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宇野先生,好久不見了。
擠進助手席位子的像熊那樣体格的原田刑警。
什么!你也有份啊?沒錯,請你多多指教!原田刑警在五年前是我的部下,那時候我還只是代理組長罷了。
他有個外號熊金──有著像熊那樣体格的男人,卻有著像金太郎那樣的娃娃臉──誰看了都會喜歡他的。
那就走吧!我就開動車子前往綁架現場查案去了。
這一次有原田刑警在旁協助,心情覺得輕松不少。
听說了嗎?好像誰被綁架的樣子。
是新田雅之的獨生女!誰?不曉得他啊?他有公司,又有百貨公司、超級市場……反正是這里那里的常務董事,一手伙!一句話,有錢人就是了。
還是個大人物呢!据說他今年將競選國會議員呢!可是,為什么叫我們辦這件案子呢?你大概也知道警政署長明年退休吧?!我知道。
署長也向往國會議員這個位子,新田又是他的朋友,那他不得不幫忙了!何況新田常董的女儿被綁架,不是件尋常的事情。
不曉得從那儿傳出來說我們這儿有位特別优秀、口風最緊、又可以信賴的人,所以梅宮署長就要我們這儿派人了。
而且,据說宇野組長你是主要的角色呢!好像如此!管他是怎么一回事。
能在你手下做事實在太好了。
我們互相會心地一笑。
他絲毫未變,仍有著像剛從深山下來的那种率直坦白的個性。
到警政署長那儿報到已四點了,取得命令出來時已六點半。
隨后,我們直接赶往案發現場。
天色微暗,三月中旬白天的陽光照在身上雖然溫暖,可是太陽一下山,急降的空气令人覺得殘冬尚未過去。
宇野先生。
好像有嚴重事情發生似地。
嗯?你吃過晚飯了嗎?還沒有呀!他們會准備嗎?大概會吧!說得也是。
有錢人嘛……一定會……。
有句話說:瘦的人吃得多,可是,原田他的食量剛好是他身体的兩倍大呢!一想到對方是有錢人,他就安心地靠在椅背上,又恢复成原來的他了。
就因為他食量太大,我才不敢收他做為干儿子。
你想想看嘛!已經是三十五歲的大男人了。
新田是住在過了小金井,將進入小平市的交接處。
在一片樹林中,全新的宅邸,相當惹人注目。
到達新田的宅邸時,剛過了七點。
有一刑警靠在門牆上,認出是我之后,招手要我稍等一下,他拿出牆上的對講机不知咕嚕地講了什么,鐵門就打開了。
我就開車進去了。
就像時髦的現代住宅的樣品屋,以直線及曲線构成的白色巨大水泥建筑物。
大門正中間的青銅獅子正瞪大眼睛凝視著我們。
拉了裝飾在它口中的圓環后,听到自沉重大門后面響起的門鈴聲。
這跟我那像是豬感冒時嘶嘶叫的宿舍大門電鈴不一樣,它像是歐洲教會鈴鐘所發出來的,很深沉很好听的音響。
真是好听!嗯!原田附議地說:真想在我家也裝一個。
那要有鳴響的空間才行。
公家宿舍,別想了!門打開了,站著一位修女──不,是家庭佣人。
我們是從刑事警察局來的。
……我是服務生,岡本嘉子。
我是搜查一組的宇野,他是原田刑警。
請進!再怎么看她,就像是女子學校的生活輔導主任──敏捷的動作、挺直的背脊、即使要笑也只是抿著嘴微笑吧!踩在絨厚的地毯上,我們被帶到內客廳。
原田睜著大眼環視豪華的內客廳,說:單單這一間就有我房子的三倍大啊!已經先到的刑警同仁們,正在內客廳的電話旁裝置副机及錄音用的卡式錄音机。
他們一看到是我,紛紛向我打招呼說道:再十分鐘就裝好了。
喂!原田問那正在裝電話的刑警說:吃晚飯了嗎?此時,新田雅之進來了。
不是我想像中的企業家。
說不定他這樣子才是符合現代的企業家呢!修長的身材、晒得紅亮的臉,實際上已有五十五歲了,看起來才四十七、八的樣子。
在他那充滿堅強意志的臉上,有股吸引人的魅力。
──相信他出來競選首相也會當選的。
我坐在沙發的一角落,問他收到恐嚇信的來龍去脈。
那就是說你在三點四十分左右回到家,就看到恐嚇信在信箱里了?是的。
新田的聲調雖低卻有威嚴。
或許內心很激動,卻未曾表露在臉上或聲音中。
信封呢?沒有信封。
就只有這張信?是的,也沒有折起來。
這倒少見。
很奇怪的手法。
這時候,鑒定的早川优哉游哉地走進來。
在這道上他已經是二十年的老資格。
他已四十五歲了,上司一直想提升他,可是被他拒絕,也算是個怪人。
他以前曾對我說過:知道了嗎?做鑒定這一行的人,年紀輕輕的,鼻子不靈的話就完了,總要使鼻子保持在最佳的狀態之下。
每天要到案發現場走一走、繞一繞,常常去停尸間或是清理好的現場走走才行!一看到他縐縐巴巴的衣服,就令人想到睡在公園板凳上的流浪漢呢!他手中拿著恐嚇信。
早川先生!啊?是你呀!他已經委托你們了?說著,就把恐嚇信交給我看。
有沒有什么線索?只有這主人及那老女人的指紋而已。
待會儿要帶回局里鑒定。
從哪家報紙剪貼下來的?大部份是從A報紙剪下來的,只有三個字是M報紙的。
謝謝你!我會再去查看那信箱的,不過大概也沒多大用處吧!我凝視著這張恐嚇信。
在极普通的紙張上貼著從報紙剪下來的文字。
新田曾一度緊捏它,紙上滿是縐紋。
有些文字半剝落,或是扭扭曲曲的,不過還沒有一個字掉落。
為什么想對那位──叫什么來看──岡本嘉子,對吧!為什么隱瞞她呢?我也不知道。
嘉子在我這儿也有十五年了。
照理說,應該是要告訴她才對,……可是,那時候嚇得神魂顛倒的……。
能心平气和地看這种信的人的确沒有。
上面寫說‘准備好那件東西’,是指哪件東西啊?若不是指錢的話,我就猜不著了。
新田一副疑惑的樣子搖著頭。
等歹徒打電話來,大概就曉得了。
我們還有另一批人在學校附近打听有沒有看到你女儿的目擊者。
對不起,這么麻煩你們……哪里的話,你也擔心呀對不對?不要太緊張、煩惱,否則身体會擋不住的。
不,我還好。
不知道雅子現在怎么樣了?一想到這里,我就靜不下來。
在那斬釘鐵似的語气中,多了一份難過之情。
你女儿几歲?十四歲。
有沒有她的照片?最好是最近才照的。
我想想看。
……我想她的房間應該有照片。
她書桌上的相框內,有她跟她男朋友照的照片。
我能看看嗎?可以可以。
我和原田二人就上樓去了。
照新田先生所說的,打開二樓頭一間房間的門。
宇野先生,晚飯……。
再等一下嘛!燈一打開,正對面的牆壁令人目眩。
好棒喔!原田叫喊了一聲。
牆壁上隔了几個架子,架上排列著有大大小小各种顏色、各种种類的玩偶。
狗、貓、狸、熊、熊貓……有四十個吧!像是大搬家似的,將百貨公司的東西全搬了過來。
宇野先生,這一個多少錢你知道嗎?……不得了……真不得了啊!就讓他去感動這場面,我環視這房子。
的确像是年輕女孩的房間,布置得多采多姿,又雜又多,帶有點浪漫气氛。
我馬上就看到了桌上的照片。
是一位長發披肩,纖細身材的女孩在笑著。
靠在她身旁的是頭發不比少女短,又瘦又高的少年。
我將照片抽离相框放在口袋里,然后打開抽屜。
雖然是侵害到隱私權,可是說不定會發現什么線索也不一定。
有本日記。
我猶豫了一會,不過還是動手翻了最新的一頁。
是前天寫的。
╳月╳日星期二難得爸爸今天這么早回來,我想拿我在學校做的連衣裙給爸爸看,可是他說正在忙,就赶我走了。
好寂寞喔!嘉子也是爸爸那一國的。
新來的女佣人驕傲得要命。
──爸爸討厭我。
我該怎么辦呢?誰來告訴我吧!我急忙地把日記本放回抽屜。
多采多姿的十四歲少女,會寫下這樣的日記?!到底怎么了?這一家人──。
我突然覺得這間明亮的房間有著一股寒气漸漸逼進。
哎呀!不得了!原田還在感動。
喂!走了!好。
……宇野先生!什么?晚飯還沒好嗎?──下了樓梯,要往內客廳走去時,差一點和拿著大盤子的女孩子相撞,我身体往前傾了一會儿,好不容易才站住腳。
哎呀!啊……很對不起……想對她說聲道歉,接在這對不后頭的應該是起字。
若沒講下去,說不定就真的對不起了。
可是,在那种場合之下,有說跟沒說都差不多了多少。
我一直看那女孩,當場愣住。
你!好久不見了,組長先生!永井夕子微微一笑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