消失了。

接下来言先生又画了一个圈,与之前一模一样,当那个圆彻底成型,染料的颜色就会忽然间蒸发成透明。

好吧,你确实是在准备。

林晴疑惑地问道:不过这个圈是做什么的?魔术师的秘密。

言先生神秘一笑,从口袋(昨夜买来的奇怪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黄色的粉末,手一挥,抖撒在了空中。

所以我猜你也不会告诉我这些‘玉米粉’有什么用。

林晴皱着眉道。

没错。

言先生也回答地甚是干脆。

看着言先生上蹿下跳地在柱子上钉钉子,将一包带着腥臭的液体从一个大袋子里分出来到几个小软包中,林晴实在是憋不住了:你这和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古怪魔法师差不多……就是那种站在一口大锅旁边拿根木棍子瞎捣鼓的那种。

你不是说要‘连续使用三十多个言咒’的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言先生小心翼翼地分完那红黑色的液体,将小软包塞入了大衣中:我只是说‘你可以想象连续使用三十多个言咒的我么’,我又没说过我会用那么多……赚多少就花多少,能用小刀挖的拿火箭炮轰,你当我傻啊……说到最后,言先生还摆了一个范伟的标志性表情。

那你还问我要四十年,你就真那么讨厌我嘛?林晴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酸楚的无奈。

难得的,言先生沉默了。

他脸上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坏笑,居然也消失了。

我其实明白的,你的害怕。

言先生面无表情道。

啊?林晴被言先生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一头雾水。

我说,我明白你昨天说的那种恐惧。

言先生走到林晴面前,指了指林晴的眼睛:那种拥有阴阳眼,却怕鬼的恐惧。

别和我玩你那套骗人的把戏,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骗的了。

林晴不屑了撇了撇嘴:你怎么可能了解我的恐惧?你这个对着鬼怪谈笑自如的家伙,怎么可能懂?我不怕鬼,并不代表我不怕死。

言先生坦然笑道。

啊?你怕死?林晴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难以置信。

言先生又笑了笑,也不再说下去,回头继续自己的准备工作。

能操纵阳寿的言咒师一族,现在却人丁冷落至此,是否可笑?作为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阳寿的言先生,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怕死,是否荒谬?——就如同拥有阴阳眼的人,却对鬼怪感到恐惧一样可笑和荒谬。

林晴和言先生一样,都是孤家寡人。

言先生和林晴一样,都被血液中流淌的天赋所束缚。

林晴,真的像是一个缩微版本的言先生。

言先生不喜欢面对自己,比任何人都不喜欢。

这件事如果能顺利结束,我心情一好,或许会给你打个折扣,还你一些阳寿。

言先生背对着林晴说道。

是嘛,那谢谢了。

林晴似乎品出了些什么,但他也没说话。

林晴也同样不喜欢,感谢自己。

最后一个问题,你不是说它们还要几天才能从分散再度成型么?我们为什么现在就要准备?那是因为我们要帮它们一个忙,让它们现在就恢复过来!言先生说着,重新放下了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可以照射进来的光线,接着,他走到门前,一脚将那破门给踹上了。

在一阵尖锐的滚轴转动声过后,最后一丝光芒也被挡在了这老宅之外。

这真是一个太适合闹鬼的老宅了,早晨的阳光虽然不算灿烂,但关上窗们就可以在大白天伸手不见五指,就有些过分了。

来,开眼。

言先生低声说道。

接着,在一片漆黑中,亮起了两点虚弱的幽光。

——原来阴阳眼也是会引起瞳孔变色的,只是那种变化太微弱,不在这样的环境下,还真的很难分辨。

就在林晴那双隐隐发亮的双眼旁,忽然闪出了几点火光。

那火光是如此的虚弱,就像是垂暮之人的游丝之气,时断时续。

那是燃烧在言先生手心中的火光,言先生正站在林晴的身后,手中不断漂浮出幽异的小火苗,两点,四点,八点……浮动的鬼火数量成几何基数增长。

林晴忽然感到眼睛有些疼,就好像身体里的能量,都被奇怪的力量从眼睛中硬生生拉了出来一般。

这感觉就好像是那约契的仪式,却又有些不同——这次的胸口并不空洞,只是眼睛有些生疼。

当林晴一感觉到眼睛上的疼痛感,那些微弱的火苗忽然倏地火光大炙,猛地一下将整个房间都给喷得发亮。

吃吧,吃饱了就出来受死!言先生沉声道。

那声音中带着的五分嘲笑和五分兴奋,让林晴不寒而栗。

-------------------推荐一下都市同类新人作品:《重生之斗管赢商》第二卷:阴阳眼 第八章:再战双鬼(二)——下一个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2884那如鬼火般在空中飘飞的,其实是言先生用林晴阴阳眼中释放出的阴气,所点着的阴火。

阳火是鬼怪最害怕的催命符,但阴火却是鬼怪们最喜欢的食物。

随着言先生的命令,所有的阴火忽地全部飞向同一个点——那就是言先生在木柱上钉的钉子。

当阴火碰上了钉子,就像是被吸入了黑洞一般,全部在瞬间便消失不见。

屋内,重新又回到了一片黑暗。

你做了什么?好半天不见有任何反应,林晴小心翼翼地问道。

钓鱼。

言先生说着蹲到了地上,一手触地,一手将林晴拉到身后:先给鱼吃食,把它们养大,让它们大到够胆来咬鱼钩上的饵!那你就不怕养太大了,连鱼钩和鱼饵都给你咬了去了?怕什么,反正你才是鱼饵。

……就在这一大一小低声拌嘴时,一个低沉如马达嗡鸣的吼声忽然从两人的前方传来。

这吼声对于两人来说都很熟悉,那是属于林晴祖父,那个当初的灰尘人,缚灵林腾的吼声。

不过这次,它没有再靠灰尘的依附而成形,携着比之前更加愤怒的吼声,闪烁着粼粼光芒的巨大身影从阴影中向两人扑了过来。

——对于刚刚成形的缚灵,哪怕只有一丝光线,它都不会敢于主动攻击;而如果它再利用灰尘成形,又不利于在黑暗中对其进行攻击。

所以言先生营造出了这个昏暗的空间,所以言先生在给它们喂食的阴火中,参杂了些许的闪光粉。

于是乎,在黑暗之中,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林腾更显眼的了。

圆就在闪光灰尘人(这个称号看上去真囧)和言先生只有一尺之遥时,言先生发动了第一个言咒。

一道黄光从言先生按在地上的手掌传出,兜转了一个圆形,一下子就将林腾围在了中心。

——原来言先生手掌一直按着的地方,就是他之前用拖把画出的其中一个圆形的圆弧。

在成圈后便褪去颜色的染料,忽然间爆射出耀眼的黄光。

缚灵惊叫着想逃走,却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墙壁所挡住,根本冲不出去。

那黄色的圆圈就像是一个断层一般,将林腾彻底地困在其中,任其发出如何高亢或低沉的鬼哭,任他是人形还是化成了云雾,没有一粒尘沙可以逃脱这画出的牢狱。

看过‘封神演义’没?言先生蹲在圈外,嘲讽地看着圈中的缚灵笑道:我让你也享受一把当年武吉‘画地为牢’的待遇。

吼!!!唯一能表达林腾想法的,也是他唯一会表达的,就是那愤怒的吼声。

不过言先生连这个也要剥夺。

闭嘴。

言先生向圈内撒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粉末直接落入了林腾闪着光的嘴里。

缚灵确实地闭上了嘴,因为他也不明白言先生丢进来的粉末是什么。

不过缚灵的微物质操控能力,却已经本能地行动了起来,那些粉末没一会儿就成了林腾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为你特地去买的特质磷粉,言先生笑着拿出了那连林腾都觉得面熟的打火机:非常耐烧的哦!说着,言先生将打火机点着,扔进了黄圈之中。

在那尖锐到人耳无法承受的高频叫声中,闪光灰尘人变成了火人。

林腾痛苦地惨叫着,它想逃走,却被黄圈给困住;它想分散开来逃避这噬咬它灵魂的火焰,却感觉到那些奇怪的粉末将它的灵体紧紧缚住,让它无法化散。

就这样,林腾的叫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弱。

最后,它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无法再发出任何声响,但那耀眼的火光却仍在燃烧着,不停地燃烧着。

言先生看着那团燃烧体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当变成手掌大小时,言先生走进了黄圈——圆字言咒只会阻挡圈内的阴体走出圈外,任何人或物都可以随意进入这个圈,而不受到任何限制。

言先生探手入怀,在那件神奇的大衣里,抓出了一个和仓鼠差不多大小的东西,而且,它还在动!(那是什么鬼大衣啊,哆啦A梦的备用口袋嘛?)林晴认得那个东西,那是食唾(不知道这个是啥的读者,请温习第二卷第三章一眼两世界)——一种由鬼化成的,受纯欲望驱使的阴气生物。

再说一次,没有任何的方法,能将已死的东西再杀死一次。

(第四章第二节的卷首语……)如果任林腾烧下去,最后只会是消失掉,然后在一个月甚至一年之后(如果林老真的这么倒霉那时候阳寿还没用尽),它又会重新成形,继续着他身为缚灵的残酷命运。

所以,言先生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他一松手,将食唾丢进了那堆还没燃尽的林腾中。

老实说,怪的惨叫声也很难听。

食唾的叫声比起仓鼠来,更像是叫春的猫。

接着,火终于熄了。

林晴凑过头来看了看,惊讶地张口结舌。

在原本是火堆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食唾——不是一只,而是两只食唾。

发……发生了什么事?林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这叫同化,灵体在受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言先生看着那两只长着狮子脸的娃娃鱼,抬起了右脚:你的祖父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它,只是另外一种生物罢了。

啪叽言先生的大脚落下,踩扁了其中的一只。

当鬼变成了怪,它也就不是一个彻底的死物,换句话说,它就能再被杀死一次了。

至于怪死了会变成什么,这个言先生也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阳寿彻底用尽的鬼魂会去到哪儿一样。

当一只食唾被踩扁,另外一只立刻飞窜着逃走了。

你别说,别看食唾四肢短小,逃起来却比老鼠还快。

言先生踩扁的到底是哪一只,到底是不是林腾,这已经不重要了。

言先生还特意用脚在黄圈上开了一个口,破了自己的圆字咒,小家伙这才终于算是逃了出去。

解决一个了。

言先生拍了拍掌抖落多余的粉尘,晃了晃脑袋道:下一个。

---------------------------第二卷:阴阳眼 第八章:再战双鬼(三)——第三个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3133可怖的是人心,还是言先生的笑?-------------------------只是在转瞬之间,林腾就已经被彻底打得魂飞魄散。

而且还只用了一个言咒。

这就是不轻敌,有计划,有准备的言先生。

不败的言先生。

不过,这个缚灵只是一个开始。

那个名为林龙的地鬼,那个曾搞得言先生狼狈不堪的怪物,仍不见任何踪影。

这家伙一点阴火都没有吃,不然言先生早就可以发现他了。

只有成形的鬼魂才有足够的理智,来分辨哪些阴气可食,哪些却是陷阱。

言先生多少有些惊讶,被他的破字言咒当面击中,当场被打散得干干净净的地鬼,居然可以在一天内又再度成形……你父亲真有当鬼的潜质,言先生调侃道:不死真是可惜了。

林晴还没有说话,林龙就来了。

从地下来了。

林龙总是可以从言先生想不到的地方发动攻击,这次也不例外。

那冰冷透明的鬼手,居然直直穿过了那木质的腐朽地板,向言先生胸口抓去。

吃过那鬼爪透心之苦的言先生,本该比谁都要害怕这透明的手掌。

可当言先生看到那只手触到自己的胸口时,他忽然笑了,笑着张开了双臂。

林龙是一个头脑很清晰的地鬼,所以当他看到言先生的反应时,他的脑(……如果那能算脑的话)中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性。

但算尽所有的利弊之后,林龙还是将自己的手,插进了言先生的胸中,一把握住了那颗蓬勃跳动的心。

啊哦!言先生笑得更开心了:错误选择!如果你还想用那招喷火对付我,我劝你省省力气!林龙冷冷道。

喷火?言先生神秘一笑:有了这个,谁还要火那么俗的东西?说到这个的时候,言先生的手上多了两个手掌大小的塑胶包——就像是类似软包牛奶的那种。

三聚氰胺?林龙瞪大了双眼。

不是,是黑狗血。

说着,言先生伸出双手猛地一用力,让两个软包同时在林龙的头顶炸裂开来。

红黑色的血雨当头淋下,恶心的臭味夹杂着血腥一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副血红色的场面,让林晴都不禁有些想吐。

黑狗血,道家的术士们最喜欢的驱邪物之一,言先生却并不喜欢。

因为它很臭。

不过它驱邪的效果的确是实打实的——能传承几千年的东西,当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如果说火是灼烧,那黑狗血就是腐蚀。

林龙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浓硫酸一般,发出了和超音波不相上下的,绝对高频的惨叫。

但黑狗血的功用还不止于此。

徒手抓破血袋的言先生,用沾满了腥臭狗血的双手在胸前一抓,居然抓住了林龙那半截还在言先生体内的手臂。

——黑狗血的第二功用,就是可以让平常无法被触碰到的鬼魂,变成可以被攻击的类阳体。

这下你不能再从我看不见的地方跑出来了吧?言先生左手紧抓着林龙的手臂,右手一抬起,便照着林龙的脸狠狠地一拳打去。

本该穿过林龙身躯的拳头,却硬生生地打了个正着。

林龙倒了下去,言先生也跟着顺势倒了下去,一人一鬼就这样纠缠着倒在了地上。

但林龙也甚是强悍,即使是被黑狗血的腐蚀搞得痛苦难挡,但紧抓着言先生心脏的鬼手却一点也不放松。

他已经抱定了主意,即使是死,也要让言先生来个透心凉。

言先生当然不会看不出林龙的想法,他当然不会感觉不到心底传来的冰凉,他甚至有些钦佩林龙的果敢与勇气。

——愚昧的勇气。

圆言先生张开握拳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一旁的地板上。

接着,那比鬼阴森,比地狱还深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道黄光从言先生的手掌闪出,传到地板上,在地上画出了又一个圆圈。

——这就是言先生用拖把所画的第二个圆,第二个鬼魂的牢狱。

你怕我闯出去?林龙躺在地上,艰难地保持着意识,对着言先生嘲讽道。

别误会,我只是怕你逃掉而已。

骑跨在地鬼之上的言先生,笑着用右手拉开了身上的大衣,让林龙可以看到大衣的内侧。

林龙瞥了一眼,瞬间感觉自己坠入了地狱。

仅仅是右侧,仅仅是林龙能看到的部分,就有五袋黑狗血。

林龙这才明白,为什么言先生会在发觉自己的攻击时,大敞胸怀让他的手进来——如果不是忽然张开的双臂将大衣撑开,林龙的手臂在穿进言先生的身体之前就会先碰到那满布的黑狗血袋,他也就会发现言先生的计划了。

你这个怪物……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林龙,忽然笑了。

言先生松开了抓着林龙的左手,用双手拉开了自己的大衣,让所有的十个血袋曝露在林龙的面前。

大家彼此彼此。

说完,言先生便拉着衣服朝着他身下的林龙抱了下去。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狗血。

在言先生调侃声中,黑褐色的血水蓬勃地从他身下向四周奔涌而出。

那抓心的鬼手,终究也还是无力地松开了。

即使是强悍如林龙的地鬼,同样也只是一个言咒。

这就是言先生的可怕,你只要一次不击倒他,第二次他就不会给你留下任何的机会。

所以,林晴不会给言先生留下任何的机会。

正当言先生仍趴在地上,被自己准备的黑狗血冲的有些睁不开眼时,林晴从身后悄无声息地走入了黄圈,对着言先生的脖子,抬起了右手。

在他的右手中,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血光,刃光。

刃落,血溅。

林晴的匕首僵住了,在半空中僵住了。

言先生的左手紧抓住林晴的手腕,他左手上的狗血因为这剧烈的一振,而飘散到了空中。

林晴看着言先生,言先生看着林晴,匕首悬在半空,这副画面仿佛静止了很久很久。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解决第二个了,接下来是第三个。

忽然间,言先生笑了。

在血海中央,言先生的笑看上去是那么深邃,那样的可怖。

可怖的是人心,还是言先生的笑?-------------------第二卷:阴阳眼 第九章:斗计(上)——聪明的小鬼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2845推荐一下都市同类新人作品:《重生之斗管赢商》,《极品刑警》所以说,我讨厌聪明的小鬼——言先生-------------------啊哦,被发现了。

林晴平静地说道。

他的偷袭失败了,他还是小看了这个蹲在他身前的男人。

但失败并不代表认输,林晴忽地手腕一翻,手中的短匕划向言先生的手腕。

为了保住自己的手腕,言先生只能将握着林晴细弱手臂的手放开,林晴趁机滑着步子向后退出了几米,逃出了林晴认为会被言先生一击致命的危险范围。

怎么了?为什么不用那个‘坚’来对付我?林晴目光尖锐道:是不想用,还是用不了?言先生满手满身都被黑褐色的狗血所布满,只有在手腕处,一道淡淡的白痕清晰地在污血中分出了条细界。

言先生的手已经收得足够快,但还是被割破了一层皮,可见这把匕首有多锋利。

是用不了。

言先生也不隐瞒,甩了甩手腕道:一般情况下,同样的言咒二十四小时内只能使用一次。

又想骗我?林晴笑道:你刚才还用了两次那个‘画地为牢’的招式。

‘圆’不一样,它需要借助一些‘素材’,满足比较苛刻的条件才能使用,它也是仅有的几个可以重复使用的言咒。

言先生理了理脸上的血渍,好让那些狗血不阻碍自己的视线。

言先生从地上慢慢直起了身,狗血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暗红色,那样子,像极了从地狱的血海中走出的恶魔,又或是《燃情岁月》中的印第安战士。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面对言先生身上散发出的摄人气魄,林晴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有些释然。

一种不必再隐藏自己的释然。

发现什么?你是指你想暗算我的事,还是整件事都是陷阱这件事?在血光的映衬下,言先生的笑容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我想杀你这件事,是因为那个问题给漏了么?林晴的脑筋转得也很快,瞬间就明白纰漏出在了哪儿。

在林雨的公寓内,在约契的仪式进行完之后,林晴问过如果你死了,我的阳寿会如何的问题。

男孩说是害怕言先生再次败给林龙,但言先生却比任何人都能品出言语中深藏的杀机。

在那个时候,你就在计划靠杀死我来夺回你的阳寿。

言先生冷冷道:只可惜你不该问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泄露出了你的想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林晴依旧一脸平静:如果杀了你也不能要回那四十年,我又何必费那力呢?林晴嘴上和言先生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言先生的脚。

他早就发现言先生和他说话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言先生的脚每缓缓往前踏出一步,林晴便向后退两步,始终保持着三米以上的距离。

你真的很聪明。

意图被发现了,言先生便干脆停下了脚步:只可惜,现在你的鬼魂们都已经被解决了,你还能做什么?谁和你说的?林晴嘴角上翘:我可没记得我父亲已经被你解决了。

言先生一愣,不是因为林晴的话,而是因为他的笑。

看着那笑容,言先生就像是看到镜中的自己。

接着,言先生又看到了他自己的眼睛。

闪着绿光,如野狼一般的眼眸。

正当言先生被林晴的绿色双眸给分散了注意力,他脚下的血液忽然又开始了涌动。

言先生这次确实地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出了圈外。

不会吧?难道这样都没把他干掉?看着逐渐往中间集中的黑狗血,言先生皱了皱眉,这个林龙,到底是有多难被杀死?等一下,这个林晴,该不会是在做和自己之前相同的事情吧?言先生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难怪这个林龙只花了一天,就可以彻底恢复成形,言先生恍然道:原来你早就学会给他们喂阴气,让他们复原了。

而且还特意只喂了林龙一个,刻意没有喂给林腾阴气,好让这个没用的缚灵,来吃言先生的饲料,干扰言先生的视线。

林晴的身体都快被自己掏空了,他也从没试过一次性释放出这么多的阴气,这对自己的生命甚至都可能有危险。

不过要在短时间内再让林龙站起来,这也是唯一的可行方法了。

这个时候,如果言先生转过头攻击林晴,林晴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男孩现在只能奢望言先生没有发现他和那正在重新成形的林龙之间的关联。

抱歉,不知何时,言先生已经站在了林晴的面前,笑道:我已经发现了。

然后,林晴便看到了言先生的拳头。

好大的拳头。

虽然没用上力字言咒,但当头吃了一记成年人的老拳,林晴立时便倒飞了出去。

但在头晕目眩间,林晴却笑了:我也很抱歉,我已经完成了。

当林晴倒下的同时,言先生回过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林龙。

这一次,是血做的林龙。

他可以从那血黑色的眼中,看出林龙所承受的痛苦——一个地鬼,居然用驱鬼利器黑狗血做成了它的身躯,究竟是林晴的阴气扭转乾坤,还是林龙护子心切?但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是如何走出那个困死林腾的圆之牢狱的?言先生的将视线转向了地面上的圆圈,看见了那圆圈上被磨出的一个缺口。

在林晴的刺杀被言先生所发现后退逃的同时,他已经用脚在圆圈上悄无声息地磨出了一个口子——正如方才言先生在放那只食唾逃生时所做的一样。

环一破,效即失,血人自然也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所以说,我讨厌聪明的小鬼!言先生感慨道。

然后,言先生便看到了林龙的拳头。

好大的拳头。

黑狗血可以贯通阴阳,让言先生的拳头对林龙起到作用。

相反的,林龙的拳头也可以对言先生产生作用。

所以,言先生也倒飞了出去。

第二卷:阴阳眼 第九章:斗计(下)——魔术师的手法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2843魔术表演中最关键的,是误导---------------------------------这一拳可真够劲儿,言先生用手在下巴上摸了半天,才能确定它没有被打脱臼。

林龙也没有追击,他选择先去扶起了地上的林晴。

你说过,这次你不会轻敌,但你还是轻敌了。

虽然还有些头重脚轻,但在血手的扶持下,林晴还是先站起了身:你还是小看了我,不是么?林晴的双眼依旧带着刺眼的绿光,但比之方才,绿意已经虚弱了不少。

一个‘圆’解决了我爷爷,一个‘圆’差点困死了我父亲,这个‘圆’字言咒确实挺好用的,林晴无力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可惜你只用那些神奇的染料画过两个圈。

现在,没有了那个‘圆’,你还有什么招式来对付我们父子?即使已经快精疲力竭,仍要伪装出自信的面容,用言语迷惑对手,这个小孩儿……实在是太不小孩儿了。

言先生忽然有些不忍动手,他还想多欣赏几秒林晴的笑容,和他深深的酒窝。

不过,言先生的不忍,也只是存在于毫秒之间。

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孩儿,一个可以用拳头和武器攻击到的地灵,解决你们的方法实在有太多太多了。

论起唬人,恐怕还没人能和言先生比:我可以用‘力’,光凭蛮力就可以将那个狗血做的鬼打得只剩狗血;我也可以用‘速’,直接跑到你的面前,从你手上抢过那把应该挺值钱的小匕首,直接在你的细脖子上划上一刀;也可以用‘破’,直接把你和你的狗血老爸,连同这栋破房子一起吹上天……我还有大概三十种方法,你还想听么?言先生的话,让林晴的笑容瞬间变成了苦笑。

其实男孩儿比谁都清楚,那一刀没有在言先生反应过来之前刺进他的大动脉,那一切就已经完了。

如果言先生想杀林晴,方法又何止三十种。

可是,言先生能杀么?林晴抱着赌一赌的心情,反驳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言咒师的规矩是怎么定的,也不知道你是怎样接受‘付款’的。

不过现在我还是你的雇主,你如果真的杀了我,你还拿得到你的阳寿么?所以说,言先生讨厌聪明的小孩儿。

没错,我确实不能杀你。

言先生淡淡道:至少在约契完成以前不行。

那问题就来了,林晴的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他指了指扶着他的血鬼林龙,笑道:只要我不死,我就会一直用阴气维持他的存在,我的父亲就不会消失;只要他不消失,你的什么‘约契’就不能算完成。

你要怎样解开这个死循环呢?这一人一鬼绑成一体的林家父子,就像是蟒蛇口下的刺猬,明知肉质鲜美可口,但那满身的棘刺却让人无从下口。

只可惜言先生并不是蟒蛇,他更像是专吃刺猬的黄鼠狼。

我只是说那些言咒可以解决你们,并没有说我就会用。

言先生慢条斯理道:我既不用杀你,也不用让你的父亲消失,这个所谓的死结,我会让你自己来解决。

说着,言先生抬起了双手,掌中闪着盈盈的黄色光亮:而我,还是只用这一个‘言咒’——那个很好用的言咒。

圆圆?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看到言先生只在地上画了两个圈,为什么会有第三个圆?正在林晴吃惊不已时,那黄色的光亮已经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圈,将林晴和林龙都给围在了中间。

看着在黄色光圈中隐隐闪闪发光的粉末,林晴才想起了一个不起眼的东西。

玉米粉?——没错,被黄光照亮的,正是言先生当初在用拖把画完隐形圈之后,在空中随手撒下的,被林晴戏称为玉米粉的黄色粉末。

难道,那个发动‘圆’需要的所谓介质,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玉米粉?林晴到了这时,方才恍然大悟。

在魔术表演中,最关键的不是魔术师敏捷的双手,也不是那千百种的神奇道具,而是表演者误导观众的能力。

在成功的误导与欺骗中,至少需要做出三次的诱导。

言先生用拖把在地上大大地画出了两个圈,说是在进行事前准备,这是第一次误导。

言先生每次发动言咒时,都会用手按住事先画好的圈,提醒观众圈的重要性,这是第二次误导。

而当言先生踩扁了林腾(可能)之后,还刻意用脚在圈上抹出了一个缺口,另一只食唾才可以逃出圈外,这就是第三次误导。

而全部的三次误导,就是为了隐藏那不起眼的一个动作,那个撒出黄色粉末的动作。

那个在魔术中,最重要的动作。

其实在圆字言咒中,起作用的一直就只有那黄色粉末。

画圈,用手按地和用脚抹这三个动作,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至于为什么两次圈一被抹出缺口,鬼怪就可以从圈中逃出来呢?那是因为言先生故意配合圈被抹出缺口的时机,解除了圆字言咒的效果。

你的演技真好。

林晴看着那包围住自己的黄圈,苦笑道:我都以为你真的没发现我用脚抹缺口的动作。

该怎么说呢?言先生谦虚道:好的魔术表演,一定要有观众的配合不是么?你故意放我父亲出圈,还挨上了一拳,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和我父亲引进这第三个‘圆’?林晴讽刺道:从一个‘圆’进到另一个‘圆’,这算是什么破计划?说着,林晴朝前走了两步,想再说什么时,忽然头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尽管林龙及时托住了他的后背,但林晴还是被空气给撞了个头晕眼花。

这怎么可能?难道……林晴稳了稳身子,向前伸出了手。

碰,林晴的手,碰到了不存在的墙壁。

没错,这就是差别,言先生露出了诡计成功的微笑:现在你也被关在里面了。

---------------------------------明天是上下午的两更吧,时间不定。

结尾彻底定稿了,不管了……第二卷:阴阳眼 第十章:真实与事实(一)——破绽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2781成功的谎话,都是假中带真,以情动人。

------------------------圆字言咒的效果,是困住圈内的阴气,这个效果并不只限于鬼怪。

现在的林晴,就像是一个被阴气充满的人体炸弹,他身上的阴气甚至都要比地鬼浓烈上数十倍。

圆字言咒又不是人工智能,哪分得出满是阴气的人和被狗血削弱过的鬼之间的区别?所以,林晴也被言先生给画地为牢了。

只要不继续使用阴阳眼,阴气就会自然消失,圆也就对他不再有效;但只要他现在一断绝阴气的供应,林龙立刻就会被黑狗血给化得烟消云散,没有了地鬼的保护,林晴即使能走到圈外,还要面对如狼似虎的言先生。

继续开眼,就继续被困;选择闭眼,那就失去了最后一把保护伞。

那本是林晴最后杀招的死循环,现在却将他自己困得毫无出路。

在言先生的连环计面前,林晴输得体无完肤。

但到了这时,林晴反而变得轻松了。

他淡淡笑道:你说你知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陷阱,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真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

知道林晴父子在圆之牢中不会再有任何威胁性的言先生,大大方方地盘腿坐在了圈外。

看到言先生的举动,林晴也笑着盘腿坐了下来。

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就这样隔着透明的空气之墙,面对面对坐着。

隔着黄色的光墙,胜者和败者,开始了平静的交谈。

其实一开始,我几乎就要相信了你的故事,毕竟能看见的鬼的小鬼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但从第一次跨进你家的大门,我就觉着这件事有问题。

为什么?林晴忍不住插嘴问道。

言先生抬手指向窗户的方向:因为窗帘。

作为一个从小就看得见鬼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鬼畏光’这件事?又怎么会在自己住的地方,加上这么厚重不透光的窗帘?这个屋子的环境,也未免实在是太过阴湿了,几乎完全不透光的房屋布局,腐朽木质的梁柱……住人?这里恐怕只能用来住鬼!所以,我就有了个想法。

该不会那些所谓想杀你的鬼,其实是反过来被你‘饲养’的吧?你的反应也很快,知道我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破绽,就编了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一个所谓‘怨亲寻替’的故事。

你的故事编得很不错,感情充沛,假中带真,就连我都差点快相信了——如果我不是言先生的话。

你的故事存在一个最大的死穴,你发现了没有?你的家里人都是中年丧命,然后成了鬼魂,接着做鬼的便开始折磨他的下一代,直到他也走上和自己相同的道路……然后故事便演到了你这一代,是这样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在你父亲林龙死后,已经找到替身的林腾,却还留在了这个屋子里?一个新缚灵的诞生,必定伴随着一个旧缚灵的超脱,这是‘替身’的平衡。

否则‘寻替’这件事,不变得完全没有了意义?而且,如果真的是找替身,林龙就不会真的动手杀你。

他只会折磨你的精神,因为如果你不是和他一样上吊而死,那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所以,怨亲寻替是假的,父索子命是假的,那整件事就都是假的。

所以我就不禁要想,事实会不会刚好相反?你说你的阴阳眼只能看见鬼怪,你却对他们无能为力,会不会事实上你完全可以有能力操纵它们的行动?你说你们家的人,都是父亲死了,变成鬼来折磨儿子。

但事实会不会是做儿子的将父亲给杀死,然后将他们的缚灵当初某种宠物,或是某种武器给‘饲养’了起来?很荒诞吧?我刚有这个想法时也这么觉得。

但这却是唯一可以解释这一切的假想。

事实的真相,往往就是这么荒诞离奇。

阴阳眼可以用来见鬼,也可以用来释放阴气。

如果学会控制阴气的释放,操纵一个生前本就与自己熟识的鬼魂,也没有那么困难。

如果那些缚灵濒临崩溃和转变的边缘,你还可以用足够的阴气让他们保持形态和意志,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

听说过这个故事吧?以前有些山村的人,会将上了年纪老人扔到荒郊野外喂狼,就因为这样可以保证村庄不被狼群围攻,还能顺便清除没有劳动力价值的多余人口,好让其他人更好地生活下去。

残忍,却有效的生存方式。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你们林家的奇怪习俗,也和这个差不太多吧?你杀死了你的父亲,在将你父亲的缚灵‘养’起来的同时,再顺手接过了你那个倒霉的长命爷爷的灵。

为了让你的两位长辈不因为长时间的折磨让变成‘怪’,所以你就将自己的房子摆置成了这样幽暗的空间,让他们可以长时间地不受到太阳的照射,安然地‘生存’下来。

言先生还刻意在生存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所以,当言先生的脚一迈进林晴的老屋,他们之间的信任就已经不存在了。

林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已经不能算是棋差一招了,林晴所下的子,就从来没有落到过言先生的棋盘之上。

既然我可以控制鬼怪,那我为什么要找上你?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命,来换你打倒我‘饲养’的鬼魂?林晴故作平静道:你的假想,也一样有说不通的地方。

林晴不是想狡辩,也不是想挣扎。

现在的林晴,已经不在乎棋局的输赢,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只想死个清楚明白。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说完。

言先生淡淡一笑道:我还没有说到三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那件让你离开这栋老屋,之后又遇上我的事。

就是你姐姐,林雨的死。

-------------------第二卷:阴阳眼 第十章:真实与事实(二)——言先生的真实更新时间:2009-8-6 13:56:20 本章字数:2982最令人害怕的,不是永远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之后又要面对失去。

-------------------------有件事你并没有说谎,那就是三个月前,你姐姐的死讯传到了你家,让你的父亲产生了变化。

言先生说着瞥了一眼林龙,那血做的身躯不知是因为黑狗血带来的痛苦,还是被言先生的话刺激,正不停地颤抖着。

看来自己并没有猜错,得到了肯定回复的言先生,继续着自己的故事。

你的父亲受到女儿死讯的刺激,从一个只会鬼哭和折腾灰尘粉末的缚灵,变成了一个可以隔空移物,甚至还能耍两把‘小李飞刮胡刀’的招数的地鬼,这也是确实发生过的事。

一个一辈子只和两个鬼蹲在老房子里的小孩儿,忽然得到了一个可以站在阳光下的‘宠物’,他会做些什么呢?当一个一生害怕鬼怪的孩子,忽然得到了普通的鬼怪决计敌不过的强大地鬼,他又会做什么?你胡说什么呢?林晴冷笑道:如果我真的可以操纵鬼魂,我为什么还会怕鬼?能操纵就不怕了?言先生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能看见你不也一样怕么?而当林晴和言先生说起他的故事时,说起他的父亲时,他所表现的恐惧并不真实。

但当他说起那句我害怕,他的恐惧却可以传达到言先生的心底。

当言先生说自己理解林晴的痛苦时,小男孩儿的不屑与愤怒,同样也是发自内心的。

——人可以伪装自己的表情,娇柔于每一个举止,却无法彻底掩盖自己感情的变化。

而言先生的眼睛,从不会漏掉这样的变化。

林晴只是一个孩子,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孩子。

即使他能操纵一个,甚至两个缚灵,并不表示他就不会害怕,不会去害怕那些他不知道,不认识,却清晰鲜活在他眼前的东西。

没错,你害怕那些你不懂得的东西,就像你现在害怕我一样。

言先生缓缓道:但当时的你,是一只刚出笼的小鸟,是刚丰满了羽翼的雏鹰,那时的你,不懂害怕。

当然,你也不需要害怕,有这么强劲的地鬼作伴,普通的缚灵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大部分的怪在你的父亲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到你当时开怀的笑。

你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不必害怕,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强大。

相信我,忽然获得强大力量所带来的喜悦和自我膨胀,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了。

言先生带着自嘲的意味说道:所以我也比谁都清楚,当人自我膨胀到一定的程度,他一定会碰上一个更为强大的人或物,然后自己便会败得体无完肤。

而你碰到的,就是你姐姐的好友,我的远房亲戚,操纵鬼魂的宗师级怪物,言先生一字一顿地报出了那个名字:谕,天,明。

一直以来,林晴只是静静地听着,虽然言先生的推测细节上有对有错,但总体却是正确的,不过林晴一直控制着自己表情,不让言先生从他脸上看出个对错所以然。

直到言先生报出了这个名字,这个让林龙浑身发颤,一下爆发出高声鬼哭的名字,他的脸色才彻底地铁青了。

……你……你怎么可能这都知道?林晴的舌头都有些打结:昨晚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已经到了这座城市!难道这个言先生,当真是个能未卜先知的怪物?言先生当然不是未卜先知,虽然他经常这么糊弄人,但并没有什么可以预测未来,或是看透别人过去的言咒。

言先生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猜测,只是因为他了解。

他了解这个谕天明。

谕天明是个超级的大烂好人,林雨如果真是他的朋友,他肯定知道林家的这点子破事,他也一定会去探查个究竟。

这也是言先生怀疑林晴的又一个原因——如果真的只是两只无主的索替鬼,谕天明早就将他们给送灵了,那也就不会有言先生的事了。

一个带着地鬼宠物的小男孩儿,就这样碰到了探望好友遗弟来的驭鬼者。

那时的男孩意气风发,自然不会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有多可怕。

于是,你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如果换作平时,老谕即使不将你打个半残,也至少会把你的父亲给超度了。

谕家的人不会去超度的鬼魂,只有两种:一种是他们认为没有必要渡的,一种是自己不愿意被渡的。

当时你的父亲,一定也和现在一样,不顾自己,拼命保护你的周全,哪怕自己被如熔岩一般滚烫的黑狗血所包裹,又或者要面对谕家操纵的强力鬼怪。

而失去了一个女儿的他,比起解脱,他更情愿在你身旁一直守着那仅剩的儿子吧?或许多少也是带了点林雨的情面,或许也是被你父亲的护子情所感动,所以他并没有超度你的父亲。

不过他也不会一点教训都不给你,按他那种拖拖拉拉不干脆的处事方式,说不定最后就只是将你的父亲给限制在了这个破房子里,也就了事了。

你还记得吧?第一次地鬼偷袭我的时候,就是站在这门口,站在阳光下将手从背后插进了我的脊背。

当时我就在在想,既然你父亲不怕阳光,为什么不在外面就对我进行攻击?这样不是来得更加突然么?还有,为什么在你的故事中,你在外面流浪了三个月之久,你的父亲却从未离开过那个房子?作为一个杀子心切的‘寻替鬼’,这也未免有些奇怪,不是么?和你那错漏百出的谎言相比,我的这个假设,也未见得毫无道理吧?如果你不反对,那我就继续这个推想了。

所以,不管老谕用了什么办法,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你又只剩下了一个人,你又只能一个人活在这个天空下。

不同的是,这时的你已经体验过了力量。

最令人害怕的,不是永远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之后又要面对失去。

你还想继续拥有这种让你不再害怕的力量,你却也知道了,你的父亲并不是天下无敌,世上又太多的怪物比你的父亲来得可怕千倍。

可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吧,我‘啪叽’一声,抱着那个潘彼得掉到了你的面前。

哎,这是一段孽缘哪!言先生回想起初见林晴的场景,无限地感慨道。

-------------------第二卷:阴阳眼 第十章:真实与事实(三)——林晴的事实更新时间:2009-8-6 13:56:19 本章字数:3708痛苦的生,与平静的死,换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当林晴看到从天而降的言先生时,他没有看见一个怪物,或是一个超人。

他看到的是一个转机,一个可以挽救自己人生的转机。

他看到的,是一个完美的鬼魂,一个几近无敌的仆从——如果言先生成为他的缚灵的话。

有了他,林晴便不用再去害怕鬼怪,害怕谕天明,害怕这个世界。

他终于可以无所畏惧。

这,才是一切最初的起点。

才是操纵亲人灵魂的孩子,和贩卖阳寿的怪物最初的交集。

你想把我也变成你父亲那个样子吧?言先生指着林龙,皱眉道:诶哟,我可不觉得半透明的我会很帅。

没错,你说得对,我是这样计划的,所以才引你来这里,希望能在你和它们打斗的过程中找到机会杀死你,让你也变成它们的一员。

怎么?这个想法非常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吧?林晴有些无奈地自嘲着。

在对话的过程中,林晴还一直在维持着对林龙阴气的供应。

而现在,林晴眼中的绿色已经几乎消失殆尽了,他的眼角,甚至还渗出了微微的血丝。

一个九岁的小男孩,眼角带着血,嘴角挂着微笑,脸颊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该用怎样的言语来描绘这样的场景?凄凉?可悲?还是令人心碎?放弃吧!即使是铁石心肠如言先生,都有一些小小的不忍了:你该知道我真的想动你,靠现在这个被黑狗血搞得半残的林龙,也挡不了多久。

言先生你不是很懂人心的么?林晴笑出了声:我的父亲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在故事里被我糟蹋,在现实里还要因为我的无能,被你还有那个什么谕天明教训,到最后还要扛着这什么黑狗血来救我……我就不能为他做一点事么?尽管血做的眼睛连眼球都没有,但言先生还是从那眼中,看出了父亲对孩子的理解与慈爱。

亲情……又是一个言先生擅于操控,却根本不理解的东西。

不过言先生还是闭上了嘴,不去打扰这对人鬼父子的感情交流。

你确实猜对了我的计划,但关于那些故事,你却错得离谱。

林晴用手抹了抹眼角的血丝,笑道。

哦?愿闻其详。

言先生饶有兴致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晴看出了言先生只是把这当作是一种娱乐,但他也并不介意。

他只是想说,想将这些年从未有人倾诉过的话,在一切都结束之前,说出来罢了。

首先,我们家的男人,包括我的父亲,还有我的祖父,确实都是自杀的。

并不是你所谓的‘儿子杀老子’。

而他们自杀的原因,也和你说的所谓‘老人喂狼’的习俗,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们自杀,只是因为,他们不敢活着去面对那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而这折磨,不仅仅是因为阴阳眼。

家族性的遗传病么?言先生顺着林晴的话推测道。

猜故事不准的言先生,猜这个倒是挺准的!林晴揶苦笑着揄道。

没错,确实是遗传病。

我们林家的人,一过40岁——运气好的或许能拖到50——就会出现病症。

如果任由疾病发展,一开始我们会肌肉抽搐,之后就会肌肉萎缩。

最后,我们会变成不能行动,不能说话,不能吞咽口水,甚至连思考都不能进行的活死人。

最可怕的是,这种病不会瞬间杀死你,他会折磨你将近10年到20年,才会带走你的生命。

如果让言先生你选择,你是愿意作为一个活死人拖上十多年,还是干脆的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呢?总之,我们这家人还是选择了后者。

不过,在死了之后我的家人们才发现,原来当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能见光,不能见火,还要和自己的内心抗衡,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无知无识的‘怪’。

这死后的日子,过得一点不比生前轻松。

所以,我们家就开始朝着‘为了死后能活得更好’定向发展了。

我们造出了专门‘养鬼’的房子,学会了用阴阳眼释放阴气,都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自己的长辈。

也是为了自己的下一代,能同样地照顾自己。

我们,成了半人不鬼的一家。

我父亲穷其一生都在照顾他的父亲,现在换成了我来照顾他们两个了。

没错,当我的父亲发生了变化,可以站在太阳下时,我真的很高兴。

你说你懂我的恐惧,但你一定不懂的我的喜悦。

那种可以和父亲一起站在阳光下的喜悦。

还有那种不用再害怕那些游魂的喜悦。

但之后我们就碰到了你口中的那个谕天明,那个怪物。

这一点你还是错的,我并没有去挑衅他。

是他看到了背后的父亲,我父亲看到了他身上有本属于我姐姐的东西,所以才会打起来的。

最后他明白了一切,但仍担心我父亲会惹事,就如你所说的,将我的父亲锁在老屋里。

之后我便遇上了你,看着你从天而降,听着你和那个什么彼得的交谈,听你说你可以完成旁人任何的愿望。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你成了缚灵,我可以操纵的缚灵,我就可以不再害怕任何的鬼怪。

还有,说不定你能解决我的病。

不可能的。

言先生干脆道:如果是那个病是最终导致你阳寿耗尽的‘元凶’,那我也没有办法。

你还真是……连安慰孩子都不会呢!林晴被逗笑了,笑得很开心,甚至笑出了眼泪。

带血的眼泪。

现在的林晴,不仅仅眼里泣血,嘴角,耳朵和鼻孔里,都多少渗出了些的血水。

他的阴阳眼给他所带来的阴气早已经被使用过了极限,现在的他,是在从自己的生命这块已快干瘪的海绵中,挤出那数以滴计的水珠,来维持着仅有的阴气延续。

但是,既然阴气供应已经快断了,为什么林龙还能存在着?为什么他还宁可承受黑狗血所带来的痛苦,也不放弃挣扎,还要保持住自己的身形?为什么他还能在林晴的身后,表情看上去是如此平静,慈祥?言先生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既然这样,与其痛苦的活着,日夜面对那些我害怕的鬼魂,到时还要承受疾病的折磨,我为什么不选择搏一次呢?林晴七窍都流着血,却还似毫无所觉地笑着。

痛苦的生与平静的死,换作言先生又会选择哪一个呢?言先生沉默,无言以对。

带我走吧!林晴忽然转过身,笑着向林龙张开了双臂。

他的笑容是那么可爱,那两个酒窝是那么的漂亮。

嗯。

林龙答应着,将林晴揽入了怀中。

血泪,滴入血做的胸膛。

哦对了,最后我还想说,林晴转过头,含笑看着言先生:我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林龙便化了。

一秒前还是人形的林龙,一秒后便化成了一场血雨,从林晴的头顶浇落。

但当血水全部落地后,一个让言先生惊异的场景出现了。

林晴,不见了。

那个拥有两个漂亮酒窝的男孩儿,就这样随着他的父亲,一起被血水给融化了,消失了。

言先生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第二卷大结局是在晚上更新这样还在上学的同志们就可以安心地开学去了。

我也要开始上班了。

有同志还觉得现在更新速度慢。

哼哼,以后有的知道啥叫慢的……第二卷:阴阳眼 尾声:讽刺更新时间:2009-8-6 13:56:19 本章字数:4405人生有时就是一场讽刺的赌局,即使大小通吃,也可能会开出豹子------------------------------太极生两仪,一为阴,一为阳。

万物都有阴阳两气,只有极阴极阳之气的,那都不是正常的活物。

活人的身上虽然阳气很重,但也有一定的阴气相符。

而各人身上的阴阳气的比例不同,也会影响人的脾气和性格。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身上没有丝毫阴气的人,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那如果一个人,用一种奇怪的能力,硬是将自己身体里的阴气,全部给逼了出来呢?那人会七孔流血?会血管爆裂?会变成像是越鸣一样的人体炸弹?还是会凭空蒸发消失?言先生不知道。

言先生之前也从未见过会将自己身上的阴气逼完的疯子。

现在,言先生见识到了。

林晴究竟是和他的父亲一起化成了血水,还是蒸发成了空气?言先生也不知道。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言先生也并不是全都知道。

而言先生,也不是真的在乎。

无论林晴是真的死了,还是用某种方法逃走了,言先生也不在乎。

他的事已经做完,其他的事,又为什么要去在乎?言先生只知道,他的约契已经完成了。

黑狗血本来也只能将地鬼折腾得几年成不了形,但林龙却强撑着还用黑狗血化了一次身躯。

虽然有林晴的阴气支撑,但这样做给灵体带来的伤害,却直接导致了林龙的魂飞魄散。

现在的言先生,即使是用上了感知类的言咒,也无法找到林龙一丝一毫的气息。

身为地鬼的林龙,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就和他那化成怪后被踩死的父亲(可能),还有他那被送灵的女儿一样,消失于这个阳世了。

莫非在这一番的误打误撞之下,黑狗血也能起到送灵的效果?言先生搔了搔头,他只知道黑狗血能驱鬼,至于它的其他用途,恐怕只有道观里的那些老不死的才知道吧?总之,林龙是彻底的消失了,他也感觉到了约契完成之后,那种阳寿彻底归为己有的畅快感。

那就好像是之前已经将食物吃下了肚,但直到现在,东西才算彻底被消化完一般。

这感觉骆驼会懂,老黄牛会懂,普通人可能无法想象吧?言先生偶尔这样自嘲着。

四十年的阳寿到手,林晴是生是死,言先生也并不在乎了。

——只是,这世上的事,是人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么?言先生望着林晴消失后留下的那滩血水,难免有些慨叹。

林晴直到消失以前,都未曾解释过,为何在第一次和双鬼战后,言先生昏睡之后,他并没有下杀手?是因为坚字言咒的效果犹在,让林晴不敢冒险?还是因为当时的言先生被林龙折腾得够呛,林晴还不敢肯定有下手的必要?还是说,其实林晴从一开始就没有杀言先生的意思?从结果来看,林晴借着言先生的手,替自己的父亲和祖父都送了灵,让他们不用在阳世继续受折磨。

谁又能说,这不是林晴本来的目的?莫非到了最后,自己还是着了林晴的道儿?言先生只能苦笑。

如果林晴杀了言先生,让言先生成为他的缚灵,说不定还能解决让他们一族害怕至极的遗传性疾病。

不过即使这一切都失败了,他也替父亲和祖父结束了未来数十年的折磨,即使不能结束了自己痛苦的生命,至少也可以少四十年的阳寿,死后受痛苦的时间也就更少了。

真是大小都下注,赢的总是他啊!言先生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世上真有长胜不败的赌博方式么?即使大小通吃,不还是会开出豹子么?林晴就开出了一个大豹子,一个大大的豹子。

他以为无论如何都是赢,却最终输得体无完肤。

林晴所形容的遗传病,如果言先生没有推断错,应该是亨廷顿舞蹈症,一种至今仍无法可解的致命性神经遗传疾病。

如果这种病发展到了后期,那还倒真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所以,林家发展出这么奇怪的家族习俗,也并不是那么难理解。

只是林晴或许不知道,这种病的遗传性是50%。

也就是说,还是有一半的几率,他并没有得到这种病。

或许是因为听言先生说自己只剩下四十多年的阳寿,正好和这个病的发病时间很像,所以林晴才更确定,自己是真的患有这种疾病。

其实,能致死的疾病何止千千万,谁又知道,林晴不是死于其他的突发疾病呢?不过言先生可以肯定的是,林晴并没有患上亨廷顿舞蹈症。

言先生拿走他人的阳寿的方法,就像是拨快别人的时钟。

改变它的长短,并不会影响它最终的流向。

(第一卷第二章的卷首语)所以,如果林晴真的患有亨廷顿舞蹈症,在言先生拿走那四十年之后,他便进入了这种疾病的末期,他会无法正常的行走,无法利索的表达,甚至无法进行思考。

但显然的,在约契仪式过后,林晴的头脑还是一样的精明。

所以,这个幸运的小家伙,并没有患上他们家族的遗传病。

生活往往就是这么讽刺。

如果林晴早些进医院进行一次测试,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可因为那通灵的阴阳眼,外面的世界在林晴的眼中是那样的鬼影重重,他根本就不敢踏出那个家门,更不用说进到医院这种阴气极重的地方了。

而后来他的姐姐死了,他的父亲变成了地鬼,他终于可以大步走在阳光下,喜悦却冲昏了他的头脑,在他来得及想起这件事之前,他就碰到了谕天明。

再之后,他便碰到了言先生。

如果不是这一切的讽刺,凭着林晴那与年龄不相符的聪明脑袋,那可以操纵缚灵的阴阳眼,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连言先生都无法想象。

是又一个言先生,还是另外一个纵鬼的谕天明?可是,死了就是死了。

死了,也就无从谈起那所谓的将来了。

一直害怕鬼怪的林晴,最后却选择为了身为鬼的父亲,而耗尽自己所有的阴气,最后落了一个很可能魂飞魄散的结局。

这简直就是缩微版的言先生嘛!李医生的话,时隐时现地环旋在言先生的耳边,久久不散。

我的结局,又会是如何呢?忽然感到一种少有的郁闷感纠结于自己的胸口,让言先生感觉十分不快。

他走出了老宅,走到了街上,走到人群之中,希望借着呼吸他最喜欢的人之气,来排解这让人不快的烦闷感。

好巧不巧的,他看见了街对面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潘彼得。

言先生几乎快要认不出这个前主菜了,不仅是因为他那意气风发的笑容,还有他怀里搂着的沈郁婷。

隔着一条街的车水马龙,潘彼得在转头环顾间,也看到了言先生。

言先生笑着和他打招呼。

潘彼得并没有笑,他只是瞥了一眼言先生,便带着沈郁婷往另一个方向匆匆而去。

言先生认得这种眼神,这种不希望言先生在他生命中再度出现,甚至一想到言先生,一想到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便会后悔不迭,痛苦懊恼的眼神。

当初为了获得一些东西,选择放弃另一些东西;而当想要获得的都到手了,他们却又开始为自己所付出的而痛心疾首。

这才是人,言先生喜欢的人。

言先生笑了,胸中的郁结也瞬间消失了。

本来嘛,言先生的情感波动就比常人来得小,那些负面的情绪,自然也是来得快,去得快。

反正说到底,言先生这次主菜吃得畅快,路边捡到的彩票又中出了六合彩,去掉用掉的零头,还净赚了五十多年,这不是该高兴的事么?言先生这样想着,笑着,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后记:成功控制在20W字内完结了第二卷。

诶,人家写文章老是要塞字数,我却在这儿拼命删……难怪之前结尾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奇怪,还好有眼尖的读者发现,加之我圆谎能力甚强……勉强算是没露太大破绽。

下周开始既要无推荐裸奔,又要开新章,又要上班,其他的网站还有付钱找上门要我其他作品的……可能要休息两天,然后恢复让读者崩溃的一日一更了……如果要加更,除非是三江的编辑心情好,看得上我的文了。

总之感谢大家两卷以来的关注,至爱在此鞠一躬了。

PS:那个让人发指的女主问题……估计第三卷还是不会出现……不过第三卷会有两个卷女主,一个附带的二男主……如果计划不变的话。

PS.2:亨廷顿舞蹈症的桥段,大概会有些读者知道笔者是在向谁致敬^-^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

还是那句话,书不扑,不TJ。

阴阳眼完双生劫待续第三卷:双生劫 楔子:倒霉与长发更新时间:2009-8-6 13:56:41 本章字数:5885酒吧属于夜晚,因为放浪属于夜晚--------------------------她是个倒霉的女孩。

当那个身影挡在她的身前,当她只能从地上仰视这个陌生人的背影时,她不停地这样想着。

自己真是一个倒霉的女孩。

-------------------------------早上九点,是忙碌的都市人开始一天工作生活的起点。

却也是李靖穆李医生,李夜猫子的休息时间。

现在的李靖穆,正坐在酒吧里,手上捧着一杯蓝带马爹利,翘着二郎腿,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悠闲。

一般的酒吧都是属于夜晚的,属于那些夜夜笙歌的青年男女,是一个酒精与荷尔蒙肆意飞舞的别样世界。

而当到了早上,当放浪形骸的男女们重新穿上正装,回归他们的日生活,酒吧也就关上来大门。

很少有酒吧愿意在早上也对外营业,因为吧主们都知道,人们都喜欢在白天保持清醒,而在黑夜里选择癫狂。

不过李靖穆现在所在的酒吧,却是一个例外。

这个酒吧白天也一样营业。

虽然会在白天光临这里的人,总共就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李医生。

怎么?今天那位臭屁老哥不来么?酒保一边无聊地用手转酒瓶玩,一边和李靖穆搭话道。

这位年轻的男酒保,是酒吧老板为了特别照顾这两位光顾时间不固定的贵客,而特别雇佣的。

他的名字……名字叫什么来着的,李医生对记人名并不擅长,他只记得这个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的小伙子好像是姓杜。

小杜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李靖穆笑道:他像是那种会准时出现的人么?当小杜刚想答上一句这倒是时,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并不是李医生所等的人,也不是小杜所认识的那个嘴上有些缺德,为人有些臭屁,却总是出手阔绰的老主顾。

这是酒保小杜第三次看到有人在白天光顾酒吧。

而且这次,来光顾的居然还是一个美女。

-------------------她是一个美女。

她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当她一笑起来,显出脸颊上那两个深深的酒窝,那笑容看起来更是娇媚可人,普通的男人恐怕看上一眼都会把骨头酥掉。

可她依然很倒霉。

上天在长相上给了她多少恩赐,就从她的运势上拿走了多少。

不过,她之前这近二十年倒的霉加起来,都赶不上她今天所遇的一半。

早上她刚一睡醒,就感觉到整张床不停地摇晃着,她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吓得跳下了床。

她这脚还没落稳呢,床就噗的一声,散架了。

她低身一看,才发现那早已腐朽不堪木质的床板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她这才刚想骂街呢,忽然有些沙尘落到了她的头顶上。

她皱着眉一抬头,正看到那原本是天花板的地方,现在空出了一个大洞。

而那些原本该在那里的砖头,石灰和粉尘,则正朝着她的头砸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算是没被砸个正着,却被扬起的灰尘搞了个灰头土脸。

和这些相比,之后她洗脸的时候没水,上厕所的时候没纸,穿衣服的时候扣子崩了,穿鞋的时候后跟断了什么的,就实在不值一提了。

到了这儿还只能算是普通级,不过当她一跨出公寓的大门,隔壁夫妇吵架时扔出的铁锅当头罩脸砸了上来,事情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走在路边,天上会突然掉下一个扳手,砸中她的脚。

抬头看,电线杆上的大哥正憨笑着和她打招呼说抱歉。

想进卖场逛逛,却被上百手推车爹出的长龙当面撞了个正着。

还好她的脑袋让得快,才没在摔倒的时候把脑袋撞上身后的凳子。

郁闷的她只好悻悻地离开卖场,走到一个花园绿地了,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只可惜,她坐下之前并不知道,那长椅上已经躺着一条大狗。

而她那线条极优美的屁股,正坐在那大狗的头上。

总算这回她的反应不慢,狗还没跳起来呢,她就一蹦三尺高的一下子窜出百米之外,跑出了绿地,跑到了大街之上。

咦?好像没在追么?撒丫子跑了半天,她才发现那狗居然并没有追过来。

在这一慌神间,她没有注意到她正站在马路中间。

等她回过神来,转过头时,她看见的离她只有三米之远的卡车。

按当时卡车的速度,她和卡车头在0.5秒之内,就要和卡车头来上一个第一次亲密接触了。

都说人在快死的时候,脑中会回闪过自己一生的经历。

但她现在却只能想起一句话:我真***倒霉。

然后,当她以为她会华丽地变成第二天城市晚报第三版角落旮旯里的一个交通事故告示时,她看到她这一天的第一份的幸运。

一个男人。

-------------------------他是个男人。

酒吧推门上挂着的响铃叮当了一下,一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之后,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两步一走,便坐到了李医生的身旁。

小杜,老样子!男子敲了敲吧台,催促道。

知道了!猴急什么?小杜没好气地将一个易拉罐的可乐瓶顺着吧台滑到了男子的面前。

来酒吧不喝酒,只喝可乐的家伙,你恐怕是唯一一个了。

李靖穆喝着自己杯中的酒感慨着。

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罢了。

男子喝了一大口可乐,打了个嗝道:你还有比白天的酒吧更好的选择么?哦?真的?李靖穆笑着指了指吧台的另一端:可今天似乎也不是那么安静哦!嗯?男子皱着眉看了过去,发现了坐在吧台另一头的女子。

因为那一头披肩的长发遮住了脸,所以男子只能肯定对方是一个身材姣好,双腿纤长的20至25岁女性。

我说小杜刚才怎么和吃了枪药似的,男子恍然道:八成又是搭讪碰了一鼻子灰吧?你知道的,那个什么改不了吃那个什么嘛。

李靖穆嘴里和新来的男子说笑着,眼睛却看着小杜。

我说杜飞鱼啊,你这样不行哪!男子也搭腔着招惹小杜去了:你就不会请她个两轮酒水,人家也不会这么不甩你了!我有请哪!小杜和李医生二人也早已混熟,他探过身子低声道:可你知道她说什么?她可劲儿一抬头,对着我就喷道:‘你大姐我这点钱酒钱还付得起。

请我喝?要么你就陪大姐我喝!不过就你这小细身子骨的,估计也只能挺个十轮八轮,要不我先来?’所以你就缩回来了?男子哈哈大笑了两声,挽了挽袖子道:给我三瓶随便什么酒,我来教教飞鱼你怎么玩这套把戏。

都说了不是飞鱼,是昕宇,小杜一边将酒递给男子,一边抱怨道:你到底要多少次才记得住。

怎么?你能喝酒?李医生在一旁提醒道:你不是要时刻保持清醒的么?今天你不准备做‘生意’了?刚完成了一笔大单子,最近想休息休息,男子又要了一个大杯一个小杯:人也需要休息娱乐,不是么?你的休息娱乐,不还是折腾别人么,李靖穆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反对。

其实他也想看看,男子究竟要玩些什么把戏。

--------------------------她完全看不出,这个男人玩了什么把戏。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一个男人便从无到有地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好似从远处飘来的空洞声音念道:阿暗,桥。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因为她看到了她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场面。

卡车,从她和男子的头顶,飞了过去。

不,也不能说是飞,应该说是卡车开上了一条不存在的透明之桥,她则是在这座桥的桥拱之下。

她能自下而上,清晰地看到卡车的底盘,还有那几个高速转动的车轮。

卡车重重的落地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耳里也只能听到风吹动男子风衣发出的声响。

现在的她,已经不在意自己的霉运了。

她只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这个男人究竟是谁?长发女子皱着眉,看着方才忽然坐到她身旁座位上来的陌生男子,不由得觉着有些纳闷。

这个男人也不和她搭话,也不喝酒,只是就着手上了两三瓶酒水,在几个杯子里颠来倒去地调着酒。

起初男子的手法还有些生疏,动作也不流畅,还偶尔会将酒水溅出杯外。

不过在捣鼓了两三番之后,男子的手速便开始变得越来越快,酒瓶和酒杯偶尔还会在他的指尖旋转翻飞,玩出几个花式来。

那家伙什么时候学过调酒?小杜皱着眉和李医生在一旁耳语道。

我怎么会知道?李靖穆自顾自地喝着:可能是之前哪天刚才看你玩儿看会的吧!是嘛……不过这样真的有用?小杜撇着嘴不屑道:就像我没试过这招似的……小杜,再来两瓶其他酒!这时,那边正玩儿得花里胡哨的男子忽然说道。

好啊,接着!有心给男子些为难的小杜,随手从架子上又拿下了两瓶酒,直接向着男子抛了过去。

啊!看着男子手上已经端着三个酒瓶,长发女子不由惊叫了一声,这再多来两个,怎么还接得下?而且这两瓶酒还是开了个封的,这要一接不稳,不得把里面的酒全撒了出来?酒杯借我一下。

男子忽然说了一句,接着也不管女子答应与否,就将她那已经见底的杯子也搂了过来。

男子三个酒瓶全都过到了右手,用四根手指夹住了三个瓶子的瓶颈,不缓不急地往女人的杯里倒着酒。

而他的左手则一把接过一个酒瓶,托着瓶底将瓶身摆正后,立刻就将接到的酒瓶抛到了半空中,再接过了第二个酒瓶。

第一个酒瓶开始下坠时,他便把第二个也抛向空中。

就这样,男子用一只左手上下颠翻着两个酒瓶,像耍弄杂技似的摆弄得稳稳当当,居然还能一滴酒都不漏出来。

长发女子发现男人应付的游刃有余,不禁送了一口气,转而看向自己的酒杯笑道:喂,要满出来了哦!男子闻言一笑,不紧不慢地将右手一抬,酒杯刚好满满当当。

男子右手将酒瓶放好后,从左手上又接过了一个,双手一抬,同时往自己面前的大杯中倒下去,没一会儿,大杯也快满了。

然后,男子将酒瓶放到一边,拿起长发女子的酒杯,丢到了大杯之中。

深水炸弹?好像不是你这么玩的吧?长发女子笑道。

你管我是不是这么玩的,我只知道,这酒比你刚才喝的,加起来还有劲儿。

男子眼神挑衅道:怎么,敢不敢试试?你叫什么?长发女子上下打量了男子几眼,媚笑着问道。

----------------------------你是谁?倒霉的女人坐在地上,问着伸手扶她的男人。

----------------------我姓言,男子笑着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言先生。

--------------------------我姓谕,叫谕天明。

男人一边将地上的女人扶起,一边答道。

-----------------------------------------------嗯,第三卷是双主线模式的……至少计划是这样勉强算个二主的谕天明也算是彻底登场了……不好意思啦水水,第二男主不是李医生……本来准备明天上传的,看到收藏掉得我心寒……倒一下吧,那篇水水的同人,找时间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