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无定论……顾队长看着叶馨略显憔悴的小脸儿,终于还是舒缓了口气说:初步勘定为自杀,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指纹和脚印。
不可能,叶馨断然说。
我真的在电话里听到一阵躁动的声音。
这正是我要问的问题,她最后和你说的是什么?你跑到哪儿去了?叶馨出了公安局,迎面撞见谢逊。
有你进去交待就可以了,我对这案子知道的又不比你多,何必去受审,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
叶馨极是懊恼:这么一折腾,我们误了火车,只好等下一班的过路车,几乎要等到半夜。
所以你叫我同行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在候车室里要坐很久,我们好歹可以说个话。
叶馨哪里有心思和他多说什么,心情沮丧得甚至不想返校,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谢逊见状,也不再多说,默默地跟着。
胡乱吃了些食物,叶馨倚在火车站候车室的座椅上打盹儿。
只是她合上眼,沈卫青冷冷的目光就出现在她面前,接着是沈卫青从楼上坠落的情景,还有破碎的脸──她并没有亲眼去看沈卫青的尸体,但一张破碎的脸还是浮现出来,似乎正是沈卫青的,又像是以往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子。
一个多月后,这张脸又将属于谁?她觉得无比窒息,胸口似是压了巨大的铅块,胃里又是一阵翻搅,她哇地一声,将刚才吃的食物尽数吐了出来。
她睁开眼,望着面前的狼藉,想起梦中那破碎的脸,用纸巾捂着嘴,嘤嘤地哭了起来。
谢逊有些手足无措,抚着叶馨肩头说:没关系的,不就是吐了点吗?周围反正没什么人,你不要哭,好不好?是因为我这次的到来,沈卫青才死的,‘405谋杀案’唯一的幸存者死了,都是因为我。
叶馨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无助,真真切切的恐惧感一阵阵袭来,像是个潜伏在黑夜里的猛兽,转眼就能将她吞噬。
她将头靠在谢逊的臂中,哭得更凶了。
不要说傻话。
出了这个悲剧,你更应该坚持利用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也就是那‘月光社档案’,把这段离奇的历史查下去。
如果能揭示真相,让‘405谋杀案’划上句号,预防未来的悲剧发生,你这一路来不是很有意义吗?可是我感觉,死亡的阴影似乎很重,总难摆脱,沈卫青不是最好的例子?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尽力而为后,能换来新的天地。
在这个时候,悲观只能摧毁自己。
叶馨忽然觉得谢逊原来并不是表面所见那么稚嫩,她扬起脸,止了哭泣,轻声说:你这几句话还算像样,挺像我妈妈说的。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偎在他身边,脸不由一热。
是不是有点想听不像样的,别当我说不来了。
谢逊故态复萌。
你正经点吧!说真的,我好怕。
叶馨又将头埋在谢逊的胸口。
怕什么?没告诉你么,到了那天,我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你,不让你回405就是了。
谢逊双臂用力,叶馨想挣开,却陡然觉得全失了气力,或许,根本就不想挣开。
如果我中了邪,人在疯狂的时候力气超常的,我挣脱了你,咬伤了你的手,硬是冲回405,冲到了窗边……叶馨觉得自己有近墨者黑的倾向,这谢逊,还有欧阳倩,都喜欢信口胡说,她现在也不例外了。
我一直追上去,仍是紧紧抱着你。
我力大无比,硬是往下跳,你怎么办?那我跟你一起跳下去。
别胡说。
沉默了良久,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在这一刻,叶馨终于学会了什么都不去想,只眼睁睁地让时间从身边悄悄地流过。
候车室外,间歇有火车到站,又出发,按步就班;过客匆匆,上车,下车,井然有序;一切都是那么平和,中规中矩,尤其在这宁静的夜里,熵值似乎减小到了零。
但对这份安宁,叶馨并没享受很久,她隐隐觉得,还有无尽的未知守在不远处,冷眼而观。
你怎么哑巴了?告诉我你妈妈的事儿吧,你说从来没见过她的。
谢逊问:你不怕我说起来难受?你不说算了。
叶馨故意挣扎着要坐起来。
谢逊的双臂更用力了:我说了,你永远不要跑好不好?叶馨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盯着谢逊的眼睛,那双眼里有着渴望和柔情无限,叶馨险些就要答应他了。
其实,我有什么权力这样要求?谢逊叹了一声,我的事情很简单,我妈妈生下我不久,就离开了家,后来再也没出现过。
谢逊显然故意轻描淡写。
但你还是有很好的条件,我们的同学里,有几个能有机会学到钢琴呢?叶馨感觉谢逊仍是在回避着这个话题,便绕了开去。
好的条件并不代表快乐。
我说这个干吗?反正我混到这么大了,还抱着我喜欢的姑娘,此生何求?我看你是三句话不离无耻。
别忘了说,你还有那个青梅竹马、很‘酷’的亲密朋友呢。
我看你挺幸福的。
他叫什么名字?厉志扬。
那是你没见到我和他打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