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都不行吗?」田端将夫重复。
「不行。
」爽香继续顽固地拒绝。
「明白了,其实我并没有喝很多杯啊……那就叫车吧。
」并不是诱惑性的求爱语言。
在餐厅里喝着最后的饭后咖啡时,将夫坚持「这种小醉不算醉,我可以开车回去」。
但爽香反驳他说「绝对不行!」终于成功地使他放弃。
将夫把侍者叫来,委托他安排出租汽车期间,爽香走向化妆室。
镜子擦得好乾净,她很喜欢,任何的店都是,厕所乾不乾净,足以改变客人的印象。
「我好像家婆似的。
」爽香向着自己笑了。
唔,些许的醉意,感觉也很不错。
将夫要和刈谷佑子结婚了,松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也有失落感。
她并不是喜欢将夫,遗憾的是失去了享受「被爱」的机会。
正要回去座位之际,又听见有关「月入三十万」的说话。
每月三十万,跟上条所说的字句一样,于是爽香回头去看。
真的,上条弥一正在那里。
他和一名像大学生的女孩在吃饭,爽香半背向他,所以他没发觉。
幸好爽香离开那张桌子颇远,然而不想听见的声音也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回去座位后,将夫说:「车子十五分钟左右就来,我送你回家吧。
」「拜托了。
」爽香说。
「将夫先生……」「甚么呢?」「刚才……我在那边见到上条先生。
」「噢,对了。
这间店是他介绍给我的,他说:『这间店让女孩子安心』。
」「刚才他和女大学生在一起,他在干甚么呢?」「不晓得,可能因他待人和蔼可亲吧,好像颇受女性欢迎哦。
不过,他是很绅士派的。
」「是吗?」「有甚么吗?」「没有……」爽香在脑海中回味刚才听见上条说的那句话──「如果擅自抬高价钱办交涉的话,不会放过你哦。
」语调是平静的,但上条是认真的,弦外之音一清二楚,那实在称不上「绅士」。
当然轮不到爽香说三道四的。
不过……对了,爽香终于知道自己在意甚么事。
上条是田端里惠的弟弟,另一方面上条的客户又是田端靖之公司系列的广告公司,主要从事〈G兴产〉的工作。
两件事合起来想,上条理当在田端靖之面前抬不起头来……然后,弟弟从丈夫「得到工作」,里惠也应当对丈夫感到自卑才是。
可是揭穿靖之偷情的事时,从里惠的做法来看,里惠一点也不顾忌她的丈夫。
为甚么呢?「车来了。
」侍者来通知。
「谢谢,走吧?」「嗯。
」爽香拉开椅子站起来。
两人走出餐厅时,上条好像还在热心地向那女孩劝说甚么。
它突然发生了。
甚至没有任何徵兆或预告。
恰好是因红灯而停车的时候发生,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不,对于当事人也是一样的事。
假如行驶在高速公路时发生的话,大概会引起大意外吧。
胸口彷佛被看不见的手猛抓似的,痛苦难当。
名叫金本的这名年轻小混混,才二十八岁,从没察觉自己心脏有病,然而对于突而其来的发作,并没有太大的困惑。
我……我替人保管了重要的东西,必须送到对方手里。
金本打开车门的锁,费劲地解开安全带,好不容易才下车出到外面。
他把车子停在讯号灯那里,后面的车拼命按响号。
谁管它!现在的金本没有那种空闲。
他往左往右地踉跄而行,甚么人……叫救护车啊。
他想出声要求,但呼吸停了,发不出声音。
脑袋昏沉,眼前的光景看起来歪歪斜斜的。
他伸手按住外套的口袋,没问题,重要的东西还在里面。
岂能交给别人!这是由我保管的。
不知何时,他走在行人道和车道的分界线。
突然间,那部车已迫近眼前。
那人突然冲到车子前面。
出租汽车的司机猛踩煞车掣。
爽香吃得太饱,加上酒意,她正靠向前面的座背上打盹儿,进入浅睡中的时候。
「哗!」额头碰到前面座位的靠头,幸好没碰坏眼镜。
「怎么了?」「有个男人……」将夫说。
「辗到了吗?」「不,我想没关系。
」司机也因事出突然而提高嗓音。
「我去看看。
」「我也下去。
」爽香扶好眼镜,对将夫说:「幸好你没开车。
」将夫也不寒而栗的样子。
「我也下去。
」他说。
出到外面,爽香最先跑近倒地的男人。
男人在呻吟。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爽香说到一半时,冷不妨男人把甚么塞进了爽香的手里,让她握着。
「这个……」「啊?」「这个……拜托。
」男人在喘着气说,做出猛揪胸口的动作。
「这人心脏发作!」爽香喊着说。
「赶快叫救护车!」司机慌忙拿起汽车电话。
将夫上次一看到尸体就失神,现在他也战兢恐惧地走近前,问:「有流血吗?」「没有……不过,可能救不到了。
」由于男人软绵绵的不动了,爽香摇摇头。
「我想是心脏病发作。
」「不是辗到啊!好极。
」将夫说。
「救护车现在就来。
」司机走过来说。
「对了,他并不是被辗到的,咱们在也没用,搭计程车回去吧。
」将夫说。
「啊?」「没关系吧?他是病死的──不,如果真死掉了的话。
」「也是。
」司机好像也知道他是谁的样子。
「请离开吧,就当没有上过我的车好了。
」「那个不行。
」爽香说。
「不能为那种事而撒谎啊。
」「没关系!有甚么的话,我会好好作证的。
来,走吧。
」将夫拉住爽香的手。
「可是……」「咱们若是失去〈G兴产〉的工作也很伤脑筋。
请离开吧,这里没关系。
」司机说。
原来如此,侄儿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社长田端靖之一气之下,可能会更换出租汽车公司也说不定。
结果,爽香从出租汽车把手袋拿下来,跟将夫两个截停经过的计程车回家去。
为甚么?为甚么会搞成这种局面?菊池珠代躺在床上,感觉又困扰又想笑。
「喂,我先走啦。
」汤川一面结领带,一面匆匆忙忙地说。
是的,他就是公司总监汤川。
跟社长分手之后,这回是汤川──我究竟在做甚么啊?珠代大叹一口气。
「我要花时间预备,请便。
」她说。
「嗯,那么……」汤川赶忙拿起公事包走了出去。
珠代并非真心地被汤川所吸引,只是跟田端靖之分手后,留下那个空洞的隙缝,由汤川填补而已。
今晚是第二次的幽会,大概下不为例了。
毕竟应该辞职才是。
传来敲门声,珠代坐起来。
一定是忘了拿甚么,汤川相当冒失就是了。
「是。
」珠代漫声应着,拾起浴袍穿上。
「稍等一下。
」她赶向门边。
「是否忘了……」打开房门一看,田端靖之站在那里。
「可以进来吗?」珠代沉默地退到一边。
靖之走进屋里,反手关门。
「这是我付钱的房间,必须得到许可才行。
」「对不起……」珠代坐在床上,「为何会搞成这样,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想怎么做……」「别说了,我……应该辞职的。
」「珠代。
」靖之站在她面前。
「你看着我。
」珠代慢慢抬起头来。
没有眼泪,我是怎么了?只要缠住靖之大哭一场不就好了?可是,珠代没有那种演技。
「我和总监就此分手,下不为例。
」「你和他睡了几次?」「两次。
」「是吗?」靖之点点头。
「我去冲花洒,马上离开。
」正要走去浴室时,靖之突然把她推倒在床上。
然后,他骑在珠代上面,两手掐住她的脖子。
「社长……」「你背叛了我!你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靖之像少年般嚷着,掐住珠代脖子的手渐渐运力。
「不要……不要……」靖之再运力……然后突然放开僵硬的手指,把脸埋在珠代的胸前,放声大哭。
珠代悄悄抱住靖之的头,把他贴在自己的胸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