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殺意的風

2025-03-30 06:31:58

1澤田守。

看到記事簿上出現這個名字,片山不由停下吃三文治的手。

接著,那支鉛筆以惊人的姿勢激烈的搖動,似乎要把那個名字從紙上削去。

啪一聲,筆芯折斷了。

澤田守……是不是把你拋棄的男人?噎一聲,鉛筆倒在桌上。

也許她不想提,甚至不愿意回憶往事。

當然,片山听說了那個名字,卻不能做什么。

男人和女人的故事,總有不能与外人道的的因由……過了一會,鉛筆又慢慢浮動起來。

片山先生,你有愛人嗎?愛人?做我這份工的人很難哪。

況且還有那么一個霸道的妹妹。

〃你不怕她听到會生气?不會生气的。

不過她會揍我一頓。

好像她笑了。

片山仿佛感覺到房內起了一陣風。

在這里待了一段時間后,片山可以感受到空气的存在。

你們兄妹感情真好。

你是——獨生女吧!?是的。

一個人倒不覺得寂寞。

但是假如我有姐妹的話,也許情形會不大相同。

對……誰也不知道的事。

片山先生,你喜歡怎樣的女孩子?女孩子?大体上都難以對付,包括幽靈!片山苦笑一下,說:從第一眼就合得來的類型……噢,已經是時間了。

我得吃快一點!片山一邊分辨味道或冷熱!對不起,我這樣狼吞虎咽的吃東西。

片山說。

靜默片望。

片山有點擔心自己說了多余的話。

當然,對方是幽靈,照理不會發怒才對。

我的确是在父母的悉心照顧下長大的。

她寫道。

受男人欺騙的事,我以為只有小說里才會發生,從不相信現實中有這种事。

我以為世界上不可能有那种人。

只要真誠相待,一定得到相同的回報……我真傻,居然受騙了,甚至自己殺死自己。

我也知道這樣子做不會使那男的痛苦,只會使父母傷心。

當然我是悲哀而死的,我不想在朋友面前出現。

因為我和澤田守的事,學校的人全都知道,雖然不曉得他是誰。

別告訴我,這樣早談戀愛不好,可是我反抗了,一意孤行,甘心追隨他。

好羞恥啊!不要這樣說。

片山平靜地說。

假如你懂得太多,沒有夢想,恐怕到了六十歲也不會談戀愛了。

你如此相信人一點也沒有錯。

不是你傻瓜,只是那個男人不好,是他不對。

可惜現在你再回頭也活不成了……很靜。

然后鉛筆無聲無息地動了。

假如我不是幽靈——我會擁抱你,吻你一下。

片山頓時臉都青了。

畢竟對方是幽靈啊!傳來叩門聲。

剛才那張寫滿字句的紙颯然飄起,然后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捏小,逐漸銷毀殆盡……片山如釋重負,站起來,打開房門。

我想應該開始了……可以嗎?昌沼問。

啊,讓我收拾一下食物。

片山慌忙杷三文治的碟子和咖啡杯拿出來。

這是我親手做的曲奇餅!亞季捧著一個盛了餅干的大盤子出現。

片山先生,請享用!瞳,手藝不錯嘛。

我一個也不請那個家伙吃!亞季說。

那家伙?迫口吉郎嘍。

一提到他就生气!喂喂,節目中請不要吵架。

昌沼說。

我可以去叫他來了吧!等一下。

片山走向書桌。

他覺得留著久米谷淑惠寫的筆記不太好。

可是,筆記簿已經干干淨淨了。

剛才寫的東西全都被她收進抽屜里的樣子。

哥哥。

晴美走過來。

你坐那儿?哪儿都可以。

坐在地毯上面也行。

哥哥個子太大,礙手礙腳的。

不如征求她的竟見,讓你坐在床上好了。

無所謂,哪儿都行。

反正自己坐哪儿都礙手礙腳的啦,片山想。

我坐在片山先生旁邊!亞季飛奔過來,一把捉住片山的腕臂不放。

拜托拜托。

電視攝影机照到時,請你放手吧!好。

亞季點點頭。

交換條件是吻你一下。

饒了我吧!片山仰天歎息。

我可以叫他們進來了嗎?柳澤探臉進來。

這個房間突然鬧哄哄地騷動起來。

那位老師呢?片山問。

你說向井老師?他回去了。

亞季回答。

他說必須回家預備明天的教材——老師是難得認真的人哪!好像別的老師不認真似的。

片山笑道。

剛才的發言必須守秘哦!亞季說。

不然送你一個吻!?哇!二人在客廳里,等候柳澤的通知。

二人一直保持沉默,隔离坐在沙發上。

情形有點怪异。

今田公子窺探了迫口的臉色,發覺他坐立不安。

好几小時以前,公子在寓所里被他用暴力侵犯之后,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

迫口不知何故,變得神經過敏。

還有另一個等候出鏡的對了,是福爾摩斯。

它躺在可以看見二人的位置,睜大眼睛守侯。

哈哈……迫口裝模作樣地笑道。

你相信嗎?幽靈啦、复仇啦、鬼上身之類的。

公子根本不看他一眼。

我可不信咧!假如真有鬼魂作怪這回事,首先第一個遭殃的一定是我,對不對?縱使迫口笑臉以待,公子依然坐著不動,雙手放在膝上,視線往下底垂。

唉。

迫口大歎一口气。

怎不說話嘛!你可以生气。

可是你需要我呀。

只要乖乖听我的話,我一定設法捧紅你。

就像今晚的節目吧,是我向電視台提議跟你一起搭檔的。

你知不知道?瞧你鼓气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愛!迫口說著,抬眼望望天花板,伸個大懶腰。

到底需要多少時間准備嘛?幽靈也不耐煩啦!——騙子!公子說。

迫口似乎不明白公子說什么,東張西望地看了一會。

然后問,剛才你說了什么?我說騙子。

公子第一次轉臉直視迫口。

你說我?除了你還有誰?迫口的表情陰險起來。

怎可以說得那么難听?我只是說出事實,因為你是騙子!我騙了誰?今晚的工作就是了。

我知道,你跑去找社長,表示你不一定會出鏡。

公子抿緊嘴唇,笑一笑。

擺架子,自以為了不起!你以為強來,女人就得跟你走?哼!迫口站起來。

隨你胡說,小心后果!我才不在乎!是么?好,只要向外公布你是我的女人,周刊雜志一定很高興。

休想還有地方讓你混下去!我已經有情人了。

叫做工藤。

知不知道?實際上,這件事爆了出來,困扰的是你那,不是嗎?什么?為何對外捏造消息說我的男友是工藤?只要知道是你公司施壓力,是你用下流的手段道成的,恐怕會成為轟動的話題吧!好家伙!迫口向公子走過去。

就在這時,福爾摩斯從椅子上倏地縱身躍下,猛速扑向迫口,迫口大吃一惊,停下腳步。

福爾摩斯彎起背部、齜牙咧嘴,盯住迫口。

這只貓干嘛!喂,跑開別干扰我!迫口伸出手來。

福爾摩斯用前肢拂開他的手。

迫口慌忙縮手。

假如福爾摩斯伸出爪的話,肯定抓傷迫口。

這家伙……福爾摩斯驀地張牙舞爪蹲在地上。

迫口退后兩三步。

就在同時,客廳的門開,柳澤出現了。

拜托了,可以上去啦!好好給我記住!迫口扔下一句悻悻然走了出去。

哎,房間是在——柳澤的話還沒說完,迫口已經走上去了。

發生什么事?柳澤進來間。

沒什么。

公子搖搖頭。

他神魂不定罷了!一定是膽小鬼!已經開始了。

我馬上去。

在二樓哦。

我知道。

公子點點頭。

柳澤出去后,公子對福爾摩斯說,謝謝你。

福爾摩斯放松身体的緊張,溫柔地對公子喵了聲。

你是一頭好花貓。

公子輕輕撫摸福爾摩斯的頭。

不像人類這樣每天帶著虛榮心和仇恨生活多好……公子抱起福爾摩斯,臉龐靠近它柔軟的体毛,歎一口气說。

我要工作了。

公子站起來的同時,看到客廳門口出現一位不速之客,不由睜大眼睛。

工藤!我怎會在這里?公子!工藤走進來,毫不遲疑地向公子直挺挺地走過來。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視她。

公子感覺到工藤是從遙遠的地方走來似的。

身体動彈不得。

工藤緊緊擁抱公子。

公子覺得一陣虛脫,癱瘓在他的臂彎里。

然后用力把他推開。

工藤——我愛你。

不是演戲的台詞。

真心話。

我從未在戲集里念過這句台詞。

工藤……你必須停止這份工作。

再不立刻停止的話,你就永遠脫不了身了!工藤的手緊緊搭在公子的肩膀上。

我也停止不干了。

咱們兩個從頭來過!工藤!公子一把抱住工藤,突然离開,喊著說,已經遲了!然后奔出客廳。

福爾摩斯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剩下工藤一個人,一直凝視公子留下的空間,兩掌緊握,然后走出客廳。

來了!昌沼站在房門說。

迫口君來啦。

今田公子呢?赶過來啦。

柳澤說。

迫口坐哪儿?坐那張扶椅吧!迫口走進房間來。

當時,片山和亞季并肩坐在床邊。

迫口進來的瞬間,片山驀地嚇了一跳,覺得空气好冷。

有風進來嗎?亞季說。

不,不是風。

片山說。

可是,好像覺得冷颼颼的。

晤,确實如此。

為什么?气溫仿佛突然下降許多似的。

片山發覺整個空間漲滿緊張感。

到底為什么?攝影机對著我吧!迫口在扶椅上坐下來,盤起二條腿。

從前面斜斜的角度照過來。

這是最受女孩子歡迎的姿態。

亞季哧之以鼻。

不可一世!晴美小姐,對不起,請你坐地毯……對了,小貓咪怎么啦?昌沼說。

各位久等了。

公子走進來。

福爾摩斯跟在后面。

公子,你坐那張椅子。

我坐地毯。

公子說。

我不忍心坐那位可怜少女坐過的椅子。

好吧,隨你喜歡。

這樣全体到會了吧!晴美說。

還可以加多一個嗎?一個聲音說。

老師!亞季瞪大眼睛。

畢竟耿耿于怀。

向井走進來。

我坐哪儿都無所謂。

听說你是自殺少女的老師。

你很适合出現在這里。

昌沼說。

向井道謝一聲,有點拘束地坐在地毯上。

攝錄過程已經開始啦。

昌沼說。

我會在走廊外面看電視監視器。

先請迫口君擔任司儀說點話吧!我沒接到這個通告。

迫口說。

只是請我坐在這儿罷了。

不是嗎?真的嗎?亞季低聲說。

那就糟了。

總之,必須有人擔任司儀——昌沼說。

我來做。

公子說。

你?沒問題嗎?這是女孩子的房間,畢竟适合女孩子主持。

況且,我想還是讓女孩子來說明這個房間的由來比較恰當。

是嗎?那就拜托了。

她是可怜的少女。

公子巡視室內一趟,說道。

她被男人騙了,自殺而死。

她的父母也追隨其后一同自盡了,不是嗎?片山覺得室內的空气好像顫抖了一下。

剛才應該先說出來的……拜托了。

昌沼說。

錄影工作過后才整理,隧机應變吧!——燈光!燈亮了。

不太寬敞的房同立刻變得燈光燦爛。

我出去了,請多多指教!昌沼說。

晴美小姐,鎮定些!石津探頭進來說。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表示答覆,大家都笑了。

房間關起來后,攝影机上面的紅燈亮了。

片山驀地覺得,那道門可能再也打不開了。

2無論任何人,總有產生預感的時候。

不論是直覺、第六感或臆測,各种各樣的預感都是于無意識的推理和經驗而生的東西。

對。

我不是帶著不純的動机來的。

栗原點點頭,自言自語地說。

栗原困惑了很久。

他不是迷路了,而是苦惱,不曉得應該回去,抑或留下來。

作為搜查一課課長,理性告訴他,應該早點回去工作,不然麻煩了。

但另一方面,頂感告訴他,應該留在這里,也許有什么有趣的事發生。

結果呢?好啦,偶爾歇一口气也是應該的。

于是,栗原就在久米谷家留了下來。

栗原打個哈欠站起來。

說實在的,他在一樓的小房間里打盹睡了一覺。

怎么?已經這么晚啦?栗原看看腕表,嚇了一眺。

十點半了。

他們說好十點開始正式演出,現在已經開始了吧!輕手輕腳地打開小房間的門。

其實不需要這樣做,但一想到樓上正在錄影中,他就不敢發出聲音來了。

來到樓梯口,听到那個叫昌沼的電視台人員的聲音。

很好,公子。

這樣很好。

能不能訪問一下老師?栗原不曉得昌沼在走廊上搖監視器收看和指示工作,一頭霧水地搔搔頭。

他們在搞什么玩意?那些曲奇餅很好吃。

石津的聲音。

立刻听出是他。

換句話說,今田公子正在收錄中。

沒法子。

只好等到結束再說。

栗原聳聳肩。

不為什么。

因為栗原是今田公子的擁煲。

當然,這件事不能在片山面前提起。

在他后面也不敢提。

不過,法律上沒有明文規定搜查一課的探長不能喜歡偶像派藝人。

有一次,栗原偶而在周刊書頁上看到今田公子的照片,第一眼只是覺得她很可愛,內心卻悄悄地想,這位少女跟其他偶像歌手不太一樣。

他覺得今田公子的臉含有某种落寞的成分,使這個有人生經驗的中年男人心里產生難受的感覺,心有戚戚焉。

對。

我不是為了請她簽名才留下來的。

只是為了偵查上的必要留在這里,順便請她簽名而已。

栗原這樣自圓其說。

可是,還沒請她簽名哪。

看!片山兄又在偷吃餅干!?石津大聲地說。

他的聲音會不會從電視上傳出去?這家伙破坏了警察的形象!可是,栗原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咕嚕叫起來。

正式演出前,大家都在吃點心時,栗原卻躲在小房間睡覺,沒吃東西。

他曾吩咐留給他的,可吩咐的對象是石津,看來多半不可能有吃剩的了。

錄影工作可能持續到半夜。

還有沒有可吃的呢?栗原穿過飯廳,走向廚房。

噢,三文治!肚子又響了。

其實很想先來一杯咖啡。

沒法子,暫且吃點三文治忍耐一下。

栗原開始吃了。

不稍一會,盤子里的三文治被他吃得一干二淨。

現在上去看看錄影過程好了栗原走出廚房。

就在此刻,傳來咯噠一聲,好像有人在廚房里的跡象。

怎么可能!栗原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從他站著的位置看不見廚房,但是門開著,可以听見談活聲。

——沒人在嗎?沒問題。

全都在二樓。

兩個人在對話,一男一女。

從廚房有個出到庭院的出入口。

他們大概是從那里進來的。

可是他們是誰呢?難道是小偷?不可能。

栗原覺得二人的談話有點鬼祟,于是悄悄跑到門邊去偷听。

准備好了嗎?嗯,好了。

好像年紀相當大了。

走動時發出卡察卡察的聲響。

用那一個?女聲問。

那個都行。

牢靠的就可以了。

每一把都很利。

要尖的。

那把不是很好嗎?頓了一會,女方又說話了。

也許不殺死那個人更好。

栗原嚇了一跳。

殺人?過去的事不要再想了。

男人平靜地說。

何況,那男的也是所謂的串謀人,對不對?嗯。

他時常來找淑惠出去。

他認得我們的臉,所以不得不那樣做。

我卻是慌了……他一定什么也沒留意到。

我們不能冒險。

男人說。

重要關頭從現在開始。

振作些!那就用這把菜刀吧!栗原緊張了。

他們是殺死官田的凶手!縱然是身經百戰的搜查一課長,殺人犯就在眼前,親手逮捕凶手歸案的事,依然很少有。

當然不能放過!栗原作個深呼吸,准備出去……不料有人從后面打他的后腦。

堂堂搜查課長,就這樣精彩地失去知覺了。

你相信靈魂?迫口又問。

我可信不來。

是嗎?公子瞪大眼眸。

不過,假如這個房間,在你眼前真的發生靈异現象呢?噢,我一定認為是作弊捏造出來的。

迫口露出事務用的笑臉說。

片山冷眼旁觀,衷心欽佩他們兩個畢竟是吃這行飯的。

起初二人看起來不太和睦,一旦攝影机移動時,他們就像老朋友似的親切交談起來。

公子恢复司儀的臉孔,對著攝影机說:各位觀眾,今天我們邀請到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先生列席。

攝影机請照耶邊。

走廊外的昌沼使用遙控器,把鏡頭轉向片山。

哇!片山睜大眼睛。

我該怎辦?哥哥!晴美歎息。

你又不是妖怪!妖怪又怎么?片山噘起嘴巴。

沒有人愛看你鼓腮生气的臉。

還是好好擺出刑警的冷模樣盯住鏡頭吧!可是……這是電視哦。

不光有聲音,還有畫面。

那還用說!喵!福爾摩斯冷冷地叫了一聲。

叫我的看鏡頭……鏡頭上面又不有人臉——已經不能挽救了。

晴美歎息連連。

假如用這集錄影帶拿給相親對手看,肯定全部拒絕你。

我不會拒絕。

亞季說。

片山先生,我就是喜歡你這种傻里傻气的地方!說完,亞季在片山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片山,這個鏡頭拍下來了!昌沼在門外怒吼。

通常片山被女孩子一吻,早就臉青口唇白了。

現在對著鏡頭被人一吻,反而得到相反的逆療法。

好,死就死吧!片山在床邊坐直身体。

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片山!說完,對著鏡頭低頭致意。

我是他的女朋友!亞季靈巧的探出頭來。

片山先生——你相信靈异現象嗎?公子問。

嗯……這個……是的……畢竟……鎮定些!晴美踩他一腳。

片山痛得跳起來,干咳一聲。

嗯……我想那是心境的問題。

怎么說呢?呃——學問的事我不懂。

從科學觀點看來,也許那是不可能的事。

實際上,假設幽靈是被人殺害的——我是說假設——目前的刑法即不能懲罰他,也不能替他戴上手鑄。

片山不是說笑,亞季和公子卻愉快地笑起來。

換言之,幽靈的‘人格’不被承認,不過——片山逐漸沒有意識到鏡頭的存在,開始流暢地表示意見。

誰也不能斷言幽靈不存在。

因為沒有人死過又活回來。

不錯。

公子點點頭。

因此我是這樣想的。

作為一群活著的人,誰也無法作出結論,到底幽靈存不存在。

我想就當它是存在的,如何?你認為當它存在比較恰當?受虐待和欺侮的人死后變成幽靈,留在自己身邊,不是好事嗎?假如真有靈异現象,也許實際是一种報复行動。

這樣想起來怪恐怖的。

報复是可怕的,對人親切也是不正當的。

我也不太清楚,就跟刑罰重的話,犯罪的人數會減少的道理。

問題在于不要有傷害他人的意念。

這個……有時像說夢話。

片山難為情地說。

不,非常好的意見。

公子說。

你說是不是?迫口先生。

攝影机轉向迫口。

片山不由舒一口气。

迫口對著鏡頭,有點挑釁似的抬起眼睛。

很明顯的表情有所改變。

我想現實不會那么樂觀。

迫口說。

就譬如這個房間的少女,不是受男人欺騙而死的嗎?那么她何不變鬼跑去找那個男人?在這里扮神弄鬼,怎能傷害那男的?迫口先生,你是說受騙的人錯了?公子問。

我可沒那么說。

迫口笑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她可能時常打瞌睡——就在那時,地毯上面盛餅干的盤子劈啪一聲裂為兩半。

哇!亞季從床上跳起來。

盤子破了,誰也沒有碰過它。

公子說。

攝影机往下照。

晴美說,就是這個。

在我面前突然破掉了。

嚇人得很。

公子拍拍胸口。

迫口先生,如何?溫度的關系罷了。

迫口說。

一大堆人擠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而且亮了聚光燈,這才破裂的。

亞季對片山說。

真是這樣嗎?我想不是。

片山低聲說。

有點不對勁。

什么東西不對勁?這個房間,跟剛才完全不一樣。

空气緊繃繃的。

福爾摩斯一直坐著,看著片山。

片山追視福爾摩斯的眼睛,發現它在注視迫口。

不過,發生得恰是時候。

迫口笑著說,不過顯然的神經質了。

為什么?片山沉思。

晴美好像也有同感。

假如真有靈异現象,現在已經是好時机了。

公子說,雖然可怕,卻很有趣。

片山看到福爾摩斯慢慢站起來。

片山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現在輪到久米谷淑惠的后輩同學發言。

你是中內亞季同學吧!亞季同學,你直接認識她嗎?被公子如此一問,一直興奮地等候正式出鏡的亞季馬上緊張地說:我是中內亞季,今年十七歲——等一下。

片山打岔。

怎么?我的頭發亂了?我想請教迫口吉郎先生一件事。

什么事?迫口親切地說。

迫口吉郎是不是你的藝名?嗯——是的。

你的原名是什么?迫口的臉色僵硬起來。

為何問這個?可以告訴我嗎?干嘛問這個?根本扯不上關系!迫口吃惊地說,然后掩飾似的笑一下。

你想做姓名判斷?我知道。

公子說。

他的原名是澤田守。

果然如此。

當迫口進來時,大家突然感覺到空气變冷,表示她的心溫度下降了。

欺騙自己,逼父母走到死亡地步的男人送上門來了……多余的話不准說。

迫口對公子怒聲喝道。

為何如此發怒?這件事——跟我的原名有什么關系?迫口好不容易壓抑自己內心的憤怒似的,冷靜地問。

片山歎一口气,對走廊外面的昌沼說:听見沒有?昌沼,這個節目不行,停止了吧!片山先生!亞季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輪到我出鏡了呀!不是好玩的。

因為久米谷淑惠自殺的原因,就是迫口本人。

一時之間,誰也不能開口。

就如錄影机按了停止的畫面,所有人都動彈不得。

好像連呼吸也停止了。

迫口臉色蒼白,拼命忍不住垂下眼睛。

公子睜大眼睛盯住他。

片山發現,公子的眼神不是普通藝人的眼神。

啪一聲,裝紅茶的杯子破了。

哇!亞季縮成一團。

一個接一個,所有茶杯陸續破裂。

不僅裂開而已,甚且碎片飛散,支离破碎。

媽的!迫口站起來怒吼。

這是什么玩意?如果你變了鬼,出來給我瞧瞧!這時,走廊外面傳來石津的叫聲。

片山兄,不好了!片山對福爾摩斯說,有事發生了!出去吧!等一等!晴美也站起來。

片山先生!亞季慌忙跟在后面。

且讓時光倒流一下,看看石津到底為什么事騷亂……3石津跟著昌沼一伙人在走廊上,一同眺望電視監視器,監視器的畫面很小,看起來并不過癮。

石津的肚子填飽了,一直蹲著也很疲倦,于是站起來伸懶腰,舒一口气,然后慢步走下樓梯。

一時拿不定主意上那儿去。

既然沒有特別要事,終歸身不由主往廚房方向走去。

雖然不想吃東西,不過有東西吃的話,自然來者不拒!走進飯廳往廚房去時,听到汽車聲。

誰來了?石津側耳傾听。

傳來玄關的開門聲。

誰會來這里?不可能是其他幽靈坐車來湊熱鬧吧!石津窺探一下玄關,听見有人比他早。

一步走向玄關去。

你不是工藤嗎?站在玄關的男人說。

你應該沒有參加這個節目才對。

社長,你來得正好。

我有活跟你說。

來者是社長。

至于工藤,石津在電視上見過他。

不知道擔任什么角色,總之出過鏡。

還在收錄中嗎?那位社長進到屋里說。

嗯。

在那儿?二樓,那邊是客廳。

晤。

我到客廳休息一下。

社長自大地說了一句,誰到客廳去了。

工藤也隨后跟進。

石津悄悄跑近客廳的門邊,傾耳斡听。

他本無意站著偷听,只是完全不曉得工藤為何在這里出現,居心可疑而已。

石津有時也會顯露刑警本色的。

什么?你不干了?社長說。

是的。

工藤堅定地說。

晤,反正你也沒有什么表現,不干也無所謂,但是你向公司借的錢必須結算了才能走。

我向父親說了。

他答應替我還債。

工藤說。

那就隨便你吧!我把公子也帶走。

靜默一會,社長笑起來。

瞧不起人的嘲笑,普通有風度的人絕對不會這樣笑法。

怎么?你和公子之間——我知道這樣做將會引起新聞界的渲染。

工藤打斷社長的話。

不過,我本來就很喜歡公子,出于真心,不是逢場作戲。

廢話連篇。

你以為公子會跟你走嗎?這件事且讓公子作決定好了。

你應該知道,那家伙——你說迫口?那還不是金錢問題?雙方都是。

你指投資?應該回本了。

听說她向公司貸款。

說穿了,公司用錢綁住她的自由。

假如你要她還,我會請父親幫忙。

他一定肯做點什么。

為了娶她做我的新娘。

社長呆住了。

你好像一無所知。

你知道嗎?迫口和公子是——我想我知道的。

工藤的聲音含有怒气。

為何迫口會有她公寓的鑰匙?當然是我交給他的嘍。

社長說。

為了捧紅公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貼上像迫口那樣的大牌。

大牌?听了就倒胃。

做出那种下流行為的家伙,你以為他會紅多久?算了,這件事与他無關。

總之,請你向迫口要回鑰匙。

不然我向他拿去。

不要胡說八道了!他絕對不會放過公子的。

待我辭職不干,你們就無法綁住她了。

工藤毫不畏懼地說。

因為是他主動請辭的,他不怕被開除。

開玩笑!社長似乎真的動怒了。

听出他話里的激動,石津不由得頭進去窺望。

社長一拳狠揍工藤的臉。

啪一聲,工藤一陣踉蹌,倒在沙發上。

乍看之下,那位社長跟普通公司的社長完全不一樣。

就像黑道人物,有點厚顏無恥。

懂嗎?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休想恐嚇我!石津想,必須出面了。

因為看情形他們將大打出手,作為刑警,當然有義務阻止流血事件發生。

就在這時,客廳里面的另一道門打開,有人飛身跑出來,喊說:住手!危險!不能動刀!工藤喊住。

石津看到跑出來的是年紀相當大的男人,恐怕六十開外了,手里握住一把發光的利刀,不由大吃一惊。

那個社長捉住工藤。

沖出來的男人扑向工藤……也許時机不對吧!假如工藤不挺身而出的話,恐怕持刀的男人已經直接向社長刺下去了。

這家伙干嘛?社長還有時間這樣喊。

可是,工藤剛剛避開男人的攻擊,踉蹌几步,對方的刀尖又朝意想不到的方向揮過來。

正好那是社長閃身避開的方向。

啊!社長后退几步,按著肩膀呻吟,然后仰頭倒在地上。

他的肩膀淌出血來。

石津好不容易移動身体,沖出來說:住手!我是警察!刺傷社長的男人想不到事情進展到這种田地,不由啞然呆住,工藤把那男人推向門邊,喊道:快逃!等一等!石津沖上前去。

工藤一個箭步擋在他前面。

讓開!二人頓時扭成一團。

畢竟石津受過訓練,牛高馬大,力大無窮。

眨眼之間,工藤的身体被他拋到沙發對面去。

在那期間,待刀的男人消失在門后了。

石津正想開門,發現門被反鎖了。

石津遲疑不定。

其實破門而出也無不可,然而這里有個受傷的人,總不能置之不理。

石津轉向受傷的社長身后,問:傷到那儿?社長呻吟著說:快點叫醫生來!于是石津從客廳沖出去,一邊上樓梯一邊喊:片山兄,不好了!片山、福爾摩斯和晴美出到房門外面時,石津气喘吁吁地奔上前說。

樓下一有人被刺傷了。

誰?誰被刺傷?不清楚,好像是社長。

社長?誰刺傷他?不知道。

喵!福爾摩斯叫一聲,沖了出去。

說話不如行動。

晴美也想到了,追在福爾摩斯背后。

片山慌忙追上去。

片山兄!救傷車是不是打一一○?石津在后面邊喊邊跑。

片山先生,等我!亞季尖叫著赶在后面。

社長?難道是我們公司的社長?柳澤在旁喃喃自語,然后,他也慌張地赶下樓去。

這樣,一大伙人登登登地踩著樓梯沖鋒而下。

畜生!大崎社長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按著肩膀怒吼,在那道門后面哪!片山對晴美說,看看他的傷勢。

然后轉向石津。

凶手呢?又對亞季說:你去打一一九!是!亞季沖向電話机,雀躍地說。

我就一直渴望有一天打一一○或一一九看看!太妙了!喂,石津,這道門能不能拆開?相當堅固哪!不是不能,你不怕別人要我們賠償損失么?喵!福爾摩斯聲,從客廳走了出去。

說不定凶手從對面繞過來。

石津,你來對付這道門,好好加油!晴美用手帕綁住大崎的肩膀傷口。

雖然流了血,好像傷得并不太嚴重。

工藤那家伙到哪儿去了?大崎怒喊。

社長,你沒事吧?柳澤走過來,聞之睜大眼睛。

工藤來了嗎?他也是串謀人,作弄我!大崎漲紅了臉。

對了,柳澤,你不是在收錄節目中嗎?是的——可是發生意想不到的局面。

什么?公子呢?她沒好好做節目嗎——片山跟在福爾摩斯背后,出到走廊。

福爾摩斯踏著不疾不徐的腳步在前面……突然停下來,在一道門喵了一聲。

怎么?凶手在里面?喵!可是對方有刀,必須謹慎應對——喵!好吧!我開門就是。

片山搭著門的旋鈕。

万一被人砍死,是你的錯,我要變鬼找你算帳哦!喵!片山一下子打開房門。

里面沒有持刀的凶惡犯。

片山見到的是意料不到的人物。

探長!栗原的手腳被人綁在小房門的椅子上,嘴巴被東西堵住,動彈不得。

怎么回事?片山問了等于白問,這种狀態根本無法回答。

片山急忙拿掉栗原的堵嘴之物。

栗原頓時舒一口气。

探長!到底怎么啦?待會再說。

先替我松綁子吧!說的也是。

片山七手八腳地解開繩子。

這是怎么搞的嘛?你路過這里?不是?等一下……喂,解開了沒有?栗原不安地問。

嗯,很簡單嘛。

啊,綁的結子在這儿!福爾摩斯擺出一副吾不欲觀之矣的臉孔,扭過一邊。

算了!栗原泄气地說。

我不應該拜托你。

找個手腳靈活的人過來吧!不,探長,這么一點小事我可以做得來……現在只是運气不好罷了!正在這時,晴美探頭進來。

你在干嘛?啊,栗原先生!好极了!謂美小姐,請你替我解開這個好嗎?好的。

哥哥!你為什么綁住栗原先生?不是我綁的!等一下。

晴美說著,不稍一會就替栗原解開手腳的繩子。

謝謝你。

栗原揮揮手腳的筋骨。

我以為要這樣被綁一個晚上哪!早知道用刀子切斷繩子。

片山說。

恐怕你連我的手腳也切掉!呃,外面在吵什么?對了!福爾摩斯,我們必須去捉凶手!片山慌忙沖出房間。

什么?片山大吃一惊。

探長,這是真的嗎?栗原气鼓鼓地。

我為什么撒謊?不,我沒說你撒謊。

是不是真的——栗原先生。

晴美說。

你說那對夫婦是久米谷淑惠雙親?不錯。

栗原點點頭。

殺死迫口吉郎的經理人的就他們。

客廳里在座的人全都鴉雀無聲。

那么,他們還沒死了。

亞季說。

晤。

确實沒有找到他們的尸体。

片山點點頭。

他們查到欺騙女儿的男人就是澤田守,后來改了迫口吉郎做藝人,成為明星……迫口的經理人宮田一直是他的老朋友。

他們以為被宮田認出險孔,于是殺了他。

栗原說。

可是,他們逃到那儿去了呢?久米谷夫婦的蹤影遍尋不獲。

迫口的事會不會成為新聞?大崎說。

我想無法避免了。

柳澤說。

好。

迫口的名望也到此為止。

我要另外推銷新人了。

听了大崎的發言,每個人都呆住了,可是無話可說。

社長,救傷車來了。

柳澤說。

晤。

你留在這里,不必跟我去。

可是——看住工藤,可別讓他帶走公子,知道嗎?是……大崎快步走了出去。

受傷的人自己走去坐救傷車,也算奇聞吧!探長,你怎會在這儿?我以為你早就回去了。

被片山如此一問,栗原馬上說:大概是第六感吧!我總覺得好像有事發生似的。

對了,必須通緝那對夫婦。

他們大概逃不了多遠。

知道了。

還有必要向那個叫工藤的男人問話。

片山正想過去打電話時,一個聲音說:我在這里。

工藤安夫仁立客廳的門口。

喂,工藤,你跟社長吵架了?柳澤說。

是的。

使他受傷的也是我。

工藤說。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觀。

大崎是……我不曉得他受傷,不過是我做的。

片山想,工藤在維護別人。

他可以了解工藤的心情。

自殺少女的雙親想向迫死女儿的迫口報复,這种心情的确值得同情。

可是,這件事跟犯罪又是兩碼子事。

還有,擊暈你的也是我。

對不起!工藤轉向栗原說。

是嗎?幸好只是起了一個瘤……栗原摸著后腦苦笑。

工藤先生,你知道那兩位去了什么地方嗎?片山問。

我不知道。

請你不要拘捕他們。

那可不行。

他們逃走了。

請你們暫且等候一段時間。

抱歉——片山拿起話簡,接著噴了一聲。

我剛剛把電話線切斷了。

工藤說。

片山歎一口气。

那對夫婦的目的應該是殺澤田守——不,迫口吧!晴美說。

不錯。

片山點頭;迫口呢?還在樓上的房間。

柳澤說。

就在這時,傳來呱喀呱喀沖下樓梯的腳步聲。

片山!片山!快來!是昌沼——怎樣啦?片山沖上去。

不好了。

迫口在房間里——廳里的每一位陸續飛身而出。

帶頭的是福爾摩斯。

快點上來吧!不得了啦!晶沼慌張失揩地喊。

到底發生什么事?今田公子呆呆地站在那個房間前面。

向井老師握住門的旋鈕,滿臉通紅。

他們出來后,只剩下迫口一個人留在房里。

昌沼說。

冷不防地房門砰一聲關起來,怎么開也開不開。

昌沼指示電視的監視器給大家看。

畫面很小,細微的地方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房間亂成一團。

這是怎么回事?晴美嚇了一跳。

又來了!向井喊著說。

迫口好像被什么推到房門的角落,背向鏡頭,抱住頭蜷縮成一團。

他的周圍全是散亂的畫。

又有什么飛向迫口。

杯子。

接著是碟子飛過去打中他。

台燈、小盒子、書本,一件又一件的朝他摔過去。

從剛才開始就這樣折磨他的。

昌沼說。

想辦法打開房門啊!門太堅硬了,行不通。

向井說。

石津,開門!敲破也無防!片山命令說。

這是什么玩意?栗原眼都大了。

誰在丟東西?是她。

片山說。

一個女子,怎能丟出那么多東西?這具幽靈現象喲。

幽靈……真的嗎?一看就懂了。

昌沼說。

房間里只有迫口一個人罷了。

那時候,石津取代向井設法開門。

怎么樣?動不了。

只能拆掉鎖頭——對了,拆鎖。

沒法子啦,拿點什么道具來吧!擔心死了。

昌沼看著監視器的畫面說。

擔心什么?迫口一直蹲在那里不動。

剛才還跑來跑去躲避攻擊的。

不能拖時間了。

喂,石津!有個煙灰盅。

石津捧著一個有腳座的煙灰盅跑回來,好像很重。

好,就用這個,總可以把門敲開吧!石津握住煙灰盅的腳部,就像拿球棒似的气勢。

然后大喝一聲,揮動煙灰盥直擊門的旋鈕。

旋鈕應聲飛起。

再來一次!片山喊。

石津再度揮動煙灰盅,槌了一次又一次。

房門終于搖動了。

差不多了。

石津撩掉頭上的汗。

我來也!石津的身体往門撞過去。

砰一聲,傳來什么東西破裂的巨響,房門開了。

眾人一起蜂擁向淑惠的房間。

4真不得了!首先出聲的是栗原。

其他人啞口無言,一動也不動。

石津終于站穩腳步。

剛才房門打開后,他被大家推撞而滾了進來。

太厲害了。

你說是不是,晴美小姐?真厲害……晴美見到室內的情景,不禁啞然。

我的肩膀痛死了。

舊房子的結构果然堅硬無比……石津抱怨地說。

是不是打過台風?栗原的話不無道理。

書架上的書本一本也不留,全都扔出來了。

書架本身也倒了下來。

書桌上的東西全都沒有了。

台燈被拋到地上。

還有書桌的抽屜、衣櫥的抽屜,一件不留地飛了出去,里頭的東西傾倒一空。

椅子推倒了。

梳妝台的鏡子蹭到床上。

所有毛公仔類散亂在地,扶椅完全翻過來,四腳朝天。

只有門邊的大衣架好端端地豎立在那里。

總之,原本就不是太大的房間,加上物品飛散,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就在那時,片山等一幫人劈里啪啦擁了進來。

大家都被眼前瘋狂的光景嚇得目瞪口呆。

對了!片山回過神來。

迫口沒事吧!對對對。

柳澤慌張撥開書本,走向蹲在牆角的迫口。

被這么各式各樣的東西打中,不會沒有事了。

栗原說。

需要另外一部救傷車吧!我也覺得肩膀很痛……石津顧慮地說,可是誰也不在意他的話。

喂,迫口君你沒事吧!已經平靜下來啦。

柳澤拼命搖動迫口的肩膀,沒有反應。

會不會暈倒了?亞季說。

真是窩囊廢!欺騙女人時就神气啦!晴美好像也不同情他。

當然片山也不太同情迫口。

不管當時他多么年輕不懂事,拋棄女人總不是好事。

何況剛才可以看出,他和今田公子之間也不是普通朋友關系。

嘩!柳澤惊呼一聲。

怎么啦?片山問。

柳澤慢吞吞地站起來,帶著奇异的表情。

好奇怪……這個……柳澤舉起右手給大家看。

黏黏的東西。

是不是血?片山睜大眼睛。

他受到重傷?也許是杯子碟子的碎片割傷了他。

你不行。

栗原沉著不來。

石津,你去看看。

我的肩膀好痛。

石津喃喃咕咕地說著,一邊跨著地上堆積的雜物走過去。

把他抬到這邊來。

栗原說。

他好重啊!石津的手伸到迫口腋下,一把把他拖起來。

振作一點——好了!石津抱起迫口的身体,往片山他們的方向轉過來。

哇!亞季第一個發出短促的惊叫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一把刀深深的刺在迫口的腹部上。

鮮血染紅他的襯衫……怎么樣?石津從后面抱著迫口,看不見他腹上的刀子。

不得了。

栗原喃喃地說。

總之搬來這里。

石津依言將迫口的身体搬過來。

放在那儿?床上——栗原說到一半,亞季打斷了他。

這里不行——亞季厲聲說道。

這是她的床,不能讓他躺下來!那就抬去走廓外面吧!誰都可以看得出,迫口已經活不成了。

當他躺在走廊時,栗原确認他已死亡。

怎么會這樣!昌沼俯視迫口的尸体,似乎不能置信。

片山!通知驗尸官來一趟吧!栗原說。

知道!可是,電話線已被工藤切斷了。

沒法子只好出去外面找電話。

這附近應該有公共電話吧!對了。

社長的車子在外面。

他的車上有電話。

柳澤說。

太好了。

片山喃喃地說。

晴美不見福爾摩斯,四處張望。

發現它沒有進房看室內的情形,一直注視沒有映像的監視器畫面。

怎么啦?晴美上前問。

福爾摩斯木無表情地抬頭看她一眼。

對不起。

昌沼走過來。

讓我收拾一下。

這個東西太妨礙了。

福爾摩斯一直盯著昌沼把机器拉開一邊的動作。

三十分鐘后,久米谷家更是喧囂不安。

除了不會開口的迫口以外——幽靈殺人?栗原終于開腔。

太惊人了!我高興得掉眼淚啦。

可是探長……肯定只有迫口一個人留在房里嗎?是的。

昌沼點頭。

全体集合在客廳里。

片山、晴美、福爾摩斯、柳澤、昌沼、工藤、中內亞季、向井……只有今田公子覺得不舒服,躺在隔璧的小房間。

那個時候,公子和向井老師出到走廊了。

昌沼說。

當時工藤、柳澤和大崎社長在樓下。

晴美說。

我也是。

亞季舉起手來。

對不起,我忘了。

晴美說。

換句話說,那時确實只有迫口一個人留在房里,是嗎?栗原在全体的臉上看來看去。

應該是的。

片山點點頭。

一個人留在房里的當儿,肯定他是活的嗎?當然。

昌沼說。

房門砰地關上時,我也嚇了一跳,迫口也很害怕,拼命吵著叫人開門。

原來如此。

然后我就開了電視監視器,看到室內的情形。

只要重看錄影帶,說不定有所發現。

栗原說。

很抱歉。

昌沼搖搖頭。

攝影机雖然開著,可是沒有轉動錄影帶。

沒有開動錄影帶?嗯。

我沒想到演變到這种田地。

說的也是。

片山點頭附和。

那么,沒有拍到我了。

栗原喃喃地說了一句,假咳一聲。

可是,怎么回事?被殺的是紅牌小生,凶手卻是幽靈?勢必轟動嘍!片山若有所思。

這時房門打開,驗尸宮南田出現。

怎樣?栗原問。

几乎即刻死亡。

南田說。

好像在那儿見過的險孔。

他是迫口吉郎。

晴美說。

真的?怪不得……我家千金是他的影迷——想了一下,又說。

可惜不能請他簽名留念啦。

南田的出現,總是帶來一股從容不迫的气氛。

對了,簽名。

栗愿有感而發。

探長!什么簽名?沒有,沒什么。

栗原慌忙搖頭含糊過去。

應該怎樣發表消息?問題在這里。

栗原歎息。

你懂嗎?縱然真是發生幽靈現象,飛刀刺死迫口吉郎,我們可不能這樣發布出去。

卻是事實哦。

晴美說。

長官會怎么想?他一定以為我們發神經了。

頭痛死啦。

當前之務只有發布說凶手在搜索中。

哦?幽靈?南田很有興趣。

我喜歡這种故事。

凶手一定是人。

栗原強調。

必須循著這條線進行搜查工作。

首先必須查出那把刀原本是否在房間里。

片山說。

還得确定上面有沒有指紋。

幽靈有怎樣的指紋?有趣极了。

南田說。

應該有我的指紋在上面。

一個聲音說。

公子!工藤站起來。

已經好起來了?對不起,害各位擔心了。

公子走進客廳,臉色依然蒼白。

請坐。

栗原非常緊張地讓公子坐下。

你是指那把刀的事?是的。

那是我的刀。

公子點點頭說。

你的刀,難道——你帶著刀在身上?不是經常帶刀,只有今天而已。

今天為什么帶刀?公子遲疑了。

工藤搶著說。

讓我來解釋。

算了。

公子制止他。

因為我想殺了迫口。

眾人看來看去。

我來解釋事情內幕。

工藤再說一次。

于是,他把公子如何被迫口玩弄,以致公子意圖自殺,為了隱藏這件丑聞,制造工藤是假情人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這是真的。

柳澤點頭作證。

然后工藤再提起自己真心想跟公子結婚,以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些全都是真的嗎?栗原問。

公子沉默地點點頭。

好狠心的男人。

晴美說。

殺掉也無妨——雖然不能這樣說……有什么關系?死也不足惜。

亞季憤然說。

因此你帶著刀子,准備殺了他?是的。

我藏起來了。

藏在——我坐在地毯上時,怕被人看到,藏到床墊底下。

公子說。

可是一直找不到机會下手,正在困惑著不知怎么辦才好……后來石津大喊大叫,大家都跑出去了,你也跟著出去——那把刀就放在原處?栗原問。

是的。

公子點點頭。

我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一下子忘了刀子的事。

然后……然后房門突然關上了。

昌沼說。

原來這樣。

那不是她干的。

我們親眼看著。

晤……片山也困惑不已。

事情太奇妙了。

可是大家親眼看到電視監視器,毋庸置疑。

栗原露出為難的神色沉思不語。

盤起胳膊,雙唇緊抿。

在場的每個人都看著他,等他發言。

福爾摩斯出其不意地穿過客廳中央,輕盈地跳上桌面。

所有眼睛都投射在福爾摩斯身上。

片山也在注視福爾摩斯的舉動,以為它有話要說。

福爾摩斯在眾目睽睽下,慢吞吞地坐在桌子中央,打個大大的哈欠,前肢往內一彎,閉起雙眼。

眾人見狀,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沉重的緊張感消除后,大家面面相覷。

好吧!栗原站起來。

總之,今晚大家可以撤退了。

不過,我想明天還會逐個逐個的向各位請教。

柳澤輕輕拍一拍公子的肩膀。

回去休息吧!這件命案報導出來后,你又有得忙了。

嗯。

公子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向你請教。

栗原喊住她。

公子的表情僵硬了,反問,什么事?其實我是你的擁蓬。

能否請你替我簽名?栗原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听到栗原的話,亞季大笑起來。

公子也微微一笑,回答說:好,我很愿意。

片山苦笑不已。

然而突然地把視線轉向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的眼睛微開,仿佛在說。

這件事還沒結束哪!穎穎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