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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侦探事业开始了

2025-03-30 06:32:36

夕里子进入了放学后的校园里。

除了留有几名参加俱乐部活动的学生外,校园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她不想和朋友们见面——与其说是厌恶被说长道短,又没有可以谈论那件事的朋友,不如说是讨厌接受大家的同情。

夕里子就读的是私立女子高中,可以免试升入短期大学,成绩优秀者也可以应试其他大学。

从高二开始,班级就被分成了大学应试班和短大班,授课也完全不同。

夕里子进入的是大学应试班。

她为了不惹人注目,虽然不太喜欢,但还是借穿了敦子的制服来到了学校。

火灾的发生已经过去十天了,父亲佐佐本周平依然没有回来。

不,应该说还没有被抓到更为正确。

目前,他正被作为杀人嫌疑犯指名通缉。

——杀人。

爸爸。

那么蠢的事!无论是谁,认识父亲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事。

但是,看到通缉照片的全国人民大部分都不会认识父亲,在那些人的眼里看来,父亲就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吧。

夕里子一进入校舍,就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班主任老师中冈。

佐佐本,怎么啦?这个时间来学校。

我有点儿事想谈一谈……夕里子说。

我正要回去呢。

怎么啦?喝年糕豆沙粥也可以吗?虽是一直以来的强硬口气,但夕里子却很高兴。

中冈不像私立女高的老师,而是位有传统风范的教师。

夕里子倒是比较喜欢这个有些土气的老师。

是。

中冈老师似乎顾及到夕里子在学校中谈话不便这一点了,使夕里子格外地高兴。

父亲还没回来,没有住处,也没有可以依赖的亲戚。

所以夕里子依然寄住在片濑敦子家,绫子和珠美也仍然栖身在安东的家里。

不如我们全家集体自杀吧。

珠美提出了她那一贯现实得可怕的建议,所幸的是没有得到其他两人的认同。

国友警官来通知已查明的被害人身份是在火灾发生后的第四天下午。

被杀害的是一名叫做水口淳子的女性。

水口……您有听说过的印象吗?夕里子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们在外面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到了夕里子家被烧毁的废墟前,那里周围还圈着禁止入内的绳索。

夕里子问: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在公司里上班的女职员。

会不会是您父亲的恋人呢?爸爸怎么会……夕里子话说了一半沉默了。

因为爸爸毕竟是个男人,有恋人也是可能的,可是,爸爸就算有了恋人,他也绝对不会对我们隐瞒,一定会介绍给我们认识的。

不过,听说最近在公司里成为恋人的中年人都会告诉朋友哟。

夕里子感觉到国友的口气有些奇怪,他似乎有些为难,其实三崎先生交待过先不要告诉你们这件事,可是我想如果你们在报纸中突然读到的话大概会受到打击吧。

谢谢您。

夕里子由衷地感谢说。

水口淳子怀孕了。

由于您的父亲是个非常严谨的人,所以不管怎样她得到了医生的确诊。

但是您父亲为什么宁可杀人也不和自己的女儿商量呢?可是……如果那个人果真是爸爸的恋人的话,爸爸有什么必须杀她的理由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国友点了点头,但是,她的尸体在您家中发现也确是事实呀。

即使爸爸杀死了那个女人,他也不可能要连我们一起烧死吧!大火烧过的痕迹还历历在目。

国友困惑地挠了挠头,基本上,您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也许他发疯了呢。

夕里子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后,直视着国友问,我父亲要被通缉了吗?我想是这样的。

很遗憾。

国友无奈地回答,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他到底在哪呢……如果能出来辩解的话,作为警察的我们一定会详细调查的……查找凶手?中冈听了夕里子的话不觉大吃一惊。

是的。

我想证明父亲是无罪的。

说起来容易呀。

我懂。

可是,不这样做的话,我们无法安心呀。

中冈困扰地拉扯着乱糟糟的头发说:也许你能做到。

又笑着问,可是有钱吗?钱?需要资金吧。

电车费、公车费,也许有时还要乘出租车吧。

我们可以打工赚钱。

趁这个时间凶手早已逃跑了。

中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从中取出三张一万日元面额的钞票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借给你的。

老师——是借给你的,不是给的。

打工以后可是要还的哟。

谢谢。

夕里子垂下了头。

还有相应的条件。

是什么?查找凶手虽好,但也不能以身犯险。

深究下去是会很危险的。

说定了。

不要太抱希望。

中冈笑着说。

借钱给学生,作为老师这可不是值得称道的事。

夕里子转换了话题。

绫子依然在大学门口裹足不前。

这三天里,她每天走到这里,又走了回去。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她这样说给自己听,并想着明天一定要挺胸抬头、堂堂正正地踏入校门。

可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旦来到了这里,决心就又动摇了。

明天,从明天开始来吧。

今天……有些头痛,而且……胆小鬼!废物!她一边听着自己的自责,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返回车站。

绫子相信父亲是无罪的。

但是,她既没有夕里子那样不顾周围人看法的胆量,也不像珠美似的会牵惹周围人的同情,令人同情得甚至连做作业都有人代劳。

乘上电车的绫子惟有连连地叹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能。

虽是长女,在这种时候却还坚强不起来……虽然尽管心里明白,做不到也还是做不到。

与生俱来的内向和懦弱,在绫子这个年龄是不可能改变的了。

大概是两个妹妹,特别是过于坚强的夕里子,更加重了绫子的这种性格取向。

母亲去世后,鼓足干劲的夕里子把母亲的职责一肩承担下来。

有赖于此,绫子得以无忧无虑地悠闲度日,直到发生了这次的事件。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绫子完全乱了方寸。

父亲不在了,佐佐本家完全没有了收入。

作为长女有必要从大学退学出去工作吧,至少也要让两个妹妹高中毕业。

这个问题绫子也考虑过,只是尚未付诸行动。

日子一天天拖下去,她期待着:在这期间父亲也许能回来呢,也许会发生什么奇迹使事情都得以圆满解决呢。

——怎么啦?大学怎么样?安东从家里出来,迎面刚好碰到了绫子。

啊,老师……今天放假吗?嗯,今天是学校的办学纪念日。

珠美出门了。

——你怎么样了?这个……绫子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缄口不语了。

安东似乎察觉了绫子的心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正要出去吃午饭。

一起去吧?两人步行到车站附近的面馆,安东点了炸猪排饭,一样的可以吗?——那么,来两份。

绫子垂头不语。

安东慢慢地喝着茶继续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你们也真是辛苦呀。

给您添那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

这种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在没有找到父亲期间,你们也是没有办法嘛。

正是这样呀。

去大学也有些发怵吧?——我都明白,不过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呀。

喝啤酒吗?不……我不会喝。

是嘛。

那,不管怎样先吃了饭打起精神来吧。

炸猪排饭一端上来,安东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但绫子却不动手。

——怎么啦?为什么不吃呢?这个……绫子像蚊子哼哼似的小声说,我,不想吃。

虽然喜欢炸猪排,可是炸猪排饭就……是这样的话,刚才这样说出来就好了嘛。

对不起……刚才……绫子擦拭着淌下的泪水,我总是这个样子……是不行的。

总之绫子的性格就是属于多愁善感那一类的。

嗨,别哭了。

看起来像是我把你弄哭了似的。

对不起!绫子说着又淌下泪来。

泪腺稍稍发达了一些,使绫子看来颇有古代美人的风范。

安东看了不禁笑着说:你和两个妹妹真是完全不同呀。

妹妹们都很坚强。

不,像你这样温柔腼腆的姑娘,在当今世上可算得上是稀世珍宝了。

安东用强而有力的手扶在了绫子的肩上。

绫子胸中一热,抬起一双盈盈泪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安东……干什么呀?我很忙的。

珠美不满地嘟囔着。

我不是说了有重要的话要说吗!夕里子狠狠地瞪着她。

知道啦。

别用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看着我。

那就懂事一点。

——大姐呢?你通知她了吧。

真烦人呀,太不守时了。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

夕里子召集了姐姐和妹妹,到车站前唯一可以喝咖啡的咖啡店里。

就在两人抱怨的同时,绫子走了进来。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大姐,今天去大学了吗?绫子吃了一惊回答:去了。

真的哟。

大姐的谎话马上就被识破啦。

我说了不是说谎!绫子这次到了大学门前没有再改变主意就进去了。

哎,好了。

先别说这些了,我有话要说。

在这之前,可以问个问题吗?珠美问,这里的账,谁付?我来付。

那,我就放心了。

你可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如果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的话,怎么能维持家计呢。

好啦,总之先说事情吧。

夕里子喝着咖啡说,爸爸正被当做杀人嫌疑犯通缉,房子被烧掉了,我们既没有收入也没有固定的住所,光是叹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无论如何我们要用自己的手来做点什么。

要做什么呢?绫子不安地问。

反正夕里子常常做些语出惊人的事。

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证明爸爸的清白。

怎么做?查出真正的凶手。

那样的事怎么可能办得到呢!绫子吃惊地说,我们——还是学生呀。

可是,和幼稚园、小学的学生完全不同呀,我们已经是大人了。

或者是大姐认为即使爸爸被当作杀人犯也没关系呢?根,根本不是那样的……那好,就这样决定了。

绫子泄气似的耷拉下肩膀,放弃了争执。

她向来如此,总是被夕里子口气强硬地一说,就毫无反驳的余地了。

这到底谁是姐姐呢——可是,具体的实施方案呢?珠美是个现实主义者。

在整个事件当中有几处疑点。

我写出来了,大家看一下。

夕里子打开了笔记本,第一,水口淳子的尸体为什么会放在我们家的壁柜里呢?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候搬运进去的呢?不是那天晚上吗?可是,我检查过门窗呀。

如果是撬锁进来就会发出声响,那我多半是会被惊醒的。

而且特别是利用了爸爸不在的时候这一点。

那么,你想说明的是什么?凶手是个开锁高手吗?——可是,我觉得有点儿奇怪。

水口淳子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与其交往的竟是个溜门撬锁的高手,这不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吗?有道理。

珠美点了点头,那又怎么样呢?凶手会不会有我们家的钥匙呢?可是,钥匙只有我们三个人和爸爸才有呀。

钥匙是可以配的嘛。

——哎,我们中间有谁的钥匙丢失过呢?夕里子交替地看了看绫子和珠美,是谁捡到后交还的?还是曾被送交到了什么失物招领的地方?——怎么样?还是老实说出来以示清白吧。

真是个厉害的侦探。

大姐?我想……我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吧。

含糊不清,算了!那么久以前的事谁还记得呀。

不应该是很久以前吧。

因为要配合犯罪计划配钥匙以及兴起犯罪的念头,都应该是在水口淳子怀孕之后发生的吧。

夕里子,你的声音太大了——说什么呀。

这里可不是什么需要顾及面子之类的场合吧。

我可没有丢掉过哟。

珠美说。

算了,这一点先做保留,往下继续吧。

夕里子说着目光又落在了记事本上,其次,凶手为什么要在我们家放火呢?只是单纯地为了隐瞒水口淳子的身份的话,也没有必要烧别人家的房子吧。

对对。

珠美连连点头。

凶手是想把我们全部杀死吗?绫子脸色苍白地说。

不可能!想象一下吧。

——我认为也许凶手并不知道爸爸不在家这件事。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凶手想嫁祸给爸爸。

所以当然是一个了解爸爸的人,并且有机会接触到我们家的钥匙。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爸爸什么时候出差不在家,和爸爸的房间在哪里。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想象——不,是推理。

他特意地把水口淳子的尸体偷偷藏入我们家后,居然还放火,当然是想把杀人的罪责嫁祸给爸爸吧?这样的话,就不应该会选择爸爸不在的时候做这件事吧?也就是说,凶手认为爸爸那天是在家的……他一定是认为爸爸睡在其他房间里了。

可是,如果连爸爸也一起烧死的话,怎么能嫁祸给……他呢?那不是个绝好的条件吗?杀死所爱的人之后,因不堪忍受良心的谴责,丧心病狂的行为使三个无辜的女儿也受到了牵连呀。

那么说凶手也失算了,因为爸爸根本不在家。

是的。

——再回到之前的问题上来吧。

爸爸在哪里呢?他说出差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在哪里呢……嗯——珠美陷入独自一人的沉思中,那么,到底要怎样进行调查呢?第一点,查明水口淳子的真正恋人究竟是谁。

虽然她的家人好像并不知情,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相恋的对方是中年男人,自己又怀有身孕,父母家人大概是最后的最后才会被通知的吧。

可是,我想她一定会和公司里关系亲密的同事谈论这件事。

去打听这些事吗?怎么做呢?这个嘛,除了去同一间公司工作外,别无他法吧。

你是说去公司……工作?对。

我想在午休的闲谈中,一定会谈及有关水口淳子的事。

这样就可以探听到了。

这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夕里子姐姐,你能工作吗?你才十七岁呀。

谁说我要去工作呀?珠美惊疑地眨着她那双大眼睛说:我,还在义务教育中呢。

我知道呀。

去工作的是大姐。

绫子惊呆了……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只有大姐是适宜成为上班族的年龄呀。

可是……没有可是!难道你不想洗清爸爸的罪名吗?这个……因为我……绫子现在的表情已经是快要哭出来了,可是……这么紧迫地去应聘,也不可能被录用呀。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家公司现在正在招聘打工人员呢。

我打过电话了,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绫子叹息着想,难道这世上只剩下鬼了吗。

对了,大姐。

有钱吗?一点儿经费也没有可够呛。

我这里有两万日元。

说着,夕里子把从中冈那里无限期、无利息、无担保借来的——也就是说得到的——三万日元中取出了两万。

哇!姐姐,你好狡猾啊!有私房钱呀!珠美连眼珠都变了颜色。

说什么呀。

全部烧光了,怎么存私房钱呀。

那,是怎么来的?珠美向前探着身子,压低了声音急迫地问:难道是卖身吗?夕里子握紧了拳头,咣地敲在了珠美的头上。

是向老师借来的呀!好疼好疼……这样的话,早说就好了嘛。

这可要慎用哟。

要尽量节约经费。

啊,这样的话,我来做出纳吧!珠美迅速地一把抓过了两张一万面额的日元,每逢需要的时候就从这里领取。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OK。

你这个小气鬼是最合适的了。

必须小气呀。

怎么说也是孤儿嘛。

嗳,夕里子绫子难为情地说,无论如何必须这样做吗?姐姐难道不想证明爸爸——明白了!我做,我做。

绫子急急忙忙地说。

明天九点上班哟。

这么早呀?我不习惯早起呀。

没关系,我会叫你起床的。

珠美说。

我会送你到公司门口的,不用担心。

夕里子微笑着说。

绫子感觉如同身陷绝境一般,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