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友挪动了一下身体,做了个深呼吸。
铃铃铃——铃铃铃。
什么东西响起了铃声。
那个东西,要是关掉就好了。
沉醉于梦中的国友终于被拉回到现实中来了。
是手机。
——是迁井厚子给的。
——喂国友用稍稍有些懵懂嘶哑的声音接起了电话,便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
你还在睡吗?对不起了。
是迁井厚子。
不,我已经起来了。
国友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你家!国友想自己的睡相大概全都暴露了。
睡得好吗?太好了。
早上本想叫您起床的,但您睡得那么香,就没打扰。
不好意思呀。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全都不记得了——啊,谢谢。
国友向探头出来的佣人点了点头。
我在学校。
现在是午休时间。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哎呀糟了——国友说,必须要到处联系一下呀,也许现在正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调查呢。
今天你放学的时候,会有其他刑警跟着你的。
为什么呀?真无聊。
厚子不满似的说,不过,明天还是国友先生跟着我吧?如果不行的话,我就把你昨夜睡在我床上的事告诉夕里子小姐。
喂喂——你说夕里子,为什么……昨晚她打电话来了。
一听说你已经睡了,她就说‘让他睡吧’。
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呀。
这么说,夕里子已经知道了!国友无奈地叹了口气。
电话中传来了对面敲响的上课铃声。
啊,午休结束了。
那么,今晚打电话哟!嗯……国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什么时候躺倒的呢?完全记不得了。
没办法,惟一可以确定的是睡过头了。
他借用厚子家的洗手间洗完脸后,才基本上清醒过来了。
那么,我就告辞了。
国友向正在走廊里打扫卫生的佣人打了个招呼。
刚好有电话。
是我的吗?是叫佐佐……本小姐吧。
是打到那边的小电话的。
谢谢!国友慌忙冲进客厅。
国友把电话打到佐佐本家,虽然通了但却无人接听。
奇怪呀。
他歪着头想了想。
对了。
今天是工作日呀,三人当然都在学校了——。
啊,说是让您打电话到这里去的。
佣人把电话记录交到了国友手里。
噢,是吗?我是要交给您的,不过……没什么,谢谢。
国友皱起了眉头——K大学医院?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不管怎样,国友按照记录的号码打了电话,果然是打到了医院,一说要找佐佐本小姐,对方立刻便知道了。
——喂,您好。
啊,绫子吗。
我是国友。
一向麻烦您了。
绫子冷冷地说。
绫子?怎么啦?怎么会在医院?是。
昨晚夕里子倒下了。
你说什么?在叫原的那个男人的公寓里被人打伤了。
虽然她努力支撑到了家,但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她现在失去了意识重伤在床。
绫子口气淡淡地说明了一下。
绫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不和我联系呢!夕里子自己打过电话给您,但是因为国友先生正在酣睡,所以不敢打扰。
国友顿时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然,然后……啊,我马上就到!现在就赶过去!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转告您。
绫子继续说,代替夕里子前去原的公寓的珠美也被枪击中了。
啪嗒一声手机从国友的手中跌落了……国友觉得,大约五分钟就可以到K大学医院了。
但是,实际上却花了十五分钟。
而这也已是用了惊人的速度,还是由巡警开路的。
若是能更早到达的话,就算是乘导弹、坐人造卫星他大概也会去吧。
一打听到病房在哪儿,便慌慌张张地飞奔冲了进去——啊,来了来了。
珠美在病床边笑嘻嘻地说,很苍白哟,看。
对不起呀,大姐言过其实了。
夕里子躺在床中,头部被层层叠叠的绷带包裹着。
还活着吧!国友无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下。
发生了很危险的事哟。
珠美说,你看!说着拿出了球棒。
那球棒粗的部分像是被挖裂了一般。
他命中了球棒!如果没拿球棒的话,心脏就中弹了。
珠美肯定地说,普通的心受伤的话会怎么样呢?神没有抛弃好人呀。
别胡言乱语了。
夕里子苦笑着说,我是为了保险起见而暂时入院检查的。
好像要用三天时间。
不过……原的公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国友擦着冒出的汗水说。
你没听说吗?珠美说,叫原的那个人在公寓里被杀了。
我是第一发现者哟。
这种事情就别吹牛了。
夕里子训斥地说,没关系吗?疲劳过度了吧。
嗯……对于国友来说,这是比什么都沉重的打击。
夕里子受伤是最沉重的,另外原被杀了、珠美也差点儿被杀了,还有自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疏忽大意的错。
国友振作了一下精神说,可以从事件发生的开始告诉我吗?给多少钱?珠美!——可以,不过在说之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啊,当然。
去洗手间刮一下胡子,整理一下睡得乱蓬蓬的头发。
夕里子说,不梳洗整齐的话,国友就不像国友了。
知道了。
那,我马上就回来。
珠美,趁这个时间到下面的商店去,买些三明治上来。
什么也没吃吧?我也要买些东西。
姐姐呢?我不用了。
珠美,向学校请假了吗?当然!因为差点儿被谋杀呀,反正,我这根纤细的神经还没完全恢复呢。
明天一定要去哟。
夕里子说,那么,大姐去哪里了?这个嘛……去大学了吧?这样的话也应该打声招呼吧——好啦。
你要在这个时间内回来哟。
珠美拿着钱包出了病房。
而这个时候,绫子就在病房的附近。
国友飞身赶到,冲进病房的情景,全被走廊上的绫子看到了。
而且,夕里子和珠美的谈话,她也从门的缝隙里听到了。
然后绫子便开始不断地自责。
我的心胸为什么这么狭窄呢?夕里子和珠美都能原谅那样的国友,还像平常那样亲切地接待他。
而我上来就……故意夸大其词,还用了让国友几乎认为夕里子她们是重病不起的说话方式。
原来,我就只有那样的修养吗?虽是长女,但既没有被殴打,也没有遭枪击。
像这样的话,我根本就不配称为长女——虽然有相当不错的理论活跃在脑海中,但她终究原本就不是会理论的人。
我也不能不做些什么了。
绫子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只有这样的话才称得上是三姐妹呀。
绫子为了自己一人没受伤而觉得内疚不已。
也就是说,作为长女率先受伤的话才是对的。
对了。
绫子在走廊的沙发上坐着做了决定,我也要被凶手击中!找到凶手后就对他说‘请您一定打我吧!’之类的……可是,这也有些不妥吧。
经过她歪着头冥思苦想后,终于得出了结果。
这要站在凶手的角度考虑才行呀。
对了。
我什么也无须烦恼了。
那么,我就去会一会凶手吧。
欲善从速!绫子这样下定决心后,就决定尽早出门……只野在车中忍住了要打的哈欠。
——还要再等一会儿吧。
因为是自己驾驶,所以即使遇上了塞车也不能下车就走。
畜生,还是红灯!只野拉下了旁边的手刹,掏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公司的电话。
——是我。
路上正在塞车——啊,再过十分钟左右吧。
有客人来的话,就让他稍等一下——谁?知道了。
我打给她。
他咋了一下舌,自语道:英子这家伙……金井英子往只野的公司里打了电话。
而且,好像还打了好多次。
于是,只野试着拨通了打听来的英子公寓的电话,立刻便有人接听了。
是英子吗?是你呀!太好了!你没事吧?干什么呀?听说你把电话打到我公司去了。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呀!你没听说吗?听说什么?刚才店里的人打来电话——说是原先生被杀了。
只野沉默了好一阵子。
喂喂?你听到了吗?啊!只野点了点头,那个人是从哪儿听来的?警察到店里来问话了。
因为原先生的记事本上有我们店的名字。
能确定吗?现在连电视新闻都已经播报了。
这样的话,那就一定没错了……原被干掉了。
是为什么呢?汽车的喇叭声令只野吃了一惊。
信号灯已变成绿色的了,他竟没发觉到车慢吞吞地挪动起来了。
让车稍微走了一段后,只野问:英子,在听吗?嗯。
你说过吧。
是迁井那边公司的一个职员。
给我一百万的人。
给我看看他是谁——原死了的话,就成了口实。
我把经常跟着迁井的几个人召集起来。
你帮我认清那家伙的脸。
好呀。
可是,怎么做呢?我现在考虑一下!你在公寓吗?向店里请个假。
无论如何要搪塞过去。
明白了。
那好,我再打电话给你。
挂断了电话,只野集中注意力,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手里握紧了方向盘。
手心里不断渗出汗来——他多次把手掌在裤子上蹭着。
栗田、原都死了。
迁井以杀人嫌疑的罪名被捕了。
接下来的——就是我吧?糟糕!就在只野差一点就进了自己公司大楼的前面通道的时候……金井英子放下电话松了口气,回过身来。
我丈夫。
在榻榻米上正襟危坐的信江说。
嗯……他是什么情形?非常吃惊……被吓了一大跳。
然后呢?这个……英子把只野吩咐自己的事说明了一遍。
夫人……您打算让我怎么做?照我丈夫说的做就可以了。
信江沉稳地说,不过呢,我丈夫和迁井先生、栗田先生、原先生他们一向都是四人组合。
其中两人被杀,一人被捕。
按照一般的思路来考虑的话,就是剩下的一个人干的。
您丈夫?这只是说的可能性的问题。
不过,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大概你最终也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吧。
英子顿时脸色铁青。
怎么会!我,什么也没干呀!你和我丈夫偷情了吧。
这样说着,信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