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下午,菲利普回到了纽约。
拉腊开大轿车到机场迎接。
菲利普走下飞机,洛克因瓦的形象立即跳入拉腊的脑海。
天啊!他还是那么潇洒!她扑进他的怀抱。
我想死你了。
她说,用力抱着他。
我也想死你了,亲爱的。
有多想?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两者距离不过半英寸。
这么想。
你这畜生!拉腊说。
行李呢?这就到。
一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公寓里。
玛丽安·贝尔为他们开了门。
欢迎回来,阿德勒先生。
谢谢,玛丽安。
他扫了房子一眼。
我觉得好像出去了一年似的。
两年。
拉腊说。
她正要补一句再也不要离开我吧,但到底还是咬住了嘴唇,没说出来。
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吗,阿德勒太太?玛丽安问。
不用。
我们没事,你可以下班回去了。
明天上午我要口授几封信。
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
好吧。
再见。
玛丽安走了。
可爱的姑娘。
菲利普说。
是的,可不是吗?拉腊挪进了菲利普怀里。
现在来看看你有多想我。
接下来的三天里,拉腊都没到公司去上班。
她要和菲利普厮守在一起,和他聊天,触摸他,生怕他随时都会跑掉似的。
他们一起吃早饭。
然后,拉腊对玛丽安口授信函,这当儿,菲利普在客厅练琴。
午餐时,拉腊对菲利普说起了夜总会开业庆典的事。
你要在场该多好哇,亲爱的。
那场面真令人难以忘怀。
真遗憾我没能去。
他当时到什么地方弹琴去了。
算啦,下个月还有你的机会呢。
市长打算让我进入该市上层圈。
菲利普无奈地说:亲爱的,我恐怕还是脱不了身。
拉腊愣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埃勒比又为我订好了一次巡回演出。
三个星期后,我要去德国。
你不能去!拉腊说。
合同早就签好了。
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你刚回到家,怎么能这么快又要走呢?这次演出很重要,亲爱的。
我们的婚姻就不重要啦?拉腊……你不应该去。
拉腊气乎乎地说,我要的是丈夫,不是个兼职……玛丽安·贝尔拿着几封信进了屋。
噢,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打扰。
这封信等着你签名。
谢谢。
拉腊生硬地说。
需要你来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
是,卡梅伦小姐。
他们看着玛丽安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知道,你不可不举行音乐会。
拉腊接着说,可你也用不着这么频繁呀。
你不见得是那种旅行推销员式的人吧。
对,是不见得,不是吗?他的口气冷冰冰的。
你为什么不等到庆典之后再去巡回演出?拉腊,我知道那对你很重要,可你也得理解,巡回演出对我同样重要啊。
我对你,对你的事业引以为豪,但我也要你为我感到骄傲。
我的确为你骄傲。
拉腊说。
原谅我,菲利普,我只是……她拼命忍住不哭。
我理解,亲爱的。
他搂着她。
我们将尽力补偿。
等我回来,我们就一起度长假去。
度假是不可能的了,拉腊心想,等着上马的项目太多了。
这回你要去哪些地方,菲利普?我将到德国、挪威、丹麦、英国,然后就回来。
拉腊猛吸一口气。
是这样。
你要能陪我去就好了,拉腊。
我一人在外,没你在身边,真太寂寞了。
她想起了那个大声笑着的女子。
是吗?拉腊极力驱去不高兴的心绪,勉强一笑。
我跟你说呀,你为什么不坐专机去?那样你一路上也舒适些。
你肯定你……绝对不要紧。
你回来前,我会另想办法。
你真是世上最好的人。
菲利普说。
拉腊用一根指头在他脸上轻轻刮了一下。
这话是你说的,可别忘啦。
菲利普的演出又是一次大成功。
在柏林,观众们欣喜若狂,评论文章更是热情洋溢。
演出结束后,休息室里总是挤满了热切的乐迷,大多是女性。
我跑了300多英里来听您演奏……我有座城堡离这儿不远,我在想……我准备了一顿夜餐,就你我两人……她们有的又阔气,又漂亮,大多非常主动,但菲利普有了心上人。
在丹麦,音乐会一结束,他便给拉腊打了电话。
我想你。
我也想你,菲利普。
音乐会怎么样?噢,我演奏时反正没人退场。
拉腊笑道:那是好迹象。
我正在开会,亲爱的。
一小时后,我再打电话到旅馆找你。
菲利普说:我不立即回饭店,拉腊。
音乐厅经理要为我举行一次宴会,我……哦?真的?他是不是有个漂亮千金?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不迭。
什么?没什么。
现在我得去了,我再和你联系。
她挂了电话,转身看着屋子里的男人。
凯勒看着她。
没什么事吧?没事。
拉腊轻快地说。
她发觉很难集中心思开会。
她想象着菲利普在宴会上,漂亮的女人们把各自的房间钥匙递给他。
她被妒嫉吞噬着。
她恨自己这么没出息。
市长为拉腊举行的庆典是场万人空巷的活动。
新闻记者大批出动。
能拍张您和您丈夫的合影吗?拉腊只好说:他确实非常想来……保罗·马丁来了。
他又走了,嗯?他真的很想来,保罗。
狗屁!这是你的荣耀之时,他应当在你身边。
他算什么鸟丈夫?得有人找他谈谈!那天夜里,拉腊独守空床,难以入睡。
菲利普远在万里他乡。
和保罗·马丁的谈话掠过拉腊的脑际。
他算什么鸟丈夫?得有人找他谈谈!菲利普从欧洲回到家里,显得非常快乐。
他给拉腊带了一大包礼物。
精制的丹麦瓷人像,可爱的德国洋娃娃,英国真丝女衬衫和金质坤包。
包里有一只宝石手镯。
真漂亮。
拉腊说。
谢谢你,亲爱的。
次日上午,拉腊对玛丽安·贝尔说;今天一天我都在家里上班。
拉腊坐在办公室里,对玛丽安口授着,她能听见菲利普在客厅弹琴的声音。
像这样,我们的生活多么美满,菲利普为什么要毁掉它?威廉·埃勒比打电话给菲利普。
祝贺你,他说,听说这次巡回演出非常成功。
是的。
欧洲的听众真是了不起。
我接到卡内基音乐厅经理部打来的电话。
他们下星期五,就是17日,突然空出了一天没安排。
他们想请你举行一次独奏音乐会。
你有兴趣吗?非常有兴趣。
好的。
我马上安排一下。
哦,对啦,埃勒比说,你是否考虑要减少演出次数?菲利普吃了一惊。
减少?不。
为什么?我和拉腊谈过一次,她的意思是你大概只想在国内演出。
也许你最好还是和她谈谈再……菲利普说:我会的。
多谢。
菲利普搁下听筒,径直走进拉腊办公室,她正对玛丽安口授什么。
请原谅,能出去一下吗?菲利普说。
玛丽安笑着说:当然。
连忙起身出去了。
菲利普转身对拉腊说:我刚接了威廉·埃勒比的电话,你是不是和他谈过减少我出国演出的事?我也许提到过这类事情,菲利普,我想那可能对我俩都更好些,要是……请你,下次别再干这种事。
菲利普说。
你知道我多么爱你。
但除了生活在一起,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事业。
我们来个约法三章。
我不干涉你的事,你也不要干涉我的。
这么说够公平了吧?当然公平。
拉腊说。
对不起,菲利普。
那只是因为你不在时我太想你了。
她一头扑进他怀里。
原谅我吗?说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霍华德·凯勒来到楼顶套间请拉腊在几份合同上签字。
一切都好吗?好极了。
拉腊答道。
流浪音乐家回来了?是的。
那音乐又成了你的命啦,嗯?是那音乐家成了我的命。
你不了解他有多么了不起,霍华德。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公司上班?我们需要你。
过几天就去。
凯勒点点头。
那好。
他们开始审阅他带来的合同书。
第二天上午,特里·希尔打来电话。
拉腊,我刚接到雷诺赌管会打来的电话。
律师说。
他们将要就你的夜总会许可证举行听证会。
为什么?拉腊问。
有人断言招标过程受到了某些人的幕后操纵。
他们要你17日到那里去作证。
这事很严重吗?拉腊又问。
律师迟疑一下。
你清楚投标过程中有什么不法行为吗?不,当然不清楚。
那你用不着担心什么。
我将和你一起坐飞机去雷诺。
我要是不去会有什么结果?他们会传讯你的。
看来你自己去似乎要妥当些。
那好。
拉腊拨通了保罗·马丁办公室里的私人电话。
他连忙拿起电话。
拉腊?是我,保罗。
你好久没打这个电话了。
我知道。
我是为雷诺的事……我听说了。
真的要紧吗?他笑道:不。
你抢先了他们一步,所以那些输家很恼火。
你能肯定没事吗,保罗?她犹豫一下说,我们的确谈论过别人的投标价呀。
相信我吧,这种事什么时候没有?再说,他们没任何办法可以证明。
什么也不用担心。
那好,我不担心。
她放下话筒,坐在那儿,忧心忡忡。
午餐时,菲利普说:哦,对啦,他们请我在卡内基音乐厅举行一场音乐会,我打算去。
好极了。
拉腊笑着说。
那我要去买套新衣服。
什么时候?17日。
拉腊笑容顿失。
噢。
怎么啦?我恐怕去不成了,亲爱的。
我得去雷诺。
真遗憾。
菲利普抚摸着她的手,说:我们的时间表似乎总是不合拍,是吧?哎,不提啦。
别发愁,以后有的是机会。
拉腊坐在卡梅伦中心她的办公室里。
霍华德·凯勒早上给她家里打过电话。
我想你最好还是到这来一趟,我们碰到了几个问题。
我一小时后到。
他俩正在商谈。
有两笔生意黄掉了。
凯勒对拉腊说。
打算迁进我们新楼的休斯敦那家保险公司破产了。
他们是我们唯一的房客。
我们再另找一家。
拉腊说。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税改法对我们不利。
见鬼,它对谁都不利。
国会清扫了合作逃税项目,取消了大部分税收减让。
我想我们正面临着该死的衰退阶段。
和我们有关系的储蓄与信贷公司都遇上了麻烦。
德雷克塞尔、伯纳姆暨兰伯特公司可能也要停业。
垃圾债券简直成了地雷。
我们的六七幢大楼都成问题。
其中两幢才完成了一半。
没有资金投入,建筑费用将耗光我们的全部经费。
拉腊坐在那儿想主意。
我们能应付的。
把我们的所有产权卖掉来支付抵押金。
可以乐观的是,凯勒说,我们在雷诺掘了条金河,一年可以源源不断地为我们送来近5000万美元。
拉腊没吭声。
当月17日,星期五,拉腊前往雷诺。
菲利普开车送她到机场。
特里·希尔正在飞机上等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菲利普问。
也许明天。
这事该要不了多久的。
我会想你的。
菲利普说。
我也会想你的,亲爱的。
菲利普站在原地看着飞机起飞。
我会想她的。
她是世上最迷人的女人。
在内华达州赌管会的办公室里,拉腊面对着的,还是上回申请夜总会营业执照时打过交道的那批人。
不过,这回,他们可没那么友好。
拉腊按要求起过誓,一位法院记录员录下她的证词。
赌管会主任说:卡梅伦小姐,有人就发给你夜总会许可证的事提出了相当棘手的陈述。
什么样的陈述?特里·希尔问。
我们还是按照规定程序谈吧。
主任说罢又转向拉腊。
我们理解你这是初次申办赌博性的夜总会。
是的。
第一次听证时我就对你说过。
你是怎样算出你投标的出价的?我是说……你的数额怎么那么准确?特里·希尔打断说:我想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稍等,希尔先生。
你是否同意你的当事人回答这个问题。
特里·希尔看着拉腊,点点头。
拉腊说:我让审计官和会计们就我所能承受的投标价作了一个估算,我们还算进了一小笔能凑上去的利润。
我的投标价就是这么来的。
主任扫了一眼面前的文件材料。
你的投标价可比下一个最高投标价高出500万美元啊。
是吗?你投标时不知道这点?不,当然不知道。
卡梅伦小姐,你认识保罗·马丁吗?特里·希尔打断说:我看不出这与本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们一会就让你明白的。
这会儿,我还是想请卡梅伦小姐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反对。
拉腊说。
是的,我认识保罗·马丁。
你和他有过生意上的交往吗?拉腊犹豫一下。
没有。
只是朋友。
卡梅伦小姐,你知道不知道,据说保罗·马丁和黑手党有牵连,而且……反对。
这只是道听途说,在本案中不能成立。
很好,希尔先生,我收回。
卡梅伦小姐,你最后一次和保罗·马丁见面或谈话是在什么时候?拉腊顿了顿。
我记不确切。
老实说,自从我结婚后,我就很少见到马丁先生。
我们偶尔在晚会上碰个面,如此而已。
难道你没有与他定期通电话的习惯吗?没有,我结婚后就没有过。
你难道没有同保罗·马丁商量过夜总会的事?拉腊看看特里·希尔,希尔点点头。
是谈过,我想那是在我中标以后。
他打电话来祝贺我。
后来我拿到开业执照时,他也打过一次电话。
除此之外,你再没和他谈过。
没有。
我想提醒你,你是起过誓的,卡梅伦小姐。
是的。
你知道做伪证是要受惩罚的吗?是的。
主任扬起一张纸。
我这儿有一张电话单,上面记录了你和保罗·马丁之间通过15次电话,全是发生在夜总会投标保密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