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怎樣痛苦、快樂的一天,夜晚總是會來臨的。
深草刑警他們一班人在傍晚時分才連打著噴嚏回家。
晚餐時分的餐廳,每一個角落都是在談論殺人事件,熱鬧非凡,我和夕子匆匆吃過就快速地逃開,回房間避風頭。
唉!好不容易才离開。
沒辦法呀!他們好像都沒有親身碰上殺人案件似地,東問西問的!我倒不覺得有哪一點好玩。
要怎么打發這夜晚呢?對喔!……去酒廊也是一定會被圍著問東問西的。
那么,繼續前天晚上未完的部份?我死盯著夕子,真的?對啊!……沒這意思?當然有啦!那么……先……不容她說完,我擁緊她親吻。
……不覺得太早了些嗎?夕子微笑地說著。
不,一點都不會太早。
我慌忙地回答她,現在是美好時間!抱起了夕子,安穩地走向床去,(剛吃完晚餐之故吧?!)吻遍她那嬌艷欲滴的唇片及誘人的香頸之后,把手伸到她背后,准備拉下她那連衣裙拉煉時……。
(命運叩門的聲音)此時,竟殘忍地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夕子自語地說道:好像有客人。
我瞪著那門。
真希望此時我有X光透視的能力,可以透視門外的人。
相信這時我的眼睛足以把對方燒成焦炭!門一打開,外頭站著沒有變成焦炭的竹中綾子。
很抱歉這么晚來打扰你。
……因為我有話想對你說。
此時的她不像白天那樣的猶豫不決,大概是下定了決心才來的。
快請進!我早就想對你說……她坐上沙發之后說:色沼是我殺的。
我和夕子沉默不語。
可是,我一點也不后悔把他殺掉。
那個人從今以后不會再使他人以眼淚渡日了。
我認為我殺掉他反而救了其他人。
太太,夕子打斷她的話說:你怎么殺死色沼的呢?怎么殺死他……她很惊訝地注視我們說:你們應該知道了才對呀!當然是下毒,毒殺他的。
是用氨酸鉀。
我進去他房間之后,看到桌上有威士忌的酒杯,就把毒藥放到里面。
夕子再問她說:那時候,色沼是坐在陽台的椅子上嗎?是的,好像睡著了。
我加問說:你怎么打開門的?他門沒鎖,門是開的,開了一點點。
我和夕子對看了一眼。
若可以的話,竹中綾子自愿說下去,能不能請你們帶我去自首?有人跟我去,我會比較敢說……我正想開口問說是否有敲門而沒有應門動靜時,辰見進來了。
先生,我有事情想對您說。
竹中綾子一見到辰,愣住了。
辰哥!……真的是辰哥你啊!好久不見了,綾!辰難為情地搔搔頭說:我剛到這飯店的頭一天,就看到你跟孩子們快樂地玩耍著。
我想你已經幸福地生活著,這時候与你打招呼碰面,對你來說是不好的,所以我一直避免和你碰面。
瞠目結舌地口愣住在一旁的是我和夕子。
喂,辰,你認識竹中先生的太太啊?先生,綾是我以前在做小偷那行業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她在酒廊做事。
……綾曾跟色沼同居過一段日子。
原來是這樣啊!那時候我也太年輕不懂事了。
竹中綾子邊搖頭邊說: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太恐怖了。
那個氨酸鉀也是在那時候想自殺才買的。
可是,湊巧那時候,色沼与當地的暴力集團起了沖突,逃走了。
我才得以自由。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說:因此色沼才以那段同居的日子要挾,向你敲詐勒索錢?我被敲詐?竹中綾子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我沒有被敲詐!什么?我失聲地說:你不是因為被色沼敲詐才想殺他的嗎?不是,他威脅我要將以前的關系告訴我先生,要我再──他只是這樣說而已。
我百思莫解地看著夕子。
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夕子呢喃似地說著:辰先生,你在和色沼談話的時候,他沒說被敲詐的人的名字吧?對,只說‘那個女人’而已……然后,你從我們談話當中,認為那個女子就是竹中先生的太太。
可是,那么究竟誰被敲詐了呢?我問道。
你不會用腦筋想想看哦!夕子應我說:實際上,誰來了約定的地方呢?可是……此時,響起另一個聲音。
是我。
組長先生。
門邊站著織田女士。
一點也沒改變,微微地笑著。
我一直被色沼那家伙敲詐勒索著,織田女士說道:也有十年了吧!我們誰也沒開口,她娓娓地述說道:我有一個不為人知道的秘密。
我會成為研究英國古典文學學者是因為一篇有名的論文,有關英國古典文學家喬賽的論文,可是那不是我寫的。
夕子悄然地歎了一口气。
在英國留學時,我和一位日本女留學生住在一起,她身体不好,可是頭腦卻相當好。
那篇論文是她寫的。
──有一次我代替她把論文寄到某個學會,而學會那方面誤以為寄信的我就是論文的作者,而刊登我的名字發表了那篇論文。
那時候,她因為染上肺炎躺在床上,而我也片刻不离地在照顧她。
過了二個月,她去世了,后來又為了聯絡她的親人,安排回國等种种事情,都沒注意到,等到一切事情都處置完善、生活安靜下來時才發覺自己已因那篇論文而成名了。
那時候馬上提出說明就好了。
可是,那時候的我也處在痛苦狀態,不知如何是好。
就這樣子,我在英國的學校得到了講師的資格。
從那時以后的我,為了赶上靠她給我的名聲,我拼命地用功、拼命地學習。
不知不覺中,就這樣地生活過來了,年紀也大了……。
可是,不管怎么說,我盜用她論文的事實是改變不了的。
我也曾對几位較親密的學者坦白過這件事。
有一次,在一家飯店舉行學者會議,其中討論到擅自取用他人論文之事,听他們在討論,我心中很痛苦。
會議結束后,在飯店的交誼廳,我就告訴親密朋友我的秘密。
而他們都安慰我說如今也不必要太在乎這件事了。
……可是無意中被坐在鄰桌的色沼听到了。
過了几天,他就打電話給我。
對我來說,已經上了年紀,被社會上知道這件事也是無妨,可是一想到孩子及孫子們會被鄙視,我就心軟了。
而且那個男人也是有經驗的,沒有要求一大筆金錢,在我能力所及之內,每個月勒索一點點……我補充地說道:專門勒索的人就是這种手法。
織田女士,夕子微笑地說著:我倒不認為你盜用了那位女士的論文。
因為你的實力与成就,早已遠遠超過了她的成績了。
謝謝你,小女孩。
織田女士也微笑地回應她,剛剛我在門外听到了,太太,自稱殺死那男子的是你嗎?是的。
那么,就當成是我殺死他的吧!你?你還年輕,又有孩子和先生,我已經老了,先生也先走了一步,我的孩子們也都長大成人了。
可是……而且,被敲詐的人是我,所以是我殺掉他,說得通吧?!不行!辰插口說話,沒有必要為了殺死那种家伙而需要你們這樣堂堂正正的人去頂罪。
對吧?組長大人!也不能這么說。
我咳嗽了一聲,我想不說是不行了。
雖然警察還沒有公布死因,可是我可以告訴你們,色沼不是被毒死的。
我將色沼的死因一五一十地說給他們听。
一說完,竹中綾子張大眼說:那么……那是……我去的時,色沼已經……是的,他已經死了。
哦!神啊!織田女士愉快地說道: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可是說偶然死亡。
雖然夫人你有殺人意識的嫌疑,可是站在法律上來說,還有許多漏洞疑點,所以,我是不會做任何宣言的!將有如墮在五里霧中的竹中綾子、織田女士和辰三人送走之后,夕子說道:我曾想過被勒索的人會不會是織田女士呢!你!對啊!你想想看嘛!色沼不是對辰說釘著那女的話,就不愁吃不愁穿的嗎?可是,竹中太太就像她外表一樣,不是很時髦的人,如果一直有不明的開銷,她先生一定會發覺的。
說得也是。
一直被他敲詐的對象,一定是能自由使用自己錢財的人。
符合這种條件的不就是像織田女士那樣的人嗎?說得也有道理。
可是,這么一來,案情愈离譜了。
到底誰把色沼關到冷凍庫凍死他的呢?我知道是誰。
我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真的?夕子得意地走到門邊說:你跟著來就知道了。
到了一樓,夕子通過交誼廳往娛樂室走去。
我想他們應該在這儿的……夕子環視著地板,啊!在那里!順著她的喊聲望過去,那三個小搗蛋正舔著棒棒糖,在找哪一种游戲玩才好。
夕子靠近他們走去。
那三個小頑皮一看到她,就跑過來。
啊!姊姊。
叔叔,晚安!夕子說:很晚了,該回房睡覺去了!還早呢!一郎噘嘴說著:媽咪說可以玩晚些的!那就好了。
剛好我也有話要問你們。
夕子和我帶著他們三個到交誼廳去,請他們吃冰淇淋。
夕子看差不多了就開口說:是你們沒錯吧!把那戴太陽眼鏡的叔叔關進寒冷的地方吧?!三人困惑地互看了一眼。
一郎問說:──你在哪儿看到的?即使沒看到,姊姊也全部都知道喔!說謊!那我說了哦!你們把戴太陽眼鏡的叔叔關住上了鎖,在外面等了一會儿,才去叫看守的伯伯來開門。
那老伯听你們一說,嚇了一跳,急忙到里面去看。
那時候,太陽眼鏡叔叔已經在手推車上變得小小的睡著了。
睡得很甜哦!由美點頭加了一句。
然后,你們對那老伯說要用車子把太陽鏡叔叔運回房間去,對不對?果然被你看到了!運回房間后,讓他坐在陽台椅子上,然后你們和那老伯約好誰也不可以說,對吧?就是這樣啊!可是,那伯伯好奇怪喔!我們說了好几次‘沒關系,沒事的’,他還是青著臉猛發抖呢!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因為他是坏人嘛!小弟治男說:他讓媽咪哭了嘛!媽咪的樣子好奇怪哦!昨天,媽咪出去的時候,我們跟在后頭,看到媽咪去見那個人,被他弄哭了!所以我們決定要教訓教訓他。
由美接著說:治男跟那地下室值班的老伯很熟,而且也下去過几次。
我的聲音跟媽咪的聲音很像,就由我裝成媽媽的聲音叫那家伙,約他到地下室見面。
我躲在電梯的旁邊,一郎接著說:等他出來,我跑去把他的太陽鏡摘下來,那家伙生气追了過來。
我把太陽眼鏡放在那冷冷的房間里,把門打開了一些。
我們躲在那值班室里面。
那家伙為了找我,一定會到那里面去的,他看了門的里面說:‘原來在這里。
’然后就進去了。
我們就沖出去把門關上上鎖了。
一郎加了一句:一切都照計划進行呢。
三人得意地互看點頭。
怎么會是……他們三人走后,我不禁喃喃說道:你怎么發覺的?因為這件案子漏洞太多了。
利用巧妙的方法殺死人之后,又特地把尸体運回房間。
你想想看嘛!把尸体裝在手推車上,坐電梯,通過走廊運到房間,飯店即使是很晚,仍然會有客人出出入入的,他們完全沒被人看到只能說偶然吧!可是,普通大人是不會做這种沒腦筋而危險的事的。
就算說……然后更妙的是,今天中午,在這里碰到竹中太太時,她不是說那三個人還在睡嗎?對呀!小孩子就算是前一天玩得多累,也不會睡到中午的。
所以,一定做了些父母親不知道的事,很晚才睡。
那時候我就覺得很可疑了。
會不會是小孩子亂說啊?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而且今晚听那太太所說的一番話,我更确定自己所假設的事實。
她為了想殺色沼一定不會在房間的。
這么一來,小孩子們就可以自由地行動,進行計划了。
可是,我還是想不通。
那些小孩子為什么要把色沼運回房間呢?那是為了要把凍結的色沼再恢复到原來的樣子。
什么?不記得啦?有一次吃晚餐的時候,那些小孩子不是曾問到冷凍食品是什么東西嗎?那時候,竹中太太不是回答他們說:‘再熱一下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嗎?結果那些小孩子就認為任何東西都可以這樣做了!那么,色沼的事也是──我想并不是存心要殺死他的。
只是想要教訓他,把他凍而已。
那值班的老伯一看事情不得了,他們才對他說,搬到陽光好的陽台上去,太陽一照就會融化了吧!那個老伯?那些小孩子才几歲啊!他們是沒有那個力量推台車回房間的,所以是那老伯推的。
剛剛你說是色沼自己爬上台車去的吧!啊!那個啊!我想冷得發抖的人,大概都會縮到角落去吧!那時候手推車又在角落,他就爬了上去,我想太陽眼鏡和拖鞋是在他爬上去的時候掉的吧!這樣假設比較說得過去,要不然,在搬運的時候才掉落的話,再怎么慌張也會注意到的。
听她這么一說,我不得不同意她的推理。
這么說……這下子可慘了。
你打算怎么辦?怎么辦!深草刑警他會相信這种事嗎?而且,也不能追究那些小孩子的責任。
否則,他們媽媽的那一段過去就會被暴露出來。
那么,不說就讓這案子懸在那儿?沒辦法啦!那么我們來喝酒慶祝破案!雖然心情不甚開朗,我還是跟夕子一起去酒廊喝酒。
把酒往喉嚨里一灌時,突然心跳了一下。
喂!──忘了一件事啦!什么?威士忌的酒杯啊!竹中太太放了氨酸鉀啦!那──。
啊!那個啊,我已經處理掉了。
──什么!我看尸体上沒有外傷,就猜到竹中太太一定下了毒,所以,离開房間的時候,我就帶走了。
那是毀滅證据!是重罪啊!你知道吧?哦?反正那跟死因也沒關系,不是嗎?夕子若無其事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