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追踪

2025-03-30 06:32:08

就在国友为了止住千叶实里的血而拼命努力的时候,击中实里的凶手已驾车消失在其他的车流中了。

基本上,在日本的——而且是东京的交通事件中,是不可能上演像通常看到的美国电影中类似的情景的。

充其量也不过马上以其他车冲撞拦截,或是逼它进入狭窄的路段使其动弹不得。

当然,绫子并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

绫子下了国友的车后,的确是依照所说的寻找公用电话,想和夕里子联系的。

她一路就靠说着:劳驾,让一让——好不容易分开了人群,觉得要能用手机打就好了,虽然这令绫子有些垂头丧气,但她还是在大厅的一角发现了两台并排的公用电话。

而这对于绫子来说已经应该算是速度惊人了,但问题在于两台电话前都各排着五六个人,要是一直等在这里的话大概要花不少时间。

怎么办呢?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再找别的公用电话的话,大概也要花和在这里等差不多的时间(这对于绫子来说,是罕有的理性判断),所以她决定在此排队。

然后,就在她悠闲地打哈欠的时候,枪声响了,女孩倒在了地上。

这时的绫子反应迅速,大概还是因为近日与凶手事件相关的事太多的缘故吧。

看见国友奔向倒下的女孩,绫子觉得自己也必须做些什么,但是可以做什么呢?又没办法代替对方倒在那里。

绫子发现那辆车纯属偶然。

车窗依旧开着就开出去了,持枪的手无意中映入了绫子的眼帘。

她丝毫没考虑刚才发生的事,就追了出去。

而那辆车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其他的车流中了。

绫子大喝一声:那辆车,停下!是向着谁喊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当然那辆车也没停下。

她的眼睛突然停在了眼前的车上。

现在,凶手驾车逃走了。

而知道这一点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样一考虑,绫子就判断对一辆车失敬一下也是允许的。

然后她便飞身上车开始追踪那辆凶手的车了。

不过,记得绫子在驾驶学校里的糟糕驾驶纪录的人,也许会想在有那么多车辆来来往往的公路上,绫子怎么能够追踪凶手的车呢?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答案很简单。

绫子上的车,车倒是车,只不过,是自行车。

当然,在车流中骑得晃晃悠悠的自行车(自行车的水平也说不上好)之类的骚乱还构不成麻烦。

不过,绫子却是相当拼命。

而且,市中心道路拥挤又有间隔的信号,再加上右转、左转的专用车道,在每条车流停顿的道路上,只要车与车之间有稍微一点儿距离,就立刻会有车插进去。

所以绫子拼命地蹬着自行车,竟然没有把凶手的车跟丢了,继续追踪着。

但是——凶手的车突然左拐,进入了一条几乎没有信号灯的公路。

逃了!胆小鬼!绫子骂了一句,对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行车跟踪着。

无论绫子如何顽强努力,但自行车速毕竟有限,凶手的车不一会儿就跑远了。

——不行呀!气喘吁吁的绫子真想放弃了。

但是——如果现在放弃的话,会怎么样呢?凶手也许会继续杀人。

也就是说,每个人的生命都与自己的行动有关。

绫子虽然是独断独行,但她决定不管怎样要再努力试试,于是再次蹬起了自行车。

凶手的车虽然早就看不见了,但穿过了这条道路后——前面的道路是大塞车。

绫子向前骑了大约百米,就看到那辆车正在徒劳地想换到另一条车道上去。

找到了!凶手的车正在慢慢地挪动前行,绫子的自行车速却没有改变。

这可真要感谢老天呀。

绫子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被激活了……是呀。

发生了意外。

国友说。

那么,抢救过来了吗?夕里子正在医院的看护中心接听国友打来的电话。

已经是夜里晚饭后将要关灯的时刻了。

国友把受了枪伤的千叶实里送到了附近的医院里。

是呀。

总算止住血了。

再严重一些的话,出血量过多就抢救不过来了。

太好了。

你辛苦了。

夕里子说,那么——大姐呢……啊。

她已经回到你那边了吧?夕里子顿了片刻才说出话来,——回来了?在哪儿?哎?国友把绫子坐过自己车的事告诉了夕里子,——因为那场骚乱,绫子怎么样,我就没看到了。

对不起,我还以为她一定给你打过电话了呢……算了。

这么说的话,一定是已经回家了。

我再跟珠美联系吧。

夕里子说,不过,对方为什么要枪击迁井厚子呢?还不清楚。

而且,日野聪子那方面也依然没有消息。

她不可能会枪击自己的女儿呀。

而且使用枪这件事……也许和枪击珠美的是同一个凶手。

现在,让他们调查一下子弹吧。

只野的太太说过,只野、迁井、原、栗田……是个四人团伙吧。

栗田和原都被杀了……迁井被捕了。

这么说是只野?怎么回事呢?而且,杀死迁井的女儿又是为什么呢?这倒也是呀——总之先把只野作为目标吧。

负责迁井一案的是中山先生,不能对他说这件事。

有什么消息的话,再通知我吧。

喂,你也是病人呀。

国友说,不过,向你这样一一汇报也是我的责任呀。

没错。

夕里子对着电话听筒给了国友一记响吻。

当她发觉的时候,看护中心的护士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夕里子挂断了电话,慌忙道谢后满面通红地跑回了病房。

哎呀,真是羞死了!她用手碰了一下裹在头上的绷带,好像有些头疼呀。

便躺回了病床上。

病房里已经暗下来了。

夕里子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她觉得一住进医院,人就变得贪睡起来了。

长期以来总是因为睡眠不足打哈欠,但住院后却因为睡眠过多而哈欠不断。

像这样早早的就关灯上床,即使睡眠充足,人一到了暗处就还是会睡着吧。

对了,要给珠美打电话,问问姐姐回来了吗。

——夕里子就在胡思乱想之间坠入了梦乡。

所以——国友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

因为中山刑警正用有趣的表情看着国友。

嗨,国友。

中山把两只脚架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说,你可以和你那位可爱的女朋友玩‘侦探游戏’。

随你们喜欢。

好像也有偶然抓住过犯人的时候。

可是,别人的案件你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中山先生,国友说,我并没有要妨碍中山先生办案的意思。

只是,随着这个事件的发展,对于迁井的嫌疑还是重新审视一下比较好——你这是在多管闲事。

中山急躁起来。

国友觉得现在多说也是无益了,便急忙补充说:对不起。

我做我该做的。

当然,迁井的事情与我无关。

希望你能这样哟。

中山吸了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

中山也确实急躁起来了。

迁井静夫与中山的预想相反,因为他一直不肯招认。

一定会让他坦白的——中山公然这样宣称,想起至今身陷牢狱之中的迁井,总令中山觉得厌烦。

原或栗田。

那些家伙怎样都无所谓。

即使被杀,媒体也不过稍稍骚动了一下。

不管怎样,毕竟迁井才是经济界的大腕。

迁井谋杀情人——这才够得上成为新闻,值得报道。

中山豁出了一切,握紧了这出人头地的阶梯。

但是,在现实中的迁井却镇定自若,面对中山没完没了的审讯,他从未高声叫嚷过。

以中山的经验来论,像迁井这种类型的人,自尊心极强,只要突破了这一层就会崩溃。

他正在依计划行事。

可是无论是长时间的调查,还是彻夜的审讯,迁井都是一副冷静的表情。

而且,律师还提出了长时间审讯违法的抗议,中山被迫只好注意自己的方式。

迁井每日都有替换的衣着送进来,他进审讯室时做出的姿态,就如同是进入高级餐厅之类的场所似的。

无论是穿着还是态度,作为审讯方的中山看上去反倒显得更加疲劳不堪。

接着,国友竟然还说出那种多管闲事的话来。

别开玩笑了!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我还要对着那个迁井说:是我们搞错了,对不起。

低头赔罪吗?不管怎样,我都要拿到那家伙就是凶手的证据示众。

说干就干……中山打了个哈欠。

自从对迁井进行调查以来,他就一天也没回过家。

虽然回家换过衣服,但没有住宿就又出门了,一直都睡在长椅上。

这就像是一种咒语似的东西,因为他总觉得,如果自己休假的话,绷紧的弦一旦被截断了,就不能使迁井招供了。

妻子和孩子已经产生了父亲不在了的感觉……电话铃响了。

请讲。

中山发出极不耐烦似的声音。

是……中山先生吗?是女人的声音。

是。

是哪位?啊……我是金井英子。

中山一时没能想起来。

片刻后才说:——啊,是立山由加的朋友吧。

嗯,是的。

英子似乎松了口气似的,对不起,突然打扰。

不,没什么。

有什么事吗?啊……实际上……英子犹豫着说,请您别生气呀。

什么,到底怎么啦?中山继而笑着说,是违反交通规则了吧?我——说谎了。

中山的神情顿时大变,你说什么?我说过看到迁井先生和由加一起出门的事……你是说那是谎话吗?对不起。

中山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人在听。

你要听好哟。

一旦做了证,像这次这样翻供说不是真的,可是会被判伪证罪的。

你知道吗?是……不过,请您别见怪。

中山焦躁不安地用手指敲着桌子问:那么,为什么要那样说?我是受人指使的。

因为钱。

被谁?我也不知道。

别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啦!是真的。

而且——我想今夜我就可以知道指使人是谁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要看到给我钱的人的脸,就能知道了。

听了金井英子的话,中山陷入了沉思。

喂喂?我听着呢——喂,这话你对别人说起过吗?没有。

好吧。

什么也别说。

明白吗?可是——我现在就去你那儿。

你在哪儿?中山拿过了一张记录用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