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国友看着腕表说。
要走了吗?高见泽点点头。
再等一会吧,不然反而造成干扰。
两人坐在车上——不远处,X的霓虹灯闪着金光。
午夜十二时。
他们应该进去搜查了。
国友不是缉毒组的,却因为狸猫的通报而来,必须尽量不干扰别组的工作。
开始啦。
高见泽说。
警员在店前布阵。
人数多得令人想像不到他们躲在那里。
路过的人也停下来观望,不知发生什么事。
当然,有许多警员进入店内了。
里外都被包围,马路也封锁了。
走吧。
等了五六分钟,国友他们下车。
不要停!请走开!警员对看热闹的人不耐烦地大声喝道。
辛苦啦!国友他们出示了警察证,走进里面。
音乐停了,只有喧嚷的谈话声。
大概是在里头交易的。
高见泽说,这间店的内部相当复杂咧。
你知道?我来玩过。
嗬……国友没有兴趣到这种吵闹的地方玩。
刑警们忙碌地跑来跑去,像是经营者、打蝴蝶领带的男子悻悻然盘起胳膊。
嗨,你好。
国友跟一名相识的刑警打招呼。
国友兄,看来是大丰收,谢谢你。
刑警满脸泛着红光。
找到了吗?找到了‘销魂’,大概有一公斤吧。
我们每个角落都搜遍了。
那就好。
国友松一口气。
虽然担心田渊的人身安全,但一旦有成果时,就能给他相应的报酬了。
好像有个隐秘的柜门。
从窄小的走廊扬起声音。
好,敲破它!负责的刑警干劲十足。
国友等人也跟过去。
走廊深处的墙壁,有一道乍看是图案的裂缝。
撬开来看,可能是秘密逃生通道。
是。
用铁棍插进裂缝去撬着时,木板发出啪啪的破裂声。
国友稍微退后看着——突然,那道隐蔽的门打开了。
太突然了。
见到枪口时,国友一把捉住高见泽的手臂,喊着伏下!,自己也趴在地上。
枪声响起。
国友见到那名负责的刑警中弹,血流如注地倒下。
凶手手里有枪。
当他发现门快被撬开时,他抢先扑出来。
拿的是小型自动手枪。
子弹在墙上开洞,其他刑警肩膀中枪,踉跄倒地。
穿西装的男人嚎叫着冲出走廊。
国友趴在地上,几乎下意识地握好手枪。
高见泽也靠到对面墙壁,准备拔枪。
那个男人发狂似的冲过来,大概没看到脚边的国友他们吧。
国友两手握枪,瞄准男人的腿扣动扳机。
是第几枪打中的?男人膝盖中枪,发出悲鸣倒下。
其他警员蜂拥而上。
救护车——担架!声音此起彼落。
国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没事吧?高见泽走过来。
嗯。
国友点点头,怎会搞成这样!负责的刑警倒地不动。
救护队员抬着担架跑过来,国友想,多半没救了。
汗水淋漓。
他收起手枪。
歹徒也抱着鲜血淋漓的腿大喊大叫。
国友兄!高见泽说,国友兄!嗯?终于回过神来——就像做了一瞬间的噩梦。
在里头的房间……有什么东西?高见泽一言不发。
国友窥望一下打开的房门,僵住了。
手脚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是田渊——喉咙被割破,血染上衣,脚下的血在扩散。
做得好残酷……高见泽摇摇头,国友兄——带去外面。
知道。
好像经过很久才走到外面。
国友分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一段路,这才叹一口气。
冷风吹过,完全不能降低身体的热度。
当然,纵然知道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可是用枪打人,终究是少有的事。
而且,刑警也中枪了,换过另一种情形的话,死的可能是国友自己。
国友想到这里,身体还在打颤。
救护车响起尖锐的警笛声,分开路上拥挤的车阵呼啸而去。
邦子看见自己所吊的盐水包已滴完,便向护士说,我可以上厕所吗?可以呀。
那么,十分钟左右我再来。
护士爽快答应。
拜托了。
邦子从床上走下来。
已经入夜了,病房的灯都关掉,有些人便亮起自己枕边的灯来看书,但再过半小时也就会关灯就寝吧?上完厕所后,邦子慢慢地洗手洗脸。
水龙头随时有热水流出来,对于在那幢寒冷的公寓过冬的邦子来说,医院有热水随时享用是件开心的事。
住院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体验,除了注射和吊盐水的针会痛以外,等于长期休假一样。
虽然担心哥哥的事,但一直担心也没用。
入院之后,令邦子惊讶的是按时来巡房的护士们。
病人中有不少跟自己病情差不多的年轻人,一到吊盐水时间,她们都会准时来替换。
她们大概须要照顾几十个病人吧,然而就像姐姐似的关心邦子一个……好厉害呀!邦子十分感动。
如果病好了,债务也全部还清的话,我不如也重新入学当护士——就这几天的住院体验,邦子开始有这个想法。
特别是现在来换盐水的护士,名叫悠子的,有个跟邦子同年的妹妹,对她很和蔼亲切。
邦子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学生时代倾慕学校的前辈、学姐一般。
用纸擦干手,正要离开厕所时,突然有人挡在前面。
什么事?邦子的声音颤抖。
你是河内的妹妹吗?那年轻男子咧嘴而笑,长得不像你哥哥,蛮可爱的嘛。
见到他后面还有两个男子站着时,邦子不寒而栗——不过,这里是医院,他们不敢乱来的。
她这样暗自告诉自己。
别怕嘛。
男人笑了,我叫大沼。
你听你哥哥提过吧?名字听过。
哥哥时常讲他的坏话。
是。
她终于回答了。
我对女孩子很温柔的,不用害怕。
呃……有什么事吗?你哥哥呀,最近有点怪怪的哦。
好像蛮有钱的样子——你知道吧,你哥哥要凑钱还债给组织的事。
嗯……他肯工作最好。
只要把钱还清,我们也不追究什么。
不过嘛,如果他瞒着组织在外面做什么事的话,事后会给我们添麻烦。
明白吗?是。
知道你哥哥在搞什么花样吗?不知道。
隐瞒不是好事哦。
大沼的手解开邦子的睡衣纽扣,搔她里面的肌肤。
真的不知道。
邦子说。
是吗?那么,我再问一次。
你住院的钱、他换新装的钱……从哪里来的?大沼笑着玩弄邦子的胸脯。
邦子脸色苍白且打着哆嗦,可是不能动弹。
就在这时候……你们干什么?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是悠子!邦子大大喘一口气。
来探病的。
大沼回头说。
探病时间已经结束,请回。
悠子严厉地说。
原来如此,那就回去吧。
大沼耸耸肩,我跟她很熟的。
她的服务很好,所以我想到要来探探病——哎,邦子,早点回来上班吧,还有很多客人等着要摸你哪。
电梯在那边。
悠子说。
大沼跟在两名保镖后面走了。
邦子小姐,没事吧?邦子点一下头,同时踉跄欲跌。
慢点!悠子扶着邦子,把她带回病房。
等等……悠子姐姐。
邦子在走廊停步,我……因为哥哥欠债……邦子小姐——我不是喜欢才去做事的!相信我!邦子哭起来。
我知道,我明白的。
悠子揽住邦子的肩,鼓舞似的用力,不能跟那种人打交道,懂吗?可是……我在那种地方上班,大概不能当护士吧。
哎唷唷。
悠子笑了,你想当护士?那么首先要停止哭泣,早日恢复元气。
知道吗?邦子终于忍住眼泪,破涕而笑。
是。
她做了一个哭中带笑的表情。
差点干了?男人说。
没有适当的机会。
顺平说着,隐藏不了有点内疚的心情。
男人不作声——在酒吧的一角,两个男人的组合是奇妙的。
你胆怯了。
男人说,老实说出来嘛。
顺平有点生气。
嗯……是害怕,的确。
不过,没有胆怯。
真的!他强调,只是时机不对罢了。
真的。
是吗?相信我。
我连妹妹的住院费都借了,该做的一定做。
好吧。
男人点点头,妹妹怎样了?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了。
好极啦。
男人从衣袋掏出一个信封,收下这个,买点好东西给妹妹吃。
不好意思。
顺平接过信封。
男人按着他那只手。
希望把下次的费用交给你时,工作已经完成。
他说。
知道,不会出错的。
我会绑走佐佐本珠美的。
别太大声。
男人责备他,干了自己的酒。
然后站起来。
那就走吧——你还要喝?马上就走的,为明天做好准备。
应该是这样的。
明天星期六,她大概会早回吧。
星期六?顺平这时才察觉的样子。
千万拜托了。
男人拍拍顺平的肩膀,走了出去——桌上放了付两人酒钱有余的钱。
男人离开酒吧,回到自己的车上。
醉酒驾车危险,必须醒醒酒才行。
可是,男人似乎无意开车。
他按了汽车音响,徐徐地提高音量……快去洗澡好不好?珠美。
声音清晰得惊人。
我在看电视嘛。
明天不是要上学吗?真是的……叭哒叭哒的拖鞋声。
二姐,你先洗好了。
国友哥来到的话,我来陪他。
那我冲个淋浴就好,十五分钟左右出来。
国友来了,你这样告诉他吧。
知道啦。
在见到二姐以前,他不会回去的。
国友这么沮丧?他说只要见到二姐就会振作起来喔!知道啦。
那就拜托啦。
男人换了另外一个按钮。
接收力稍降,有杂音,可是听见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时,男人觉得脸部发烫起来。
夕里子……我的夕里子。
过了一会,传来沐浴声。
倘若我变成流动的热水包围着夕里子就好了,男人想。
夕里子……我一定会把你抱在怀里,一定。
男人把音量调校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