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真正的(?)吸血鬼「哦,是夢遊症嗎?」白木醫生皺起眉頭問。
「是母親的遺傳。
──真是棘手呀。
」水村律子說道。
「不用擔心。
」水村拍著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幸好不是關係到性命的病。
」「可是,也是有危險的。
」白木說。
「沒關係。
只要有人守在她的身邊。
」水村說。
「最好是這樣。
」白木坐進客廳的沙發點著頭說。
「不要發生意外。
如果重蹈她母親的覆轍,就不好辦了。
另外,現在最好不要外出。
」「為甚麼?」水村顯得不可思議。
「難道發生了甚麼?」「嗯,實際上──」白木正要說下去,客廳的門打開了,愛莉嘉、綠還有千代子三人走了進來。
她們剛剛在外面的網球場打完網球。
先不說技術,且說三人的一身網球衫裙,倒是很搶眼。
「──外面不知為何,有很多警車。
」愛莉嘉說。
「出了甚麼事?」「其實,療養院的一名患者逃走了。
」白木說。
「真的?」「正巧是我當顧問的那家療養院。
──真是一場騷亂啊。
」「有危險嗎?」水村問。
「嗯……想必不會有,但是也不能斷言。
」「是男的?」「年輕男人。
叫島本。
他本人認為自己是多拉克拉伯爵。
」愛莉嘉聽到這裡,吃驚得差點跳了起來。
──簡直是巧合,現在明明有「真貨」在場,那名患者也真會挑選逃走的時間!「他吸血嗎?」水村問。
「這個不知道。
」白木苦笑著。
「不會有這種事。
只是不盡早找到的話,對他本人而言也很危險。
別看醫院在管理上平時表現得十分厲害,其實,存在著不少漏洞呀。
」「多拉克拉……」水村歪著頭,望向愛莉嘉。
「也許你的父親,會知道些甚麼。
」「這,我可不清楚。
」愛莉嘉回答得有些冷淡。
「那個男人如果見了你父親,一定會非常感動的。
」水村笑著說。
然後水村又問:「你父親,他果真是那個地方出生的吧?」「對。
是德蘭希爾巴尼亞。
但是,他並不是有意裝成吸血鬼的打扮。
而是因為那裡天氣寒冷,身披斗篷便成了習慣。
」「原來如此,很合理。
」「比起這些,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祐子說。
「是啊。
」綠非常贊同。
「午飯是不能不吃的!」「啊,是這樣──」祐子差點笑了出來,趕快咳嗽了一下來掩飾。
「你們應該先去洗澡。
這期間,我讓廚師去準備。
」「對,應該的。
」綠愉快地點頭稱讚。
「洗了澡,肚子會更餓的……」綠和千代子從客廳出去後,愛莉嘉悄悄地抹了一把冷汗。
──擁有好朋友是很累人的!「關於監視美保的事,怎麼辦?」祐子問。
「安排一個人,和她一直睡同在一個房間就可以了。
」聽見律子這樣說,水村轉向她。
「有這個必要嗎?晚上,只要把門鎖好就應該沒問題了。
」「可是,昨晚,工人也說門是鎖好的。
」「他們的話不可信。
一定是忘記了又硬說是鎖好了。
」「可是──」愛莉嘉插進來說:「我認為凡事暫且注意一下不是壞事。
美保喪失了記憶,有可能經常出現夢遊狀態。
」「是啊,言之有理。
」白木點頭贊同。
「為了防止她萬一走到陽台摔下去,不如把她的房間搬到一樓。
」「可是如果走到外面,像她母親那樣出了事,可就難辦了。
」律子說。
「是啊。
那就安排人和她同一個房間,來監視。
」水村好像作出判決似地說。
「──不如,我們輪班來監視好了。
」愛莉嘉建議道。
「你們三個人?」律子睜圓眼睛。
「可是,就只三個人是很辛苦的。
」「不是三個人。
是四個人。
」祐子補充道。
愛莉嘉和祐子會意地笑了。
──愛莉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備有浴室,千代子捷足先登已洗完澡,正在換衣服。
「綠正在洗。
」千代子對愛莉嘉說。
「我知道。
聽到她在哼著歌呢。
」愛莉嘉坐在椅子上。
「老爸他們,不知去了哪裡?」「剛才,看見他們帶著虎之介,三個人去散步了。
」「散步?在哪裡?」「從窗裡看見的。
──也許,還在那裡呢。
」「是嗎?」愛莉嘉來到陽台。
從陽台望下去,草坪就像綠色地毯一樣,毛茸茸的,明亮得耀眼,從草坪延伸開去,盡頭是一片樹林。
在那裡。
──草坪上,虎之介像個皮球一樣,又蹦又跳,來回滾轉。
克羅洛克則躺在草坪上,把頭枕在涼子的膝頭。
「真讓人害羞,拿他沒辦法!」愛莉嘉苦笑道。
眼前的這三個人幸福美滿的的場面,如同一張全家福,誠然十分可貴。
可是,恐怕會給那些對吸血鬼傳說充滿憧憬的人,留有一些負面的印象。
這就是吸血鬼的NewFamily!也許有些不成體統。
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
因為時代是會不停地變化著、前進著。
──吸血鬼從夜間的黑暗中逃出,躺在草坪上享受著日光浴,如果說這就是「現實」,那麼我們也只好接受。
吸血族的其他成員,如果還活著,看到這樣的光景,也許會傷心,可是父親也有得到幸福的權利……「愛莉嘉!我洗好了。
」綠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知道了,知道了。
」愛莉嘉回到房中。
「綠,不會是又胖了吧?」千代子取笑著。
「做了運動也會胖,奇怪。
」綠一副弄不明白的表情。
「好了,快些穿上衣服,有人來了怎麼辦。
」愛莉嘉看到綠只用一條浴巾圍在身上,趕緊說道。
話還沒說完──「打擾了。
」門被打開,大津賢一探進頭來。
「啊!」綠發出尖厲的慘叫,一下子飛奔進浴室。
「對,對不起。
」賢一也著了慌,急忙道歉。
「以後,一定要先敲門再進來呦。
」愛莉嘉告誡賢一。
「你有事嗎?」「有──有沒有看見美保?」愛莉嘉和千代子不禁相互對視。
「她不在嗎?」「是的。
房間沒有人,水村讓我來找她。
」不可能在大白天,就夢遊症就發作吧……愛莉嘉忽然感到不安──其實,就在愛莉嘉從陽台上欣賞著草坪上的克羅洛克三人時,也有一個人一直盯著猶如「生命保險廣告」的這一幕。
不──這個人並不認為自己是人類,可是在其他人眼中看來,他絕對是一名普通過普通的人……當然,這個人就是自稱多拉克拉的島本。
島本隱身於正好與愛莉嘉相反方向的樹林中,窺視著克羅洛克一家的情況。
「不對……」島本嘴裡嘀咕著。
「這種事──這種事,是不可能有的!」島本身穿著不夠長的睡衣,匍匐在樹林間的地上。
──一整夜,他都徘徊在樹林中,倒是在天亮時睡了一會。
因為自以為是多拉克拉,所以過著白天和夜晚顛倒的生活(作者也過著類似的生活,可並不是吸血鬼多拉克拉)。
然後,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猛然睜開眼看過去……眼前,是一座在夜間完全沒有注意到的高大的宅院,在那寬敞的草坪上──有一位身披隨風飄揚的黑色斗篷、儀表堂堂的紳士。
就是他!島本的直覺告訴他。
這個家,一定就是那個醫生所說的「別墅」。
然後這個人就是──我的父親!父親!島本想叫──他想叫──可是,從昨晚到現在,他連一杯水也不曾喝過,喉嚨渴得要命,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島本想站起來,一個踉蹌,又趴倒在地上。
又想起了昨晚,本想襲擊那名少女,但反而被打敗而受到的打擊。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腹中的饑餓──現在他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其實,沒有站起來也許更好。
──因為,展現在眼前的光景,已把「夢幻中的父親」這一夢幻破壞了。
哪裡會有這樣的事!吸血鬼──那讓人類無比懼怕、匍伏稱臣的偉大吸血鬼,卻睡在年輕女人的膝頭,和嬰兒玩耍……這是個惡夢!是幻覺!島本早已看不下去,漸漸向後退去。
「呵呵呵……」那邊傳來一陣陣歡快的笑聲。
──那是吸血鬼的笑聲嗎?如果是,應該使人害怕得顫抖、充滿力量的聲音。
可是,那聲音和人的笑聲沒有任何分別!「喂!放手!好癢!──哇,呵呵呵!」島本掩住耳朵,拚命地站起來,蹣跚地向樹林深處走去。
可是,笑聲彷彿故意跟著他似的,不停地傳過來。
「不要……不要……不要笑。
」島本嘴裡不停念叨著,胡亂地衝了出去。
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如果在樹林中,不分辨方向胡亂走的話,結果會是甚麼?──最簡單的理論。
而在這種情況下,理論是正確的。
首先,島本被樹根絆倒了。
其次,摔倒的同時,額頭也撞到了樹幹。
雖然是白天,可眼前卻冒起了星星,是金星。
島本撲通一下,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島本忽然感覺到冰涼,睜開了眼睛。
嗯?──這是甚麼?額上,被蓋了一塊白色的布。
布是濕的,涼涼的,很舒服。
這是──哪裡?對了。
──想起來了。
我倒在樹林中昏了過去。
可是特別的柔軟。
不會碰巧頭的下面是枯葉叢吧?多麼柔軟、溫暖的感覺……「醒來了?」突然,耳邊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使島本嚇了一跳。
島本慌忙坐起身。
──轉過頭,面前出現一張年輕女人的臉。
他這才知道,自己的頭一直躺在這個女人的膝蓋上。
女人穿著白色的睡衣,手中拿著用水浸濕的手帕。
「你沒事了嗎?」女人用溫柔的聲音問。
「你……是誰?」島本好不容易擠出聲音說。
「我在散步。
碰見你躺倒在這裡。
」島本搖著頭。
「──你從哪裡來?」那個女人問。
「我從──德蘭希爾巴尼亞來。
」女人臉上出現了困惑的神情。
「你來的那個地方,名字好複雜哦。
」她歪著頭說。
「你呢?」島本問。
「那邊。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從樹木的縫隙間,正好看到那座豪宅。
「你從那裡來的?」「是的。
因為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你也是嗎?」「我嗎?」「因為我看到你穿著睡衣。
」「這,這是──」島本焦急地說。
「是陰謀。
是那些想殺我的人,給我穿成這個樣子。
」「有人要殺你?」那個女人吃驚地問。
「你真可憐!那麼,應該趕快隱藏起來!」「不,沒關係。
」島本挺起胸膛給她看。
「我具有常人沒有的能力。
絕不會輸的!」「要是這樣就好了……」女人有些不安地說,忽然望向島本的腳下。
「啊,好可憐!你沒有拖鞋嗎?」島本因為光著腳徘徊在樹林中,所以腳上傷痕累累。
「還在出血!傷口需要治療。
」「不──這種小事,不需要治療──」島本想站起來,卻立刻踉蹌了一下,不得已趕緊抱住身旁的樹幹才終於站穩。
「看,很危險的!」女人趕快上前扶住。
「不要緊。
──沒關係。
」島本還在逞強,可是眼前卻已暈成一片。
「喂,你──」女人猶豫著問:「你是不是肚子餓了?」島本挺起胸口,作出否定。
可是,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還說不是!如果是吃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來,抓住我的手!」「不,可是──」「好了,不用擔心。
」這時的島本也只有照著女人說的做。
因為,他的頭實在暈得厲害,根本無法走路。
「可是,有人在追我。
」島本一邊搖搖晃晃地走著路一邊說。
「我知道。
沒有關係。
我們從後門進去,就不會被發現。
」女人點著頭說。
──轉到這座大宅的後門,女人打開門。
「來,這裡面,就是廚房。
」「等等!等一下。
」島本在入口處停下腳步。
「你怎麼了?即使弄髒了地板,也無所謂的。
」「不是這樣。
──你是這家的人?」「是呀。
」「那麼,你就得邀請我。
」「甚麼?」「在去別人家時,沒有得到邀請,是不可以隨便進去的。
」「──是嗎?」女人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島本。
「好吧。
那麼──請進──」說著,低下頭邀請道。
「非常感謝。
」島本彎下腰鞠躬回禮。
然後,還沒來得及抬起頭,就暈倒在廚房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