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的妻子和大町?」听了片山的话,栗原瞪圆了眼。
「真的吗?」「晴美亲眼目睹的。
」「然后吉田也知道了?伤脑筋咧!」「跟这次的事件可能毫无关系……」「那个不晓得咧。
吉田不会默许妻子给他戴绿帽的。
山口这人是很执着的,吉田也一样。
」「呃。
」「好,也叫人监视吉田吧。
」片山觉得好像打小报告似的,颇不愉快,但又不能不说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吉田向他们走来。
「对不起,科长。
」吉田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
「有见到内子吗?」「你的妻子?没见到呀。
」「奇怪。
她到哪儿去了?」吉田歪歪头。
「对不起。
」他又走开了。
栗原和片山带着沉重的心情对望一眼。
片山回到座位时,遇见那两名发现大町尸体的年轻刑警,他喊住他们。
「有些事想请教一下。
」「甚么事呢?」「红队人数不够,是你们去叫吉田的吧?」「是的。
」「为何叫吉田呢?」「甚么为何……」两人面面相觑。
「──啊,对了。
是大町提议的。
」「大町君?」「嗯。
我们说人数不够,他说『那就去叫吉田先生吧。
』」「干嘛他说叫吉田先生?」「那个不清楚。
总之,我们是只要有人出赛就可以了……」「原来如此。
」片山慢吞吞地走着。
不知何时,福尔摩斯就在旁边和他一起走。
「你也想到了?」片山说。
如果是吉田杀了大町的话,他会带着凶器在身上,可是,事先若无预备,突然被工作人员叫去参加跟大町相同的比赛时,他能当场想到一切计划吗?而且,那是没有预定出赛的项目,使用何种道具,做些甚么竞技,事前应该不知道才对。
这样一来,吉田有计划地行刺大町的事就不太可能了。
那么,到底是谁有杀大町的动机呢?有甚么地方不对劲──若是吉田被杀的话倒是可以理解的。
不,并非说他被杀也无妨,而是山口要杀的不仅是吉田,可能连吉田的妻子也杀掉。
可是,实际被杀的不是吉田,而是大町。
最有动机要杀大町的人──目前只有吉田一个。
可是,是吉田杀死大町的推断却有点不合理。
「唉……」片山走着时,身为工作人员的年轻刑警向他走来。
「片山先生!我正在找你呀!」发生甚么事?片山紧张起来。
「怎么啦?有命案?」片山鼓起干劲问。
「在说甚么呀?你要参加下一个『借物竞走』哇!」喧哗的呼唤声传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哼,连运动会也要人护卫吗?」石川巡警发牢骚,但又怕被上司听见,于是慌忙环视周围。
当刑警是一种因果行业,不知几时会惹来仇恨,随时被干掉都有可能。
也有人记着很久以前结下的仇怨,后来才回来报复。
所谓犯罪者,大致上都是这种类型的人。
假如他们用那种执着的心态去认真地工作的话,大概就不会去犯罪了。
由于石川穿着制服站在校门口,所有经过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使他浑身不目在。
「发生甚么事?」有些主妇这样问。
「一定是发生校内打斗事件了。
」也有些家眷彼此交谈着走过。
石川很想向他们解释事实并非如此。
可是人家没问,他若追上去说明一切也是很怪的。
「赶快结束吧……」这是石川的老实心情。
因上司说杀人犯山口可能会出现的关系,所以临时叫他们前来戒备的,但他不认为逃犯会跑到这么远来,大概是以防万一罢了。
大致上是守卫到下午三点半,最多四点……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石川不由打个大哈欠时,有个穿运动装的男人从门内冲出来,气喘喘的。
「喂,快来一下!」「嘎?甚么事?」石川惊诧地问。
「甚么甚么的!捉到山口啦!过来帮忙!」「知道!」石川跳起来,跟在男人后面冲进门内。
「在这边!」绕到校舍后面,出到体育馆的背后──那是晴美目击大町和吉田敏江幽会的地点。
「在哪儿?」石川四处张望,当他发现有古怪时已经太迟了。
他的脸吃了一记,整个人往后摔倒。
就那当儿,他的脑部被石头一撞,马上晕倒。
他失去知觉那一瞬间,才想起那个叫他来的男人是山口。
山口掏出匕首,拔出警员的手枪,切断绳扣,然后用绳索把警员捆住,把他抛进长满杂草的地带。
在体育馆里,各类绳索多的是。
山口握紧手枪,急步走向校舍。
他在无人的校舍走廊前进,上着楼梯,他把二楼的教室逐间逐间窥望过,没有人影。
他选了中央的教室──窗口开着,挂满万国旗的绳子被绑在教室深处的勾子上,一直延伸到运动场中央的高柱子上。
因为窗口从开始就一直开着的关系,所以大概不会引起怀疑吧!假如有人来的话,一定是运动会结束要离开的时候了──下手的时间足够有余。
运气真好。
山口在那部警车上听见警员们谈话,知道这里举行运动会,其后就发生那意外了。
山口对敏江说他不杀吉田,但他毕竟制止不了要亲手杀他的心情。
不,最好的方法是使吉田受重伤,然后让他知道他的妻子快要窒息的事实。
然后──才让他死去。
山口本来就想他死。
从这里足可以狙击吉田吧。
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
他检查一下手枪,有五枚子弹,除了用来自杀的一枚外,他可以用四枚。
山口走近窗旁,悄悄窥望外面。
下面就是搭了帐幕的司令台,运动场往左右伸延。
虽然山口距离运动场稍远,却能分辨每一个人的脸孔。
「等着吧,吉田……」山口这样喃喃自语。
他拿了一张椅子在窗旁坐下,然后在手中摆弄重甸甸的手枪……「看不见吉田警部咧。
」石津用不知从哪儿借来的望远镜望着吉田应该在的位子说。
「借一下。
」晴美拿起望远镜自己看。
「真的。
他的妻子也不在哪。
」「是不是私奔了?」「夫妇俩私奔甚么?」晴美拧拧头。
「有点令人怀疑咧。
」「啊,片山兄出场啦。
」「在哪儿?啊,那个发呆的就是他吧。
」片山不在,说他坏话也无所谓,即使他在也无所谓。
晴美再看望远镜。
「哈……好可怜的表情。
」「给我看看!」石津热心地说。
「不行,我不想让亲人在众人面前出丑。
」「他干甚么?」「借物竞走呀。
」「哦,去找来纸上写的东西带着跑哇。
」「他要借甚么呢?」枪声响起,片山也跑着,跑了五上八米就跌倒了。
晴美叹息。
「那副模样,居然当刑警哪。
」「可不是。
」石津也同意。
不惧困难又爬起来的片山猛然往前奔,他是第三位到达取借物字条的地方的参赛者,但没甚么好逞威风的。
因为跟他一起跑的,不知何故,都是年纪相当大的刑警们。
「──怎么啦?」晴美说。
片山看了字条后束手无策。
其他人马上拉了小孩的手往前跑,或者抱着水壶跑了,没时间慢慢想。
片山呼呼地喘着气往晴美跑过来。
「喂,晴美,来!」「嘎?我吗?」「唔。
快点!」晴美倏地飞越绳索,被片山拉着跑。
「晴美小姐,加油!」石津的声援只为了晴美。
福尔摩斯似乎不太感兴趣,眼睛一直转向运动场方面。
因片山和晴美都是成人了,比起那些抱着水壶跑的跑得容易,所以得了第三名。
「啊,好累……」片山叹息。
「我也累死啦。
上面写甚么?」「嘎?不,没啥大不了的……」片山把字条搓成一团扔掉。
「可疑!」晴美迅速捡起来,打开来看。
「──嘿,好家伙……」晴美瞪着眼睛逼近了片山。
「喂,这是运动会呀!」「尽管如此……甚么叫『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嘛!你把我当妖怪呀!」「你这种表情好可怕!」「这么为你着想的妹妹,你还──」片山逃之夭夭。
晴美喘着气回到自己的位子。
「咦,片山兄呢?」「跑了。
不──上洗手间了。
」「字条上写甚么?」「嗄?呃……『绝世美女』喎。
」「哈,那好。
我也绝对选晴美小姐的。
」「谢谢。
」晴美嫣然一笑。
「节目也快结束了吧。
」「最后是骑马战呀,好哇。
没有这个就不像运动会似的。
」「──参加下一项骑马战的人,请到入场门口的地方集合。
」广播员报告。
片山坐在草地上,拚命调节着呼吸。
真是的,晴美这小妞儿,明明有了石津这男朋友──不,并非公认的,算是半个恋人吧──还是改不了那种泼妇般的个性。
那样子能嫁出去吗?相反地,片山有女性恐惧症,这也叫晴美担心他娶不到太太,大家也是半斤八两,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片山心想休息一会才回去好了,马上回去的话,可能被她抓伤,因为他家养了两只母猫……片山躺在草地上。
晴空万里──上好的天气。
这么舒服的好日子,干嘛发生命案呢?大家都去睡午觉就好了……「咦?」他的手碰到甚么?石头吗?不是……片山伸手探索草堆,然后拈起来看──是匕首,刀口上沾着血。
片山弹跳起来。
不管如何胆小也好,毕竟他是刑警。
他掏出手帕,战战兢兢地包着那把匕首。
匕首掉在这个地方,意味着……大町可能是在这附近被行刺的。
匕首掉在稍离入场门口处,在那后面有一块木板子。
如果大町是在这里被刺的话,那是何时的事?其次,这把刀又是谁的?「吉田警部。
」工作人员跑过来。
「对不起,骑马战那边──」「哦,是吗?」吉田点点头。
他要出这场比赛。
「现在就来。
」「对不起,拜托了。
」吉田环视一下掉在那里的便当盒和热水瓶。
「参加骑马战的参赛者,请即刻集合。
」广播员重复。
吉田往入场门口跑去。
刚好遇到片山拿着用手帕包着的东西走出来。
「喂,片山。
」「啊,吉田兄。
」「那是甚么?」「好像是凶器。
」「真的?」吉田瞪大了眼。
「嗯。
」「让我看看。
」片山打开手帕,把匕首拿给吉田看。
一瞬间,吉田抽了一口凉气。
「有印象吗?」片山问。
吉田急忙摇头。
「不,不知道──那就交给你办了。
我必须参加骑马战。
」吉田忽忽忙忙地往入场门口跑过去。
片山目送他的背影,摇摇头。
看来有古怪,吉田知道甚么?突然,脚畔传来猫叫声,片山吓一跳。
「怎么,是福尔摩斯呀。
还以为是晴美。
」怎会呢──被她听见又要追他来打了。
「喂,你看,凶器哦。
」片山蹲下去,把匕首拿给福尔摩斯看。
福尔摩斯把鼻子贴近匕首嗅味道。
「好了,送去科长那边吧。
」片山率先迈步。
参加骑马战的参赛者,威风凛凛地排成一组马队,浩浩荡荡地走进运动场。
山口从入场的男人中认出了吉田的身影,心头激动不已。
重要关头到了……所谓的骑马战,真有点麻烦。
若是赛跑或比赛游戏的话,通常是一个一个,最多四、五个一起跑动,而骑马战却是全体一起混战。
山口心想吉田骑上去就好了,否则目标不定。
山口握紧手枪,手心冒汗。
「找到了?」看了匕首,栗原点头。
「好,只要验出指纹……」「我也碰了一下的。
」「别担心。
我不认为你是凶手。
」「是吗?」片山松一口气。
栗原这份人甚么都敢说的。
「在路上遇见吉田兄,我给他看过──」片山说明一遍。
栗原摸摸下巴。
「那么说,他的样子好像知道甚么罗?」「我看得出来。
」片山点头。
「不过,如果是他做的,他当然知道凶器的事,不会表示震惊才对……」「有道理呀。
」「这么一来,凶手……」片山终止说话。
那是吉田认得的刀,而他不是凶手的话,剩下的可能是……吉田夫人。
「喂,片山。
」栗原好像也在想着同样的事。
「刚才吉田有没有说过甚么?」「呃,他问有没有见到他的妻子……」栗原站起来,大声喊:「根本!」在司令台值勤的根本飞奔过来。
「找我有事?」「叫夥计去吉田家一趟。
他的妻子有古怪。
她现在好像行踪不明。
」「知道!」根本一点就明,飞身离去。
「片山,你在这里面找找看好了。
」「是。
」「别太张扬。
吉田会发现的。
」「不要紧。
吉田兄现正出场比赛。
」在运动场上,红白两组各自在两端坐镇,排成一列。
「预备!」广播员喊。
马队一同组合,然后,一个人骑上肩膊去,一个接一个站起来。
吉田在红队的中央,俨然指挥官的模样。
「骑上去了?」山口不禁咧嘴一笑。
枪声是讯号吧。
正好。
配合它来扳动扳机即可。
山口把枪口从窗口伸出去,瞄准那个挺胸的吉田。
手也不抖──当然了,还有甚么好顾虑的?一枪打死他也太便宜了,但有余裕的时间开两枪吗?毕竟应该一击即中的好。
负责发讯号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来。
「预备!」他把枪高高举起。
山口把手指搭在扳机上。
「──喂,干甚么?」冷不防被喊,山口弹跳似地回头。
穿同样运动装的刑警。
「你是──山口啊!」对方瞄准山口的手枪扑过来。
山口扳动扳机的手迟缓了。
假如在这里开枪的话,其他刑警会立刻闻声而至吧。
失去开枪射杀吉田的机会了。
那个想法使他无法扳动扳机。
山口和那刑警扭成一团,山口跌倒。
「好家伙!」怎么说都好,对方是学过柔道的刑警,一下子,山口就被按倒在地上。
「喂,甚么人快来!」刑警喊。
「山口在这儿!」可是,当时外面响起枪声,哗声四起,骑马战开始了,声音传不出去。
「畜牲!你给我乖乖的!」刑警的注意力太过集中于抢夺山口的枪了。
山口的左手从口袋拔出匕首。
不顾一切地插进刑警的背。
刑警短促它呻吟一声,然后慢慢倒地。
山口喘气不休,蹲在原地,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山口全身冒汗。
他往倒地的刑警悄悄伸手探去。
捉住他的手腕一摸,还有脉搏──大概没刺中要害吧。
这样子就死不去了。
山口如释重负。
奇妙的事。
事到如今,杀一、两名警员也没啥大不了的。
可是,山口不想杀吉田以外的警员。
在外面,广播员在报告第一回合结束。
「刚才的比赛是白组胜利!」响起掌声和欢呼声……炽天使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