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见过对方那个男人喽?警官问。
是……只有两三次。
女人有些局促不安地回答。
这却相反地帮她给人留下了自然的印象。
因为不会有因被警察传唤而欢天喜地的人吧。
那个男人……警官摆出了五张照片,你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个吧?女人名叫金井英子——化妆的方法和染得夸张的指甲都很低劣。
是这个人。
说着英子拿起来一张照片。
确定吗?嗯。
是个漂亮的人物。
英子点头说,我也很羡慕由加呀。
这句话是预定中没有的台词,因此连英子也不禁为自己的胆识吃了一惊。
太好了,我知道了。
辛苦你了。
警官很满意似的说。
我……可以回去了吗?啊,当然。
不过,必要的时候也许还要麻烦你。
好的。
英子抱起了手袋和大衣,那,我就失陪了。
啊,辛苦了。
警官收拾着桌上的照片,没有看英子一眼。
英子走了几步,又突然回来了,啊——这个。
请有空来玩儿一下吧。
把一张酒吧的名片放在了警官的面前,再见。
说着出了门。
在这种地方推销。
笨蛋!警官笑着说。
中山。
是国友呀。
怎么啦?中山警官刚刚40岁,是爽快干练的类型。
刚才的女人是?啊,是立山由加在酒吧的工作伙伴。
迁井静夫杀死的那个女人吧?嗯。
迁井否认了和立山由加的关系。
但是,刚才的女人却说看到了他们两人在酒吧前乘车离去的情景。
是吗。
并从五张照片中挑中了迁井的。
不会错。
谎言一下子被戳穿了,后面的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中山高兴地燃起了一支香烟。
国友拿起了女人临走时放下的名片,
金井英子……金井英子一进酒店的休息室,就不安地环顾了一下周围。
哎,服务员。
有公用电话吗?就在那旁边。
说着,服务生指了指入口旁边。
不是,不是那个。
啊?这个……是有一排的那种电话亭。
是这样——我不打电话,是要在那前面等电话。
啊,这样的话,乘电动扶梯下到一楼,左手边的就是那种电话亭。
谢谢!英子急匆匆地向电动扶梯走去。
电话亭……有了!从这里数起右边第一个……——要怎么做好呢?英子正在自言自语地嘟哝着,电话好像回答她似的响了起来,她顿时呀!的一声跳起来。
吓了我一跳——喂喂?顿了一下,对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顺利吗?嗯。
我完全按照您吩咐的说的哟。
对方也认可了吗?是吧。
这你要去问对方才行。
英子说:照片也没弄错,我挑出来了。
好。
那么,挂断这个电话,然后慢慢数到十。
然后呢?从那儿出来,进另一边的电话亭。
是排列的吗?是。
好吧?我知道,可——喂喂?对方已经挂断了。
英子耸了耸肩,在这之前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可以轻松地赚到钱,如果在那儿睡觉可就损失大了。
英子慢慢地从一数到十后出了电话亭,进了反方向一端的电话亭,电话机上摆着一个信封。
英子拿在手中往里一看——一万日元面额的一叠。
一百万!英子猛地回头张望了一下之后,偷偷地拿出来看了一下。
没错,是真正的钱,带子捆得结结实实的。
抑制住激动的心跳,把信封装进了手袋,英子出了电话亭。
有了这一百万,就快乐得多了。
立山由加……为什么?既然没有让我说的那回事,那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被杀了吧?迁井的确来过几次
那种事,即使厌恶心里也明白。
虽然如此,由加被杀了,迁井被逮捕了……真过分。
英子嘟囔了一句,快步走向电动扶梯。
去吃咖喱饭吧!真是改不了的穷酸样。
嘿!迁井静夫抬起头来,是新来的吗?国友在审讯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利落的嫌疑犯。
衣着整洁,胡须是剃过的,头发也打理得很整齐。
和中山并排站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弄不明白谁才是罪犯。
实际上,我有一些别的事情想问问您。
国友在椅子上坐下。
噢?那我要和律师商量一下。
是与犯罪的事情无关的——至少,现在还没发生。
是什么事?您的儿子死了,这件事您知道吧?迁井皱起了眉头,通知我了。
是谁?聪子的亲戚——因为,聪子大概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我。
是吗。
知道死亡原因吗?是因为失恋自杀的吧……原本就是个老实懦弱的孩子。
说着,垂下了眼帘,不过——这又怎么啦?您太太——我正在找您原来的太太。
您知道她会在什么地方吗?聪子?她怎么啦?她扬言要报复甩掉您儿子的女孩之后就失踪了。
原来如此。
迁井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后说,——那个女人的话,没办法呀。
因为她对克巳太溺爱了。
离婚后的十年里,您一次也没和聪子女士见过吗?嗯,和聪子一次也没见过。
迁井说话的方式似有细微的差别。
这么说,您和儿子……实际上,我和克巳见过几次面。
迁井说,不过,这件事请不要告诉我女儿。
我明白。
国友点点头。
克巳的死也别告诉厚子——就在我想着这件事告不告诉她的时候,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我对厚子小姐——迁井连生气的样子也没有,你对她说了吧,是吗?这样也好。
厚子虽是个刚强的孩子,但内心却很孤独。
日野聪子女士,您认为她可以去哪儿呢?国友问。
到底……因为怎么说我们也有十年没有来往了——不过,那是个朋友很少的女人。
大概,过了这十年也没什么改变吧。
迁井在记忆里搜索,提供出了几个人的名字,但除了两个人之外,国友都早已拜访过了。
聪子是那种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无论如何都会去做的女人——但愿那位小姐没什么事就好了。
迁井沉静自如,怎么也难以把他和因杀人嫌疑而被审讯的人联想在一起。
谢谢——如果还有必要的话,我想也许还会来向您请教。
好的,请吧。
迁井点了点头,不过,在事情还没发生的情况下警官先生就出动了,这可真是少见呀。
那个女孩是我个人的一个熟人。
原来是这样。
克巳如果被培养得再坚强一些的话……现在已经是悔之晚矣。
迁井说,对了对了。
如果您能见到我女儿厚子的话,请告诉她我很好。
我知道。
国友说完出了审讯室。
中山警官在走廊里吸着烟。
谢谢,中山。
我问完了。
国友上前招呼说。
啊——怎么样?泰然自若吧。
是呀。
他是真的凶手吗?那就与情报人员的证据不符了。
证据这一点,您不觉得靠不住吗?如果要是真的凶手,这样就对了。
而且事发当夜他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国友觉得,这是相当靠不住的。
让你看看我除掉他的面具的样子——去看吧。
中山轻轻拍了拍国友的肩膀,返回了审讯室。
国友因为不是此案的负责人,所以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但是他稍稍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中山是个有野心的人,喜欢引人注目的事件。
这一点,作为商界人士而广为人知的迁井,因杀人嫌疑被逮捕的事件,毫无疑问会成为众家媒体所关注的大案。
不过若是失败的话,对于中山的履历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创。
即使强行逼供得到了供词,而后被证明全无事实的话……作为中山来说也是下了一个大赌注。
国友觉得有必要再次和迁井厚子见上一面,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当然,珠美也不是个孩子了,又有夕里子毫不松懈地加以注意,应该是保险的吧……国友,电话。
听到叫声,国友迅速回到座位上,——让您久等了——喂,我是国友。
对方稍稍沉默后开口了,葬礼准备好了吗?是个女人的声音,其中包含着切齿的痛恨。
是日野聪子吗?是你吧。
是呀。
连用什么戒名也要选好吧。
女人说,因为那个孩子死的时候,我也会死去的。
请您听我说——我可不是一个人死哟,会带那个女孩一起去的。
我呀,是个非常守约的女人哟。
这样好吗?您不也是个有女儿的人吗?女儿?厚子吗?是呀。
您的女儿现在一定很需要帮助。
是迁井被捕的事吧。
是呀。
您是母亲吧。
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守在女儿身边吗?虽是一时情急说的话,但对方却稍稍沉默了片刻——大概有些效果吧?喂喂。
聪子女士,您在听吗?迁井先生也很担心您的事情哟。
那个人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是厚子小姐总是您的亲生女儿吧。
国友努力劝说着。
厚子,现在在哪儿?办到了!国友温和地说:应该还在以前的家里住着。
请您一定去看看她。
我知道了……不过,就是这样我的决心也是不会改变的。
我明白。
但是,如果连您也被捕的话,厚子小姐可就真的是孤苦伶仃了。
国友几乎全未考虑就冲口而出了。
不过,对方听了国友的话后,倒像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净说好听的……对方只说了这句话又沉默了。
聪子女士,我——咔嚓,电话被挂断了。
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国友松了口气,握着电话的手汗津津的微微颤抖着。
但是,日野聪子听了国友的话后,似乎真的有些犹豫了。
好……聪子会去见迁井厚子吧。
也许她就在迁井家附近,但还没去取得联系吗?国友觉得获得了找到聪子的线索,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些。
听到了吗?聪子把电话放下,扭头看着女儿的方向。
厚子点了点头,按下了用来听取母亲和警察谈话的无线电话的按键。
聪子扬声大笑起来。
完全被我骗了哟。
那个警察想抓我,他会围在你身边转来转去的吧。
聪子根本没有去探访女儿的必要。
她已经回到了从前的家。
妈妈,然后我们做什么?厚子问。
做家务呀。
聪子说,我可是新帮佣呀。
好吗?在人前要小心哟。
嗯。
——那个警察的恋人是佐佐本夕里子。
就是害死克巳的女孩的姐姐。
开玩笑吧!来见素未谋面的我。
厚子目不转睛地望着母亲,那,我怎么办好呢?聪子和厚子并排坐在沙发上,想到对克巳的歉疚,妈妈会支持你的。
嗯——把爸爸逮捕了!也要稍微想想我们的辛酸处境才好吧。
是。
没错。
那伙人根本就不了解别人的痛苦。
聪子点点头,对,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想法。
对那种家伙们呀……聪子用力抱紧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