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晚饭前,我在客厅里听见这个老太婆对她身边的那个女人说:‘鲍尔斯小姐在哪儿?科妮莉娅,马上把她找来。
’科妮莉娅像条听话的狗似的跑了出去。
我得去跟史凯勒小姐会会。
阿勒顿夫人沉思着说。
蒂姆又咧着嘴笑了。
她不会理睬你的,妈妈。
绝不会。
我会一步一步来,先坐在她旁边,用轻轻(但有力)而有气质的语气,和她谈起我印象中具有头衔的亲戚或朋友。
然后,只要漫不经心地提起你那远房表哥格拉斯哥公爵,差不多就可以使她就范了。
妈,你也太不择手段了!晚饭后发生的事情,对一个喜欢研究人性的人来说,确实不无有趣之处。
那位倾向社会主义的小伙子(没错,他就是弗格森先生),离开饭厅到吸烟室去了,他看不起顶层甲板观景舱的那一群旅客。
史凯勒小姐坚定地走到奥特伯恩夫人就座的桌子旁说:真对不起,我认为我的针织毛线刚才是放这儿的!就这样,她即时占上了观景舱里最好的雅座。
那位戴头巾的夫人,在不可抗拒的注视下,起身让出了位子。
史凯勒小姐和她的随从坐定下来。
奥特伯恩夫人在她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下,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却只得到对方几句冷冷的回应,她只得放弃;史凯勒小姐终于得以耳根清静独处一隅。
多伊尔夫妇和阿勒顿母子坐在一起。
贝斯纳医生仍然跟沉默寡言的范索普做伴。
杰奎琳·贝尔弗独自坐着看书。
罗莎莉·奥特伯恩有些坐立不安,阿勒顿夫人跟她搭讪过一两次,想把她拉进他们一伙里来,但是这位小姐并不领情。
赫尔克里·波洛听着奥特伯恩夫人大谈关于她自己当作家的天职,消磨了一个晚上。
那晚,在他回舱房的途中,遇见了杰奎琳·贝尔弗。
她正俯身靠在栏杆上,她回过头来,脸上悲切愁苦的神色,使波洛大吃一惊。
前日那种蛮不在乎、一意挑衅和那种癫狂、幸灾乐祸的表情,都从她脸上消失了。
晚安,小姐。
晚安,波洛先生。
她踌躇了一下,然后说,你发现我在这儿,感到很意外吧?是很意外,但我更感到遗憾,非常遗憾……他说话时语气严肃。
你是说,为我遗憾?正是,小姐,你选择了危险的道路。
正如我们在这条船上开始了我们的旅行,你也走上了你自己的旅程——在水流湍急的河流中进行一次旅行,两旁石壁陡峭,前途吉凶未卜……为什么你这样说?因为事实如此。
你自己砍断了安全桩上的铁链。
即使你愿意,我怀疑你是否来得及回头了。
她悠悠地说:是啊……然后她把头猛然往后一仰。
唉,一个人必须随着自己的命运之星走,不管它会把我们引向何处。
要留神,小姐,这颗命运之星有可能迷失了……她放声大笑,模仿着驴夫的吆喝腔调说:那颗不吉利的星星,老爷!那颗星是会掉下来的……就在波洛终于昏昏入睡时,一阵悄悄的说话声使他惊醒过来,是西蒙·多伊尔的声音,西蒙重复着他在邮轮驶离谢拉尔时所说的话。
现在我们一定要做个了断……对,赫尔克里·波洛在心里自言自语,现在我们一定得做个了断……他觉得郁郁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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