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明梨走进办公室时,谷社长大声吼道:「喂!你以为几点钟啦?已经中午啦。
必须在早上来公司……」谷的话中断了,因为入间跟在明梨后面走进来的关系。
「你好你好。
」态度突变似的慌忙站起来。
「这么邋遢的地方,竟然大驾光临。
」他跑过来,彷佛想帮入间按摩肩膀那样。
「别骂她。
」入间说。
「她为了替我办事才迟到的,没关系吧。
」「那当然!如果明梨帮得上忙的话,尽管……」「她帮我做了许多事,」入间说。
「把她借给我一星期左右,钱跟上次一样的数目付给你,可以吧?」当然不能拒绝。
「是,请请请……你懂吗?不要做出失礼的事噢。
」谷还想设法维持「社长」的威严,明梨觉得可笑。
「那么,走吧。
」「是,那么……社长,我走了。
」「嗯,好好帮忙噢。
」「是。
」户部明梨又跟着入间走出办公室。
「呜呼。
」谷叹息,他之所以冒汗,当然也是由于盛夏炎热的关系,却更加因为入间来了所以吃惊所致。
「明梨那小妞……做得很好哇。
」谷以为入间把明梨变成「自己的女人」,而且表示「包一个星期」!大概相当喜欢她吧。
倘若明梨是受欢迎的艺人,她和暴力团干部的「交往深切」将会成负面新闻。
不过,明梨还不是赚钱的女艺人。
入间喜欢明梨,只要给谷的公司带来便宜的话,那样子反而有好处。
可是,何以入间会看上那个瘦棱棱的乡下女子?谷觉得不可思议……另一方面,明梨出到外面。
「对不起。
」她向入间鞠躬。
「您那么忙。
」「没关系,你为了我所委托的工作而睡眠不足,若是因此被骂就太可怜了。
」入间往手下打开车门在等候着的外国车走去。
「去哪里?待会。
」「呃……有点事想和您商量……」她急忙补充。
「如果您有时间的话。
」「到车上谈吧,行吗?」「是。
」明梨松一口气的样子。
「慢慢开吧。
」入间对开车的手下说。
「我没想到这辈子会有机会坐这种车。
」明梨坐直身子。
「好紧张啊。
」入间愉快地笑了。
「你一点也不装模作样,那是你的优点。
」「您认为我有一个优点,这个够我开心了。
」明梨说。
「入间先生。
」「甚么?」「明天……五十岚叫我去过夜。
」入间看着明梨,她脸的侧面出乎意外地像「大人」。
「是吗?你怎么回答他?」「我当然说欣然前往了,那是我的工作嘛。
」入间有点心痛。
「我委托你做坏事啦。
」「不是的,我本来就知道的。
只不过,五十岚不认为我没有性经验,因为我表现得,像是那种整天出来混的……」说到这里,她打住了。
「怎么了?」「而且毕竟……我不愿意五十岚成为我第一个男人。
」入间无言以对,他觉得明梨好可怜,然而这是为松江而做的工作。
「入间先生……假如可以的话,请你把我变成女人吧。
」意想不到的话,入间哑然看着明梨。
明梨也回望他,那是清楚自己想做甚么的眼神。
「你是说我比那家伙好吗?没啥不同啊。
」「不,大有不同。
起码对我来说。
」明梨说。
「拜托。
」入间从明梨移开视线,转对驾驶的手下说:「喂,折返公寓。
」车子拐个大弯。
「您的家人呢?」明梨问。
「旅行中。
」「可是,我不想去府上。
」明梨说。
「抱歉,是我不好。
」入间搂着明梨的肩膀。
「别担心,我会做成是去办公室的。
那样行了吧?」「是,有诸多要求,对不起。
」「你真是个稀有的孩子。
」入间的脸上浮起温暖的笑意。
时间即将过了中午。
然后……明梨把头枕在入间的胸前,好不容易恢复自我的感觉时,已经过了两小时。
「还好吧?」入间说。
「你的样子好像吓掉了魂似的。
」明梨笑了一下。
「好极了,明天不是第一次。
」「抱歉,五十岚的事……」「我把它当是工作。
」明梨说。
「入间先生。
」「甚么?」「明天以后……你还会亲近我吗?」「如果你希望这样做的话。
」「谢谢。
」明梨和入间暂时相偎着,沉默不语。
彷佛要驱走沉重气氛似的,明梨仰面躺着说:「我和五十岚谈过了,我是寂寂无名的艺人,即使和他上床,却一点也不会成为丑闻的。
」「是吗?」「况且,五十岚也说,出版社是不会刊登作家的丑闻的,所以必须想想别的办法。
」「你有甚么想法?」「我想……对一个作家来说,最大的丑闻会不会是『盗作』呢?」「盗作啊……原来如此。
」「假如有人模仿甚么人所写的东西,不是会成为问题么?」「是吧,但是──怎么做?」「明天,我去五十岚的公寓过夜时,若能把他所写的原稿影印下来……可不可能叫谁先写下来?」入间坐起身来。
「那是很好的手法,但能够顺利影印下来吗?」「我不晓得能不能,试试看好了。
」「假如能得到那家伙的原稿,其后就由我这边去做。
用其他人的名义写书,在稍前发行是很简单的事。
」「我会想办法做到的。
」明梨点点头。
入间轻轻抚摸明梨的头发。
「其实,我不想让你做这种事的。
」他说。
「没关系,虽然不是愉快的事……但只要能帮得上入间先生的忙就好。
」明梨从入间那里听见了为何要向五十岚安排种种圈套的情由。
「还有,现在五十岚正在跟别的女人交往。
你猜是谁?就是以前企图自杀殉情,只有对方死去的那个和田文代的妹妹。
」「你说甚么?」入间瞠目。
「现在跟和田先生住在一起的女儿?」「她叫良江吧,很过份吧?若是真的喜欢倒没关系,可他竟然若无其事地向我展开追求,我真不明白他的心态。
」明梨说。
「另一方面,他叫一个有了他孩子的女孩堕胎……他觉得过意不去,居然还噙着眼泪说这件事呢。
」「真是荒谬的家伙,大概还不是成熟的大人呢。
据我的调查,他母亲是很犀利的人。
」「对,他也提起母亲的事,说得非常自豪的样子,其实没甚么好夸口的。
」入间的语调认真起来。
「我竟然让那种家伙亲近你,如果不愿意,告诉我,我找别人。
」他说。
「谢谢……不过,受委托的事我会好好完成的。
」明梨吻他。
「你真好,谢谢。
」入间再一次抱紧她,像年轻人般性急地压在她身上。
「每次到了盛夏时,我就觉得好像冬天永远不会来似的。
」爽香说。
「啊,我得回去了。
」「再坐一下可以吧?」野崎不满。
「才过了半小时罢了。
」「半小时?」爽香看看腕表。
「骗人,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以上了。
」「对我是只感到半小时的事。
」野崎把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稍迟一点才回去的话,电车也比较空。
」这个夏天特别热,啤酒馆生意兴隆。
爽香受到野崎邀请,打工回家的路上拐了来这里。
「抱歉啊。
」爽香说。
「我妈病倒了,因她就像白熊一样,夏天怕热。
」「是吗?那就走吧。
」爽香觉得感激的是,野崎绝不说不合理的话。
野崎也知道,当爽香说「不行」的时候就是真的「不行」。
离开了啤酒馆,夜晚的空气彷佛依然挽住了白天的暑气,走得急一点就马上满头大汗。
两人在夜晚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兼职怎样?」野崎问。
「嗯,很有趣……能说那份工有趣的大概只有我吧。
」「那么沉闷?」「不是的,我真的很享受。
不过……你真的好会找啊,完全没有年轻男人出入的打工地点。
」爽香笑着说。
野崎假装没听到。
然后,野崎的眼睛转向面向大马路的书店。
「你看。
」野崎止步。
书店已经打烊,但入口的告示板上写着〈签名会!五十岚武士老师来店!〉「就是那个男人吧。
」野崎说。
「对,签名会呀。
会有好多人来吗?」爽香对五十岚的作品并没有偏见,但是一旦认识了他本人时,对他的作品多少打了折扣。
「他和大学事务室的女孩还在持续关系吗?」野崎说。
「好像是,现在我也没去大学的关系,不太清楚就是了。
」考试结束,大学完全进入暑假,已经两个星期。
八月的夏天也持续着炎热的日子。
爽香偶尔跑去大学练习笛子,其他的日子是去打工,以及代替怕热的母亲去买东西。
怎么说,她是大四学生了,必须写毕业论文,也得为了明年的就职而有些活动。
无论跟野崎见面是何等轻松愉快的事,但时间也很受限制。
「签名会是甚么时候呢?」野崎读告示版。
「明天呀,夏天书不好卖,这是为了刺激销路而设的活动吧。
」「哦。
」现在为了自己的事已分身乏术。
对呀,虽然明男以及和田良江的事令她在意,可她也不能做些甚么,倒不如甚么也不去理来得轻松。
「走吧。
」那种心情促使爽香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