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放学后】

2025-03-30 06:32:19

「杉原!」听到有人叫自己,爽香抬起头来。

「啊,老师。

」安西布子打开教室的门,探个头进来。

──以前不好开的门,请人来修理之后,终于变得很好开了,而不只两、三位老师,因为以前的习惯,所以都使出牛力,用力一开,结果就被用力过猛、弹回来的门夹到。

爽香一个人留在教室里。

「──你在做甚么?」布子走进来。

「成绩不好,所以留下来。

」爽香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哎呀!那可就糟了。

」这当然只是开玩笑而已,爽香叹了口气。

「英文社这次的文化祭要演英文话剧,我在写剧本。

因为必须用浅显、易懂的英文,所以每个人分配一部份来写。

」「辛苦你啦。

──要演甚么?《森林还活着》之类的吗?」爽香调了调眼镜,问道:「那是甚么?」「没有──没甚么。

你们的题材是甚么?」「死掉的人。

」「啊?」「对啊,死人。

一群强尸在舞台上热闹地唱歌跳舞。

」「哦……」「载歌载舞。

如果没有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来看了。

」「应该不会这样子吧?」布子摇头,「那也要练习跳舞罗!」「对。

因为是摇滚乐,所以,只要随节拍摆动身体,我想应该没甚么问题才对。

」「摇滚……」布子本身并不是不听这种音乐,只不过,她觉得吃惊的是竟然要在学校文化祭的时候唱摇滚乐、跳摇滚乐。

也许,现在各个地方都是这样子,反而是女校出身的自己有点老古板了……。

「不过──」爽香合上笔记本,「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常会突然想起久代的事情。

」「哦。

──的确。

」从久代在这间教室里遇害的那个夜晚到今天,已经过了三个礼拜了。

学校每天的生活都很有规律地照着预定计划进行,并不会因为死了一个学生就有所停顿。

「我常觉得,凶手还没抓到,我做这些事,到底好不好……」「没办法呀。

──警察局的人从上次那次之后,就也都没有任何消息了。

」布子有点不好意思。

──她只是来帮学期中突然辞职的老师代一下课而已,所以她也只有这一个月会这么专注、忘我。

而刚上课就碰到松井久代死掉这种大事,换个角度来看,也许可以说是让她尽早适应这里的生活。

久代的事情,她已经快要淡忘了。

现在经爽香这么一提,她想起来,又开始不安。

「我好像也没有受到监视。

」爽香说道。

「当然呀,你不可能杀自己的朋友……」「这种事情我没有把握。

」「咦?」「人嘛,如果自己的爱人被抢、或被陷害,惨遭不幸,也许一气之下就杀了对方。

」「真恐怖!」「老师,你能说自己绝对不会杀人吗?」布子感觉到爽香直直地盯着自己看,退缩了一下。

爽香说话的语气虽然不是很强硬,但是,却有不容打马虎眼的坚决成份在里面。

「──我也没甚么把握。

」她坦白说道,「我跟你也没甚么不同。

」爽香笑了,笑得非常爽快。

教室的门这时候突然开了。

「喂!抱歉我来迟了。

──啊!」进来的丹羽明男看见布子站在爽香的座位旁就问,「老师,你在做甚么?」「让我告诉你一下,这是我的班级哟。

」「抱歉。

」明男吐了吐舌头。

「练习完了吗?」爽香问道。

「嗯。

──我冲了个澡。

」「头发湿湿的。

」「没办法嘛,像吹风机这种打扮用的东西,田径队里根本就没有。

」「你自己带嘛,大家不都是这样。

」「我才不要咧,站在镜子前面,用梳子猛梳头发,像甚么样子嘛!」「老古板。

」爽香愣住了。

「──你们约好的吗?」布子开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不是啦!」爽香平静地说,「如果我不跟他一起走的话,他常常会迷路,不知道怎么回去。

」「乱说!」「那不要太晚回去哟!」布子笑着说完就走出教室。

关门的时候,她稍微偷看了一下,她看到爽香用自己的梳子帮明男梳头发。

「痛啦!不要用撞的啦!」明男惨叫。

──杉原爽香和丹羽明男吗?!布子有点搞不懂。

不过,两个人倒都是很纯真的学生。

爽香虽然很有人缘,大家都喜欢她,不过,这也并不表示她是那种令人渴望的对象。

明男转学进来,马上就成为田径队的王牌选手。

虽然他不是长得很帅,不过,他给人一种爱撒娇的感觉,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很有女生缘。

布子回到教职员室,确定自己桌上的东西清理乾净之后,就走到走廊。

她走进保管室换衣服。

因为上课写黑板,粉笔灰扑扑地落下来,所以,如果穿好衣服来的话,很快就毁了。

保管室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布子叹了口气。

「又来了……」她喃喃道。

今天要找甚么理由才好?她锁上保管柜,一开门。

「嗨,安西老师,你要回去了吗?」迎面走来,像是故意走路很大声,笑嘻嘻的是教数学的山名老师。

「是的。

」「我也是,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她也不能说不好。

没办法,布子只好走出教室大楼,穿过校园,走向大门。

山名紧紧地跟着她。

山名是二十八岁的单身老师。

──他特别注意新来的布子也没甚么好奇怪的。

布子也不是无缘无故就不喜欢山名,她觉得困扰的是公私不明。

山名老师是在学生们也看得到的地方,公闭地缠着布子,然后还邀她假日一起出去。

布子并不是抱着「工作场所绝对不容许开玩笑」的想法。

只不过她觉得,既然当老师就应该有个限度。

她是大学刚毕业的新人,而对方是已经有好几年工作经验的老前辈,所以她才这样子敷衍对方的,如果不是这样子的话,她早就给他吃上一拳了。

「──哎,真糟糕。

」山名边走向大门边说道。

「是不是有甚么问题?」「我班上──就是上次抽烟引起一场小火灾的那个大野出事了。

」「嗯,那个小孩怎么了?」「前面不是有所K私立女中吗?」「我知道。

」「听说他让那所学校的一名女学生怀孕了。

」「真的?!」「那女孩的家长到我们校长这里来大吵大闹了一番,连我也被叫去痛骂了一顿。

」「这也难怪了,她的父母当然有理由生气。

」「派人去找大野这家伙,他似乎发觉了,就逃掉了。

──真是的,搞不懂现在的孩子在想些甚么!」布子觉得很失望,山名说话的方式,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班上的大野和对方那个女孩,他生气的似乎只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而已。

「他会怎么样?」「停学或退学吧。

──对方那个女孩子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她真的怀孕,也有可能是别的男孩子干的好事──」「啊,谁在……」刚出校门。

布子听山名说话听得很烦,实在很想逃掉,如果不是这样子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出声去喊站在校门旁边的那个女的吧。

「──有事吗?」布子问道。

那个女的看起来还很年轻。

布子心想,可能还比我年轻呢,只是,不晓得是不是身体不好,整个人看起来没甚么生气。

布子出声喊她,她似乎吓了一跳。

「我是这学校的人。

」布子一说,那个女的似乎考虑了一下子。

「是……老师吗?」她不安地问。

她手上拿着一个皱巴巴的纸袋。

「是的。

」「那么──贵校是不是有个叫做杉原的学生?」布子有点吃惊。

「杉原──爽香吗?」「对,没错,的确是叫这个名字。

」那女人安心似地点点头,「可不可以请你把这个袋子交给她?」她把纸袋交给布子。

「可以,不过……,你是──?」「那就麻烦你了。

」那女的点头道谢,然后就小跑步地走了。

「──这会是甚么呀?」布子喃喃道。

「安西老师,怎么了?」山名出声叫她。

「我先回教室一下。

」「啊?但是──」「那我失陪了。

」山名怔怔地目送布子点头致意,然后匆匆地走回教室的身影……。

「咚、咚、咚」,布子敲了一下教室的门才打开它。

「老师,你忘了甚么东西吗?」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爽香看到布子,吓了一跳。

明男坐在讲桌上,脚在那晃呀晃的,所以,他看到布子就匆匆忙忙地跳下讲桌。

「不,」布子说道,「有个女的……」「还特地敲门,我还以为是谁呢。

」「哦?可是,我想如果正好破坏了甚么亲热镜头就不好了。

」爽香捧腹大笑,明男则羞得满脸通红。

──布子也大笑出来。

「──来,这是人家在校门口交给我的。

」她把纸袋交给爽香。

「甚么东西?」「我不太清楚,我来开开看?」「反正不可能是炸弹吧?」爽香正要打开袋子的时候。

「我来!」明男「叭」地一声把袋子抢过去,「──这是甚么呀……」「怎么了?」「这不是你的小背袋吗?」纸袋里拿出来的──的确是跟爽香拿到的那个小背袋一模一样的东西。

「我看看。

」爽香把小背袋拿过来,打开开口,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模一样,镜子、梳子和手帕……。

「你不是已经去跟松井的父母拿了吗?」布子问。

「嗯,我把它放在家里了,跟现在这个一模一样……。

不过──这才是久代的小背袋。

」爽香说道。

「怎么说?」「这些镜子、梳子和手帕我全都看过,是久代的东西,而我家里那个里面放的东西,品味根本完全不同。

」「那么──就是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背袋了?」「没错。

如果久代的是这个的话──掉在久代尸体旁边的那个就不是她的了。

」「到底是怎么搞的?」明男一脸不解地问。

「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不过──老师,这是谁拿给你的?」「一个年纪满年轻的女人站在校门那边,她要我交给你的。

」「年轻女人……。

是不是二十岁左右,然后有点病厌厌的样子?!」「对。

你认识她?」「她就是米田。

」「米田是谁?」「不知道。

」布子也只能眨巴眨巴地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