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沿着黑暗的公路究竟走了几个小时?阿泉只知道已经到了深山僻壤,但她无法判断这里究竟是在什么方位上。
她总是辨不清方向,就是在上学时,也总是只走一条路。
她虽然知道走别的路也能到达同一个地方,但她总是不行。
一定别的路,她就觉得要出什么岔子。
她模模糊糊地猜想,这可能是在多摩一带,但又没什么根据。
中途,汽车在高速公路的收费处停了一下,但她没打算喊叫。
枪口一直用力地顶着她的腰。
由于枪口顶得太紧,她抱怨说太疼,让他们稍微挪开一些。
旁边的人吃了一惊,瞧她一眼,默默地把枪口抵得松了一些。
她脑子里清楚地知道,这是被绑架了,但她并不感到特别害伯。
因为这几天她在公寓和松木会曾经两次险遭杀害。
恐惧的感觉--如果说有这种感党的话,--早已经不复存在。
而且,虽说是被绑架,但手脚没有捆着,眼睛没捂上,嘴也没用东西培起来。
再说,既没服用麻醉药而昏昏入睡,这帮人也没照心口窝给她一拳。
所以,她并没实际感受到这就是绑架。
不过,没这种实际感觉也算是万幸。
阿泉看着窗外,高低不平的盘山道蜿蜒连绵,象是山间公路,除去远处时隐时现的住户灯光以外,路两旁没有一家住户。
这地方太荒凉了。
不过,既然要把绑架的人关起来,当然要在荒凉的地方。
可是,绑架我的又是些什么人呢?汽车突然停住了,那帮家伙都下了车。
下车!听到一声命令,她哆哩哆咳地下了车。
突然在这个荒山上停下车,大概是想在这里杀死我,然后再把尸体拖到树林里埋掉吧?下车之后,她吃了一惊。
不知不党的,汽车已开到了一座老平房建筑式的山庄前面。
装饰精致的大门口一带被灯光照得通明。
这地方象是山顶,寒冷的空气使人发抖。
走!一声令下,阿泉向山庄的大门走去。
刚到门前,大门突然开了。
阿泉想,这也许是自动门吧!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看上去象是护士。
老板呢?一个家伙拽着阿泉的胳膊问道。
正在自己房间里等着呢!女人不耐烦地说完,转身走了。
她大概三十多岁,盛气凌人。
这女人真不招人喜欢!他嘲浓着发牢骚:那边!他拽着阿泉的胳膊往前走。
因为走得太快,她几次都险些被拉倒。
何必那么着急!等到了预定的房间时,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这里象是一间小小的办公室,‘正面放一张普通的办公桌,两边是书架和铁柜。
这和滨口物产公司经理办公室的气派可大不一样。
老板,带来了。
正面的高背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这时他背对门口,正在打字。
阿泉看不见他的身子。
进来的人喊了一声,然而那人却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他在打字,可技术并不高明。
论打字,我要比他快得多。
哼!两谝恢帜涿畹挠旁礁兄小J榧苌习谧攀椋邮榧股峡梢钥闯鲇小断执窖Т笙怠泛汀锻饪埔搅啤芬焕嘧盅<由细詹拍歉鱿笫腔な康呐耍囱诱饫镆残硎撬皆骸5羌让挥胁》康恼信疲裁挥幸皆禾赜械钠丁?突然,正面的椅子转动了,椅子上坐着的是个大胖子。
简直使人感到奇怪,他怎么居然能坐进去。
他的肥胖绝不单纯是大腹便便和肥下巴,脑袋和躯干也都特别大,干脆就是,-大块肥乎乎的肉块。
他的脸象孩子一样白嫩光滑,几乎没长胡子,而且看不到刮过的痕迹。
他有多大年纪,根本无从判断。
大而圆的娃娃脸上,不大般配的小眼睛,小鼻子和嘴揪揪在-起。
嘴奇怪地裂着,大概这是在微笑,使人想到木娃娃扭曲的脸庞。
他穿着一件特制的白大褂,看上去象个医生。
无论体格和脸型都长得如此异常,甚至有些滑稽。
当他盯着自己时,阿泉觉得他的目光锐利,似乎要把她穿透。
她感到浑身战栗。
他的眼睛很小,几乎毫无表情,但是那视线却象箭一样刺进她的肌肉。
她想,这是一条蛇!这是爬虫动物的眼睛……那双眼睛从头到脚慢慢打量了阿泉一遍,他的目光好象能透过衣服看见自己的身体,阿泉感到很不好受。
拿把椅子。
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男高音。
这时,站在门旁的手下飞快地跑过去,到墙角搬过一把椅子放在阿泉身边。
胖老板作了个优雅的手势,让阿泉坐下。
阿泉顺从地坐到椅子上。
年轻,真年轻!我听说是个年轻人,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他的声音象个男高音,和他那笨重的身躯极不相称。
据说男高音歌唱家都是胖子。
从身体结构说,这也许是必然的。
但她过去一直先入为主,总认为男高音应该身材苗条,男低音才是胖子,因此这时总感到不协调。
哦。
他哼了一声说:你多大了?十七岁。
十七岁,风华正茂,简直是羡慕之至。
胖老板叹了口气又说:很对不起,采取这种方式请你来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事情太紧急了。
这是怎么回事?哦,我忘了自我介绍。
对不起,我是三大寺一,和你们的滨口老板是死对头。
你听说过我吗?没有。
是吗?不过,很好。
我没兴趣沽名钓誉。
不过,滨口派帮会的人都叫我的外号--‘胖子’。
我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三大寺一一本正经地做了个怪相说:我不希望你这么称呼我,你叫我博士吧!博士?对,就是医学博土的意思。
你看到了,我不是很象个医生吗?你是医生吗?不,不,根本不是。
他颤动着脸上的胖肉笑着说。
这是我的业余爱好。
书架上摆放着医学书籍。
当然,那些都是真正的医学书。
可我没有读过。
就象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我也是过家家,当医生。
博土站了起来。
阿泉吃了一惊,她完全没想到那么笨重的家伙居然能站起来,动作敏捷得令人吃惊。
他绕过桌子走过来,做了个手势说:过来,我让你见识见识。
阿泉跟在巨大的身躯后面,视线完全被遮住了。
来到走廊上,博士立即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房门,让阿泉走进去。
阿泉进到里面一看,愣住了。
这是医院的诊疗室:医生用的桌子,患者坐的椅子,还有一张硬床。
墙角摆着一个玻璃橱,里面摆满了医疗器具,甚至还有一架X射线透视仪。
设备很齐全吧!都是真货。
玻璃橱里面有注射器、消毒用具、手术用具,应有尽有。
那个X射线仪也是真贷。
这些都是业余爱好?不错。
收集狂可不得了。
我想,不久的将来还要增添不少其它东西。
阿泉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叹,完全惊呆了。
X射线装置值几百万元钱,他居然连这种设备都买了来。
’回到原来的房间以后,博士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好吧,我问你。
他两眼直盯着阿泉说:那个‘小包’在什么地方?你说什么?她被绑架了!佐久间又说了一遍。
智生也有好一阵呼吸急促,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对着话筒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是个叫‘胖子’的家伙。
当然这是个浑名。
他也是个帮会头目,一直和滨口经理争夺势力范围。
胖子?对。
这帮家伙们提出,要在明天夜里十三点以前把那个‘小包’还给他们。
否则,会长的性命难保。
他是说把‘小包’还给他们?对。
看来,那个‘小包’是他们那个帮会的货。
那帮家伙认为是阿泉拿着,对吧?对。
那帮家伙根本不讲道理。
怎么样,你看他们真会那么干吗?’干,他们肯定会干的。
佐久间不加思索地说:那个胖子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能不能想办法救她出来?没时间了。
可我们文没有那个‘小包’。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智生向坐立不安的哲夫和周平简要地说明了情况。
两个人脸色苍白,面面相觑。
智生接着对话筒说:佐久间先生,还有时间。
请您先想办法查一下阿泉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找找看吧。
我再好好想-想。
我总觉得有点名堂。
好,拜托你了。
我随时联系。
知道了。
把你们这些人也卷进来,真对不起。
佐久间又加了一句。
我们这些人为了阿泉,可以赴汤蹈火。
我也是!放下电话以后,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办?哲夫看着智生说。
我们必须救她。
周平急得只顾抓头皮:这些畜生!我绝饶不了他们!哎呀,你们光吵有什么用!周平,有件事想请你干。
什么事?就是那个叫冈崎真勇美的女摄影师。
她实在可疑。
她刚到这里来,阿泉马上就被绑架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是啊!这么说,那个女的是他们一伙的?不清楚。
不过,她说是阿泉父亲的情人,这件事好像是在说谎。
她来淮和那个‘小包’有关系。
周平,你去盯住她。
她现在大概正在摄影棚里照相。
等她出来以后,你跟着着她,搞清楚她到什么地方去和什么人见面。
好!千万别让她察觉!你就放心吧!我干点什么?哲夫说。
你和我一起行动。
干什么?找那个‘小包’。
什么?听着,从目前情况看来,似乎谁也没找到那个‘小包’。
也就是说,它正藏在某个地方。
我们就找它!可是,到哪儿去找呢?就在这房间里。
哲夫瞪圆了眼晴说:在这儿?可是这里早已被翻了个底朝天呀……知道!可我总觉得是藏在这里。
而且,如果不在这里,也就没地方可找了。
我们只好把赌注押在这里了。
智生看着他们俩说:家里说不定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明天不去上学也要受批评……那有什么关系!就是嘛!量好。
智生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说:咱们开始行动吧!周平,摄影棚的电话号码就在那儿,问清楚地方,你就去吧!知道了。
咱们俩也……怎么个找法?怎么也不怎么,智生慢慢地环视了一道整个房间,说道:犄角旮旯,全都搜一道。
实在对不起。
头缠绷带的司机低着头说。
知道了。
好了,你休息吧!滨口说:还有,这件事你别对任何人讲。
知道吗?是。
司机走了以后,滨口开始拨电话,等了半天,对方才接电话。
’你是谁?深更半夜里来电话!是我。
关根,你别发这么大的火。
经理!对……对不起。
没什么。
事态稍微有点变化。
您的意思是说……胖子绑架了那个小女孩。
您说什么?关根沉默了片刻:这么说,他们也在找那个‘小包’?对。
大概那个家伙是胖子手下的人。
‘小包’也准是他们那一伙的货。
这么说,咱们得把它找回来?对。
我们搞到那个小包,不单单可以嫌一笔,还能给胖子一点颜色看看。
的确这样。
你听着!我想搞到那个小包。
明白,我立刻就采取措施。
拜托了。
不过,现在暂时先别动手。
为什么?现在他们一定向目高会提出要求,用小包赎回姑娘。
所以,你去监视目高会!如果他们有,肯定会交出来。
抓住这个机会……就把它抓在手里。
明白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目高会也不可能老老实实交出来吧!目高会,存在不存在都没关系。
不过,那个小姑娘呢?没尝到味就让她死了,未免有点可惜。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她顶不了货呀!我懂了。
滨口放下电话,打了个大哈欠。
那个小包放在什么地方了?阿泉终于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可是,她回答什么好呢?那个小包,本来是我的。
博士接着说:送贷的人弄错了,结果落入你们手中。
所以你不还给我可不好办呀!你们以为我拿着?当然是你拿着。
我没拿着。
’已经交给滨口了?不,我根本没见过什么小包。
东西不见了?不过,市场上还没见到。
看来,一定卡在某个地方了。
不过,我真的不知道。
那玩艺儿可值二亿多元呀!博士根本不理睬阿泉的话,接着说:你想藏也藏不住,这可是生命悠关的玩艺儿。
我根本就没藏。
我已经派了人给你们的人去送信。
拿包来就放你回去,你手下的人肯定会拿出来。
我根本没有……如果已经交到滨口手里,那你只好认例霉了。
牺牲你这么一个人,他可满不在乎。
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不告诉我?你说了就立刻放你回去。
如果你承认已经交给滨口了,那也行,我去要回来。
怎么样?那种小包,我根本没见过!阿泉早已厌倦了这种强加于人的说话方式。
博士沉默了片刻,他站起来说:好吧,我让你尝尝滋味!少女星泉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