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這個車站?出了剪票口,片山環顧車站說,晴美重看一次便條。
我想是這里沒錯……。
她很有自信地黠頭說。
便條不會有錯嗎?不會錯的。
自己家的車站怎么會弄錯呢。
石津這家伙是很有可能發生這种事的。
哥哥你不是……。
晴美盡管想露出生气的樣子,瞪著的眼卻是在笑。
你若說他的坏話,可是會得到反效果的喔?什么話嘛?即使假裝不懂也不行。
石津搬到大公寓來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吧。
片山聳聳肩說:他要搬到2DK的房子,或是凡爾賽宮,都是他的自由。
可是,他是單身,那故意想要付高額的房租,我看一定是想拐彎抹角表示要和你結婚的意思!瞧,你還是心里不痛抉嗎。
我可不是老頑固。
可是……。
只是不許我和警察結婚,對不對。
安心吧!我還沒有結婚的心情。
我并不是說一定要怎么樣才可以……。
片山一邊說,一邊放心地微笑環顧四周。
這個社區這么大,到底是在那儿呢?我也不知道呀。
片山兄妹應目黑暑一位年輕刑警石津再三邀請而來這里,而石津非常喜歡晴美。
因為早到的緣故,石津還未來接,并且連石津所說的開發了西多摩一部分廣大綠地的中型現代化都市的新市區社區群,根本就沒看見。
車站前是一片可以郊游的樹林及丘陵,前面有一條大馬路開得還挺寬開。
因為來往車輛的數目在見慣市區交速阻塞的人眼里,這條馬路著實閒散得近乎寂聊。
可是,空气不是相當清新嗎。
晴美大大地深呼吸一口气。
天空也沒被污染。
干淨過頭得喉嚨都要痛起來。
片山孩嗽地說。
反正已經習慣廢气。
都市的人真是可怜。
說的也是,啊,已經一點鐘了。
石津這家伙,不是說要來接我們嗎?是呀,我想他是不會弄錯的……。
啊!那輛車是不是?晴美目光朝向遠方說著。
一輛鮮紅的國產跑車,從丘陵問蜿蜒的馬路直驅而來。
片山笑道:你啊,還是給我去檢查一下視力比較好,竟然能把一部新車看成石津的破車,實在太夸張了!他說過要換車呀。
正說著的當儿,紅色跑車已繞到車站前,而且停在他們兩人的面前。
唉呀!遲到了,對不起。
從駕駛座上出現了石津和藹可親的笑容。
瞧!果然!晴美對片山說。
你還選了一部相當鮮艷的車。
片山吃惊地說,如果警察一職被開除,是不是打算到消防署去呢?不是啦,因為想請晴美坐,所以選了部适合晴美的車。
真漂亮!我們走吧。
是,請上車。
請坐后座……。
哥,你坐后座。
我要坐駕駛座旁。
片山依言一個人坐后面,心里卻老大不痛快。
今天怎么樣?福爾摩斯呢?石津問道。
放心,留它在家看家。
這樣啊。
石津個儿雖大,卻有懼貓症。
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樣子,發動車子。
大概要走很久吧?不,五,六分鍾的路程。
哪里有社區啊?什么也沒看見嘛。
片山插嘴說。
就要看見了,因為車站附近是未開發地。
我剛才還想是不是要坐登山鐵路呢。
片山望著車窗外的風景,馬路是從丘陵問的溪谷穿越出來的,离馬路遠處的樹叢里,有几問舊房子。
那种地方也有房子呀。
什么?啊,那里嗎。
小雖小,也是個村庄喔。
村庄?是的。
不過,我也不很清楚,好像本來要被開發,但是因為發生了什么問題而被遺忘。
除了那几問房子外,還有几棟民宅及城鎮,也全部以社區建筑用地被收購。
還有人住嗎?那當然。
片山再看一眼時,那几問房屋已隱沒在交織的樹林中看不到了。
然而,片山一時還是無法將他的視線移開。
在暖暖的春陽照射之下,樹木綠得非常美,可是:只有那一角落,不知為何總有些幽暗,陰郁的感覺,看起來連陽光似乎都無法照射進入。
片山想著,這里可能是個滿有來歷的村庄。
就在他重新坐好的當儿……貓!晴美大叫。
緊急剎車及方向盤急轉下,車子隨看晴美的惊叫聲一起飛出馬路,沖進草叢中。
唉呀?晴美又發出惊叫。
車子好像在彈簧墊上快活地騰躍一般彈了起來。
片山從座位上飛起來,車頂低的緣故,片山的頭撞上了車頂。
痛死啦。
片山倒在座位上。
同時,車子也終于停下來了。
晴美,你不耍緊吧。
石津問說。
是,是的……。
不要緊,好像還活看。
晴美鐵青看臉點頭說。
真好!只要晴美沒事的話……。
你是說不管我的死活。
片山好不容易從座位上起身,怒吼道。
石津慌忙地回頭說啊,對了,片山也在這里,不要緊吧。
片山狠狠地瞪石津一眼,說身為警官,怎么這樣開車。
實在是沒辦法嘛。
因為剛才突然有只白色的貓從車前沖過來。
晴美幫腔道。
貓?對呀,如果不閃開的話,一定會輾死它的。
片山因為喜歡貓,被這么一說,也就不再發牢騷了,他半生气似地蹶看嘴,安靜下來。
車子也平安無事,石津倒了車之后,再回到路上,這回速度減慢許多。
貓很多嗎?晴美問道。
石津搖頭說:社區內是不准飼養狗貓的。
因仳,八成是村子里的貓。
哦。
一定是人家養的貓。
那么雪自漂亮的貓。
听說若是黑貓從前面穿過的話,有好事情:若是白貓的話,就不妙了。
片山摸著還在隱隱作痛的頭,一邊說,對了,如果你說的是白色貓的話……怎么了?晴美回過頭來問。
沒有,我想起在臥舖車上遇見的女孩。
哦,是這樣呀。
那時,你也說過是只白色貓!晴美愉快地說。
她該不是心儀哥哥才出現的吧?得了吧。
若是被一只怪貓心儀,也沒什么可高興的。
而且,我又沒看見那只貓呀。
請不要再談怪貓的事情。
石津青著臉說:全身開始發抖了。
啊,對不起。
晴美望著前方說:還很遠嗎?不,前面拐個彎就到了。
跑車全然不像跑車,以低速度駛上被兩旁斜坡夾在中問的馬路,使勁地轉了個大彎。
嘿……嘩……晴美和片山同時脫口而出。
好像變魔術一般,一望無際的社區在眼前看展開來,很快的,車子便已開在當中了,說是在山路上,但是,轉個彎就突然開到整個祉區中心的大街上了。
覺得好像突燃開進電影銀幕般。
晴美覺得很稀奇地邊環視櫛比鱗次的大樓,邊說。
以前就風聞了,真是了不得耶。
大概是職業上的本能,對片山而言,有事件發生時,不管哪里,一定非得到現場去不可,所以雖然已經到過許多個祉區,可是,市中心社區的房屋就像一個接看一個的棋子,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而這里有各式各樣形式及色彩的建筑物,建筑物間也保留著相當的空問,每一棟都給人很好的感覺。
相當寬闊吧?石津有如在做宣傳廣告地說。
真的耶,綠色也多……。
晴美一副完全贊成的樣子。
對,這里到處是公園,是培養小孩的好環境喔。
石津愉快地說,好像就是他自己蓋的。
明明是光棍一個,究竟在說些什么。
片山嘲弄地說,這八成又是石津拐彎抹角的求婚把戲。
雖是一個极有威嚴的男人,一碰上這种事就意志不堅。
石津在漆了嫩綠色油漆的十一層漂亮大樓前,將車子停住。
就是這里,請。
非常時髦的建筑物。
晴每贊歎地向上瞧。
是嗎,有很多新婚夫婦住在這里喔。
片山听了石津的話,不禁苦笑。
建筑物是嶄新的,瞧說只是2DK,卻建得相當寬敝舒适,陽台的日照也很充足。
真舒服!晴美走到陽台往下看,石津的房子在最上層的十一樓。
風雖大,但日照及景致卻是好极了。
石津的口气就像房屋推銷員。
片山有些惊訝地瀏覽整個房子。
你花錢不量力啊。
也沒有啦。
我去泡個茶請沙發坐。
我來吧!我想看看廚房怎么樣。
石津得意洋洋地笑著說:那真是不好意思,廚房非常方便,而且抽風机也大。
片山看看晴美,想跟她說:不要把他寵上天了。
但是,他猛皺眉向晴每示意,晴美卻不知所以然地問:怎么了?又神經痛了嗎?片山失望地坐在沙發伸腿向后仰。
你一個人租這么大的房子。
晴美放下紅茶的杯子說。
房租費也很貴吧。
是呀,的确不便宜。
不過,娶老婆的時候,沒有這么大的房子不行啊。
設想周到。
片山佯裝不懂地:那……可有結婚的對象?這,這……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晴美忍不住地笑出來。
好啦,好啦,又不是那么急的事情,慢慢地考慮,好好交往一段時問之后再決定比較好。
這可是一輩子的問題。
對,我就是這么想的!石津松了一口气說。
按時打掃嗎?是的,我想一個月打掃個兩,三次。
一個人住太大了。
真的是如此,要是兩個人的話,就剛好。
你是怎么申請進來的!這……,提出結婚證書就可以了,并且寫上雙方的名字……。
嘿,騙人的東西!說得直接一點就是這樣。
片山怏怏不樂的對石津說:喂,你是個警官吧,怎么好做這种事情?晴美從旁調停,對石津說:好了,這是為了生存下去的權宜之計吧,不是嗎?那,對方的名字你是怎么弄的?憑空捏造一個嗎?是……突然從腦海中浮現一個名字……,然后我就把它……動手寫……。
片山看石津口齒不清,吞吞吐吐的樣子,愈來愈發火。
喂!你把晴美的名字……。
片山晴美嗎?你這么一說,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吧……。
片山正想站起來,被晴美慌忙制止了。
哥,好了啦,又不是要我頂替債務,沒有關系啦。
片山心有未甘地坐回沙發,晴美對石津說:石津,你應該事先和我說一聲。
你這樣做,難怪哥哥要生气。
對不起。
石津直冒冷汗。
片山則很不舒服,竟然如此不尊重我!母親很早便過世了,而有鬼刑警之稱的父親殉職以后,兄妹兩人相依為命,片山對晴美而言既是哥哥,也兼父職。
石津雖然不是個不好的人,但是缺少了那么一點体貼,片山承認石津是個直率,有真情的人。
不過,刑事警官這种職務……。
如果可以的話,片山希望晴美和刑事警察以外職業的男人結婚……。
唉呀,警笛。
晴美說。
片山也側耳傾听。
是巡邏車。
發生了什么事?他站起來。
好像是往這邊來。
去看看吧,石津起身走到陽台,怎么了!片山走到陽台的玻璃窗邊問。
就在下面的公園。
好像出了什么車,聚集了一堆人。
——啊,救護車也來了。
咱們去看看吧。
晴美皺著眉頭抱怨地說:算了吧,好不容易才休班的。
可是,看到片山和石津急急忙忙地往大門沖去,自己也無可奈何地起身。
她不禁苦笑,哥哥雖然對刑警的工作十分抱怨,但是卻具備了刑事警察的脾气。
電梯來到一樓。
三人以石津為首,急忙赶到巡邏車及救護車所停的公園。
公園中心只設滑梯和砂坑,有名無實的公園,不同的是這里有步道環繞水池,并且旁邊又有草坪及樹木,是一個正式的公園。
若非周圍看得見高起的社區樓房,几乎令人產生錯覺,以為這是個有名的公園。
附近的派出所有認識的警員。
石津說:問問他出了什么事吧。
喂,林田。
回頭過來的是一位大約只有二十三,四歲的年輕警察,啊,石津先生。
那個年輕警察特意地敬個禮。
發生了什么事?听見了警笛,所以赶過來看看。
有個小孩掉進池子里。
落水?找到沒?找到了。
救護人員正在為他作人工呼吸。
不曉得有救嗎……。
是因為池子的欄杆太低吧。
石津說。
林田搖頭說:不是意外事故。
不是意外事故?是有人把小孩推下的。
那真是可惡。
在一邊听的片山問:有沒人看見呢!石津向林田介紹片山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資深刑警,林田正式地再敬一次禮!有目擊者吧?片山這下舒爽得連口气都變了,不,沒有。
那么,為什么知道是被推下去的?因為犯人打過電話給警察。
犯人?是的,据說犯人打電話說:我在北公園把一個小孩推到水池里了,太過分了!晴美不禁叫道。
石津又向林田介耜了晴美,林田第三次行禮。
一定是心理變態的。
晴美說,片山邊思索,邊說:怎么辦呢。
若是精神失常者的話,不是就要放他一馬了嗎?他又一五一十地通知警方!可能是自我表現欲太強的人,沒有查到那犯人的線索嗎?听說他的聲音是喃喃低沈……這個線索有用嗎!林田望向池邊的人群。
這……因為費了一番工夫才發現的……為什么呢?你們不是知道是這個公園的嗎?犯人只說出北公園,而這里是泉丘北公園。
在這個新社區中,其他叫北公園的地方還有三個呢。
原來如此,片山仔細一看,公園入口的板子上寫著泉丘北公園——。
原來是這樣,犯人只念到北公園。
從這點判斷,他可能不是社區里的人。
可能吧。
片山像名偵探般點頭表示同意。
偶爾充當一下名偵探也不坏。
這時,池邊的人群忽地讓開來,穿白衣的救護人員把擔架運來了,跟在這之后是一位嗚咽哭泣的女人。
大概是那孩子的母親吧。
有救了!真是奇跡!救護人員喘著气說。
那真是太好了。
林田在協助擔架運入救護車的時侯,片山和石津稍微后退一點看著。
喂,雖然住的環境很好,但是依然還有犯罪案吧?是呀!不過,一點犯罪案也沒有的話,我們就失業了。
別胡說八道了。
片山笑著回過頭:咦,晴美呢?石津也慌慌張張瞪著眼尋找。
不在。
真奇怪,剛才明明還在旁邊……。
石津轉過頭來說。
她會去哪里呢?片山自言自語地說。
是那家伙……。
聲音來自晴美的正后方。
一定是那依伙干的……。
晴美從片山,石津的旁邊再退一步,看著擔架運過來時,那聲音掠過她耳際。
回頭一看,有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人,抱著胳膊走過,他穿著一件略微陳舊的羊毛上衣及長褲,還有一雙涼鞋。
他是誰呢?從打扮看來,應是這附近的居民,而那家伙干的。
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推斷他知道犯人是誰。
如果那樣的話,他為什么不直接告訴警方呢?剎那間晴美迷惑了,但馬上就決定跟蹤那老人。
這完全是一時沖動的舉動,自然也就沒有特別的企圖要跟蹤那老人做什么,只是當她察覺的時候,腳已經在移動了。
晴美或許也受了福爾摩斯及哥哥的一些影響。
老人不曉得在沈思著些什么。
他走出公園,穿過房子之間的馬路,再走一點路,進了一棟五層樓的建筑。
沒有電梯,老人開始走上階梯,晴美發現他有點瘸。
大概是神經痛,風濕痛之類的緣故吧。
晴美也慢慢地跟上樓,听到說話聲時,便停下腳步。
那么,是葉山的小孩羅?問話的是一位年輕女孩的聲音。
是的,那個——叫什么的!老人急著要說。
阿秀是吧。
對!是那個小孩。
救活了嗎?嗯,但是,險些就沒命。
謝天謝地!可是,下一次還不曉得呢,我想總得趁現在采取一些行動……。
爸,你可以不必操那個心,不是有警察可以做嗎?哼!警察!現在的警察根本靠不住!老人忿然地說:緊要開頭的時候,一黠用處也沒有!爸,你也是一籌莫展啊,不是嗎?女儿的口气也變得不悅。
我知道,可是已經三個人了,到現在……是。
我知道您擔心,可是……不管怎么樣,先進屋里吧。
在女儿的催促之下,老人走上剩余的階梯,打開左邊的門,又關上。
晴美躡手躡腳地上樓梯,站在門前,門牌上寫著:0六。
上野。
晴美回到公園。
片山問:你去哪里了?我一直擔心你!唉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必為我擔那個心。
你說的什么話!片山生气的說,石津從遠處跑來,晴美!——唉呀,我在找你叫。
我想你應駭不會先回去了。
對不起,我是沒有這樣打算……。
那你究竟去哪里了?有件奇怪的事耶?晴美說。
奇怪的事?晴美把剛才老人的事說出來,片山和石津兩人對著一眼。
已經三個人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這种事已經發生過兩次了?片山問。
石津想了里,說:呀……搞不清楚,如果必要的話,我們去問問剛才那位林田如何?是呀,若是晴美听到的沒錯的話,說不定那位上野老先生有犯人的線索。
三個人往位在超級市場和商店街一角的派出所走去。
林田正傾听附近一位太太樣子的女人說話,看到他們三個人走來便說:今天之內我會和你連絡。
林田匆匆結束和女人的談話,對他們三人說:對不起,剛才……不不,真不好意思,打斷你們的談話。
片山望著那位穿著寬松長褲女人的背影說,唉,老套的抱怨,因為樓上住戶養小鳥,鳥糞常常弄髒她家晒的衣服,所以希望我能幫她處理。
這樣的小事難道不能自己和那家人商量一下自行解決嗎?晴美覺得不可理解地說。
現代人,几乎很少和附近的鄰居打交道。
搬來已經一年,連鄰居長得什么樣子都不知道的人多得是。
所以……有什么事?嗯,是這樣的……石津把晴美的話再重复一遍。
這又是……說不定是條線索。
听說他曾說:到目前已三個人,是不是在此之前曾經發生兩次同樣的事件?沒有,沒有這回事啊。
可是,那位老先生說了到目前已經三個人這樣的話呀。
林田略微沈思一下,便說:或許是——什么呢!不,如果是意外事故的話,大約曾經發生過兩起,老人指的或許是這個。
意外事故?是。
一次是庄十一層樓的大廈里,電梯半途故障不動,當時小孩被困在里面,還惊動了消防車,救護車赶來。
獲救了嗎?那當然羅。
還有一次,是小孩掉進工地的坑里,將近半天的光景才被發現。
雖說只是擦破皮沒什么大礙。
不過,是個深兩公尺半的坑,万一下個雨,水一積起來的話,那就危險了。
确定是意外事故嗎?有沒有人在電梯上動手腳之類的……片山插嘴道。
嗯……,那時也沒考慮到這點。
因為這里是個單純的社區,而且電梯發生故障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就沒想到要做嚴密調查。
說得也是?掉到坑里的那個小孩呢?是一個大約一歲半喲孩子,因為連話都不會說,所以即使問他怎么掉下去的,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那么說,也可以說是人為的意外事故羅?……是的,去問那位老人看看吧!那位老先生姓什么?上野,大樓是三-二-五。
林田一听晴美的話,有點吃惊的樣子。
是206號上野嗎?是。
你認識?是,是的……。
我對那家非常熟悉。
林田格外地忐忑不安。
那位老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寄怪的地方?石津問。
不,他以前是刑事警察。
林田搖頭說。
警察?對,退休之后,現在和女儿兩個人一塊過日子,听說他以前是個能干的警察。
既然如此,他的話也許可以當做參考什么的。
是呀,我去問問,實在麻煩諸位了。
林田說。
林田。
一位年輕的小姐叫喚林田,片山他們赶忙點頭說:啊,對不起。
那女孩大約二十二,三歲吧,頗有日本味,气質沈靜的美女絹子……。
林田慌忙地說。
其實,這……。
就是這個人。
晴美說。
什么?片山忙問。
是我剛才听到的聲音。
你是上野的女儿吧!少女呆然瞠目地說:是。
我姓上野。
林田咳了一聲說:其實……這位是我的……朋友。
一看到林田脹紅臉的樣子,誰都會想那不只是個朋友。
上野絹子什么都不明白地眨眨眼。
是這樣嗎?上野絹子听了林田的話,點頭說。
其實,我也是為了此事想和你商量而來的。
怎么說呢?絹子目光移向片山,家父以前是位干練的警察,可是現在已經……神經痛惡化,而且也不像以前那么健康。
所以……她有點吞吞吐吐地說:最近,他覺得有些奇怪。
得知小孩的意外事故碰巧連續發生后,就一直說這不是意外事故。
有沒有什么直接的線索?片山問。
沒有。
只是一种直覺,可是家父堅持說:我几十年來就是想這种直覺而逮到犯人的,我的直覺是不會錯的。
這是以前舊式的警察。
是的,明明什么證据都沒有,就說這樣的話,若傳到對方的耳朵里,他們會說,這太厲害了。
可是,我們就是沒听過:我知道犯人是誰。
的話。
因此,令尊有沒有說誰是犯人!這……。
絹子猶豫一下。
片山催促她說:在這里說話沒關系。
請放心地盡管說。
是……。
那個貓屋的儿子……。
貓屋!片山和晴美不覺互看一眼,石津插嘴道:對了,剛才不是有只貓跑出來的地方嗎?貓屋是那個村子里最大的一戶。
為什么叫做躺屋呢?那里的老婆婆養了將近二十只貓。
林田說。
因為大都是在我的管區,所以偶爾去那里。
她屋子里滿是貓的毛。
她儿子……。
那戶人家是那村子一帶土地的地主,老婆婆叫做石澤常代,她儿子叫石澤常夫,和媳婦三個人住在一起,石澤常夫這個人有點問題,從來沒有過一個正當的職業,因為光靠地租就可以過得舒舒服服,所以鎮日游蕩,曾經引起傷害事件,也曾听說他加入過某個暴力團体。
原來如此。
片山點頭!那么,他應該有嫌疑。
不僅如此。
絹子說。
還有什么嗎?家父討厭貓,之所以搬到這個社區來的理由之一,便是不想看見貓啊狗的。
但是有天,他非常珍貴的一件陶器擺飾被摔坏了——。
是貓弄的嗎?不太清楚,父親說在那之前不久,他曾看見一只白色的貓從陽台上逃走,所以一定是那只貓沒錯。
他指的是那家貓屋的貓嗎?是的。
家父到過那里抗議,結果人家板起臉問有沒有什么證据啊,最后不得不作罷,這也是原因之一,他對那里的住戶一直沒有好印象,因此,這回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的确,所以,令尊并沒特別握有具体的證据說石澤常夫有嫌疑。
是的,只是直覺而已。
那就沒法子啦。
不要擔心,你父親的個姓就是這樣,想得很多……。
林田拍拍絹子的肩說。
如果只是想想,那還好,但是……你是什么意思?我總覺得他非常鑽半角尖,現在甚至連看到報紙上殺人事件之類的新聞,就會說:若是我,就把這像伙抓起來,掐死他!這回可是切身的事啊!而且,他喜歡小孩,為了保護附近的小孩,他決心要采取行動。
不管他說要如何,令尊已不是警察了,不要擔心,有什么的話,我去和他說說著。
可是,他會對你大吼起來。
沒關系的,如果我好好地問他,讓他把心中的不快發泄一下,心情就會好起來。
片山非常佩服林田,多么体貼的一個年輕人。
回石津住處的途中,晴美說:原來是貓屋啊,好像有些什么鬼怪之類的事要發生喲。
別說啦。
石津的臉已發青。
什么怪貓,光是想像,我就毛骨悚然。
你呀!幸好你不是這里的管區警察。
片山愉快地說,如果要你去一家有二十只貓的住戶調查,一定會馬上昏倒。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一定先保個壽險之后,才去調查。
石津一本正經地說。
我指定晴美是受益人。
到了傍晚,片山和晴美起身告辭,請送我們到車站吧。
石津拿了車的鑰匙。
拜托你小心駕駛。
只要貓不出來,保證沒問題。
石津說。
紅色的跑車駛出社區,又開上穿梭在溪谷的那條人煙稀少的馬路。
太陽快要下山,樹林里已完全暗下來。
這里就是貓跑出來的地方。
唉啊?看著外面的晴美突然大聲叫道。
有個人在那儿——。
石津減低車速一看,馬路旁有一位穿和服的女人……。
那就是貓屋的老婆婆。
石津說。
她在干什么呢?她一直往這邊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停下來看看吧。
石津停下車,稍微往后退一點,老婆婆吃力地走近車子這邊來。
啊!是那只貓。
晴美說。
先前在車前橫過的白色貓,繞著老婆婆的腳邊跟著過來。
搞不好要抱怨什么吧。
石津怏怏不樂地拉下車窗。
有什么事嗎?老婆婆站在車旁,片山看到她之后,不禁一惊。
這位白發的婦人有地主般高傲气質的風采!他原以為鎮日和二十只貓生活在一起的,一定是髒兮兮的怪人。
我叫石澤常代。
看樣子她已經七十歲了,她以非常有精神,而且清晰的聲音說出,并點頭示意。
听說剛才我家的貓胡亂闖到馬路上來,給你們惹麻煩了,非常抱歉。
啊,不不,沒什么關系……。
石津被她謙虛和藹的態度弄得手足無措。
平常的話,貓大概早就被撞得彈出去了,而您冒著危險救了這只貓,真不知該如何向您道謝才好。
不……以后請多加小心。
是的,我會好好告訴它的。
不過,您好像很清楚這件事啊。
石津說。
是貓告訴我的。
石澤常代看著腳邊的白貓。
它告訴你的?石津瞪大眼問。
是的。
我和這孩子出來散步,看見您這部車,這孩子便告訴我就是剛才那部車,我想至少也該道個歉。
原來如此……。
石津為此傻了眼。
晴美從車內露出臉來,問說:好漂亮的貓呀,它叫什么名字!石澤常代愉快地微笑說:它叫琴。
是樂器的那個琴嗎?真是漂亮的名字。
謝樹。
那么——不打扰你們了。
老婆婆的身影穿過草叢消失了。
白貓也豎看尾巴,跟著主人后面走去。
三人總覺得好似做了一場白日夢,楞了好一會儿。
不久,石津吁吐了一口气說:覺得頭有點怪怪的!然后發動車子上路。
我覺得她是位相當高尚而有气質的老婆婆。
片山也同意晴美的話。
的确,可是,那老婆婆真的懂貓說的話嗎?也不見得沒有那樣的人。
我們家就有一只比人還聰明的貓。
說的也是。
片山笑著坐好身子。
剛才那位老婆婆腳邊的白貓讓片山忽然聯想起在臥舖車的那位女孩。
只有傻瓜和貓喜歡高處嗎……。
喂,石津。
片山叫道,住十一樓是你自己的意愿嗎?是啊,因為我喜歡高的地方。
有什么不對嗎?沒有,只是問問看而已。
片山忍住笑,看向窗外。
車站月台的日光燈,勾繪出漂充的平行線。
是誰?片山回問電話總机小姐,是一位叫林田的。
林田,林田是誰?据說是負責新市區勤務的——哦,我曉得了!片山想起那個派出所的警員,他找我有事!一小時以前,他來過這里拜訪您,您不在,所以……嗯,那他回去了嗎?他就大約一小時后會再來找您。
知道了,來的話詩通知我。
片山放下听筒,心想那位警員到底有什么事呢?前一陣子小孩被推落池中的事件大概解決了吧!報紙上并沒有刊載這件事。
或許石津知道。
片山想到了,便打電話到目黑署給石津。
石津今天休假,您有緊急的事情嗎?沒有。
那就算了,謝謝。
片山邊放下听筒邊搖頭。
真是奇怪,晴美也說今天要請假,問她要去哪里?她說:去朋友那里一下。
或許和石津這家伙約會去了。
嘖!若是那樣的話,和我明說就好了。
沒有必要這樣做。
片山歎了一口气,晴美以往的戀愛一直都是以悲劇做為結局,又因為年齡的關系,她和男性也不太容易交往,曾經有一段日子沒有男朋友,和石津倒是相處得很愉快。
那种年齡的女性,到那种程度也是應該的吧!最后還是得看晴美的意思,不是做哥哥的人能插得上手的事。
因為昨晚几乎通宵工作,片山不由得打個大哈欠。
此時電話鈴響。
有客人。
總机小姐通報說。
知道了,我這就去。
片山放下電話走出去,林田穿西裝打著領帶,在走廊上踱步。
歡迎,歡迎。
听到片山的聲音,林田馬上一板一眼地敬個禮。
片山笑道:看你這身打扮,今天大概是輪休吧?不,不是,實際是……林田吞吞吐吐地:唔……非常冒昧。
實在很抱歉……有點事想和你談談。
好啊!到附近的咖叫館吧。
你這么忙,我還來打扰,真是對不起。
林田頻頻過意不去地說。
什么?你辭職了?片山不覺地放下正要喝的咖叫問道。
是的。
林田有點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說:盡管已經辭職了,還是老毛病,不知不覺敬了禮。
但是……從我上回到你那里至今,也不過才兩個星期,不是嗎?是的。
本來就想辭職的嗎?不,不是的。
是臨時決定的。
有什么特殊的緣故嗎?實際上是那位上野……啊,以前是刑警的那一位?我和他吵架,而且還打了一架。
究竟是怎么回事?對了,是為了他女儿的事嗎?他反對你們交往……。
不是的,不管怎么樣他也曾是位警官,所以,他認為可能的話,絹子結婚對象也要是一位警官。
因此,我和絹子的來往,他并沒特別贊成,也沒有特別反對的意思。
那是為什么?是上個禮拜六的事情。
他帶了几位喝酒的朋友闖到貓屋。
是叫石澤常代那人的家?是。
您還記得前几天小孩被推落池子里的事情嗎?嗯,已經知道犯人了嗎?不,還是不知道,不僅如此,在那之后的一個禮拜內,又發生了四起小孩意外事故。
是什么類型的意外?一次是小孩們跑進施工中的區域玩耍時,推土机突然啟動了。
工人呢?午休中。
所以沒有人在現場,因為當時發出很大的聲響,孩子們都嚇跑了,所以沒發生任何傷害,另外一件是在小學發生的。
最后一堂課結束時,三樓斑級的學生蜂擁沖下樓,在樓梯半途中,有條細蠅橫綁著,使跑第一個的小孩絆倒線才拉斷。
所幸沒怎么樣,如果是根鐵絲什么的,那就槽了。
這很明顯是有人在搞鬼。
是的。
可是,就是沒人看見搞鬼的人。
還有一件,是一位七歲的小女孩被人惡作劇,這可能是心理變態者,因為小女孩大聲喊叫,犯人就逃掉了。
但是,小女孩是突然被人由背后抱住,蒙了眼睛,所以沒看見對方到底是誰。
唔……最后一件呢?是离社區相當遠的地方——靠近貓屋,那里有個野外健身公園。
唔……那里里生了什么事嗎?是。
不過,因為沒有專人特別看管,所以只設置了一些不具危險性的玩具。
其中,有個相當大的木馬,小學生常常騎在上面,或爬到馬的頭上玩。
有個小孩一爬到木馬的頭上,馬頭便折斷了,小孩因而飛出三,四公尺外,幸好掉進砂坑里,沒什么大礙。
事后調查,木馬頭的頸部早已被人用鋸子鋸斷!三分之二。
真是壤透的惡作劇!片山不禁皺著眉說。
從社區大樓過來,公園剛好位在死角,就地形上而言,那里很容易是犯罪的地點,而且,因為夜間不會有人經過,所以根本不容易發現任何線索。
那么,上野自然更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抓犯人了。
是呀!而且,被惡作劇的女孩,剛好是上野要好棋友的孫女,倘若就這樣放過的話,說不定那天又有孩子被害,他們都知道上野以前是刑警,所以都相信上野的說法不會錯,認定石澤常夫就是嫌犯。
因此全体五個人,人手一根球棒,或是施工現揚撿到的鐵管,拿著就去。
那家伙真是危險。
絹子通知我情況不對,我赶緊追去。
當我到達貓屋時,上野他們在門口正和老婆婆爭吵,那家的老婆婆,是一位沈著,冷靜,而且度量很大的人,一點都不為上野他們殺气騰騰的樣子所動,她儿子不在,也拒絕和他們會面。
我躲在門后,看上野他們會不會嚴斥一番后就撤离。
身為一個警官,是不可以這樣做的,我只是希望盡量不要和上野起沖突。
這我了解。
片山點頭。
一下子,他們便懾于老婆婆的威嚴,正要打道回府,但上野不想輕易就退回。
他大吼說:袒護犯人,与犯人同罪!手上拿著球棒就要打下去。
此時我再也不能沈默地旁觀下去,便沖了出來,擋在上野的面前。
我對他說:你以前也是警官,應該很清楚這种私刑是違法的。
但是他一點也听不進去地說:少嚕蘇,我連你也一塊修理!他一副說得到做得到气勢,我也管不了許多了,雖然不想和他對立,可是事已至此,總不能讓上野一個人胡來吧。
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林田慢慢地搖頭說,所以就揍了上野。
片山打斷他的話說。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呀!你是正确的!謝謝。
總之,當時我總算把場面壓制住,第二天我便提出辭呈。
上野那邊有沒有……當然。
他就禁止絹子和我交往?而絹子和父親相依為命,她不能丟下父親不管。
我自己呢,反正也早已不想待在那個派出所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調個單位不也可以。
林田凄然地一笑。
道:因為,我認為如果我不是警官的話,就不會演變到今天這种地步。
想到這,我實在無法再工作下去。
片山點頭,這就是身為警察的難處,片山也曾体驗過那种滋味,所以非常能了解林田的心情。
換成是片山也會提出辭呈,自己的辭呈在粟原警視的桌子里,一定是沾染灰塵了吧!不,豈止如此,搞不好被當做便條紙來用,老早丟進字紙簍里去了。
所以,今天我想請教您的是……林田說:總覺得非常擔心,我不認為上野會就此罷休,好像還會發生什么意外。
所以想和我商量?是。
我從石津那覺得知片山先生是位非常能干的名刑警。
他是這樣說的嗎?雖然想,他拍什么馬屁?可是心里還是挺舒服。
林田點頭說:是的,石津說:實際上的片山先生和外表全然不同。
合你的胃口嗎?晴美問。
石津心滿意足的吁了一口气說:有生以來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飯!太夸張了。
晴美笑了出來!雖然知道是恭維的話,但是,被贊美了,心里總是很高興。
真的啦!不是恭維你!石津認真地說。
知道了,那我就好好謹記在心。
晴美正要開始收拾碗筷時,突然想起在餐廳一角和他們一樣在進食的福爾摩斯。
頂爾摩斯,你吃完了嗎?晴美叫喚。
福爾摩斯蹲在空碟子后面一副吃飽的樣子,舔舔前肢,然后來回不斷刷刷臉。
嘿,吃得還真干淨,好吃嗎?福爾摩斯看著晴美,舔舔嘴,表示很滿足的樣子。
好孩子,我去拿半奶來給你喝。
忽然嘩啦一聲巨響,晴美嚇了一大跳,回頭看,石津站在那儿,搔搔頭,腳前盡是粉碎了的盤子。
對不起……手一滑就……。
我來收拾就好!,你去拿掃把和畚箕來吧。
對不起。
沒關系,你怕福爾摩斯?也,也不是……。
石津小生怕怕地望望福爾摩斯,福爾摩斯一點也不把討厭貓的人放在眼中,逕自從微開的玻璃窗縫溜到陽台上,找一塊晒得到太陽的地方,蜷縮成一團。
福爾摩斯是只雌的花貓,它擁有一身光澤亮麗的毛,以及纖細优美的身軀。
一般在貓身上的毛以白色占大部份,而福爾摩斯則以茶色和黑色居多,尤其是正面的臉都,白色,黑色,茶色各占了三分之一,前腳右邊全黑,左邊全白,非常獨特。
而切這只貓的頭腦也是与眾不同的。
晴美收拾完殘破的碎片后,很快地將其他餐具洗淨,再泡個茶。
請用茶。
謝謝!真不好意思。
別這么客气。
是,真是抱歉。
石津還是很緊張。
那位叫林田的警察真可怜。
晴美也從石津這儿听到有關上野的事情。
是啊,勸他再怎么樣也不必辭職,可是他心意已決,一點都听不進去,最后,還是真的辭了。
自那之后一直都沒事嗎?對。
到目前為止都很平靜。
雖說如此,我們也不可能特別一直去注意他們,說不定暗地里搞……。
小孩的意外事故呢?林田辭職之后,一件也沒發生過。
哦,不過,有的話就傷腦筋啦……。
他不會知道陷害孩子那個家伙的意圖。
石津生气地說:那要是我的轄區,管他做什么的,先把犯人抓來,好好修理一頓再說。
你喜歡小孩嗎?嗯。
是的,我喜歡,不過也有很煩人的小孩。
你會疼愛自己的小孩嗎!那當然!石津臉上洋溢著光輝說:不僅小孩子,我連老婆也會很疼的!石津好似只此一家喔!似地推銷他自己。
這我很清楚。
晴美喝口茶,你真是個好人。
石津不知是否因為太感激之故,一副很激動的樣子,為了讓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他一口气把茶喝了,結果卻嗆到,咳個不停。
沒關系吧?沒,沒關系……。
石津正痛苦地翻白眼時,門鈴響了。
啊!有客人來,我幫你出去看一下。
晴美起身走向門口,隔著門問:誰呀!上野,石津先生在嗎?是上野絹子的聲音,晴美取下門鎖,打開大門。
石津先生呢?他在,發生什么事了?晴美看絹子非常慌張的樣子,有點糊涂了。
唉呀,什么事啊?石津出來了。
石津!糟了,我父親他……你父親怎么了,好好說,別急。
他好像又去那里了。
那里是哪里……貓屋?是的。
這回又帶了几個人去?不。
是他一個人,所以我才特別擔心……他為什么又去呢?剛才,有個小孩在騎腳踏車,斜坡上差點撞上車子,車倒了,還好小孩只受點傷。
后來檢查腳踏車,才知道煞車線坏掉。
因此,你父親……對。
而且他為了慎重起見,親自到那小孩原先放車子的地方,將放在那里的車子全部檢查一遍,竟然全部的煞車都被人破坏了。
啊,好可怕。
晴美不覺叫道。
我爸他好像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一點也不听我勸,石津先生,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阻止他!我了解,我馬上就去看看。
石津知道情形后,急忙到屋里拿車子杓鑰匙出來。
開車比較快,說不定會比他先到。
我也去。
晴美說,腳旁的福爾摩斯叫了一聲:喵喵——。
啊,福爾摩斯你也要去?那么,就一塊走吧。
絹子看見福爾摩斯,有點吃惊:這只貓?是她養的貓,名字叫做名偵探福爾摩斯。
咱們走吧。
三個人和一只貓坐電梯下到一樓,立刻跑向停車場。
你父親多久以前出門的?石津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
十分鐘……還是十五分以前。
我當時一下子慌得也不知如何是好……希望來得及。
社區內的時速限制是三十公里。
不管怎樣,總之馬路開得很寬闊,交通量也少。
有緊急狀況的時侯,車子可以開到快八十公里的速度。
不能直接開近村子里。
石津向晴美說,因為沒有汽車能走的路。
這底偏僻的地方?不,是非常常見的田園景致,只不過四周圍沒有大的馬路……啊,從那頭進去吧。
車子這時已來到上回石澤常代站的地方,石津把車靠邊停了。
下車吧,從這里開始只能用走的。
車子里的人一個個下來,突然福爾摩斯壓低身子,采取警戒的姿勢,尖叫一聲。
晴美回頭看。
唉呀,你們看!晴美叫道。
有只貓從草叢里走出來,然而……多么奇怪啊,竟是一只紅色的貓,那顏色好像是染的,詭异的紅色……。
那种顏色的貓……絹子不覺叫道。
老婆婆那儿也沒有那种貓。
晴美用手捂住口,抑制住要脫口的惊呼:不對……那是……白色的貓呀!是琴!石津,你知道吧?那不是紅色貓!那是因為它渾身沾了血的緣故?三個人宛如全身都結了冰一般呆立不動,目不轉睛地盯看那只可怕的貓。
福爾摩斯忽然解除原先緊張的態勢,慢慢地走近那只貓——琴。
滿身是血的琴,豎起尾巴,發出低沈的吼聲,露出尖銳的牙齒,顯露出敵意。
它很激憤,不過,那一定不是它自己的血,如果受了很重的傷,是絕不可能那樣的。
這么說來……石津舐舐嘴唇,絹子臉上全無血色。
啊!怎么辦!好像發生了什么事!絹子顫抖的聲音叫著。
不菅怎樣,我們赶快去貓屋!晴美回過神來說,她的沈著和哥哥比起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穿過這個草地的路是捷徑,走吧!石津領頭,飛決走進草叢里,絹子隨后。
福爾摩斯,走啦!晴美也隨兩人后頭追去。
穿遇樹林子走去,不一會儿便來到村子馬路的中問,晴美驟然停住腳步……原來如此,只是名為村子,實際上是在滿是碎石子的馬路兩旁,零零落落地并排著几間舊房子,石津和絹子繼續快跑去,晴美也急忙追赶,福爾摩斯一眨眼的功夫就赶過晴美,一溜煙地跑走了。
等等呀!福爾摩斯,別丟下我啊?晴美穿高跟鞋,走在凹凹凸凸的石子路上,太急的話,就會重心不穩而跌倒。
她邊喘看气邊跑,路上一個鬼影子都看不見,許多人家的門窗緊閉,好像幽靈城一般。
离村子最遠的竹林那邊,有間很大的房子,那里似乎就是石澤常代的貓屋。
石津和福爾摩斯几乎是同時跑進圍牆的大門,絹子稍慢一點也進去了。
晴美到得很晚,總算沒有跌倒安然無恙地到達了。
那是一幢非常寬敞的平房?他們穿過比一棟普通房子還大的前院,進入大門開敝的屋子里。
石津!你在哪里?晴美脫下鞋走上去,那是個非常寬的走廊,往左右延伸出去,環繞看這幢房子。
實在搞不清楚石津他們到底在哪里。
正猶豫不決時,絹子從左邊走廊的轉角,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怎么了?晴美跑上前去,絹子臉色鐵青,里面……絹子話沒說完就跌靠在牆壁上。
晴美繼續前進。
在一個紙格子門倒在地的半路上,石津探出頭來,晴美,你還是別來看的好。
他邊說邊擦額頭:很恐怖的。
我沒關系的啦,又不是第一次。
可是……。
不听石津的勸阻,晴美探頭往那房間里看,然后不禁停止呼吸。
約有八個榻榻米大的寬大舊房間里,壁龕前,石澤血淋淋地倒臥在地上,想必流了不少血,血噴得附近都是!一看就知道沒气了,然而,那情景之凄慘,還不在人的尸体。
貓——至少死了十只貓,每一只都是被銳利刀刃所砍而死,渾身都是血。
多么殘忍……晴美聞到滿屋的血腥味,胃里一陣翻騰,不禁往后退。
實在太過分了。
連石津也面無血色,凶器是刀,可能是日本刀,只有刀鞘掉落在壁龕。
有人掄著刀子……可能是殺了老婆婆之后,凶性大發,老婆婆平日身邊養了二十只貓,也跟著遭殃。
凶手拿著刀走了?可能吧!不赶快采取緊急措施的話……石津到前門去找電話,晴美稍事閉目,一動也不動。
雖然并非第一次看到殺人現場,但是卻從未碰過如此凄慘的場面。
福爾摩斯一邊靈巧地避開机血的地方,一邊嗅看一只只同胞?的尸体。
最后,在石滓常代尸体周圍慢慢繞一圈。
再回到晴美身邊。
看見同伴的尸体,卻無動于衷。
晴美帶點責備的口吻說。
福爾摩斯那仍然無動于衷,走到走廊坐下不動。
石津回來。
說:我剛剛已經打電話回局里了,對絹子是不太好,不過,上野這個人真是個怪人,大概是脾气暴躁那种類型的人吧。
脾气暴躁的人,會變得這么殘酷嗎!晴美對福爾摩斯說:喂,我不想待在這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咱們到那邊去吧。
于是,又回到大門口。
出了外面,絹子在大門旁縮成一團蹲著。
好像嘔吐過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只要沒有當場昏倒,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不要緊嗎?晴美彎著腰探視絹子,絹子慢慢地站起來。
是。
……有點不太舒服……。
你還是回家好了……待會見警察來了,這里更會一片混亂。
可是……我不會把不好的事情說出來。
就這么辦吧。
絹子坦率地點頭。
晴美對絹子擔心父親的事——坦白地說她雖了解絹子非常擔憂父親是否為殺人犯的心情,但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能不能麻煩你,如果林出來的話,轉告他打個電話給我。
我一定把話帶到。
晴美點頭說。
絹子一走出門,晴美便對坐在一旁的福爾摩斯說道:喂,真是個令人發指的案件,好殘酷……你不認為嗎?福爾摩斯依然動都不動地閉著眼,有如老儈入定一般。
晴美忽然皺眉自言自語道:那只叫琴的貓不知怎樣了?而且,這里明明有二十只貓,被殺了十只左右,剩下的都到哪里去了呢?一會儿,太陽被云遮住了,突來一陣風,晴美不禁打個寒顫。
盡管一個現代化的大社區就近在咫尺。
可是晴美卻感覺彷佛被遺棄在人煙荒蕪的山里般那樣的可怕,孤單。
片山和林田道別之后,回到辨公桌的位子,隔壁坐的根本刑警問道:喂!你又去相親啦?又這個字眼,听起來有點刺耳。
沒有,最近沒有。
片山回答。
有什么指教嗎?沒事。
根本又回頭做他的事。
片山一頭霧水地著手整理檔案,才過五分鐘,根本又抬頭說:喂,片山。
什么?事情是這樣的,中午休息時,我在外面被徵信社的家伙纏住。
徵信社?對?是認識的,他來問我有關你的事情。
問我的事情?是的,上班態度如何啦,喝不喝酒,有沒有女朋友,未來發展的潛力等等,看起來好像是做結婚對象的身家調查。
片山听得目瞪口呆。
這……,真是莫名其妙嘛。
片山有個嬸嬸,就像遞送定期那件一般,常常對他提相親的事。
現在是她休假的時期,所以親事也沒再提起。
總之,目前是毫無音訊……。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片山問。
照實說呀!不是該這樣嗎?根本吃吃地笑,又回去做事。
片山苦笑搖搖頭,工作吧!片山也坐直身体,就在此時……喂,片山!粟原課長叫片山,敦厚的娃娃臉此時卻是嚴肅的,好像有案子發生。
發生狀況了嗎?嗯,你去這個地方。
栗原課長邊說邊將紙條遞過來。
不如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當地警察署指定要你去處理。
片山看了被害者的名字,不免瞪大了眼,石澤常代——。
不就是那位气質高尚的老婦人嗎!你認識她嗎?是的,見過一次面……是前几天的事。
那么無論如何你是該過去一想,狀況如何,再打電話告訴我。
看情況:或許我也會去。
是的!片山赶忙沖出搜查一課的辦公室,栗原在后面喊:喂!但是片山已不見踩影,粟原聳聳肩想:唉?算了。
片山有一看到血就會昏倒的老毛病,本想提醒他一聲小心點的。
也許他已經成長了一些吧。
栗原自言自語道。
不要緊嗎?晴美瞧著長吁短歎的哥哥。
埃!……,那,那個……不算什么啦。
我看可不是不算什么。
看到現場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要倒下來了……只是腳底有點滑嘛。
片山強做解釋,好不容易才從沙發站了起來。
看!還搖搖晃晃站不穩,你還是好好給我休息一下。
你說什么麻?搜證最重要的關鍵就是最初的几個小時。
一到現揚就差點昏倒的片山,正在石澤家客廳的沙發上休息。
這時候,門開了,石津進來。
片山,你已經醒來了?笨蛋,我剛才又不是在午睡。
片山咳了一下,青青喉嚨說:我只是在整理我的思緒。
老套。
晴美輕輕的嘟囔道。
尸体全都運走了,扣共是貓十一人,人一只。
石津似乎不如外表看的那么鎮定。
那個叫上野的前任警官呢?還沒找到。
這附近及社區內都正搜索當中,可是因為范圍實在很大……喂,你?片山覺得莫名其妙,問道:你明明是屬于目黑署的,怎么剛才說起話來倒像搜查課的人?特別准許編入的。
石津得意洋洋地說:嘿!我是案子的發現人,而且根据到現場的情況……他說著,還往晴美這邊看,彷弗表示只要能在晴美身旁,就心滿意足了。
唔……确定凶手就是上野絹子的父親嗎?很難說……因為沒有現場目擊者。
如此說來,這個村子是沒人在的羅?馬路上,屋子里也好,全不見一個人影。
啊,對了。
石津對著晴美說:村里的居民全去參加土地業者說明會。
說明會?……。
對。
剛才碰巧有位太太提早回來,我問過她了,据說是房地產公司要收購這個村子的土地,興建住宅來賣。
咦,有這种事。
不過,這一帶的土地不就是那位被殺的老婆婆所有的嗎!的确是。
那為什么最重要的土地所有人卻留在家里呢?我說哥哥呀!這种事石津怎么可能會知道呢。
說的也是。
片山停了一會儿,說村里其他人呢?我想說明會已經拮束,快回來了吧。
啊,我想起來了。
晴美突然想到什么事情。
可以連絡到林田嗎?林田?那位警員,今天他才來見過我呢。
片山把從林田那儿听來的事重复一遍,晴美著急地說:我也听石津說過了,是絹子想見他。
無法取得連絡嗎!嗯……對了,他要回去的時候,好像說過因為有些手續的關系,要順便去日野署。
那么,我先傳話給日野署,如果他去了的話,叫他繞到這里一想。
謝謝,石津。
你尸好!那里,只要晴美吩咐一聲的話。
我這就去。
石津赶忙走出房間,晴美背后喊他:叫他到絹子家里去啊!晴美對片山說:石津的脾气真好。
你今天去過他的公寓了!片山瞪著妹妹!為什么不和我說?唉呀,我事先也不知石津今天有沒有休假嘛。
那家伙啊,為了你,把逮捕犯人的日期延后一天,才取得休假的。
真的嗎!晴美不倪笑了。
馬上正色說:——不過,這實在是件棘手的案子。
一點也不錯,竟然連十一只貓也殺了,不知凶手居心何在?真是今人想不透,雖說它們是目擊者,但是根本不可能作證說話,實在沒有必要把貓都殺了吧。
而且,其他的貓又到那里去了呢?八成躲在地板下面,或逃到樹林子里。
對了,叫福爾摩斯找找看不就得了。
片山說著,看一下屋子里:咦?福爾摩斯呢?它跑去邸儿了?晴美也整個房間找了一遍:剛才,它還明明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的。
該不會是逃跑了吧。
你說福爾摩斯嗎?因為它是只自視甚高的貓,要它代替做警犬的工作,它才不愿意,所以就跑了。
一定是這樣。
是嗎?一定是。
可是,傷腦筋啊,它們是貓耶,要誰去找呢?叫警犬搜索的話,反而會嚇跑它們。
如果是跑到哪儿去的話,還是會回來的,只是,我擔心的是……晴美打住了。
什么?万一……其他的貓也在某個地方被殺的話……晴美近乎自言自語喃喃地說。
此時,福爾摩斯正在茂密的樹林間,以輕巧的腳步前進,不需要片山說,它已經在追查其他貓的蹤跡了。
不過,盡管有非常敏銳的鼻子,因為到處都有貓的味道,所以要分辨清楚哪一個是新的味道,并非易事。
福爾摩斯突然停下來,味道又中斷了,到此已經是第五只了。
循著從那棟貓屋散發出來的貓味追查出來,因為是一只一只你東我西地四散逃逸,所以只得耐著性子一次一只地找,可是,到目前為止,聞出來的五只全在半路失踩了。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好像全都憑空消失了……福爾摩斯正要打道回府時,突然發覺空气中微微飄著一种味道,是一种微風也吹不散的輕微味道,雖只在一剎那之間刺激了福爾摩斯的鼻子粘膜,但這已非常足夠了。
對貓來說,這是最迷人的味道,而且,是危險的,有時甚至是表示領受死亡的味道。
是木天的味道。
啊!實在令人想不到……天气一點也不熱,石澤常夫卻不斷地用手帕擦著額頭。
四十來歲的他,應該不至于如此衰老。
或許是生活散漫,臉上沒有了光澤,虛胖的体型,給人一种難以形容的厭惡感。
听說你今天參加了房地產公司的說明會!片山拿著筆記本問。
是的,很早以前就決定的事,村子里的人都去,想好好弄清對方的意圖……。
但是石澤常代并未出席,為什么呢?石擇聳聳肩說:她說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要我好好听回來告訴她。
不過,這村子的土地全是常代的吧!說全部是夸張了點,不過,大部分是。
當事人不去,你們能商議些什么嗎?說是商議,其實簡單地說,也不過是要了解我們賣了地,拿到錢之后他們要如何處理這里。
常代也是這么考慮的嗎?石澤一時答不上來。
當然啦。
你為什么問這种事呢?石澤面露不悅之色:犯人以前是刑警,現在成了瘋子,不是嗎?請務必早日將他逮捕歸案,否則我們實在無法安心睡覺。
他嘟著嘴不太高興。
片山微微嘲笑地說:尤其是閣下,對吧?什么意思?最近,社區發生了加害小孩的惡劣行徑,你知道上野認為是你做的好事吧?大略听說了,他叫我小心點。
怎么樣?是你做的嗎?無聊!簡直是藉机中傷。
石澤气急敗坏地: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是來調查我母親被谷的事情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赶快去把上野那家伙逮捕好嗎?你竟然有時問和我說這些令人厭煩的事。
你放心,我們正在搜查。
片山冷靜地說。
不管對方想要怎么樣,還是依然不動怒,片山似乎也成熟了,凶器像是日本刀,但只有刀鞘留在現場,是你家的東西嗎?片山指著刀鞘,石澤用有點惊懼的眼神瞥了一下,點頭說:是放在壁龕的東西,雖是代代相傳下來的,可是我連碰都沒碰過。
是嗎?這么說,犯人也許本來沒有打算要殺石澤常代,因為發生了口角,勃然大怒之下,就拿壁龕的日本刀……不過,常代死了之后,財產,包括土地,全部就由你繼承,對嗎?這個嘛……因為家父老早就死了,而且只有我一個孩子。
不過還有一個侄女。
侄女?是,我老媽非常喜歡她,雖然是侄女,年齡卻只有孫子那么大,好像是二十二吧?還是多少?我想充其量不超過二十三歲吧!叫什么名字?刈谷立子。
可以找到她嗎?可以,和我內人說,叫她來這里好了。
就這么辦吧。
喂,石津。
片山把在一旁做筆錄的石津叫來。
你去。
是的。
石津走出客鹿。
方才片山休息的房間,現在當做辦案筆錄的地方。
常代沒有留下遺書之類的東西嗎!遺囑嗎?在律師那里吧?片山把律師的名字記下,石澤有點不耐煩的樣子說:你調查這個做什么?明明已經知道凶手了?那只是嫌疑犯,不一定就是凶手。
不是一樣嗎?不,這可不一定,隨著案情發展,可能也有其他的嫌疑犯。
如此說來……是前些日子闖到我家的那群家伙中的一個嗎?不,或許另有人完全是為了別的動机,而想殺常代也說不定。
石津以試探的眼神看著片山,說:我不清楚你說的,例如是什么樣的動机?例如……為了這塊土地。
片山說。
這是一筆非常龐大的財產啊。
房地產公司收購的金額,恐怕不在少數吧。
你想說的是:我打這筆土地的主意,而殺我母親?真是愚蠢!橫豎老媽已經一把年紀了,財產的繼承人一定就是我呀!何必做這种危險的舉動,多等几年也無所謂吧。
片山看出石澤的笑容很勉強。
可是,如果常代反對賣土地,該怎么辦呢?你將眼看著大筆大筆的鈔票泡湯?老媽也同意賣土地啊。
是嗎?她一直不同意?不,應該說是她一直堅持絕對不賣。
我得到了這個線索喔。
石澤。
石澤忙著用手帕擦額頭。
騙人!這——。
向村子的人一個個探問,馬上便知,石澤,如果待會知道你說謊,這對你是非常不利的喔。
片山故意不看石澤,把目光移向筆記上,邊說著。
當然,這是片山故弄玄虛。
石澤兩手直搓著手怕沈默下來,久久歎了口气。
我知道了啦!石澤說。
我老媽的确反對賣土地。
簡直是頑固得一點辦法也沒有。
只要她決定的事,別人怎么說都不會听的。
你想賣?那當然啊!不是嗎?而且,對方又提出极优厚的倏件。
雖然沒有那些錢也不愁每個月的生活,但有一大筆鈔票到手的机會那很難再有。
石澤臉有點發熱地說:我都已經四十七了,不得不開始打算以后的事。
附近興建社區之后,地价飛漲,房地產公司就來游說了。
所以好運上門啦?對呀,可是,對方說一定要現在,以后就不行了,因為這一帶現今正是新區開發的第一線,如果在這另興建住宅的話,一定馬上就能銷售一空,若錯過這個時机的話,价值將減半。
那不會是對方要你賣地所使用的一种手段吧?可是,條件就是條件,他們保證愿以特別便宜的价錢將住宅賣給村子里的人,大夥都心動了。
原來如此。
所以,全村的人都出席參加說明會。
沒錯,你明白了吧,雖然不是他們自己的土地,卻很熱中這件事的原因了吧。
那么村里的人都希望賣土地羅?是的。
面對眼前便利的現代化生活,誰也不愿被留在原地,能夠住進全新的文明住宅,是令人雀躍的事。
片山心想這真是個難題?在都市里,高喊著:回歸自然。
在鄉村里卻殘存著對都市的僮憬。
大家都知道常代不愿賣土地嗎?是的。
村子的代表好几次來游說我媽。
總之,雖說是農家,但年輕人一個個地离開,留下來的几乎是老人,農事對他們而言已經是件吃力的工作。
賣了地,往后要以何維生呢?到商店里去啊。
這點房地產公司也替我們考慮到了。
售貨員那樣的工作,即使老人也可做。
原來如此。
那……大家一定很傷腦筋吧。
最近,村子每天都有集會,商量有沒好方法。
常代說過她為何不賣地的原因嗎?有。
她說過。
石澤苦笑地點頭,說些什么?她的理由非常可笑,她說這里一開發成住宅區之后,貓們就無容身之處了?片山瞪大了眼,不發一言記下來。
我已經非常嘹解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
刑警先生,請你不要誤會我才好……石澤挨近身子說:母親死了,我可是很悲傷的,恨不得親手把凶手掐死,希望你明白這點。
是,我知道。
不過,這塊地的事,我媽一直是錯的,她不能不考庶村民的處境,我想你明白吧?是的。
我很了解?片山含糊其詞,他已有點厭煩了。
一個地主還是要負起責任才行,我老媽一直不了解這點。
石澤嘮嘮明明繼續說個不停,大概是沒有比被別人看出自己曾有弒母動机更可怕的事。
片山正想請石澤的太太來問話時,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恬不知恥?大家大吃一惊,全往門口瞧,那儿站著一位年輕女孩,手還握著門把,立子?石澤瞪大了眼,你來啦!剛來的。
在街上听說伯母被谷了,嘿!你可稱心如意了吧!喂,你說什么話?你心知肚明。
四處借錢,弄得債台高筑,這會儿正好。
你不要胡說八道。
石澤臉色大里,刈谷立子卻冷靜得很:你說我胡說八道?警察調查之后,馬上便如分曉啦。
是你殺了伯母!沒這回事,已經知道凶手了。
請你冷靜。
片山說:石澤,你可以走了,我要請墊這位小姐,請你到那邊去。
石澤瞪著立子,說:夠了嗎?刑警先生,這位小姐說的話不牢靠的,請不要相信,她是不良少年,曾進過少年感化院,是個說謊的家伙!請你到那邊去。
片山稍帶強硬的口吻說。
好,你不要被她騙了喔……石澤放心不下地說,走出客廳,換石津進來,說:沒聯絡上名叫刈谷立子的女人。
已經來這里了。
哦!石津目瞪口呆地看著沙發上坐著的小姐。
刑警先生,剛才他說的是真的嗎?刈谷立子問。
已經知道犯人了嗎?有嫌疑犯。
片山回答,并注視著她。
是這樣嗎?可是我一直認為殺死伯母的就是他。
你……果然就是!片山說。
什么?你曾在臥舖車上說你喜歡上舖吧。
刈谷立子望著片山一會儿,才說:啊!你是那時的……唉呀!真是碰巧。
你是刑警嗎?那時看不出來呀,真是失禮了。
不,沒關系。
托你的福,我在下舖睡得很好。
片山微笑地說完后,看看記錄簿,正臉色的說:在這种情況之下見面,真是遺憾。
是的……伯母死得好慘……立子低下頭,強忍看眼淚,不過,只是一瞬問,她馬上抬頭正眼看著片山:有什么問題請盡菅問。
我會回答的。
她斬釘截鐵地說。
是。
……你名叫刈谷立子,年齡?!十三。
片山記下她的住址。
是公寓嗎?獨居。
原來如此,你和常代很親近嘛?她比父母親還疼我,雙親已經去世了。
我的确在中學,高中時,曾誤入歧途,也進過少年感化院。
但是,不論我做什么事,她從不責備我……只是,她會這么說:你本來就是好孩子,所以一直用不著我擔心。
——這么一來,我就漸漸改過來了。
說得是。
伯母真是個好人。
今天,來這里是為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片山說。
是伯母叫我來的。
石澤常代?是的。
為了什么事?不清楚,她只說對我非常重要,一定要來。
對你非常重要的事……你猜得到是什么事嗎?立子搖搖頭。
說:一點也不知道。
因為最近都沒有見面……而且來這里一看到他我就不愉快。
石澤常未?對!討厭得渾身都發抖。
立子皺著眉說。
自己不勤勞地工作,只會靠伯母吃飯,竟然還說這种任性話!你知道土地要賣的事情嗎?知道,偶爾在電話中伯母會和我說。
她怎么說呢?她說只要自己還活著就絕對不賣。
你認為如何?因為是伯母的土地,她要怎樣是她的自由,而且她知道賣了錢,儿子只會更變本加厲地荒唐下去,那對他本身反而不好。
原來如此。
片山想或許就是這樣。
今天就到此為止,如果你還想到其他事,請通知我。
明白了。
請問你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片山。
是片山先生。
立子邊說,邊微笑地走出屋子。
片山喘了口大气,靠在沙發上。
怎么了?累了嗎?石津問,不,稍徵休息一下。
片山覺得腦筋有點遲鈍,所以靜靜地閉上眼。
只要在美女或有魅力的女性面前,他就會因過度緊張,而感到疲倦。
請你去叫石澤太太來。
片山說。
石澤太太名叫牧子,和立子截然不同,是個讓人感覺精神不振,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女人,眼睛總是露出提心吊膽,戰戰兢兢,游移不定的神色,牧子的年紀比丈夫小很多,据說是三十四歲,但若要說她已經四十了,也沒有人覺得奇怪。
……因此你今天十點半左右就出門了?片山說。
是。
到達說明會場的時問?十一點……差五分。
說明會開到几點?本來預計到一點半,結果將近兩點才結束。
來回都和先生一起嗎?是,當然。
在會場時也一直在一起?是的。
村子里的人都在一個房子里嗎?是的。
片山點點頭。
如此一來,要認定石澤是凶手似乎太勉強了。
難道真是上野嗎?片山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倘若上野就是凶手,那么他來的時問也未免太巧了,因為當時村里空無一人,只剩下目標常代。
不過,根据絹子的話,上野似乎只是突發性的想要犯罪,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是太過巧合嗎?中午的時侯是分開的。
石澤牧子一點一點的說。
什么?片山不覺反問。
中午時,對方給我們每人一千圓,說是午餐費。
那么就是中途到外面去了!是。
從十二點到一點,大夥都到社區那邊的餐廳,各自吃各自的。
你到那里呢?我到面店吃,因為吃不下油膩的東西。
你和先生各吃各的?是。
他說要吃中國菜……所以,一進社區就分開了。
你先生有沒有和別人在一塊呢!和我分開時是一個人,以后我就不知道啦。
我知道了,謝謝你了。
片山等石澤牧子一出去,就對石津得意地說:有一個小時的話,就足夠他去做案了吧?是啊。
若是那家伙的話就干得出來。
不看驗尸報告,真是一點辨法也沒有,不過至少在動机這點上,石澤是相當可疑的。
不過……上野在哪里呢?不知道……。
他躲起來的原因是什么?因為他自己是凶手?那倒不見得。
而且,倘若他不是自己躲起來的話呢?什么意思?如果凶手綁架啦,殺掉之類……片山考慮要請夏洛克。
福爾摩斯幫忙。
這時晴美闖進來。
哥!什么事?剛才我站在前門,福爾摩斯叼了這個東西回來。
晴美拿出來的是條縐得亂七八糟的手怕——攤開來看,約有三分之一沾了血。
這是……說不定是凶手的。
福爾摩斯呢?在前門等著。
好,咱們走吧!三個人赶忙跑出去,福爾摩斯坐在前院,一副想說你們讓我久等啦的樣子。
上野死在樹林子里。
若不是福爾摩斯帶路,一時恐怕還不容易找到。
因為尸体离村子有點距离,在山里面的樹叢中。
上野好像是抓著日本刀刀刃的中問部分,往自己腹都插進去。
腹部當然都是血,除此之外,其他身上各處的血,大概是砍殺石津常代的貓濺到的,福爾摩斯叼回來的,或許是抓刀身時,用來包里刀子的手帕吧。
總之,情況一目了然,不容置疑。
大概上野就是凶手吧。
片山喃喃道。
好可怜……絹子。
晴美把臉別過去說。
喂,石津,馬上去通知她。
是的。
石津點頭,一副就包在我身上的樣子。
片山想:石津真是不可思議的家伙,看到死尸倒還很冷靜,要是這是個貓的話,一定嚇得臉色發青,落荒而逃。
唉!就此解決了。
片山才一說完,走在前面的福爾摩斯忽然回頭看他,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是如此認為嗎?華生?怎么,我說錯了嗎?對啊,哥。
晴望說。
就算凶手是上野,但是其他的貓到哪儿去了呢?還有,社區內企圖謀害小孩的案子呢?那不是我的轄區嘛。
是嗎?我總覺得得……什么?直覺上,我認為這件殺人案子,和對小孩行凶的事件似乎有某些相關。
直覺是沒有用的啦。
唉呀,就听一听女人的直覺嘛!你說對不對?福爾摩斯?福爾摩斯短短地喵了一聲,好像在回應晴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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