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克星敦大街,黛安娜叫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去哪里?拉瓜迪亚机场。
凯利惊讶地看着黛安娜: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在所有的机场都布控了吗?希望如此。
什么,你——?凯利呻吟了一下,你想好办法了,对吧?黛安娜拍拍凯利的手,莞尔一笑:正确。
在拉瓜迪亚机场,凯利跟随着黛安娜进入大厅,走向合众国航空公司售票台。
柜台后的票务代理人:早上好。
能为你们效劳吗?黛安娜微笑着:劳驾,我们要两张去洛杉矶的卧舱票。
你们想什么时间出发?第一个班次。
我们的名字分别是黛安娜·史蒂文斯和凯利·哈里斯。
凯利不禁心里直犯怵。
代理查看时刻表:下一个航班将在两点十五分登机。
太好了。
黛安娜看着凯利。
凯利勉强做出一个浅笑:太好了。
现钞还是信用卡?现钞。
黛安娜把钱递给他。
离开时,凯利说:我们干吗不索性张贴一个霓虹灯广告,告诉金斯利我们在什么地方?黛安娜说:你担心过度了。
她们正经过美利坚航空公司的专柜。
黛安娜停下脚步,走到售票员面前:我们想要两张下一班离开这里去迈阿密的卧舱票。
好。
售票员查看时刻表。
航班三小时后登机。
行。
我们的名字是黛安娜·史蒂文斯和凯利·哈里斯。
凯利闭了一会眼睛。
信用卡还是现钞?现钞。
黛安娜递钱给售票员,他交给她机票。
凯利说:我们就用这个方法迷惑那些天才吗?这连一个十岁小孩都骗不过。
黛安娜开始朝机场出口走去。
凯利赶忙跟上她。
你到哪里去?我们到——算了。
我不想知道。
机场前有一排出租车。
当两个女人走出大厅时,其中的一辆开出来,停靠在进口处。
凯利和黛安娜上车。
去哪里,请问?肯尼迪机场。
凯利说: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受骗,不过我肯定会。
我仍然希望我们有一种防身的武器。
我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一枚榴弹炮。
出租车加速。
黛安娜凑到前面查看司机印有照片的执照:马里奥·西尔瓦。
西尔瓦先生,你认为你能把我们送到肯尼迪机场而不被人跟踪吗?她们在后视镜里看得见他咧着嘴笑:你找对人了,女士。
他踩下油门,来了个突然的U字形转弯。
在第一个街角,他疾驰了半条马路,随后陡然飞速进入一条小巷。
女人们朝后视镜张望。
后面没有车。
马里奥·西尔瓦的嘴巴咧得更大了:OK?OK。
凯利说。
在下一个三十分钟里,马里奥·西尔瓦连续不断地突然转弯,沿背静的小街疾驰,确保没有人能够跟踪他们。
最后出租车停在了肯尼迪机场的主进口处。
到了,马里奥·西尔瓦扬扬得意地宣布。
黛安娜从皮夹里取出一些钱。
多给你一些。
司机接过钱,笑笑:谢谢。
他坐在车子里,看着他的两名乘客走进肯尼迪机场。
等她们的背影消失后,他拿起手机。
坦纳·金斯利。
在三角洲航空公司柜台前,售票员朝上瞟了一眼告示牌:是的,我的确有两张你们要的票。
下午五点五十起飞。
在马德里停靠一小时,早晨九点二十分抵达巴塞罗那。
行,黛安娜说。
信用卡还是现钞?现钞。
黛安娜把钱递给售票员,转向凯利。
让我们去候机厅等。
三十分钟后,哈里·弗林特通过手机跟坦纳交谈。
我得到了你要的情报。
她们搭乘三角洲的航班到巴塞罗那。
飞机今晚五点五十起飞,在马德里停靠一小时。
她们早晨九点二十到达巴塞罗那。
好。
你乘坐公司喷气机飞巴塞罗那,弗林特先生,在她们到达时迎接她们。
我指望你给她们一个热烈的欢迎。
坦纳挂上电话后,安德鲁走了进来。
他在翻领上戴着一枝纽孔花:时刻表,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安德鲁困惑了:你要我送来——我讲的不是这些。
我指的是你戴着的那朵傻花。
安德鲁笑逐颜开:我戴着它参加你的婚礼。
我是你的伴郎。
坦纳皱起眉头:你究竟说——?突然他恍然大悟,那是七年前的事了,你白痴,而且婚礼也没有举行。
现在从这里滚出去!安德鲁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惊呆了,竭力想弄明白发生的事情。
出去!坦纳看着哥哥离开办公室。
我应当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他想。
是时候了。
往巴塞罗那去的航班起飞得非常顺利,没有任何波折。
凯利朝窗外望去,看着纽约逐渐消失在远方:你认为我们逃离虎口了吗?黛安娜摇摇头:没有。
迟早他们会想出办法跟踪我们的。
但至少我们已经到了那里。
她从皮夹里取出一张电脑打印的纸,仔细研究起来。
索尼娅·韦布吕热,在柏林,死了,丈夫失踪……加里·雷诺兹,在丹佛……她犹豫了。
马克和理查德……凯利看着那张纸:所以,我们去巴黎、柏林、丹佛,再回纽约。
正确。
我们越过边境进入法国,到圣塞瓦斯蒂安。
凯利盼望回巴黎。
她想和山姆·梅多斯交谈。
她感觉到他可以帮上忙。
而且安琪儿在等着她。
你到过西班牙吗?马克带我去过一次。
那是最——凯利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知道我下半生将有什么问题吗,黛安娜?整个的大千世界里都再也找不到一个像马克的人了。
你知道,小时候在书上看到当人们坠入情网时,世界突然变成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就是我和马克的婚姻。
她看着黛安娜。
你对理查德一定也有这样的感觉。
黛安娜沉静地说:是的。
马克是什么样的人?黛安娜问。
凯利微笑:他身上有种非常奇妙的天真气质。
我总是觉得他有一颗赤子之心和一个天才的大脑。
她咯咯笑出声来。
怎么了?他过去习惯的着装方式。
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他穿着一套不合体的灰色西服,一双棕色皮鞋,一件绿衬衫,打着鲜红的领带。
结婚后我总是留意让他穿得很得体。
她沉默了。
再次开口讲话时,嗓门哽咽了:你知道吗?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再一次看到马克穿着那套灰色西服,棕色皮鞋,绿色衬衫,打着鲜红的领带。
她的眼睛湿润了,马克喜欢用礼物让我惊喜。
但他最大的礼物是教会了我如何去爱。
她用手帕擦干泪水。
对我讲讲理查德。
黛安娜微笑了:他是个浪漫派。
我们夜里上床以后,他会说,‘揿下我的秘密按钮,’而我会大笑着说,‘幸亏没有人录音。
’她看着凯利说:他的秘密按钮是电话上的‘请勿打扰’键。
理查德告诉我我们待在一座城堡里,就我们两个,电话上的键是一条壕沟,把世界都拦在了外面。
黛安娜想到什么东西,哈哈大笑。
他是个才华横溢的科学家,喜欢在家里修理东西。
滴水龙头或者电线短路都是他要摆弄的,我总是叫来专业人员修好理查德修过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她们交谈到深夜。
黛安娜意识到这是她们第一次谈到各自的丈夫。
仿佛她们之间某种无形的屏障终于烟消云散了。
凯利打了个哈欠。
我们最好睡一会。
我有种感觉,明天将会是个令人兴奋的日子。
她不知道会有多么令人兴奋。
哈里·弗林特在巴塞罗那的艾尔普拉特机场艰难地穿过熙来攘去的人群,走到大玻璃窗前?望跑道。
他转过头仔细察看显示抵达和出发航班的告示牌。
纽约来的飞机没有误点,将准时在三十分钟后抵达。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弗林特坐下等待。
半小时后,飞机着陆,纽约航班开始下客。
乘客都显得很兴奋——一架典型的满载着无忧无虑观光客、旅行的营销员、儿童以及度蜜月的新婚夫妇的飞机。
弗林特小心翼翼地躲过出口坡道上的视线,观察着拥入终点的人流,最后人流渐渐地停止。
他皱起眉头。
没有黛安娜和凯利的身影。
弗林特又等了五分钟,然后拔脚穿过登机口。
先生,你不能从这里通过。
弗林特恶声恶气地回应:联邦航空局。
我们接到国家安全局的情报,这架飞机的厕所里藏有一只包裹。
我奉命立即进行检查。
弗林特已经向跑道走去。
到了飞机跟前,机组人员正准备离开。
一名空姐问:能为你效劳吗?联邦航空检查,弗林特说。
他走上舷梯,进入机舱。
看不见任何乘客。
空姐问:有问题吗?有。
可能有炸弹。
她看着弗林特走到机舱尾部,打开厕所的门。
里面没有人。
两个女人不见了。
她们不在飞机上,金斯利先生。
坦纳的声音危险地柔和。
弗林特先生,你看见她们登机了吗?看见了,先生。
飞机起飞时她们还在机上吗?在,先生。
那我认为我们可以正确地推断她们不是在大西洋上空不用降落伞跳了下去,就是在马德里下了飞机。
你同意吗?当然,金斯利先生。
不过——谢谢你。
所以,这就意味着她们打算从马德里途经圣塞瓦斯蒂安进入法国。
他停顿片刻,她们有四个选择:她们可以搭乘另外一个航班去巴塞罗那,不然可以乘火车、巴士或小汽车。
坦纳沉思片刻,她们很可能感觉巴士、飞机或火车都太局促。
逻辑告诉我她们会驾车到圣塞瓦斯蒂安边境,进入法国。
如果——不要打断我,弗林特先生。
从马德里驱车前往圣塞瓦斯蒂安要五个小时。
听好我要你干的事。
飞到马德里。
查看机场所有租车的地方。
找出她们所租车辆的类型——颜色、品牌,一切的一切。
是,先生。
然后我要你飞回巴塞罗那,租辆车——一辆大车。
在通往圣塞瓦斯蒂安的高速公路上潜伏在里面等她们。
我不要她们抵达边境。
还有,弗林特先生——是,先生?记住——让它看上去像一场车祸。