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人哪。
说着,绫子打起呵欠来。
姐姐,你想在这里睡吗?夕里子吃了一惊。
至少回去再睡好不好?吃完饭回家的路上,三人很轻松地乘坐电车,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不是想睡觉……但你为何打哈欠?嗯……绫子沉思。
算了吧,二姐。
你让大姐动脑筋的话,她会真的睡着。
好失礼啊!绫子瞪着珠美。
噢,对了。
在S大会堂的兼职不太能打瞌睡,所以我忍着,累积到现在才打呵欠的。
似乎说服了自己那一关的缘故,绫子如释重负。
对了,刚才我说着什么?你说什么好漂亮的人之类的。
对。
我说的是那位未亡人啊。
她好像当过老师。
夕里子说,你的朋友安井小姐,好像和她相识。
和美高中的时候是念女校的。
不过,那叫大出的也是不错的男孩哩。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珠美说,他有点像N艺员。
是吗?哪儿像?鼻子一带——哎,上次在剧集里,他不是穿那种衣服吗?是吗?话题转移到电视剧方面去了。
由于绫子近来没怎么看电视,不知不觉便被夕里子和珠美的对话甩开了。
把自己交给电车单调的摇摆旋律时,真的快睡着了——明明睡眠很充足的。
的确,任何时候的我都像小孩子一样……绫子突然想起来。
离开餐馆时,安井和美又过去跟那女人——名叫室田春代的——打招呼。
然后正当要离开时,室田春代站起来说:和美,好怀念以前啊,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吧。
她的手搭在和美的肩上。
可是……老师很忙吧。
和美有点期期艾艾地说。
有点啦,一切安顿好后再联络好了。
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是。
这是我住的公寓。
她拿出一张卡片。
这算是我的名片吧,因我接了一点翻译的工作来做。
和美接了过去。
这时,珠美和大出很投机地交谈着往收银处走去;夕里子拿着大衣保管的牌子往衣帽间走去;绫子无所事事地一个人远远地站着,似乎在等和美。
当然,目不转睛地看人家谈话也很无礼,绫子于是移开视线,偶尔才看看和美她们。
然后——她见到室田春代把卡片交给和美时的情形……春代轻轻抓住和美接卡片的手。
那个看起来只是轻轻一碰的动作,但和美并没有缩回她的手,继续拿住卡片不动。
春代的手指在和美的手和手腕之间移动,就像抚摸小孩子的手的样子……和美的脸刷地泛红。
她垂下眼睛,立刻连脖子也红起来。
那是几秒钟的事,大概还在旁的国友也没发觉。
那就在此道别啦。
春代松开手。
对不起。
和美说。
她的声音近乎嗫嚅……然后,和美用平日的语调说走吧,但她脸上仍满带兴奋之情。
到底是怎么啦?不过,与我无关——当然了。
马上伸出颈项去管别人的事,是佐佐本三姊妹的坏习惯——不,不是我,但我总是被牵连过许多怪事。
对。
这回我绝对不要陷入那种困境,绝不!不管夕里子怎样坚强都好,我是姐姐。
万一妹妹们有什么不测,那是做姐姐的我的责任。
对。
我必须坚强一点……姐姐!被夕里子摇呀摇的,绫子吓一跳。
怎么啦?我又没睡觉!还说没有!明明呼呼大睡了。
珠美说。
下车啦。
哦?绫子用力甩一甩头。
说:好快呀!你没什么吧?大出达朗说。
和美摇一摇头。
对不起。
怎么啦?大出困惑不已。
和美伸手去按床边的电灯开关。
按了几下,室内逐渐明亮起来。
咦,是这样的房间呀。
和美环视一下出奇地小的房间。
唔,也没必要太大的。
哎。
大出叹一口气。
你是第一次?嗯。
和美一直仰视天花板的照明灯。
跟佐佐本三姊妹分手后,和美突然邀请大出说:上酒店去吧。
大出吃了一惊。
当然了,他和和美只不过发展到接吻的阶段而已。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走进了酒店……有什么事吗?大出问。
为什么这样问?呃……因你突然提出这种事。
突然想这样做嘛。
不行?没有哇。
大出连忙笑说。
你不是第一次吧。
和美说。
大出有点迟疑。
呃……以前有过女朋友。
我认识吗?不……她很快就跟了别的男人了。
和美,你可不要这样对我才好。
那么,你要好好待我啊。
嗯。
大出用力把和美抱在怀里。
好辛苦。
和美笑了。
抱歉抱歉。
大出连忙放松腕力。
以前,我也有过喜欢的人。
和美说。
是吗?好痛苦……不过,已经忘记了。
和美对大出露出笑靥。
今晚,完全忘记了。
二人的嘴唇相碰。
然后,和美突然察觉地问:几点了?呃……11点半吧。
糟了!我必须回去了。
和美坐起身来,用毯子掩胸,并伸手拿起沙发上的浴巾。
我以为可以过夜啊。
过夜可不行。
可以迟归,只要回家就不会挨骂。
和美骨碌地下了床。
用浴巾裹住身体。
抱歉哦。
我不敢说奢侈的话。
大出笑说,在床上伸个懒腰。
和美走进浴室。
她没后悔跟大出睡觉,因她觉得那是迟早的事。
可是不应该是今晚,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不过——这样也好。
大出人品不错,他并没有怀疑和美为何突然有这种需要。
淋浴时,埋藏在她心底深处的黑色不安渐渐溶解了。
不安?为何到今天还会不安?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即使偶然又遇上了,也没必要觉得不安才是。
那个人与我,已经毫无关系了。
我是属于大出达朗的。
对!因为他也是属于我的!可是,和美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假如那个人真的打电话来的话……和美觉得这样胡思乱想也没用,幸好她的忧虑还未成为事实……姐姐,电话。
珠美对刚洗过澡的绫子说。
我?现在眼前只有大姐呀,二姐还在洗澡。
不必用那种迂回的方式说话吧。
绫子接过话筒——低血压的绫子洗过澡,刚刚出来。
仍然处于热得头昏脑涨的状态。
现在身体只围着一条浴巾接电话。
喂,我是绫子。
噢,对不起,那么晚打搅。
似乎在哪儿听过的声音。
呃……幸好你在家,我是内山呀。
内山……似乎在哪儿听过的名字。
她想。
记得吗?S大堂的内山昌子。
哦!你这样说,我就知道啦。
这样说都不知道的人大概不会有吧。
你知道是我,真是开心。
不像调侃的说法。
有事拜托,这才打电话给你的。
明天,我有要事。
非请假不可,你能来吗?明天吗——嗯,从傍晚开始的话……好极啦!内山昌子说,那么,五点半,请你去大堂吧。
你有事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那……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明天应该没有的。
好的,那么……拜托啦。
至于办事处那边,我会事先说好的。
隔了一会,内山昌子又说:上次发生事情时,见到你镇定的表现,我好佩服呀。
真的,遇到那种场面还能镇定处理的人,并没几个啊。
嗯……所以我觉得,明天的事可以交给你了。
交给我……不是我一个人吧?当然不是。
只是明天几乎全是兼职的学生,你会做得很好的。
是。
那就拜托了。
谢谢……正要收线时,对方又说:对了,明天你等于是领班了。
晚安。
什么?!内山昌子已经挂断电话。
领班?我?绫子用愣愣的脑袋呆呆地想。
没有其他人在呀。
不可能!不管我怎么能干,也不可能从剪收门票到带位一个人担任,因为两千名以上的客人会在短短三十分钟内涌进来。
换句话说……领班?我做领班?那太可怜了!绫子大声说出来。
这句可怜的形容词可以用在许多情形上——绫子,当领班带一班做兼职的学生。
明晚,绫子能在S大堂扮演领班的角色吗?我真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她自言自语。
你说谁可怜?夕里子很快就洗完澡,穿着睡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着进来。
夕里子——你洗好啦?谁的电话?可别扯上怪事啊。
哎,夕里子。
绫子说,明天晚上,你没事做吧?绫子问得若无其事似的,又不像有什么意图,完全不让对方引起戒心。
于是夕里子也不经意地答:没什么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