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了。
」爽香說。
「嗯。
」明男舉起酒杯。
兩人的酒杯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恭喜。
」餐廳的經理來到兩人的桌前打招呼。
「謝謝……」事後,明男困惑地問爽香:「他怎會知道的?」「因為在同集團的會場舉行婚禮的關係,所以免費住一晚嘛。
他們也接到有關的通知吧。
」「是嗎?我以為甚麼時候我們變得那麼有名呢。
」爽香笑了,然後不顧一切地伸了個懶腰──在這種酒店的重點餐廳,如此舉止也許不太禮貌,但不這樣做的話,全身都僵硬了。
婚禮和喜宴結束,二人住進這間酒店,已近晚上九時。
爽香在房間裡花了半小時打電話,向河村夫婦、父母,以及為二人致辭的朋友、親人致謝。
當兩人帶著「餓得快暈倒」的空肚皮走進這餐廳時,乃是停止叫菜的五分鐘之前。
現在有許多情侶只是舉行年輕朋友之間的派對就了事,但爽香說:「我們得到過許多人的照顧。
」於是根據「傳統形式」舉行了喜宴。
從蜜月回來後,他們會邀請好友開一個小小的派對。
今晚是只有兩人的寧靜夜晚。
前菜來了,兩人開始默默地進食,一轉眼就吃光了。
「請選麵包。
」當侍者把麵包籃子拿過來時,兩人已經把前菜吃完了,有點臉紅……「肚子太餓了,搞不清楚。
」明男邊說邊立刻撕麵包吃。
「喜宴好久啊。
」爽香以為父親會哭,但他好像漲紅著臉強忍的樣子。
周子則非常開朗,就像是自己的婚禮那麼喜樂。
「老師他們最不容易了。
」爽香忍俊不禁。
「河村先生的緊張方式好厲害!」初次當主婚人的河村是刑警,職業使然,他最怕在人前講話。
介紹新郎新娘時,他因手抖得太厲害,讀不出手裡的字條,布子看不過眼,在位子上用手勢作出提示。
「總之……結束了。
」明男說。
「今後……請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
」爽香說。
「湯來了慢慢喝,會燙嘴的。
」明男笑一下,望向外邊。
餐廳在最頂樓,夜景盡展眼底。
「我常做這樣的夢──在那四面牆壁之中。
夢見這樣子和你兩個俯看夜景的情形。
我告訴自己,『離開這裡之後,總有一天,這樣的夢一定成為事實』。
」爽香的眼睛盈滿熱淚。
她並不討厭傾心吐意,卻不適合在用餐的時刻。
「明天不能睡懶覺哦。
」她改變話題。
「誰先起床,要不要打賭?」「剛才你說甚麼?」永山治代反問。
「你不是聽見了嗎?」河野笑臉說。
這是用笑臉談論的話題嗎?「怎能……那不是犯罪嗎?」「當然。
不過,你沒有三百萬圓的話,到時就必須賣身。
如果不願意的話,你就要想辦法籌錢了,不是嗎?」「那個……是吧……」那不是個適合談論犯罪話題的場所──在摩天輪的吊籃中。
「這樣無須擔心被人聽見。
」河野說得對。
「轉一圈需時十五分鐘。
」河野說。
「慢慢考慮吧,抑或你要一直懼怕那班傢伙地過日子?」治代緊握手帕。
「當然我也不願意被那種人恐嚇……」「過不久,在公司傳開的話,你就必須辭職了。
如此一來,即使不願意也要聽他們的話,讓陌生的男人玩弄你的身體啊。
」「可是……」治代用沙啞的聲音說。
「即使做成是柳原先生做的事,只要他本人說不知道……」「那點要好好地想一想。
」河野說。
「他不在一個禮拜,在那段時間內,公佈說柳原盜用公款逃之夭夭。
如此一來,他就沒法那麼容易回來了。
」治代沉默地俯視遠處的夜景──吊籃來到了最高的地方。
治代看著河野說:「你也需要錢吧。
」「當然,甚麼時候都是有錢才好啊。
」「一起做嗎?那就……不止三百萬圓,而是盜用更多。
」她已下定決心。
「我幹。
」河野點點頭。
「只盜走三百萬圓反而會引起思疑。
」「那麼,多少?」「多少才好呢……」「一億圓?」聽了治代的話,河野嚇了一跳。
「一億圓?雖然不錯……」「明天有支票進來,我知道。
把它存進銀行時,巧妙地操作一下……暫時不會有人知道。
」一億圓!河野有點退縮。
可是,事至如今,他不能說「不幹了」。
「好,就這麼辦。
錢那方面……平分?」「那樣也行……」「甚麼呢?」「兩個人一起用也可以呀。
」治代伸手捉住河野的手,拉向自己。
河野啞然看著治代解開襯衣的鈕扣,把他的手往內引導的情形。
「永山君……」「叫我治代。
」河野的手,碰到治代的酥胸。
「你……」「要做就有膽量了。
」「好像是。
」「錢的事好好談妥吧,我不想為那種事爭執。
那種商議,在這裡時間不夠吧。
」「嗯,是吧。
」「今晚慢慢商量吧。
」「我沒意見。
」河野抽出他的手,治代有點臉紅地扣起鈕扣。
「柳原先生這時候,是不是和他的『她』上床去了?」她說。
「怎麼了?」久美打開玄關的門時,丈夫湯原實男倒向她。
久美大吃一驚。
「老公!」「太太,對不起!」銀行的同事喘著氣說。
「我阻止過的,但他怎麼也不聽。
」「他明明酒性不好……我的力氣實在不行啊。
」「我來幫你。
」「不好意思。
」丈夫的同事也喝了不少酒。
不過,他是男人,總算把湯原從玄關拖進屋裡去。
「在走廊就行了吧?再往裡就沒法子了!」他坐跌在地。
「嗯,沒關係。
我來給他蓋上毯子……可是為何……」久美趕忙走進臥室,拿了一張毯子出來。
她把毯子蓋在已經開始在走廊上打鼾的丈夫身上──真是萬萬想不到的光景。
湯原實男,三十五歲。
妻子久美比他小兩歲,今年三十三,結婚五年。
沒有小孩的關係,憑在M銀行做事的薪水,兩人生活足夠充裕,這房子也是父母留下來的財產,屬於自己。
湯原不煙不酒,所謂的興趣只是玩玩電腦而已。
他工作繁忙,每天很晚回家,習慣之後,久美也很輕鬆。
這樣的丈夫,居然爛醉而歸……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但現在的丈夫怎樣也不會清醒過來的了。
「太太,對不起。
」送丈夫回來的男同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呃……我馬上告辭的了……」「沒關係的,你也休息一下……不容易吧,要不要喝水?」「不用了……我可以借用洗手間嗎?」「嗯,當然。
」久美趕忙給那個男人──連名字也不知道──帶路。
「對不起!我馬上告辭的。
」把湯原送到家而安心了吧,那位同事也踉蹌欲跌。
「真是的!」久美坐在完全睡著了的丈夫身邊,先幫他摘下領帶,費勁地脫掉他的外套。
萬一半夜嘔吐的話,西裝就泡湯了。
小時候,久美見過父親喝醉酒回來的情形,所以擔心這一點。
「沒有公事包!」找不到丈夫平常帶著的公事包。
久美走下玄關,張望門外。
「找到了!好極!」銀行職員失去公事包的話,後果不得了。
帶著公事包進屋的久美,突然靈光一現,打開公事包。
她摸索著裡面,找到一張皺巴巴的紙。
攤開一看,久美知道了丈夫醉酒的理由──「調職通知」。
將被調往的公司,外號是「M銀行的廢紙簍」──沒有像樣的工作的公司。
本來薪水不受影響才是,然而上面加上這個那個的理由,結果剩下三分二不到。
久美十分瞭解丈夫的心事。
當然,湯原常說:「我沒問題的,因我交出不錯的成績。
」然後又說:「那些被調職的傢伙,必有相應的理由。
」現在他本身接到調職的命令──衝擊是何等的大啊!久美把那張「調職通知」折起來,放回公事包,俯視丈夫那張開大口的睡臉。
沒法子。
今天就讓他這樣睡吧。
久美把丈夫的外套掛到衣架上,再把毯子重新蓋好。
「咦?」那個人怎麼了?看看時鐘,他已進了洗手間近二十分鐘了。
「他沒事吧?」久美敲敲洗手間的門。
「請問……」悄悄開門一看──那位同事靠在抽水馬桶邊,睡著了。
「喂!」搖他也沒反應。
「真是的!討厭死了!」久美禁不住發牢騷。
但憑一個女人的力氣,無法把他搬去任何地方。
結果久美放棄了,決定今晚就讓他這樣睡下去。
「晚安!」久美半放棄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