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等等!吉原伸子大聲地囁嚅著(也只能這么形容了),跑了過來。
又是你啊,伸子!雖然是吉原伸子的朋友,芳村志乃對吉原這种大惊小怪症候群可真是感到不好意思,忍不住輕聲抱怨道。
你知道,我剛看到誰了嗎?吉原伸子急急地往志乃坐著的沙發旁邊的位子蹬了下去。
好熱哦!你別坐這么近好不好。
志乃不太熱中地說道。
哦。
……哼,這么冷淡,不告訴你了。
伸子說道,扭過頭去。
好啊,不說也沒關系。
我反正對演藝圈的人沒什么興趣。
志乃說道。
馬上就把架子擺出來了。
誰啊?……說到你,總是太夸張了。
志乃說著,一邊探著伸子,看看她有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好吧!你看你的書吧!志乃也知道再多說的話,伸子可就要大大地不樂了,只好讀著她了。
……伸子,實在是很難應付的。
怎么了嘛!你說看到誰了?不是沒興趣嗎?伸子嘟嘴道。
志乃和伸子是表姊妹。
……年紀相差半歲,同一年級。
同校,同樣是高一,而且是同班。
說真的,對志乃而言,驕里驕气的伸子真的很難相處。
但是彼此的母親是姊妹,自己不陪她也不成。
尤其是從初一開始,每年夏天兩家一定一起出外旅行,不來也不行。
在這個高原要待一個禮拜。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伸子找到男伴,志乃就得救了,雖然對志乃不滿,伸子總還是黏著志乃。
我媽和你媽呢?志乃轉了話題。
好象去借网球場的樣子。
伸子道,說真的,一她們可真喜歡打网球。
是啊!可量……志乃想……沒法子嘛!伸子和志乃都是獨生女。
兩個人也都十六歲了,和媽媽都沒什么話聊。
伸子的爸爸和志乃的爸爸都是公司里重要的成員,几乎每天回到家都大半夜,放假日還得去打高爾夫,要不就是應酬。
其實,志乃有時候也擔心自己是不是把爸爸的臉給忘了。
當妻子的,更不難想象生活上有多無聊了。
這次旅行,兩家男主人都缺席。
老婆迷上网球,家庭也可以維持和平。
至少比紅杏出牆來得好。
志乃一行,搭著伸子母親開的BMW,在中午前抵達這家飯店。
雖然房間在午飯時間理好了,可是拖到下午兩點還沒法子登記,只好在大廳等著。
飯店門口起了一陣騷動,志乃回過頭看。
啊……來了!伸子急急忙忙道,看,是永谷聰子,永谷聰子啊!志乃想裝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這時候聰子走了進來。
咦?會不會是在拍戲呢?志乃故作惊訝狀。
志乃擔心自己如果沒裝出一副詫异的樣子,伸子又要不高興了。
不過,多多少少她真的是感到惊訝。
這時,伸子緊急報告似地:看啊,看啊,看到了吧!的确,第一個引人注目的正是永谷聰子。
喏,真的很可愛啊!伸子道。
如果長得還可以的偶像,唬一唬伸子也就算了。
但在永谷聰子身上沒有絲亳故作可愛的姿態,心里也沒有排斥的感覺。
志乃也喜歡永谷聰子。
呀!那個人……志乃看到人群里最后一個人說道。
是劍崎隼人啦,那個人太文气了,我不喜歡。
不是啦,我知道誰是劍崎隼人啦。
……對了,就是松原市朗。
誰?伸子皺了皺眉,那個頭禿禿的老男人?我喜歡他演的古裝戲。
咦?你對年紀大的有興趣呀?扯到那里去了?志乃笑道。
喏,那個是君永始。
唔?哦,那個細竹竿似的人?好象頭腦鈍鈍的啊,呆子似的。
伸子對男生的偏好還真煩人。
一定是在拍電影。
志乃多多少少還是有好奇心,看著大廳里談著話的一團人。
那個穿紅衣服的,是誰啊?伸子道。
是井關真弓嘛!好象看過她,……是那部戲?我也不記得是那部戲了。
會不會到這儿來啊?那個永谷聰子。
結果大失伸子所望,永谷聰子和一個很魁梧的女生一起走向電梯。
阿啟吋六點半吃飯。
有個人喊道。
那個壯壯的女人舉起手回道:知道了。
我們要睡一下,不要來煩我們。
剩下一些穿著牛仔褲的工作人員,演員好象都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等一下,阿宮,我們要談一下晚上的那一場戲。
有個年紀頗大的人對著另一個人招手道。
那個人一定是導演。
志乃道。
無聊透了,那些明星都去睡午覺的樣子。
伸子嘟嘴道,你知不知道是几號房?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們要不要去要個親筆簽名呢?算了吧,人家說要睡午覺。
志乃道,看樣子,一定會在這里停留几天的。
唔?出外景。
……是怎么一回事呢?志乃當然也不全是不關心。
……你媽和我媽,不曉得在做什么?伸子不高興地說,我去瞧瞧。
嗯!志乃看著伸子閒晃的身影。
走的方向和往网球場的方向根本不同。
八成去找找看有沒有人知道永谷聰子住那一號房。
……她就是這么好事,唉……志乃苦笑想著。
志乃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外景隊的成員都走光了。
有個人走了過來。
……志乃不經心地看了一下,是個著褲裝、高挑的女人……。
等她發現原來是井關真弓,又過了好一會儿了。
她已經換掉剛剛的一身紅,樣子也大大地不同。
她大概也知道志乃瞧見她了,但眼睛卻不往這邊看。
她坐到鄰座的沙發上,盤起腿,掏出根香煙,點上火。
那個樣子,就好象電影的一個畫面,不愧是個女演員。
……志乃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喜歡的演員卻是中年的、老練的男演員。
對年輕的偶像反而沒什么興趣。
當然,青菜蘿卜各有所好,誰是誰的影迷,倒也沒什么關系。
飯店門前停下了一輛出租車。
車上下來了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身上穿了一件白運動上衣,還戴了個太陽眼鏡。
看起來就是一副演藝人員的樣子。
這個男人走進飯店大廳,拿下了太陽眼鏡。
哦!是小林准一。
……志乃想。
要是伸子,八成只認得人,不知道名字。
這個人常在電視上看到,是個演技尚可的配角。
小林准一往自己這邊走來,志乃心里跳了一下。
當然,不是來找志乃的。
小林准一對著笑的人,是鄰座的井闕真弓。
咦?拍完了嗎?小林准一道。
晚上還有呢!井關真弓站起身來,哥,你的房間。
我要了隔壁的那間。
你的?好嗎?這樣才好啊!井關真弓說著,挽著小林准一,走向柜台。
唔?志乃不自主地低吟一聲。
居然是哥哥!……井關真弓和小林准一是兄妹?志乃想著,等伸子回來,可以告訴她。
一邊來回地看著大廳。
伸子還沒回來。
……一回頭,志乃發現有個男人盯著自己……。
啟子卡地一聲扭動自己的頭,也醒了。
不成……。
居然睡著了。
說著,甩了甩頭。
六點半吃晚飯。
看了看表,還好四點剛過沒多久,松了口气。
這种火熱的天气,再怎么挺得住的啟子,多少也有點吃不消。
更何況是在太陽下工作的聰子,一定更累了。
……不過,她還年輕。
啟子看了看床。
床上空著。
……聰子!啟子叫道。
不在廁所里,出去了。
啟子打開房門,探了探走廊。
她側著耳朵想听听看,也許那里有說話的聲音,結果沒有。
會不會在劍崎那里?不過,劍崎大概也被撂倒了。
八成要等到啟子去拉他起來,現在一定睡得很熟。
聰子的弟弟惠一,和年輕的工作人員一起上超市去買東西。
聰子再怎么有精神,應該也挺不住了。
昨晚通宵,今天又在大太陽下拍追逐的戲。
而且,晚上還要拍。
……這時候不睡,到時候一定馬上面臨体力考驗。
啟子确确實實看著聰子上床睡著的。
怎么會起來的呢?啟子走下樓去。
外景隊的房間都在三樓。
這一帶的飯店,多半不會蓋很高。
這一家也不例外,只有四層樓。
下樓時走樓梯比搭電梯來得快。
走到大廳的樓梯時,正好和走上來的田中刑警撞個正著。
怎么了?田中問道。
有沒有看到聰子?沒啊,沒瞧見。
應該還睡著的……。
會上那里去了呢?我剛從餐廳過來,沒看到她。
會不會是往反方向去了呢?到庭院去?可是,現在這么熱。
去看看吧!田中先走了出去。
這個聰子的大影迷,一直在外景地,而且老穿著上衣。
當然,沒系領帶,大概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上衣底下那把槍吧!啟子因為有田中在,也輕松多了。
……這個刑警也搞不明白聰子到底在做些什么,但似乎也感覺得到聰子正面臨著危險。
……剛剛看到井關真弓和一個人吃飯。
田中快步走向往院子的出口,說道:是個我沒見過的人。
哦,那是小林准一,一定是的。
他應該今天來。
哦!,田中點頭道,小林准一,好象在那里見過他。
你在他本人面前,可別這么說哦!嗯。
……不過,准是在重刑犯的檔案照片上見過。
我總覺得……啊,太可怜了。
啟子笑道。
走到庭院門口一打開門,強烈的陽光照得兩個人眼睛都瞇了起來。
哇,這要找也難!這家飯店是建在高原上的。
……院子里多半是天然的森林,樹蔭很多。
所以都是不容易看清楚的散步小徑。
得快點叫她出來。
啟子深吸了口气:聰……子!這聲音讓田中都禁不住要跳起來了。
這种工作當然讓她的聲音變得很大。
這時候,遠遠地……在這里!傳來聰子同答的聲音。
這里!天啊!……啟子松了口气。
去瞧瞧她吧!好!田中點頭,哇,你的聲音真不得了。
當跟班的條件有一項就是,大聲一喝壓倒眾人啊!兩個人走了過去。
啟子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一喝,喝住了一把正要刺向聰子的刀子。
而且握住刀子的那只手,也俏俏地縮回林子里去了。
……聰子,你怎么了?啟子走到离飯店好一段距离,才找到聰子,我擔心死了!對不起。
聰子手里握著劇本,我對晚上的戲還不太有把握,來這儿練習的。
在房里練不就好了?可是,看你睡得好香好甜,吵醒你就不好了。
行蹤不明可比這個更不好!對不起……聰子再道了一次歉。
好了。
啟子輕輕地拍拍聰子的屑,得去睡一會儿,要不然你會撐不住的。
嗯……那,還是回去睡會儿的好。
說著,打了個呵欠,我一見到你,就困了。
什么意思?啟子笑道。
田中先生,對不起。
那里,倒是……田中正色道,你,剛跟誰來的?我?沒啊!有個人跑走了。
田中回頭看了看飯店。
听得到腳步聲!我沒注意到。
當然也有可能是其它房客,也有可能是想看你一眼的影迷,但是愈小心愈好。
在這里最好不要一個人行動。
好。
聰子很干脆地點頭道。
田中當然不知道,聰子練得一手好飛刀……。
三個人一起走回飯店。
田中先生,聰子道,東京那個攝影記者被殺的案子,有沒有什么頭緒?田中皺了皺眉,搖頭。
沒有,只有安慰自己,慢慢進行吧!可一點也不輕松哦!啟子故作輕快道。
這一點,啟子也很挂心。
為什么一個正在調查一樁命案的刑警,特地請了假,來保護自己的偶像明星呢?也許,真的就像田中自己說的那樣。
但是,如果不是那樣的話呢?要是,那個殺害攝影記者的凶手,和這次來的外景隊的其中的一個人有關的話……。
沒錯,有可能。
……啟子想。
很難想象,一個刑警只是為了一封來路不明威脅聰子生命的恐嚇信,也跟到九州來。
啟子從上回看到田中拔槍射穿急行的汽車車胎,就看出來這個看起來像慢郎中的刑警,事實上絕不是個等閒之輩……。
是啊。
今天晚上拍些什么呢?田中仍然像平日那樣和藹可親地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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