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五十岚武士!」声音传进耳里,安田里美忙不迭松开了挽着五十岚的手。
「对不起!可以帮我签名吗?」三、四名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子高中生跑上前来。
五十岚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
「有没有能写东西的?」「写在这本记事簿上,哎,借我原子笔用一下!」「我的请写在这本簿子上!」路过的人好奇地望着他们嘁嘁喳喳的情景。
里美在旁边远远站着,心里有点自豪的感觉。
这人是我的丈夫哦!她想这样大声说。
不,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夫妇。
不过,五十岚已见过里美的双亲,婚事也提出了。
虽然里美的双亲没有好脸色,但知道反对也没用吧,当场就决定了婚事。
现在,里美和五十岚正在出外寻找结婚会场。
天气颇热,本来就常头晕的里美挑选凉爽的地下街而行。
途中被一班女子高中生发现了五十岚,于是蜂涌而至。
看着在为她们签名的五十岚时,里美心想,可以如此幸福吗?甚至觉得害怕。
她和五十岚之间开始冷淡下来,然而知悉自己怀孕时,里美再次切实地想到,她不想离开五十岚。
不过,她没想到五十岚竟然同意一般人所谓的「结婚」,因而加深了里美的喜悦。
突然,里美察觉一名中年女性停步、注视着五十岚在签名的情况。
称不上十分高雅,但会吸引人注目的女性。
年约四十多岁,活动型的印象。
稍热的套装打扮,多半是在工作中的关系吧。
是不是五十岚的读者呢?她也一直在注视着他。
「多谢。
」女子高中生们异口同声地说。
「请加油!」道谢后离去。
五十岚转向里美说:「走吧。
」说着,他望向那名中年女性,瞪大了眼。
「妈妈!」五十岚说。
里美哑然,她知道五十岚有母亲。
但听闻她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来日本。
「好久不见。
」那女性说。
「你好像有点名堂呢。
」「妈,几时……」他突然改变了话题:「呃……她叫安田里美。
」「唷,朋友?」女性微笑。
「我是阿诚的母亲,你好。
」「我是里美。
」里美鞠躬。
「甚么时候回来日本的?」「前天,不过,我会在大阪工作,今天早上才来东京的。
」「哦……起码给我打个电话啊。
」「本来想今晚才打的,一起晚餐如何?」「嗯。
」「那么,六点半,在P酒店的大堂等我。
顶多迟到十分钟,我一定去。
」「知道。
」「那么,到时慢慢聊。
」五十岚的母亲转向里美。
「那么,失陪了。
」致意后即刻离去。
里美呆呆地目送。
「还是老样子。
」五十岚摇摇头。
「来,走吧。
」他催促。
「怎么了?」五十岚又问。
「因为……你若把我的事告诉她不就好了。
」「是吗?但在这种地方好奇怪吧。
」五十岚搂住里美的肩膀。
「今晚我会详细告诉她的,别担心。
」「我才不担心呢。
」说归说,但毕竟还是担心。
那是肯定的。
里美努力表现得开朗,可那位母亲的笑脸却一直在眼前掠过,久久不肯散去。
「爸爸!有个请求……」阳子「啪」地开门,然后停步。
「不准进来!」松江严厉地说。
「出去!」可是,阳子已经看到了。
几个父亲的手下围聚在父亲的桌前。
然后,有个男人蹲伏着倒在地上。
「阳子,出去外面。
」松江重复。
阳子沉默地点点头,走出父亲的办公室,关起房门。
在那之前,她飞快地回头,而手下们意图阻碍阳子视线般,挡住倒地的男人。
不过,从他们的脚缝间,可以见到男人正在吐血。
阳子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闭起眼睛。
父亲的工作,暴力也是工作──不,那就是他的工作。
即使明白,但看到了好难受。
「小姐。
」在父亲手下跟了几十年的入间走过来说。
「你还好吧?」「嗯。
」阳子点点头。
「起码比那个挨打的人有精神。
」「叫人站在门前就好了。
」入间说。
「现在的新生辈不够机灵。
」「有没有这样做都好,里头做的事还不是一样。
」阳子说。
「唔。
」入间点点头。
「忘记它吧,与小姐无关的事。
」「怎能忘得了啊。
」阳子仰视入间。
入间是个身材粗壮,眼神柔和的男人。
阳子小时候,经常和入间玩耍。
「喝点甚么?牛奶?」「威士忌。
」「不行,对身体不好。
」「总比挨打来得好吧?」入间有点困扰地苦笑。
「那个人做了甚么?」对于阳子的问题,入间有点迟疑。
「他从别的帮会拿零用钱,跟毒品的贩卖者出入的事,都默认了。
」「哦……该杀掉?」「怎么可能。
」入间摇摇头。
「只会痛打一顿,然后撵走而已,不会杀掉的,你应该知道才是。
」「有何不同?我不懂。
」阳子低下头。
「从后门运出去。
」传来父亲命令的声音。
「阳子。
你没事吧?」「挨打的又不是我。
」松江坐在沙发上。
「吓坏了吧。
牙齿打断了,流了好多血,没啥大不了的。
」「爸爸也曾经被打过吗?」阳子站起来。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忘了,我出去了。
」「去哪儿?」「朋友家。
」阳子随口交代一声,冲出事务所。
爸爸说从后门运走。
阳子穿过细窄的旁道,出到后卷。
「从此不准再踏入这地盘半步!」怒吼的声音。
「咯当」的关门声,阳子战战兢兢地窥看。
刚才那个男人,倒在垃圾桶前面。
虽然不动了,但还有呼吸──大概痛得不能动了吧。
过了四、五分钟,男人终于坐起身来。
然后花了颇长时间才站起来。
知道那男人并没有受太重伤时,阳子松一口气。
然后,当阳子想回去旁道时,那男人察觉了她,回过头来。
「啊!」阳子禁不住说。
「慎二哥?」「啊……小姐。
」那男人抹掉嘴边的血。
「这种狼狈相……」「你还好吧?」阳子问。
「去医院看看的好。
」慎二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
他颇得父亲欢心,阳子坐车外出时,请慎二开过几次车送她。
「没甚么……有点痛……」他皱眉头。
「门牙……断了三只。
」「好过份……对不起。
」阳子说。
「哪里……听到小姐这么说……」传来声响,慎二心头一震。
「这种情形被瞧见的话,又要挨揍了!那么,失陪了!」他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小心!」阳子喊。
无论自己说甚么,都帮不了甚么忙。
只因为自己是松江的女儿。
阳子带着沉重的心情,出到外面的大马路。
慎二止步。
已经没事了吧,全身汗水湿透。
嘴巴及下腹还隐隐作痛。
「畜牲!」他喃语。
日已西斜,酒吧及夜总会开始亮灯。
在这一带徘徊会有危险,再往前走走。
只想赚多一点零用钱而已,但不禁做得过火了些。
尽管如此……何必做得这么绝情!慎二本身气愤不平的是,其他家伙做得更过份,但只有自己挨打。
「给我记住!」他气愤地嘀咕着。
可是,自己能做甚么?反抗松江,能做些甚么?慎二停下来。
阳子──那女孩是松江最大的弱点。
「好!」慎二决心,我要得到那女孩!那是对松江最大的报复。
慎二耸起肩膀,快步穿过窄窄的小径。
「我来接听。
」爽香说,拿起话筒。
「是,杉原宅。
」「是你呀。
」「明男?」爽香偷看一下厨房的母亲。
「等等。
」她拿着无线电话上去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
「喂?」她坐在床边。
「没关系吗?你母亲呢?」「出去了。
」「哦。
」谈话中断一阵。
「我在想着你在忙甚么。
」明男说。
「忙生活啊!明男呢?」「嗯,要考试了。
」「大四啦,最后一年了。
」「嗯!四年时间,好快啊。
」「对呀。
」爽香一骨碌躺下来。
「就职活动如何?」「嗯,还好……中丸老师替我推荐了。
」爽香停了一瞬。
「好极!我暂时大概不行啦。
」「夏天也打工?」「嗯,找到了适合我的工作。
」「是吗?那就好。
」又有一阵空档。
「爽香。
」「嗯?」「佑子……有去找你吗?」「佑子小姐?在附近见过一次,没时间交谈,就此分手。
」「是吗?」「甚么事?」「不,没事。
如果你没听她说甚么,那就没关系。
」「明男……你和佑子之间发生了甚么事?」不该问的,却忍不住说出口。
「还好……常有的事。
」明男说。
「那么,改天见。
」「明男……」正想说甚么时,对方挂断了。
其实他明明有话要说,这才特地打电话来的。
到了紧要关头却说不出来。
「这样吗……」爽香按下电话,打电话给好友田今日子。
她想和甚么人说说话,那种心情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