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的幽靈列車案件解決后,已經過了半年。
說實在的,我無法理解時下的大學女生。
信上寫說不久我會去找你的,結果也沒看到人影,我還把信夾在月票券內帶著走,期望會在半路上碰到。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种地方碰面……。
你干什么呀?這是對愛人的問候方式嗎?你不能裝著高興些嗎?我察覺到在我身旁的原田正碌碌地瞪著眼在看我們。
喂,你先走。
哦!……可是,那個……我有點私人的事要談!哦!只是……到底什么事?我想要那盤子的小甜餅,一個就好……整個都拿去吧!原田走了之后,我問她說:你怎么在這里呢?是不是打工幫忙呀?太瞧不起人了吧!我是雅子的家庭老師!真的嗎?真湊巧,能碰到你!也不見得!哦,原來如此!坐在樓梯上,听了她的解釋后,我有點別扭了。
我還以為我是真的很优秀,署長才派我來呢!都是你的話!我站了起來,剛好我也有事要問你。
哦?她注視著我,我還是單身女郎!啊?你不是想問這個嗎?我清清喉嚨,再說吧!岡本嘉子走來了。
啊,組長先生、老師,都在這儿呀!晚餐已經准備好了,請到飯廳用餐。
我來幫忙。
啊!不好意思!町子今天休假,所以……。
老師能留下來,真是太好了。
夕子往餐廳走去,岡本嘉子往內客廳去。
主人。
啊?弄好了?……各位,對著在內客廳的刑警們說:晚餐已經好了,很隨便的東西,請不要介意,請。
不用說,先從沙發上起身的一定是原田。
因為不知道歹徒什么時候會打電話來,所以新田本人和一位刑警留在內客廳用餐。
我和夕子并坐在餐桌旁。
說是很隨便的東西,請不要介意,也足夠填滿原田那出名的胃袋了。
他們都回去內客廳之后,只剩下我和夕子兩個人,悠閒地喝著飯后咖啡。
等整個飯廳都沒人之后,我告訴她雅子日記上所寫的事。
為什么呢?為何新田會不喜歡自己的女儿呢?雅子不是他正式太太的女儿!我覺得胸膛被扎了一下。
事情是這樣子嗎?新田先生的太太已經死了十五年了。
而雅子才十四歲!我沒注意到。
雅子是新田先生和某個吧女所生的。
那個女人因車禍去世,而雅子在五年前才被領養回來的。
可是,對新田先生來說,這是有礙臉面的事,所以他并不很高興領回雅子。
當然啦!他讓她上學,給他充份的零用錢,可是父女之間并沒有談心溝通的机會。
父女之間的冷漠,對她來說是最難過的一件事……。
可是,發生這种事情,他似乎很心疼呢!關系到女儿的性命嘛!……可是,就算雅子能平安無事地回來,父女之間的感情也不見得會改善。
若是能改善就好了!不對呀!署長為什么沒有告訴我這件事呢?這個秘密,誰都不知道的。
我是從雅子那儿直接听來的。
我點點頭。
從那日記的記載及夕子的話,我看到了一位孤獨、寂寞的少女倩影。
走向內客廳時,她說:組長先生都沒改變嗎?都沒有,你呢?明年好像可以畢業。
其他就沒什么特別可提的了。
偵探工作方面呢?經濟不景气嘛!她笑著說:也沒有有趣的事啊!若是每次都那樣就慘了!──剛踏進內客廳,電話鈴響起了。
算得真准!我跑到裝置好的電話旁。
新田先生,數一、二、三之后,再拿起話筒講話,知道嗎?知道了。
雖然看起來很沉著,仍青著臉點頭。
在房間內的刑警像電影上停止的畫面似地,一動不動地看守著。
新田和我同時將手放在電話上。
我數:一、二、三!兩個話筒同時拿起,卡式錄音机自動地回轉。
喂!我是新田……。
新田先生,你應該是在等這電話才對!隔著听話器,專心地听對方的聲音。
對方故意說成沒有高低起伏、平平的聲調,聲音相當含糊,大概是用手帕將電話筒蒙起來了吧!這樣子就很難判斷了。
你是誰?新田回問他。
那并不重要。
隔了一會儿,對方才回答。
我只說一遍,你女儿很好。
准備二千万,明天同樣這個時間和你聯絡。
錢用五千及一千圓的,不能用一万圓的。
准備舊的鈔票,不要連號的新鈔。
可是,我女儿──切斷了。
新田歎了一口气,放回電話筒。
我馬上倒轉錄音帶。
好奇怪的聲音!原田發表意見。
沒有特殊的地方。
一點也沒發抖。
換句話說,就是有計划的犯罪了。
反正,先鑒定這帶子再說。
新田先生,你打算怎么辦?我不在乎那些錢,我會准備好給他。
明天之前?我想可以。
拜托銀行的人就可以了。
那么,我也一起去。
將計划說清楚會比較好辦事。
夕子一個人坐在內客廳的角落沉思。
你在想什么?在想那錄音帶的聲音……怎么了?不是什么大事情,可是,總覺得很奇怪……哪儿?沒什么。
……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我叫其他的刑警回家去,只要留下一位就可以了,我也留在這里。
在分派的時候,鑒定的早川進來了。
信箱沒發現別的指紋,反正本來也沒期待會有什么線索的。
辛苦你了。
那是歹徒講話錄下來的帶子,你分析看看。
可以啊!我帶回家去好嗎?當然可以!那,我走了。
他要走時,啊,對了,信箱內有報紙,我拿來了。
說完就把二份報紙往桌子一扔就走了。
真是怪家伙!你也回家了吧!我對夕子說。
你呢?我今晚留在這里!喔!那,明天見了!明天?我有點擔心,明晚我再來。
而且,你不是想見我嗎?我慌張地看看四周。
她惡作劇地笑了一下之后,又正經地說:雅子沒事就好。
我走了,再見。
要小心!正要离開內客廳,夕子在桌旁停住了腳步。
上面放著早川剛剛拿進來的報紙。
我以為會目不轉睛地注視那報紙,結果她拿起一份報紙。
我走了過去。
做什么?可是,她好像沒听到我的話似的,一直注視著那份報紙。
是不是有線索了?──喂,你來看──這是早報!嗯,沒錯呀!早報跟晚報一起拿進來。
可是,怎么會呢?我發呆地看著她。
新田先生!什么事?新田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我和她。
她興奮地說:新田先生,你看到恐嚇信時,旁邊還沒有報紙?沒有啊!沒有任何東西!恐嚇信就放在信箱的底層嗎?對呀!有什么不對嗎?你來一下。
冷不防地,她使勁抓起我的手走了出去。
喂!怎么啦?什么都不要說,先跟我來。
沒辦法,就被她帶到餐廳去了。
岡本嘉子正在收拾桌椅。
嘉子!啊!是老師,有事嗎?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么事呢?通常是誰在拿報紙的?是町子啊!新來的女佣人,她今天休假。
那么,今天是你去拿的?沒有。
好像是町子出去前就拿進來了吧!真的?應該沒錯,今天早上八點左右,我到前院的時候,信箱內什么東西都沒有了。
所以想一定是町子拿進來了。
可是,剛剛早報跟晚報是一起拿進來的啊!是嗎?那大概是忘記放了吧!是嗎?嘉子,能不能告訴我報紙代銷處的電話?她曉得電話號碼之后,赶快回到內客廳打電話,而我呢?簡直沒有立場可言嘛!新田以詢問的眼光看著我,而其他的刑警們也被她的舉動嚇住了,想說到底是這女孩子在干什么呀?我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可是,她好像抓住某件線索似的……。
确定?……那我知道了。
謝謝!她切掉電話之后,對著我說:早報是六點半,晚報是傍晚五點半左右,准時分送的。
那又怎么樣?還不明白嗎?早報明明有送來,可是,八點的時候嘉子沒有看到報紙在信箱里面,反而和晚報一起拿進來。
換句話說,……。
怎么樣?就是說,早報夾在信箱的投入口,沒有掉在信箱底。
……原來如此!明白了?早上八點,嘉子去看信箱的時候,還沒有看到恐嚇信,等到下午四點前,新田先生看到恐嚇信時,早報還沒掉進信箱內。
換句話說,恐嚇信被投進來的時候,早報仍然夾在信箱口那里!可是,沒那种事呀!我這么回答她。
她點點頭,沒錯,是沒有這种事!那是什么意思?新田插話進來,恐嚇信的确是在信箱內看到的啊!這么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突然,內客廳整個陷入令人難解的沉默當中,有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那种寂靜──。
結論可以這么說,夕子發表她的高見,恐嚇信是從里面放到信箱里面的!有點危言聳听喔!長得漂亮就夠了!看樣子,你可要大費周章了,大家不太能接受你所說的。
你就告訴他們,我是福爾摩斯的遠親吧!我開車送永井夕子到車站。
最近的車站要走二十分鐘的路程。
你是暗示歹徒,要不然就是共謀者是那家里的人,或是在那里出入的人囉?不是暗示,是一定!她抗議道。
車子行駛在黑樹林中,遠遠地可隱約看見一閃一閃的黃色燈光。
那是車站吧?喂!嘉子所說的話當中,曾提到新田先生不太想讓嘉子看到恐嚇信,對吧!啊!大概是慌張而潛意識地做那動作的吧!搞不好吧!你的意思是說不是這樣子?那是哪樣呢?嗯。
──若是自己的人做那恐嚇信的話,新田先生說不定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想掩藏。
可以猜想得到吧!夕子歎了一口气,將身子沉陷在椅背上,嘟囔地說:真是麻煩的案件!車站前面沒辦法轉彎,我送你到這里,好嗎?我將車子停靠在离車站不遠的地方。
好啊!謝謝!他自己打開車門下車去,可是,突然改變主意,又坐回座位上,向我靠了過來。
連問她怎么了的時間都沒有,她的嘴唇已靠在我的嘴唇上了。
一接触到那柔軟的嘴唇,又使我想起那一天晚上怀抱著的是她那年輕、令人難以置信的柔軟的胴体,似乎就像昨天才發生似的清晰地浮上心頭。
正想伸手抱住她時,她卻抽身而退,笑著說:一點都沒變嘛!明天見了!看著她快步地走向黑幕里去,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少年時期,面紅耳赤。
──什么嘛!年紀都老大不小了!一路上,我威風凜凜地開著車,往新田家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