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他以一种平缓的命令说,控制一下自己,你吵到艾达了。
雷克斯突然停止谩骂,凶猛的神态并没有完全缓和下来。
他愤怒地甩开肩膀上的那只手,猛地转身面对冯布朗。
干你什么事?他大叫,你老是在这屋子里管这个管那个。
没人叫你来的时候,你照样到这儿来搅和我们的家务事。
妈妈的瘫痪只是个借口,你自己也曾说过,她永远也好不起来,但是你还是一天到晚过来,一天到晚给她药吃,一天到晚寄账单。
他狡猾地斜睨医生,冷笑说,噢,你骗不了我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是希蓓拉!他停了一会儿,邪恶地咧嘴而笑。
她是医生最好的猎物--不是吗?那么多金--他骤然打住,眼睛还是瞪着冯布朗,整个身体却往回缩,脸上筋肉又开始抽搐。
他举起颤抖的手指,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起来。
只不过你还嫌希蓓拉的钱少。
你要她的钱,还要我们的钱,所以你打算让她继承每一分钱。
没错--没错!你就是做了所有事……噢,天哪!你拿走契斯特的枪--你拿了那把枪!而且你一定早就有钥匙了--对你来说,偷打一把钥匙实在太简单,那就是为什么你进得了我们家的原因。
雷克斯,过来,冯布朗平静地说,仿佛正在对个倔强的小孩说话。
你说够了--真的?这个倔强的小孩继续叫嚷,两只眼睛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知道契斯特有一把左轮手枪。
他刚拿到那把枪的那年夏天,你就和他去露营--就在前几天朱丽亚被杀之后,他才对我说的。
他晶亮如珠的小眼球,目不转睛地逼视冯布朗;突如其来的一阵痉挛,晃动了他瘦削的身子,之后,他的手指头又开始拨弄起外衣的褶边来。
冯布朗快步向前,两只手同时搭在他的双肩上,摇他。
雷克斯,够了!这句话显然是个严厉的命令,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只好把你关在公家的医院里。
我觉得很没必要用这么严酷的语气来威胁雷克斯,但事实上却真的达到效果。
雷克斯眼中出现一种萦绕于心的恐惧,转眼间就松塌下来,温驯得任由冯布朗带他离开房间。
雷克斯真是个可爱的怪家伙,万斯下了注解。
没有人会想找这种朋友去寻欢作乐。
巨头症恶化--大概是脑膜发炎所引起的。
不过我认为,警官,你不应该这样子去惹这小伙子。
希兹点头,但还是有话说:我就是不相信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以拿你大好的人生来打赌,为了那把枪,我真要好好地大搜一顿他的房间。
据我看,万斯继续下他的注脚,他太容易激动了,不可能策划在这幢房子里来场大屠杀。
他也许会在压力之下大怒如狂,用把很容易击发的枪伤害某人。
不过,我很怀疑他有设计任何深沉狡猾计划的能力,更别说还要耐心等待时机。
他有机会,看得出他很害怕。
希兹顽固地继续硬撑。
难道他不会是计划中的目标?也许他怕的是隐藏在屋子里的凶手的下个目标就是他。
如果真有个持枪的坏蛋,不先从雷克斯下手也真是太没有风格了。
刚才那些专门针对他的侮辱言语,显然还让我们的警官很不舒服。
冯布朗这时已经又转回客厅,忧心忡忡。
我已经让雷克斯安静下来了,他说,给他五粒安眠药,他就会睡上几个小时,而且醒来以后一定会好好忏悔,我很少看到他像今天这么激动。
他太敏感了--脑神经衰弱,很容易在控制不了自己时大发雷霆。
不过,他根本没有危险性。
他快速地扫视我们。
你们之中的哪位,一定说了什么太苛刻尖锐的话。
希兹有点局促不安。
我问他把枪藏在哪里。
啊!医生给警官一个何必呢的责备眼神。
真糟!和雷克斯相处时必须小心谨慎,只要别太让他过不去,他的表现都还算好。
但我就是不明白,先生,你问他左轮手枪的事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该不会怀疑他和这些吓人的枪杀案有关吧?医生,那么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有关?希兹毫不退缩地反驳回去,然后我会告诉你谁没有嫌疑。
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什么线索。
冯布朗的语气流露着职业性的和蔼可亲,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雷克斯并没有杀人的。
这里发生的事,和他的病症完全不一致。
我们因证据确凿所逮到的那些高明凶手,有一半看起来也都不像会杀人的。
希兹反击。
我知道我辩不过你。
冯布朗深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换上一个迷人赞许的表情看着马克汉说,雷克斯对我荒谬的指控让我很困惑,不过既然这位警官都已经承认他怀疑这男孩拿了左轮手枪,整个情势就很清楚了。
这只是自我防卫的本能:企图把责任和过错转嫁到别人身上。
你当然看得出来,雷克斯只是想把嫌疑转移到我身上,好让自己脱身。
很不幸,他和我一直都是好朋友。
可怜的雷克斯!医生,顺便问你一声,万斯用他那懒洋洋的声音问,契斯特弄到这把枪时,你刚好和他有过一趟野营之旅--这个说法正确吗?还是说,那只是雷克斯的自我防卫本能所制造的想像?冯布朗以他完美无瑕的温文微笑起来,轻轻地倾过头去,似乎正在回想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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