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做了一個好夢。
确實,好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好夢了。
對手是十八和十九歲的女孩,左擁右抱,三個人在酒店的床上……冒了一身汗,舒暢地呼呼入睡。
就在這時——起來!怒喝聲在耳邊爆發。
宮田從床上滾落,腰部摔得厲害,禁不住呼呼呼痛……你在這里干嗎?這是我的床啊!宮田好不容易爬起來,揉揉眼睛,尖聲喊道。
迫口,干什么嘛?只是打個盹罷了!呼嚕呼嚕打鼻鼾叫做打盹?快,滾出去!迫口吉郎脫掉時髦上衣。
扔到椅背上。
現在几點了?宮田甩甩煙霧迷浸的頭,終于站了起來。
早上七點。
七點!饒了我吧!今早五點鐘才回來的。
誰叫你是我的經理人?沒法子啦。
迫口連襯衫也脫掉,裸露上身。
回去睡覺好了。
讓我在這儿睡一會吧!反正中午總得起身……宮田發出可怜兮兮的哀求聲。
不行!回去!迫口冷冷地說。
我去睡外面的沙發。
我說回去,听到沒有?迫口揪住宮田的胸板,杷他推到寢室門外。
宮田差點失足跌倒。
喂,迫口,你這是干嗎?突然發現眼前站著一個女人。
宮田見過的臉孔。
這個人是誰?女人問。
我的經理人。
迫口說。
別介意。
他馬上就走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
宮田聳聳肩。
眼前的女人是電影電視上經常看到的女星。
已經三十多了吧!不過即使從近距离看,依然美得使人心情激蕩。
宮田,你回去吧!三點以前不要叫醒我。
知道了……宮田穿過客廳,走向玄關方面。
迫口在寢室對女人的談話聲傳了過來。
他是我念書時期的朋友。
求我很多次,沒法子,只好雇用他了。
笨頭笨腦的……那個王八!宮田走出玄關,鎖上門。
當然生气,不過正是迫口說的,以前僅僅是朋友。
現在迫口是大明星了,气焰高漲,不再把他當人看待。
宮田無精打采地走向電梯。
宮田比迫口年長一歲,今年二十七,還是做桃花夢的時期。
一名五十多歲的清洁婦,正在電梯前面打掃。
早安。
清清婦向他打招呼,宮田也懶得回禮。
走進電梯后,宮田按了一樓的鈕。
迫口的單位是七樓。
電梯開始慢吞吞的降落。
宮田從上衣口袋掏出記事簿,翻開今天的頁數。
晚上——恐怖的体驗!錄影。
又是騙小孩子的玄异節目。
算了。
反正夜晚最精神,這种節目不需要排演,又沒什么必須背誦的台詞,迫口也會好心情的。
宮田想起上衣內袋里還有一份節目策划表,于是拿出來看。
電梯依然慢吞吞的繼續下降。
鬼屋……真東西的魂力?不錯嘛。
宮田笑一下,繼續讀下去。
剎那間臉都青了。
這是什么?久米谷?電梯抵達一樓,門扉開了。
宮田發了一陣呆,動彈不得。
門又關了。
宮田想按7字鈕,又遲疑了。
迫口跟女人鬼混時。
若是受到干扰,一定非常憤怒。
可是不說的話……怎么辦?電梯喀一聲,開始上升。
上面有人按鈕了。
怎么辦?關乎迫口的事。
万一惹他發怒,搞不好向社長告狀,炒自己魷魚!宮田握著文件,在上升的電梯里干著急,心里七上八落的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當了一聲。
原來電梯過了七樓,再往上升,跑到頂樓R去了。
什么人在屋頂上按鈕?電梯搖晃一下,停下來。
門扉嘎啦一聲打開。
謀殺?片山說,并沒有發惊奇。
當然嘍。
搜查一課本來就是處理凶殺案的組別。
晤。
栗原警視望望記錄簿。
好像是迫口吉郎的經理人。
被人謀殺了。
很适合你的命案。
片山拿著記錄簿,正要走出搜查一課的房間時,驀地停下腳步。
迫口吉郎,不就是昌沼要做的那個鬼節目,請他主持的那個家伙嗎?迫口吉郎的經理人被殺?地主添田剛剛車禍死亡,馬上輪到迫口吉郎的經理人……當然也可能是巧合。
一個是意外死,一個是謀殺,完全是兩回事。
然而總是覺得心里很不舒服……站在這里總不是辦法。
當然嘍,搜查一課的人進進出出的次數太多,于是片山伸手關門——就在這時,一名刑警比他更快一步,從里面奪門而出……怎么?夫婦吵架了?南田驗尸宮一見到片山就說。
我還獨身未娶,那來夫婦吵架?片山很不高興。
他的額頭被門打到,腫了一塊,貼上醒眼的膠布。
樣子難看,傷口又痛,還被人說他站在門口不對,要他道歉……自己的運气怎么老是這么坏?你跟晴美小姐不像兄妹,倒像夫婦多一點嘛!南田!請你不要說些引起人家誤解的話好不好?片山說。
我只是跌了一跤,現在還覺得頭暈。
一定是被女孩子打了一頓!看來全世界的人都看死自己會吃女孩子的虧!這幢公寓大廈頂高的。
片山望望大堂周圍。
建筑堂皇得很哪!憑你的薪水,當然買不起!南田說。
片山兄!傳來一個喜悅的聲音。
不用看,一定是他。
石津從樓梯方向走過來。
果然是片山兄!我就知道會在這里遇到你。
彼此彼此。
晴美小姐呢?在公司里。
別忘了,她是普通的打工女郎喲。
我知道……我以為她跟你在一起嘛。
石津顯得十分失望。
算了算了,開工吧!——喂,現場在第几樓?沒有。
什么?沒有?因為是在電梯里,所以不能說是几樓。
早點說啦!片山悻悻然地走向電梯。
石津和南田跟在后面。
听說被干掉的是迫口吉郎的經理人?是啊。
叫宮田。
喂,石津,赶快站到這家伙的后面去。
南田說。
是!石津依言站在片山后面。
片山往開著門的電梯里面望去……一陣踉蹌,被石津一把捉住。
瞧!我叫你站在他后面,沒錯吧!南田說。
好可怕……片山蒼白著臉喃喃地說。
電梯里面就像打翻一罐紅漆似的,鮮血四濺,地面几乎被血遮蓋了。
右邊的角落上,一名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垂頭倒在那里。
當然西裝和襯衫也染了血,分辨不出原本的色素了。
利刃致命?片山移開視線問南田。
詳細情形現在不清楚。
南田還是平日悠閒的語調。
触目所見則是多种原因。
多种?頸骨折斷了。
大概這是死因。
其他還有被毆打的跡象。
此外,再用利刃——太過分了。
一定是很恨他的家伙干的所為。
這方事,就得勞煩老兄去調查了。
即刻死亡?晤,几乎是即刻死吧。
想當然矣。
可是,為何選擇在狹窄的電梯里行凶?喂,石津。
宮田那家伙是住在這里的嗎?好像不是。
石津說。
他的口袋里放著這個。
一封信。
上面有血跡,當然也是證物之一。
地址、電話……晤,距离這里相當遠哪!看來是的。
那他為了什么事來這里……他來找我。
一個聲音說。
片山看到一個不像普通上班族的人站在大堂里。
打扮時髦。
似乎在那儿見過的臉孔。
他去找你?對呀。
我住在七樓。
哦……這么說,報警的是你了?不,不是我。
我听到巡邏車的警笛聲很吵耳,出來看,這才知道的。
我以為他早就回去了。
原來這樣一這個人去找你有什么事?他是我的經理人呀。
啊一—那么你是迫口吉郎?對片山則言,他只是說出理所當然的話。
可是對迫口而言,居然有人不認識自己,這可不是太愉快的事,甚至十分沖擊。
于是他賭气地歪起嘴巴。
片山從迫口口中問出他送宮田出門口(他沒說是赶他走)的時刻,記錄下來。
其后你做了什么?我?睡覺嘍。
這种職業很累人的。
應該是的。
我可以回去了不?再不睡一會的話,今晚就無法做事了。
請便。
有必要時再拜訪你。
就這么辦吧!迫口一邊打呵欠,一邊嘟嘟嚷嚷地說。
哎,必須走樓梯上七樓,累死啦!呆瓜。
石津說。
自己的經理人死了,竟然無動于衷。
可不是嗎?片山聳聳肩。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為何故意從七樓走下這里來?怎么說?這是謀殺案哦。
站在他的立場,應該盡量避免跟這种事扯上關系才對。
原來如此。
起碼為這种事出現在新聞媒介的話,總會減低形象的。
而他特地跟我們打招呼。
為什么?也許他怕不出聲的話反而受嫌疑吧!因為他認識死者……只要留在房內,推說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了?說的也是。
在我們提出訊問之前,他先主動說一切。
意味著有所隱瞞的事。
大概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
不愧是名偵探。
石津佩服地說。
不愧是晴美小姐的哥哥。
這种拍馬屁的方式也有?嗯哼!誰發現的?大廈的管理員。
九點鐘來到,見到現場大吃一惊,嚇得昏了。
不是沒有道理。
片山轉向南田。
被殺時間是什么時候?剛才迫口說是七點鐘時,那男的离開。
多半是那個時候吧!從血跡的干燥程度來看。
哦。
迫口可能為某件事跟宮田起爭執……不過,在自己的公寓里殺人總是有點奇妙。
當然也有可能一時怒上心頭……片山再翻閱宮田的記事簿。
找到今天的預定欄。
恐怖的靈异現象……今晚的工作表。
添田。
然后是宮田。
畢竟他們的死,跟久米谷家有所關連……片山先生。
一名箐官過來。
巡邏車上有你的聯絡電話。
好的。
片山出到外面,拿起巡邏車的無線通話机。
片山嗎?對不起,打攪你工作。
昌沼呀。
喂,迫口吉郎的經理人——我知道。
迫口吉郎的事務所跟我聯絡了,嚇了一跳。
這里是迫口的公寓。
我剛拜見到他了。
是嗎?總之今晚要錄影了。
片山,你一定要來!片山并非想出鏡。
可是為了偵查這次的命案,他必須到那間鬼屋調查一趟。
好吧!不過,電視攝影机照到時,我要不要動?動一點啦。
我想最好盡量保持原狀。
我想現在過去看看。
你有鑰匙嗎?拿到了。
那就在那邊碰頭吧!好,一小時后見!片山歎一口气,陷入沉思。
當然這是搜查一課義不容辭的分內工作。
但是只有片山自己和石津非去不可。
可是……片山遲疑片刻,回到大堂,打電話到晴美的工作地點。
2約人碰面時,干万不要隨便答應在那邊見。
片山花了五十分鐘時間抵達久米谷家的大房子前面,看到大門開著,有點疑惑。
難道昌沼已經先到了?片山本來想在門口等一會。
他通知了晴美,晴美會帶福爾摩斯一塊儿赶來。
只有石津還在迫口的公寓附近查訪錄口供。
片山當然不是不想見到石津和晴美。
倒是石津每次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自己……假如晴美先到,見到昌沼的話,一定先進去了。
大門吱吱作響。
是不是有風的關系?從門外可以望見玄關。
玄關的門是打開的。
這里沒有鑰匙的活,應該開不了門,畢竟他們先進去了。
片山走進屋里。
喂!晴美——昌沼!喊了几聲,沒有回應。
第一次進來時,覺得有點可怕,今天卻沒什么。
為什么?片山也答不上來。
總覺得這幢房子里面可感覺到有人打呼嚕的呼吸聲。
是不是在二樓?听到咯噠咯噠的聲音。
果然是在那個房間里。
王八蛋!至少回應一聲嘛。
片山走上樓梯。
久米谷淑惠的房間門是關著的。
也許因此听不見他的叫喊聲。
片山正想開門進去時——驀然感覺到里面傳來人的聲音。
不。
他只知道那是聲音,完全听不清楚在講什么。
女聲。
是不是晴美?好像在吱吱喳喳地說什么似的片山在禮貌上咚咚咚敲了几下。
聲音立刻停止。
我進來啦。
片山正想伸手拉門鈕時,旋鈕轉動,門打開了。
你倒來得快——片山隨說隨走進去。
游目四顧房內情形。
——沒有人在。
怎么可能。
片山的手叉在腰承。
喂!不准嚇人哦。
晴美,福爾摩斯——昌沼,出來吧!你們躲在什么地方了?真是童心未泯,二十几歲人還像小孩子一樣!片山打開衣柜窺望,趴到地面查看床底下。
可是——沒有。
真的沒有人在。
怎么可能!不可能有這种事。
話又說回來。
剛才是誰為他開門?門鈕的确轉動了,應該有人在房內開門才是。
若是有人開的門,這么短的時間躲到那儿去了?難道真的是……?片山臉都白了。
慌忙轉身就跑。
突然想到了,松一口气。
對!一定是這樣。
這個房間大概是有秘密的出入口之類的通道。
他們從那頭跑到隔璧房間去了。
一定是的。
片山一個人自圓其說,點頭不已。
隨你們搞花樣吧!片山咕噥一句,伸手拉門鈕,准備离開房間。
總覺得有人在身邊的感覺,不由回轉身來。
可是,當然誰都不在。
慎重起見,片山再一次巡視室內。
門的對面有窗,窗邊有床,床上并排著棉花布公仔。
透明架子,以及洋服衣柜。
門的這邊牆璧有書桌,還有高及腰的梳妝台。
鏡子是半圓形的,相當大。
至于其他,包括書架、一張扶椅,以及塑膠和鋼制的紅色大衣挂架。
房間中央舖著厚身的地毯,可以坐也可以躺下。
多半是保留久米谷淑惠死時的原狀吧。
雖然積了塵,卻予人剛剛還有人在的印象。
當然現在沒有人在。
不可能有人在。
片山聳聳肩,自言自語了几句。
就在這時,傳來喀噠一聲。
好像是大衣挂架動了一下。
怎么會是它?沒有什么特別的大衣挂架。
鋼管伸直,此外是挂帽子之類的塑膠挂,下面附著基座而已,一點也不特別。
對。
僅僅往上浮在空中而已。
浮在空中?片山甩甩頭,揉揉眼睛。
但是不管怎么看,那個大衣挂架的确离地十公分左右,浮了起來。
怎么可能!片山喃喃自語。
這句話有如訊號似的,大衣挂架往他倒下來,直擊他的腦袋。
發出錚一聲巨響。
哎呀!片山跌個四腳朝天。
到底怎么回事?他爬起來時,發現眼前有什么東西。
一只布熊公仔。
就在他眼前三十公分處浮動。
那只布熊向片山的臉直扑過來。
嘩!片山慘叫一聲,低下頭去,總處算避開它的攻擊。
咯噠一聲,書桌前面的有輪椅子向他走了過來。
片山來不及閃避,被一股勁力推得彈跳起來。
他的身体不偏不倚地跌進扶椅里。
正想松一口气時,扶椅往前摔例,將片山結結實實地拋在地毯上。
片山覺得天旋地轉。
好不容易爬起來時,又有什么東西撞上來。
痛死我啦!一本書。
接著另一本,兩本,三本一書架上的書被一只無形的手一本又一本地拿出來,浮到半空,然后向他迎面飛來。
片山的頭、肩膀、腰……一一被書本打個正著。
停!痛死了!喂,夠了!片山抱頭鼠竄,沖到門邊。
假如門不打開的話,自己大概會死在這里吧!這么一想,房間竟然自動打開。
片山滾落走廓上。
房門又以凄厲的力道關起來。
走廓一片寂靜。
片山癱坐在走廊上,發了一陣子呆,慢慢按摩自己的頭、肩膀和腰背……不是做夢嗎?他不由喃語。
那是真實發生的事。
白天怎么會做夢?片山瞪大眼睛眺望那道緊閉的門。
終于回過神來,站起身來。
做什么刑警?竟然被鬼打了一頓,開玩笑!等晴美來了,一起回家蒙頭大睡算了!自己沒有做過坏事,對得起天地良心,為何遭遇如此不幸?冤鬼要報复的話,也該找對對象呀!片山一邊下樓梯一邊喃喃咕噥。
你被男人騙了,恨就恨好了,何必拿我這樣老實的男人出气?真是不明事理的幽靈!片山突然在樓梯途中停下來。
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只是有痛的感覺而已,怎么沒有十分懼怕發抖?大概多少受到晴美影響吧!一年到晚著到血淋淋的凶殺案,知道世上不可理喻的事情多得是……況且,他本來就不是固執的合理主義者。
片山也是很現實的人。
縱使覺得那件事不合理,一旦事情發生在眼前,他只好承認是事實了。
再想深一層,他又覺得那件事沒有什么可怕了。
唉,想想她也很可怜。
片山一邊喃語,一邊下完樓梯,走向玄關。
被男人拋棄了,少女自己吊頸死了,連父母也悲哀得自殺了——當然她會憎恨全世界的男人啦。
她不知道片山是怎樣的男人,總之也是男人,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恨到底。
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反正吃力不討好!對。
最正确的答案是跟晴美一塊儿直接回家。
再也不管他人閒事……不是嗎?搜查一課可不處理妖魔鬼怪的事!那么由誰處理?片山也不懂。
片山又回到那個房間前面。
他假咳一聲,咚咚咚地敲了几下門。
門開了。
片山窺望一下,發現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好一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嗯哼……對不起,我有几句話想說一說……片山走進房間里面。
恰好這個時候,晴美和福爾摩斯坐著昌沼的車子來到房子前面。
咦,大門開著。
難道膽小的哥哥先進去了?喵!奇怪。
沒有鑰匙應該進不去的。
昌沼走進前庭,發現玄關的門開了一條縫。
哥哥一定是先進去了。
啃!。
福爾摩斯似乎很慌張地叫了一聲,沖了進去。
晴美嚇了一跳。
等一下!福爾摩斯!福爾摩斯沖上樓梯去了。
晴美和昌沼气咻咻地追赶在后。
福爾摩斯!怎么突然跑得這樣快?晴美气吁吁地上到二樓。
冷不妨那個房間的門膨一聲打開,片山以猛烈的速度滾了出來。
哥哥!晴美睜大眼睛。
門又緊緊關上。
片山的領帶歪了,頭發好像遇到台風似的亂七八糟,不住哈哈聲喘气。
發生什么事?晴美跑過來。
不……只是有點歇斯底里。
片山歎息。
她用各种東西擲我!誰?晴美怒目盯著片山。
哥哥,難道你把中內亞季叫來這里,向我做了什么不規矩的事?開玩笑!片山光火了。
你以為我做得出來嗎?我想你不會……那么,到底誰在里面?不就是她嘍。
她?她是誰?哎,讓我來對付她。
片山站起來。
我沒想到幽靈也會有歇斯底里症!哥哥。
晴美睜大眼睛。
你見到那個女孩?見到?她是看不見的呀。
真的?昌沼的神色很激動。
怎——怎樣的情形?真的有——有——他的舌頭糾結了。
總之,再等一下。
我想再跟她談判一次!談判?哥哥——只要我開心見誠地說,她也會跟我說話的。
喵。
福爾摩斯也贊成。
你們在這里等一下吧!片山甩甩頭,這回門也不敲,冗自開門進去了。
門在后面自動關起來。
他不要緊吧!晴美坐立不安。
假如石津在就好了。
里頭傳來砰砰碰碰的聲音,好像有什么東西相撞或摔倒。
哥哥!晴美沖到門前,福爾摩斯迅速轉到她前面,尖聲喵喵叫個不停。
安靜下來了。
昌沼說。
哥哥,你沒事吧!福爾摩斯好像處之泰然,大概沒什么事吧!哥哥不可能變成幽靈跑出來吧……起碼讓他結過婚才死。
阿門!晴美剛剛為片山祈禱完畢,房門颯一聲打開了。
哇!晴美眺起來。
怕什么?片山一臉呆相。
可以進來了。
好像安靜下來啦。
哥哥——你有沒有腳?當然有!片山笑了。
昌沼注視片山一會,搖搖頭說:你比以前改變了些。
我想你很了不起,真的。
進到房間,晴美東張西望地看了一遍。
她在那儿?我怎知道?不過肯定她在。
你幫我問問看,可不可以?昌沼說。
問什么?我們今晚想在這里拍電視節目的事……自己問吧!片山說。
不過,她的答案可能是飛一件東西來打你。
噢!昌沼赶快抱住腦袋。
福爾摩斯很感興趣地在室內走來走去,突然想到什么,走到書桌前,颯然跳上桌面。
干什么?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伸出前肢,輕叩最上面的抽屜。
隨便触摸她的東西,她會發怒的哦。
晴美說。
喵。
你想做什么——對不起,恕我無禮。
晴美戰戰兢兢地拉開抽屜,發現里面擺著原子筆和鉛筆等丈具。
你要——把這個——拿出來?喵。
晴美拿出一支鉛筆,福爾摩斯還在繼續催促似的叫個不停。
怎么?寫東西?把筆芯按出來?喵。
紙張吧!片山說。
那里有沒有什么空的記錄簿之類?好像有做筆記用的簿子——這個可以嗎?晴美翻開空白的頁數,放在桌面上,再把弄出筆芯的鉛筆擺在一邊。
福爾摩斯的眼睛在房間里看來看去,似乎終于松一口气的樣子,又像在屏息注視什么。
看!晴美揚聲喊起來。
當著三人面前,那支鉛筆輕飄飄地浮到空中。
就如被一條看不見的線操縱似的,很自然地滑動起來。
了不起!昌沼震聲說道。
假如現在有電視錄攝机的活……她在寫字!晴美屏住呼吸凝視。
起初兩三個字有點生硬的感覺,不過很快就變成女孩子的渾圓字体。
你們——是誰?上面這樣寫。
在場的三個人,包括福爾摩斯一時之間誰也無法開口說話。
當然嘍。
任何人看到眼前的光景都出不了聲。
一冊書從書架飛來,碰一聲敲在片山頭上。
好痛啊!她一定是叫我們快點回答。
這個幽靈倒是急性子。
喂,我們絕對不是坏人哦。
片山說。
什么意思?簿子上寫道。
他是片山義太郎,警視廳的刑警。
我是他妹妹晴美。
知道嗎?碰——不要用書敲我的頭嘛。
這位是昌沼先生。
他是電視台的監制。
喵。
啊,這是三色貓福爾摩斯,我們家養的貓。
你是——久米谷淑惠小姐?碰——片山气得盤起胳膊。
嗯哼!昌沼干咳一聲。
其實我們是有求而來的。
我們想在這里拍電視。
因此——如果——昌沼語無倫次地說明節目的宗旨,不過拼命強調得似乎比實際更有崇高的意義。
怎樣?能不能跟我們合作?那支鉛筆暫時沒有活動。
片山對昌沼說;我看還是取消的好。
為什么?假如她在節目里真的指揮物体飛來飛去,恐怕會引起大騷動。
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她會怎樣?這里將會涌來一批新聞界和參觀的人。
她不是展示品,而是一個受傷害的女孩。
我反對你把她利用來做生意。
确實如此。
昌沼搔搔頭皮。
光是做這個節目就會后患無窮。
可不是嗎?放棄了嗎?另外去找一間更像鬼屋的房子,在那里吱里叭啦的鬧一場不就行了?哥哥!她又寫東西了。
晴美碰碰片山。
喵。
看一下,記錄簿上寫的是:這個房間要上電視?是啊。
叫了几位藝員一起來——噠噠噠,鉛筆又動了。
那就打掃一下吧!片山嚇得直眨眼睛。
怎么,你好虛榮啊!話一說完,又一冊書飛過來,碰在他頭上。
喵!福爾摩斯愉快地笑了。
3我真的不知道啊!柳澤說。
不然的話——算了。
今田公子搖搖頭。
知道又怎樣?我們根本不能做什么。
柳澤歎息。
到底社長在想什么?這個我知道。
社長在想能不能賺錢呀。
公子笑一笑,這樣回答。
柳澤看看腕表。
現在四點。
七點左右我來接你。
好的。
睡一下比較好。
待會見!柳澤离開后,公子鎖上門。
有點頭痛,她疲倦地閉起眼睛。
這星期以來,她每天只睡三四小時。
突然接到的夜間工作通告。
本來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覺的,可是大崎社長臨時委排工作給她。
公子脫掉拘束的緊身裙,松一口气。
拉緊窗帘,穿著藝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和工藤的緋聞在周刊上騷動起來后,再也不敢拉開家里的窗帘了。
她怕隨時有相机瞄准她。
究竟為何向往這些?燦爛的生活?能夠站在頂尖地位的,其實只有极少數人。
像公子這樣的小歌星,若不時常在電視上露露臉,很快就會被觀眾遺忘掉,因此唯有不住地接工作……公子出神地望著天花板。
正要合眼時,不期然地出現一張男人的臉。
嘩!公子從沙發掉下來,嚇得魂飛魄散。
是我喲!工藤!嚇死我啦。
公子撫胸坐在地上。
對不起。
我不想嚇你的。
你不要緊吧!嗯。
几時來的?一小時以前。
我在等你回家,不料睡著了。
工藤安夫是公子的公式情人。
瞧我穿得這樣,羞死人了。
公子紅著臉,跑進寢室去了。
披上晨褸出來時,工藤已經為她泡好紅茶。
謝謝你。
有沒有工作?做完了。
我沒你那么忙。
工藤笑著說。
公子覺得奇异得很。
自從社長宣布工藤是她的男友,把她們兩個單獨留在屋里那天起,公子第一次跟工藤有机會慢慢交談。
然后發現工藤的為人十分溫柔体貼,跟外表完全不一樣。
那一晚,工藤并沒有碰公子的身体。
在記者招待會上,工藤也盡量庇護公子,自己扮演坏人的角色。
很諷刺的,公子開始對這個捏造出來的情人產生好感。
今天可以休息了吧!工藤說。
我想讓你嘗嘗我的烹飪技巧。
好高興。
可是……又有工作?真的?這樣你會病倒啊!沒法子,社長的命令。
不管什么社長……你需要休息呀。
不很辛苦的工作,況且七點左右才出去。
可以睡一下了?那就睡吧!不,我不怎么想睡,就這樣休息一下,想睡才睡。
你可以不必在意我。
好的。
公子慢慢啜著紅茶。
紅茶的味道很好。
實際上,這是工藤的專長。
据說他的烹飪技術十分不錯。
我真的很想成為廚師。
工藤曾經這樣向公子泄露內心秘密。
這個時間有什么工作?電視現場轉播節目?錄影。
不過不在攝影棚。
好像很好趣似的。
公子把發生靈异現象的鬼屋故事告訴他。
其實公子也是剛剛才听柳澤說起而已。
那是弄虛作假騙人的玩意吧!也許是的。
不過,你不覺得很适合我嗎?那是一個被男人拋棄的少女自殺的房間。
你有坏嗜好。
工藤歎息。
不是你一個人吧!嗯。
迫口吉郎一起出鏡。
工藤目瞪口呆地盯著公子。
真的嗎?是啊。
這种節目……你不需要出鏡!工藤漲紅著臉怒聲說道。
你就推說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那是不行的。
不管那么多。
你也是人。
被人如此愚弄的話——工藤,鎮定一點。
公子也很迷惑。
她第一次看到工藤如此激動。
對了。
工藤似乎想到什么。
就趁現在跑到別的地方去。
什么?我們兩個去約會不是很好嗎?反正電視和周刊都登出來了。
誰也不會覺得奇怪的。
找個地方住一晚,明天回來就行了。
怎么可以……公子啞然。
有什么關系?讓柳澤和社長緊張一下好了。
你也是明星啊!偶而耍耍花槍有何不可?公子垂下眼帘。
工藤急忙解釋。
我說過夜,不是叫你跟我睡在一起。
我會隔壁拿不同的房間——工藤。
公子的手搭在他的腕上。
你的心意我很感激。
可是想到以后的問題……今晚我還是工作的好。
工藤還想說什么,最后歎一口气。
是的。
那個社長,不曉得會怎樣對付你啊!謝謝你的擔心。
公子俯過身去,輕輕吻了一下工藤。
那么——我跟你一塊儿去。
工藤說。
你也去?我不是去出鏡。
不至于搞到天亮吧!我等你工作做完,送你回來。
公子微笑。
好吧!那就拜托了。
工藤起身伸個懶腰。
想不想睡?對。
有點困了。
那就睡一會吧!我回去一下,七點再來。
好。
再見。
記得鎖起門來比較好。
工藤回去以后,公子鎖了門,走回寢室去。
她被工藤的溫柔所感,心情放松之佘,突然睡意襲來。
于是脫掉晨褸,用薄毯子里住身体,爬上床去,很快就睡著了。
距离七點還有兩個半小時,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然后……呼吸很辛苦。
公子拼命喘息。
為什么?為何這么辛苦?就像沒有了空气一樣……身体不能夠動。
麻痹的感覺。
突然嚇得張開眼睛。
一張臉就近在眼前。
你醒啦?迫口!見你睡得很熟,不忍心叫醒你嘛。
公子發覺迫口壓在自己身上,頓時花容失色。
反正今晚總是要在一起。
迫口嬉皮笑臉地說。
他不是七點要來接你嗎?這段時間享受一下有何不好?放開我!公子拼命掙扎,可是拗不過迫口的气力。
你不是對我還有依戀么?別假正經啦。
放開我!——你這個——乖乖就范吧!這里的鑰匙是你的社長親自交給我的哪!什么?他說隨我喜歡,几時都可以來。
撒謊!你也要做得好看一點。
今晚你不是跟我一起出鏡嗎?——知道怎樣做吧!迫口又壓過來。
公子全身乏力……算了。
一切無所謂了。
不管發生任何事,她都不在乎了……你在干嗎?片山听到聲音,抬起頭來。
那是令人怀念的上司栗原警視的臉。
課長!有什么事?片山站起來。
不意歎息。
唉!一旦做起不習慣的事,的确累人啊!栗原見到眼前意想不到的光景,沒有生气的余地。
當然,他知道片山來到久米谷宅,乃是為了偵查迫口的經理人宮田的命案。
可是從來沒有想到,片山為何脫掉西裝上衣。
卷起襯衫袖子,跪在房間的地板上用毛巾擦地。
哎,腰好痛。
休息一下吧!課長,晴美在樓下的廚房里泡紅花,還到附近買了蛋糕。
這些全是電視台的人出錢的。
是嗎?那真不錯。
請你先去樓下喝杯茶吧!嗯哼。
栗原稍微打量四周。
這是喝茶的房間嗎?咚一聲,一只毛公仔從架上掉下來。
她忍不住笑出來了。
片山撿起公仔,放回架上。
誰?當然是幽靈小姐嘍。
呃……栗原帶著做夢的心情,在片山的催促下,走出久米谷淑惠的房間。
那宗案子進展如何?很順利呀。
是么?找到凶手的眉目啦?那可沒有。
有沒有發現什么有力的線索?目前尚沒。
有目擊者?沒有。
栗原一邊下樓梯,一邊愣愣地間。
那么,在現場附近的查訪工作有沒有進行?那是石津在做的工作。
我在這里,石津在現場,我們分工合作,這樣比較有效率。
片山的解釋好像使栗原明白過來了,他點點頭,走向一樓的廚房。
對不起!讓開讓開!危險!不要撞上來!隨著亂糟糟的喊聲,几條大漢開始搬動一些沉重的器械地進來。
那是電視机的器材。
片山說。
只是拍一點點東西而已,竟然這么勞師動眾的。
不管做什么事,做起來總是不輕松。
栗原擺出哲學家的神情說。
這個讓我來!一名大塊頭的男人抱起一個重甸甸的三腳架。
搬去什么地方?栗原瞪大眼睛。
他不是石津嗎?不錯,是他。
片山點點頭。
大概生活太艱苦,須要做點兼職……走到廚房,赫然是開茶會的模樣。
嘩,片山先生!飛身沖過來的是中內亞季。
她一把捉住片山的手,硬是拉他坐下。
你坐這儿。
我的隔鄰!栗原見狀,生气地間:我的位子在哪儿。
這里空著。
接腔的是個男人。
我是向井,在她的學校教數學。
片山坐在可愛女生的隔鄰,栗原坐在數學老師隔鄰,這點令栗原有些不滿。
但也并不算太難看,因此改換念頭,在向進听鄰座坐下來。
大致上清掃完畢了。
片山說。
是么?她一定很高興。
晴美說。
太好了!我覺得緊張刺激极了。
中內亞季興奮地握緊拳頭,貼到胸前。
不曉得她記不記得我?向井擔心地說。
從前我給她打分并不太高……她若記仇的話,也許用書狠狠敲老師的頭哩!這個倒無所謂。
晴美一邊拿紅茶和蛋糕和栗原一邊說:問題是看電視的人相不相信這些故事。
什么故事?栗原不明白。
我想過了,應該沒問題。
昌沼說。
這可不是站在我的立場發言。
實際如此,假如你們看電視,看到靈异現象,主待人說真東西,你們相不相信?靜默片刻,亞季說:我一定說是詭計。
可不是嗎?向井同意。
不過,如果眼前看到事實,而且事先知道那個房間有過悲慘的憾事發生,說不定會相信。
相信什么?栗原插嘴。
事實上,今天的剪接技巧很發達,攝影詭計多端。
假如專家事后看到錄影,一定無法判斷孰真孰假。
昌沼說。
何況,不管藝員們如何哇然怪叫,他們也說是演戲。
我也會呱呱大叫。
亞季緊張地說。
栗原覺得只有他一個人被忽視,繃著臉把半塊蛋糕一下子塞進喉嚨,噎得眼睛翻白。
片山發覺福爾摩斯從廚房走出去,然后回頭望望片山。
好像在表示跟我來。
晴美,你把原委告訴課長吧!片山站起來。
我上去看看情形。
好的。
替我問侯她!片山的她在二樓嗎?栗原意外地問。
那邊擺一支燈。
牆璧上面。
對了。
固定的那里。
三名男士在淑惠的房同里一邊決定相机位置,一邊安裝燈光布置,忙碌地跑來跑去。
石津站在走廊上觀望。
咦,你在干嗎?片山走出來,問石津。
片山兄,我本來想幫幫忙的,又怕礙手礙腳。
說的也是。
石津的塊頭實在太大了。
你在公寓附近的查訪有什么收獲?沒有收獲。
那一帶的人個個都愛睡覺。
是么?反正迫口今晚會來,到時再問他吧!迫口的鄰居呢?鄰居是個老人家。
我問他有沒有听到什么動靜。
他怎么說?事發前后,他好像听到迫口和宮田吵過架。
真的?那不是很有趣?好像是為了女人。
女人?當然是迫口的女人了。
他說多半是有女人來訪,迫口把宮田赶出去了。
片山猜中了。
那時迫口在大堂里主動跟片山打招呼,半是為了送女人回去。
迫口知道宮田被殺,想到警察一定會來,恐怕被人看到有女人在不方便,于是偷偷送女的离開公寓。
并且想到自己主動打招呼的話,警察就不會進他的房間……喵!福爾摩斯在片山的腳下嗚叫。
先前一直沒發覺福爾摩斯的存在,怕貓的石津嚇得跳起來。
哇一聲,發出震耳巨響,石津跌個四腳朝天。
你沒事吧?嗯……我擔心地板有事。
石津埋怨地說。
晴美在廚房為你預備了紅茶蛋桂。
你去吧!愁眉苦臉的石津頓是臉色一亮。
片山兄真不夠朋友,怎么現在才說?說完,呱噠呱噠地沖鋒而去。
幸福的家伙!喵。
福爾摩斯贊同。
片山和福爾摩斯踏進淑惠的房同時,電視台工作人員正在進行攝影机位置的最后檢查。
片山走到書桌旁邊,盡量不妨礙他們。
就在這時,傳來咯得咯得聲,放眼一看,但見桌上的鉛筆在動。
剛才是不是地震?片山忍住笑意。
當然,工作人員一直沒留意到鉛筆在動的事。
好了。
這樣OK了。
他們揮著汗走出房同。
怎樣?清洁情形滿不滿意?片山說。
鉛筆動了。
非賞滿意!我要讓晴美看一看!你是個有趣的人!是嗎?你不會對我凡事拘泥。
真好。
你妹妹也是——她是不是你妹妹?是啊!好极了。
片山直眨眼。
為什么?沒什么。
福爾摩斯走到記錄簿旁邊蹲下來。
能不能問你一件事?鉛筆又寫道。
什么事?我爸媽的事。
我死后,他們一定受到打擊的。
不知道他們怎樣了?片山大吃一惊。
原來她不曉得雙親已追隨其后自殺了。
假如她只知道這個房間的事,當然無從知悉。
片山遲疑著,不知應不應該馬上告訴她。
望望福爾摩斯,后者愛理不理地瞄著他。
這家伙真薄情啊!奴輩是貓,理當通靈,抒情中請向她一一陳明才對!突然碰一聲,又有一冊書敲他的頭。
嘩!難以置信!一個尖叫聲。
書本真的浮起來啦!沖進來大喊大叫的,自然又是中內亞季。
她是誰?鉛筆寫道。
當前她似乎轉移汪意了,片山如釋重負。
4什么?結婚?柳澤不由扭頭去看鄰座的工藤安夫。
危險!看前面!啊……柳澤的注意力慌忙回到前方。
不要嚇人嘛!請不惊人死不休?我說的是真心話。
工藤說。
我們是不是到得太早了,約好七點的吧!柳澤駕駛的車子,在完全暗下來的馬路上行走。
馬路比我想像中空得多。
柳澤說。
不過,公子血壓低,不能馬上叫醒她。
所以早一點到比較好。
讓她多睡一會不好嗎?柳澤飛快地瞥他一眼。
我知道。
其實我比你更想讓她好好休息。
應該是的。
工藤點點頭。
可是,你說想跟她結婚,是真的嗎?嗯。
她才十八歲啊!年齡不是問題。
工藤說。
當她繃起臉不說話時,你說她三十歲也不奇怪。
可是,她一心想做大明星的夢。
不可能的。
工藤搖搖頭。
我想不可能。
她會像消耗品一樣,用完就被人丟掉。
這是她本人說的?怎么說得出口?工藤盯著前方。
柳澤先生,你想她會成為大明星嗎?柳澤一時答不上來。
頓了一下才說:我想她不會。
可不是嗎?她是好女孩,而且認真,似乎缺少某些條件成為明星。
社長是否這樣想則是另外一回事。
社長?他在公子身上投資不少。
但是不能隨意擺布公子啊!公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談這些了。
假如你跟她結婚的話……怎樣?你會叫她引退吧!當然。
你養得起她嗎?你比她更沒有號召力哦!我知道。
工藤笑了。
我也引退不干。
引退?柳澤先生,你也知道的,其實我已經二十六了。
我總不能緊緊捉住一條沒有希望的路不放。
你想做什么?白領職員?廚師。
什么?我家從祖父那一代開始經營餐館。
我不曉得耶。
是啊。
因為我是离家出走的。
那時太年輕了。
我對搖滾樂有憧憬,向往做歌星……我知道你很聰明,有才華……你決定了?工藤有些靦腆地笑一笑。
假如我告訴家父的話,他會很高興。
他說過,只要我回家,縱使帶個八十歲的媳婦做老婆也無所謂。
你父親真開通。
柳澤也笑了。
那不是很好嗎?我也贊成。
謝謝你。
前面看到公子的公寓大廈了。
你得想想如何應付,可別惹社長發怒哦。
我會的。
工藤點點頭。
在這之前,先要得到公子說OK才行!說的也是。
柳澤杷車子開進停車場。
怎樣?你在這里等她嗎?我跟你一起上去。
工藤一邊打開車門一邊說。
撳公子寓所門鐘的是工藤。
也許不會馬上醒來。
必須接兩三次。
柳澤說。
不——你看。
她起來了。
玄關的另一邊傳來響聲。
傳來開鎖的聲音。
嗨,原來你已經醒了——工藤的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
你來接她?辛苦啦。
開門的是迫口。
穿著牛仔湃,上身是赤裸的。
進來吧!她要花點時間准備的。
迫口說著,吸著香煙轉身進去里面。
血色從工藤的臉上退去。
柳澤捉住他的腕臂,低聲說:鎮定。
小不忍則亂大謀。
工藤甩脫柳澤的手,走進屋內。
迫口好像去了浴室。
寢室門虛掩著。
工藤輕輕開房門。
公子虛脫躺在床上,見到工藤,捉起棉浴巾擋在胸前,竭聲喊道:請你出去!工藤沉默地關上房門。
柳澤跑過來說:必須准備出門了。
再等五分鐘。
工藤按住柳澤的手。
五分鐘?我要殺了那家伙,五分鐘夠了。
工藤,不要亂來!工藤深深歎一口气。
我知道。
殺他太便宜他了。
是啊。
不值得為那种人坐監牢。
誰要坐監牢?迫口打著哈欠走回來。
喂,快點准備吧!我的經理人死掉了,諸多不便。
監制在那邊等著哪!迫口的身体往沙發一沉,雙腳伸到桌面上。
工藤慢慢走過去,站到他面前。
找我有事?迫口泰然地抬眼問。
告訴你。
我要親眼目送你進監牢!哦。
那真多謝啦!迫口笑道。
工藤快步走了出去。
玄關的門發出巨響之后關閉。
喂,別急嘛。
我有的是時間!迫口說。
柳澤歎息,敲敲寢室的門。
請進!意外地傳來公子清晰而堅定的聲音。
柳澤進去,但見公子站在鏡前穿衣服。
麻煩你替我拉好后面的拉鏈!柳澤信言而做,顫抖著手。
到了那邊再弄頭發可以吧!公子說。
嗯,沒問題。
柳澤看到鏡中的公子宛如陌生人。
就像看到一副假面具,令他悚然心惊。
難道——難道她又有輕生之念?謝謝。
公子說。
走出寢室,公子對沙發上躺著的迫口,用清晰的語調說:累你久等了。
走吧!不然遲啦!晤。
迫口將煙蒂揉熄在煙灰盅里。
公子催促柳澤一聲,徑自走出玄關……必須准備妥當了。
昌沼走過來說。
里面的情形怎樣?片山、晴美和石津三人站在久米谷淑惠的房門外。
好像談得不亦樂乎,無法結束似的。
片山說。
我怕進去打扰的話,會有書本飛來打我!何不敲門看看?晴美說。
對。
万一有書飛過來,躲開就是了。
片山揚手正要敲門時,房門應聲而開。
咦,你想揍我?出現的是中內亞季。
不是。
我正想敲門罷了——你們談完啦?目前好像不行。
不過我想喘一口气。
向井噙著眼淚走出來,感動地說:我是第一次經歷如此美好的回憶。
你們談了什么?談學校的教師啦、以前的朋友的事……總之談也談不完。
她一定很開心吧!她叫片山先生進去哪。
亞季說。
叫我?片山恐怕又有書本飛來打自己,提心吊膽地窺探一下。
喵。
福爾摩斯在桌面上喊。
她在叫你呀。
亞季說。
招財貓——什么事?桌上的詞簿已經寫了好几十頁。
從它的厚度,可以看出她五年來的孤獨。
最新的一頁寫著。
知不知道我爸媽的事?片山歎一口气。
看來無法佯裝不知了。
很遺憾……兩位都去世了。
停頓一會,鉛筆又動了。
我就知道是這樣。
也許因為父母完全沒有出現過,所以猜到的。
但是一定沒想到他們是自殺吧……片山想,目前還是不說出來的好。
謝謝你。
什么?我跟教師和那位女同學可以談話,都是托你的福。
沒有的事。
因為大家都沒忘記你呀!停了一會,她又寫道:假如我知道,我就不死了——不錯。
不然她的靈魂就不至于逗留在此久久不散了。
也許勾起你不愉快的回憶——拋棄你的男人是誰?你們不知道?結果沒有人知道耶!是嗎?他很狡猾,竟然躲起來了。
我想他一定使許多女孩子為他傷心哭泣。
也許是的。
不過,我們不能杷他捉起來啊。
喂,片山。
片山輕輕敲一下福爾摩斯的頭。
來,咱們出去吧——什么?鉛筆忙碌地走動。
片山先生,你要留在這里!。
我怕干扰他們工作。
等他們准備好,我再來好了。
話一說完,最重的英語辭典從書架上飛來,碰碰聲真擊片山的頭部。
痛啊!住手!好好好,我留在這里。
那本辭典停在半空,就停在片山頭頂上。
然后嗖一聲回到書架上。
昌沼噗嗤地笑出來。
有什么好笑?看來,她愛上片山啦!話沒說完,昌沼腳下的地毯倏地一滑,昌沼仰后裁個筋斗。
哈哈,好看极了!片山還治其人之身。
女孩子都很小心眼!昌沼搖搖頭站起來。
她又在寫東西了。
哪些藝人會來?啊,是歌手迫口吉郎,還有偶像派藝員今田公子。
我不認識他們。
是嗎?對了,因為他們兩個都是最近兩年才紅起來的……早知如此,我就邀請活躍了五年以上的藝人來了。
昌沼說。
沒關系。
看新臉孔也很開心。
我應該做些什么?對不起。
不需要勉強。
好吧!只是無聊而已。
大致上從晚上十點開始轉動鏡頭。
不過,出演的人原則上說是過了午夜十二點,這里發生靈异現象。
也許我睡著啦。
你也要睡覺?片山大奇。
我又不能听收音机的深夜節目,不是很無聊嗎?說的也是。
好吧!今晚許多人會來,我不睡了。
拜托。
昌沼說。
一到十二點……請你逐件逐件的移動這里的物体,知道嗎?一點點就夠了?做得大夸張的話,怕會嚇跑大家。
只要讓人覺得好像是騙人的把戲就行了。
好吧!起初一點一點慢慢托之后讓書本浮起來,飲料倒出來,或者將那杯子拿起來。
可以做成是什么人碰倒杯子里的水。
不要看我。
片山對昌沼說。
你叫電視台的人做好了。
昌沼不理他。
不過,拜托你別弄到人受傷或被火灼傷。
真失禮。
我可不是那樣粗魯的。
是嗎?片山想說。
慌忙噤口。
他怕書本迎頭飛來,自己又要挨打!需要椅子。
昌沼巡望一下房間。
迫口吉郎、今田公子、片山和晴美……中內亞季坐在中間。
那么多椅子,容納得下嗎?片山問。
不可能哪。
還有攝影机。
那么,讓今田公子坐扶椅,迫口坐讀書椅好了。
其他人坐地毯或坐床吧——有沒有意見?嗯,好的。
好,那就把飲料擺在地毯上吧!昌沼說著,看看腕表。
快九點鐘啦。
片山兄!石津突然大聲呼喊,嚇得片山差點跳起來。
怎樣?九點鐘了。
石津把片山握拉到走廊外。
你有事?九點鐘有約會嗎?不是的。
石津大惊小怪地。
還沒吃晚餐哪!喵!福爾摩斯跟來了,發出惊訝的叫聲。
當然它也沒吃飯,正在抗議……哥哥。
晴美走上樓梯。
演出者好像到了。
咖啡杯掉在地上,碎了。
發出駭人巨響。
當心一點!你在看什么地方?迫口吉郎怒喝。
被他責備的亞季不甘示弱,反駁道: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罷了!什么——迫口先生。
今田公子說。
我想錯的是你。
迫口气忿不平地瞪著公子。
這是久米谷家的飯廳。
正式演出之前,大家正在吃著昌沼預備的意大利燒餅和三文治。
餓慌了石津也在廚房找到食物填肚皮了。
福爾摩斯則在飯廳的角落上用餐。
中內亞季負責泡咖啡。
她正想把杯子擺在迫口面前,不料迫口突然轉身,杯子恍一聲掉在地上。
迫口先生,你從剛才開始就不對勁。
公子慢條斯理地說。
好像坐立不安似的——沉著下來如何?迫口用凌厲的眼神瞪著公子。
公子一點也不在意,咬了一口燒餅說:趁熱吃,味道真好。
柳澤睜大眼睛看著公子。
到底她怎么啦?迫口發現公子根本不理他,只好放棄,沉下臉繼續進食。
待會再收拾好了。
晴美對亞季說。
我們去廚房吃點東西。
好。
亞季向迫口做個鬼臉,跑進廚房去了。
剛才肚子嘰里咕嚕叫。
石津十分開心地說。
听不清楚是什么聲音。
好夸張。
晴美笑了。
我對迫口吉郎沒有好感。
亞季鼓著腮幫子說。
對了,片山先生呢?沒關系。
他在二樓,我拿上去給他了。
晴美說。
糟糕。
亞季說。
像片山先生這樣年輕的男人,跟她孤男寡女在一起,万一有什么差錯如何是好?晴美噗嗤一聲笑起來。
亞季真是有趣!對不起。
柳澤走進來。
我來拿迫口的咖啡。
叫他自己來拿吧!亞季說。
來,這是他的。
晴美把杯子遞給柳澤。
謝謝。
你不是今田公子的經理人嗎?很辛苦吧!沒法子啦。
今早迫口的經理人被殺了,今晚我不得不辛苦一下。
他經常這樣大火气的嗎?說起來也很怪。
梆澤側側頭。
來這里的路上,他還蠻好心情的。
一個人東拉西扯的說個不停。
可是一到這里,他就突然沉默不語,脾气暴躁……不曉得什么原因。
柳澤走出房后,晴美說。
好奇怪。
難道迫口通靈?他?不可能。
亞季輕蔑地說。
他太遲鈍,只是心情煩躁而已。
晴美耿耿于怀。
不管怎樣大牌的明星,到了工作場合,通常都會很圓滑的待人處物。
然而迫口的樣子不僅神經質,甚至有點膽怯似的。
為什么?晴美的內心涌起預感之類的奇异感覺……穎穎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