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国友走进夕里子等候的咖啡室,呼一口气,突然叫我出来,吓了一跳。
对不起,知道你忙。
难得夕里子这么温柔。
没关系。
刚好命案的期限到了,现在在开总结会议……啊,我要咖啡。
国友点了饮品,咖啡对胃不好?对呀。
你若搞坏身体,我会哭的。
知道啦……等等,替我换热鲜奶好了。
女侍变了脸色啦。
夕里子笑说。
已经不是夸耀身体强健的年龄了。
你怎样?又遇到危险啦?嗯。
被迷药弄睡了,带到酒店床上。
嗬?然后把对方一拳打倒了?国友并没有当真。
真的嘛。
对方是K女校的宫永老师。
国友的脸渐渐僵硬起来。
夕里子……那你真的……有了瑕疵的我,你不再喜欢了?夕里子幽幽地用哀伤的眼神注视他。
你说什么呀?你以为我的爱会因那种事而改变吗?别生气。
夕里子慌忙说,结果平安无事了。
哦。
国友放下心头大石,可是,那家伙真的……就是呀。
幸好我平日品行端正。
听了夕里子道出原委后,国友涨红了脸。
那种家伙,应该用热水煮熟他!又不是章鱼。
不要紧,他没胆量报复的。
重要的是吉村校长的问题。
若他真的勾引无知少女,就太卑鄙无耻了。
慎重地调查一下吧,说不定跟小西荣一命案有什么关联。
是吗?只要审问那个酒吧侍者,可能知道什么线索。
不要太快出手的好。
不如派人监视,免得他躲起行踪。
好。
立刻安排一下。
国友摇摇头,不过,如果不是那家伙滑脚跌晕的话……我决定不去想‘如果’的事。
夕里子坦率地说。
与你交往以后,白发增多不少。
国友苦笑,那你见到校长没有?没有。
我没经过酒吧就离开了。
虽然约了见面,但只是听到对方的录音电话,我只要说有事不得空去赴约就行了。
是吗?不过,你在录音带里,是不是用‘佐佐本’为名?别担心,从姐姐开始去K女校那时起,我就纠正过来了。
在这些细节上你倒很细心。
对呀。
倘若能把这些优点应用在读书方面的话,我想成绩会很好。
夕里子若无其事地说。
这样可以得知K女校的教师们也认识小西荣一了。
对。
然而纵使有必要分开吉尺早苗和小西荣一,也不至构成杀人动机。
说的也是。
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什么隐情。
小西荣一和学校某人之间……国友点点头,搜查方面依然毫无进展。
绫子方面怎样?不行。
她已把教师当做职业啦。
绫子本色。
国友笑说,不过,不会有危险吧!我想不会的。
夕里子开始有点不安。
绫子差点被掉下的砖瓦打中的事,以及差点被无人驾驶货车撞到的事,并没有告诉夕里子。
我向她好好证实一下。
夕里子说,否则真的命在旦夕就糟了。
好极啦,你复原了。
原知子说。
嘿……吉尺早苗点点头。
我好担心,因你一直没上学嘛。
正在谈着应该去探望你。
哦。
不过,除了脸色不好以外,看起来很精神嘛。
嗯。
由于早苗休学了一段时间,昨晚知子接到她母亲君代的电话,请知子陪同早苗前往K女校。
以前知子和早苗也经常一起上学的缘故,知子并不特别觉得麻烦。
在巴士站等车期间,知子说:哎,体育课来了一位好好玩的老师哦,叫做佐佐木老师,总之很独特。
听说是实习的大学生。
哦。
早苗的表情,令人分辨不出她有没有在听。
她稍微动一下,马上因贫血而晕倒。
做地面运动时,往前翻却跌到旁边去,打排球用脚来踢……不过,很为学生着想,人很好。
早苗可能跟那类型的人很合得来。
知子有趣地说,那种人真的少见,可以说是举世无双。
知子……早苗说话时,身子摇晃了一下。
早苗!不要紧吧?知子慌忙扶住她,不舒服?有点……头晕。
那——在这边坐下好了。
知子让早苗坐在车站旁的小板凳上,怎样?我想喝水……水?好。
知子环视周围,啊,那边有麦当劳。
我去要一杯水。
对不起。
没关系啦。
你坐着。
知子冲进刚开店不久的麦当劳,要了一杯水。
那时巴士来了,停了一下又开走。
谢谢!知子拿着纸杯回到巴士站时……板凳上已没有早苗的影子。
早苗……早苗!早苗的学生书包还放在那儿。
只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她不会走得好远才对!那辆巴士!知子伸长脖子去寻找那部已经混进车潮中看不见的巴士。
不好啦!知子扔掉纸杯,奔向附近的电话亭。
刚刚加强巡逻车的巡逻,一旦发现像令千金的女孩就严加保护。
国友说。
麻烦你们了。
吉尺君代行个礼。
哪里,那是我们分内的工作。
国友说,早苗小姐还是在失忆状态吗?嗯……君代仿佛没自信,在吉尺家的大客厅时,她看起来小了一圈,上次见她时没有这种感觉,起码她本人这样说。
原来如此。
虽然担心她,但是想到如果去上学的话,可能会恢复一点记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君代深深叹气。
可是,听她同行的原知子说,总觉得早苗小姐好像是有意藏起行踪的。
国友说,即是说她看到巴士来了,故意说想喝水而支开朋友,趁机坐上巴士,而且据司机说,她在下一站就下了车。
大概知道如果一直坐在车上的话,很快就找到她吧!嗯……换句话说,早苗小姐是有计划地失踪的。
她的失忆,说不定也只是装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那是我想问的,夫人。
国友说,早苗小姐和小西荣一被分开,她是否因此恨夫人?也许……是的。
君代低声说,我认为是为早苗好才这样做的。
是吗?可是,一旦搞出人命……不是我杀的。
即使是,早苗小姐可能不那么想,因此她可能故意藏起行踪。
但……她去了哪儿?夫人应该很清楚才是。
君代摇摇头,我猜不着。
怎么想也不可能去了学校朋友那里。
如此一来,我们也无从找起了。
我想想看。
君代站起来,一想到什么就跟你联络。
言下之意是请回去。
那就告辞了。
我这边也是,一旦掌握任何线索就联络你。
国友走出客厅时,沼本就站在客厅门口,不禁令国友悚然一惊。
国友回去之后,君代继续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夫人。
沼本依然站在那里。
进来吧。
君代说。
沼本走进来,关起门。
事情令人头痛起来啦。
沼本说。
过来这儿。
君代的手放在沙发上。
当沼本在君代身边坐下时,君代轻轻一叹,泄了气似的整个人伏在沼本的胸怀里。
夫人。
沼本……应该怎么办才好?没事的。
小姐外表看似柔弱,其实内心非常坚强。
不是啊。
君代摇摇头,我不认为那孩子故意闹事。
我是她母亲啊,非常了解她的事,只是……我明白的。
那孩子很敏感,可能她发觉我和你的事了。
夫人——不,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女人有权得到幸福,没理由不能爱人。
这点我想早苗也会明白的。
可是,对象是我时,小姐可能——不。
那孩子不会有那种偏见的,错的是我没有清楚地告诉她。
只要好好向她说明……那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天拖一天……说不定那孩子早察觉到了。
那是她离家出走的原因吗?当她被发现失忆时,我最先想到的是这件事。
若是她装作失忆的话,意味着她不想留在这个家了……她到哪儿去了呢?沼本说。
猜不着。
虽然那孩子的交游并不广阔。
两人沉默片刻。
夫人。
沼本说,我想小姐在意的毕竟是小西荣一的死。
她以为是我杀的?不然就以为是我。
无论如何,对小姐都是一样的事。
是的。
此外没有别的凶手的可能性了。
因此我想……你有什么好主意?不。
很正常的想法。
那个小西荣一也不是我喜欢的,他缺少诚意。
如果让他们交往下去的话,小姐总会清醒过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年轻人的死亡真相搞清楚。
话是这么说……因此,只要我找到凶手就行了。
你吗?是的。
如此一来,小姐对夫人或对我的疑心也会澄清,同时对我另眼相看也说不定。
沼本有点难为情,无论怎么看都好,我想我不是小姐那样的年轻女孩喜欢的类型。
噢……君代不由微笑,但你起码是我喜欢的类型呀。
夫人……君代在沼本的魁梧胸瞠上闭起眼睛。
可是,要找凶手,谈何容易。
你说得对。
我不是侦探型的人。
那怎么办?不必挂心,我有头绪了。
沼本说。
哦,那就交给你办好了。
我放心啦……客厅里跟着完全安静下来。
原来如此……国友蹑手蹑脚地从房门离去。
就是说了告辞,也不一定就要马上走,这样反而带来意料不到的情报。
吉尺君代和沼本。
难怪觉得他们有些古怪……绫子姐姐有没有买保险?提出这个问题的当然是珠美。
好像还未买。
为何这样问?回答的是夕里子。
绫子不是不在。
今天绫子老师少有地早归,三姊妹正在一起用晚饭。
可是,绫子不可能答复那种问题。
现在保险公司大概不会接受了。
绫子说,知道自己有不治之症才买保险,良心也过不去。
还没忘记吗?了不起。
珠美故意说,不愧是绫子老师。
干吗取笑我?绫子生气了,你知道吗?事务局长亲口说,叫我一毕业就马上来K女校服务哦。
知道呀,你说过了。
是吗?他们承认我是优秀教师哪。
知道啦。
夕里子拍拍绫子的肩膀,没有人说是假的。
不过,珠美,干吗提出什么保险的事?嗯,直子告诉我的。
说姐姐在K女校遇到过好几次危险。
危险?夕里子大吃一惊,姐姐,是真的吗?比珍珠更真。
珠美把砖瓦从绫子头上掉下,以及差点被无人驾驶货车撞到的事说出来。
干嘛不说!夕里子皱眉,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一有事就告诉我!别对姐姐大喊大叫。
绫子不满地说,教师这份职业有时是需要豁命的。
豁命也有不同意思呢!夕里子泄气地说,珠美,你向原知子问清楚详情,如果有必要,我叫国友去调查。
嗯。
不过,不管怎么老友,很难开口叫人免费告诉我……我出一千元。
我的佣金呢?加起来一千五百元好了。
好吧。
那就一千五吧!特急的话,二千。
不要太过分!是啦是啦。
珠美缩缩脖子。
吉尺早苗失踪的事,学校传开了?夕里子问。
绫子说:嘿,职员室也大骚动。
连绫子姐姐也留意到的话,相当轰动了。
不过,好像也有人松一口气的。
松一口气?为什么?绫子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饭,说:那个死掉的男孩叫什么的……小西荣一?对。
关于他的事,其实学校准备勒令吉尺早苗退学的,但是吉尺家不是非常有钱吗?因此不敢做得太过分,一旦她自己跑到哪儿去时,退学理由就成立了。
原来如此。
那么校方只需说声谢谢就白白得到泳池和体育馆啰。
好过分。
谈恋爱,为何必须退学?绫子愤慨地说。
姐姐,那些话是听谁说的?听历史教师,叫三村昌子说的。
她是位出色的女性。
夕里子,你应该学她。
目前与我无关吧。
夕里子说,不过要想一想了,万一姐姐有所不测就糟糕了。
所以要买保险——即使拿了保险也不能活呀!没关系,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我对爸爸不能交代呀。
哎,姐姐,不如你穿防弹衣去如何?夕里子虽然这样说,但因为是她自己建议姐姐潜入女校的缘故,不敢说话说得太响亮。
别担心。
当事人倒优哉游哉,我是全力以赴的,上帝一定保佑我。
上帝都搬来了。
夕里子和珠美面面相觑,叹息不已。
夕里子想,假如绫子真的受袭击,这意味着K女校方面确有着不想被查悉的隐情了。
即是说,学校有某人知道绫子为何跑来K女校。
哎,我——绫子的话被夕里子打断。
姐姐,当老师很辛苦吧。
大学又不能溜课太久,不如辞职好不好?辞什么职?老师之职呀。
夕里子,你想夺去我的生存乐趣吗?绫子真的生气了,到了生命所剩无几的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有用的地方,你竟然叫我辞职?你是不是我的妹妹?夕里子不由在心底咒诅那个把姐姐送去K女校的人(即她自己),然后口里喃喃自语:你是不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